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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在一旁看着,她这个婶婶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出马,恶人还是要自家婆婆做,她只要在一旁看着,二十斤米,够他们这一大家子吃小半个月了。
“几个丫头片子吃什么都是浪费。”秦氏冷笑,伸手就去抢米袋子:“你娘哪里是病,明明是装出来的。”
大丫身子弱,这段时间本来也没吃什么主粮,时间久了饿得也不如她爹在家时那样水灵,哪里会是秦氏这样干惯了粗活的人的对手,转瞬间米袋子就落入秦氏手里。
“秦氏,在做什么!”
第4章()
来人正是李家的老族长,老族长今年七十,按辈分来说,比秦氏还长上一辈,在族里辈分高,又是一族之长,非常有地位,即便是秦氏这样的泼辣货色,见到族长过来这样直面呵斥她,也是半句狠话也不敢讲的。
“三叔,是您啊。”秦氏惯会见风使舵,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对着老族长。
老族长才不吃她那套,若不是今天来借牛,打死也不敢相信,李家老大走了还没多久,母亲就这般苛待自己的孩子。
“哎呀,三爷爷,您坐。”孙氏见老族长过来,热络的招呼她坐下,一溜烟的跑去泡茶,不经意间,在老族长面前晃了几眼大金戒子,老族长看着孙氏手指上的大金戒子,又看了一眼抱着秦氏大腿的三丫,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家老大本事大,这点谁都知道。
以前老大在家的时候不仅照顾着老二一家子,就说族里谁家有点三灾八难,哪次不是老大出面解决,连他本人都受过老大的恩惠,前些年他孙媳妇难产,还是老大从县城请来了大夫救了孙媳妇一命。
借着自己对老族长的些许恩惠,李有胜走之前跟老族长讨了个人情,希望老族长在关键时刻还是要帮着妻小一下。
老族长也知道秦氏存着什么心,老人家谁不疼小儿子,谁不疼大孙子,可即便是疼孙子也不能这么过了,总不能自己吃肉,饿死几个孙女吧,老头气呼呼的抡起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建生家的,今天你要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三叔,总归是我这儿媳妇不会管教孩子,一天到晚顶撞长辈,我这一个做奶奶的不教谁来教?以后这些孩子都是要嫁人做人家家儿媳妇儿的,自家的长辈不往心里去,可去了别人家也能这样顶撞长辈吗?”
正说着话,四喜躲在外面,捂着嘴儿偷笑,大丫心里正恼呢,冲着四喜龇牙咧嘴的又是瞪她。
四喜偷偷指了指老族长,又指了指秦氏,意思是只管看好戏就成。
大丫这才回过味来,这丫头,敢情是在外面看看老族长什么时候进屋啊,亏她能想得出来。
老族长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人没见过,秦氏这样一句话哪里能糊弄他,他嘿嘿一笑,问道:
“这本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方便管,但有胜走的时候把他家里这女眷托付给我,是因为他信任我这个一族之长。我既然答应他了,自然不能说说就算了,你们家里这摊子事,我老头子今天就多事管一管。我且问问你,刚刚你孙女说,多久没吃过白米饭了,求你把这袋子米留下,你没听见吗?你既然听见了,又为啥拎着米袋子就往屋里走,难道老大这几个孩子就不该吃饭,该活活饿死不成?老实说,我李家庄这么多年来,还从未饿死过自己家人!”
秦氏无话可说,不管她多不喜欢这个媳妇和孙女,也不能表现出来,村里就这几户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活着要靠脸面,若是名声臭了,以后家里有事情谁还会帮你,她不糊涂。
这个时候跟老族长对着干也没什么好处,不如说几句好话,早点叫着老不死的走开些,关上门还不是她的天下。
秦氏刚想说些什么,四喜从外面进来了,甜甜的叫三太爷。
老族长一看是四喜,笑了:“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躲在哪里叫三太爷看不见。”
乡下人虽然一贯的重男轻女,可四喜的性子是村里人都喜欢的,聪明,勤快,小小年纪能挑起家里半边天,村里人都喜欢这勤快的姑娘,因此老族长对四喜印象极好。
四喜说:“刚才看见您在说话,我也在旁边听,左右奶奶是长辈,我们做孙女的哪能不孝顺她呢?”
秦氏见四喜这般说,眼睛一瞪:“你知道孝顺就好,这精粮细粮该不该紧着长辈吃,该不该紧着家里的劳力吃?”
“那您说这米,是咋来的?”四喜问。
“这还不是大丫头在外面帮工挣来的钱买的。”
“您都说了,这是我姐在外面挣来的钱买的,那我们几姐妹为啥不拿我爹的存粮吃呢?”四喜句句话都扎心:“再者说,前段时间我们家种了二十亩地,收下来的粮食,我们可是一粒米就未见到。”
四喜嘴角仍是挂着笑,四喜娘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老大走的时候明明都快割稻子了,换做李有才嘴里那二十亩地就是他种的,不行叫奶奶评评理,奶奶一评理自然就少李有才的道理。
老族长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一大半。
秦氏嘴滑,死的也能说成活的,他可是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李家这般富庶的家庭,大丫这么大的女孩子除非万不得已,咋会撂下家里的事情不管出去给人做散工,况且还是用这钱买的米,想来孩子也是真寻不到办法,才会偷偷跑出去做散工挣些钱换米吧。
用这点辛苦钱换来的米奶奶还要抢,这也忒不像话。
再者说,老大走的时候是什么时节谁会不知道?李有才捡了现成的谷子收了就往自己身上贴,也太不要脸了些。
老族长脸一沉,看着秦氏,秦氏说不出话来。
连她自己也知道不占理,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只得勉强把那袋子米还给秀娥,嘴上依然不饶人:“你爹走了以后,还不是你叔叔一家伺候奶奶,要你们出点力不肯,出点东西也这么小气。”
四喜娘听完这话只觉得寒心,眼泪哗哗的流,婶婶孙氏在一旁讪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四喜说:“奶奶你说话说的有意思,咱村里面谁不知道,我爹是顶着谁的名额出去打仗的,我们家跟我叔家分家分了这么多年,您是谁家里一直养着的,为啥我爹走了才半年不到,奶奶您就吃不饱饭啦?我记得他走的时候给了叔两百斤粮食,两百斤足足够您一个人吃一年了吧,另外还有两百文钱,一面是要我叔雇短工收谷子的,一面是留着做您生活费的,后面叔说不够,借着毛蛋上学堂要花钱的由头,硬是从我们家拔走了五两银子。”
老族长面上颜色一变,吃惊的看着秦氏和孙氏二人,二人面红耳赤说不上话来,也就是默认了。
五两银子,乡下人都知道,毛蛋如今读的是李秀才开的族学,族学开在村里,花销不大,一年学费书本纸笔,满打满算半两银子就足够,五两银子读的是什么书?县学都不要这么多钱吧。
老族长倒抽一口凉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神向四喜娘看去,以前要说李家村哪个女人最鲜艳,莫不过四喜娘,四喜娘生的白净,又会打扮,即使孩子们都十多岁了,出门不知道多少人以为她还是大姑娘,以往那个光鲜的小娘子如今变了个个,面黄肌瘦,羸弱不堪。
三姐妹里面最让人看不过眼的就是三丫,以前的三丫活泼开朗,长得水灵灵的,如今头发如杂草一般枯黄。
真不像话。
老族长看着这般情形又摇了摇头。
忒也不像话!
秦氏无意间透露了两点,第一她始终不觉得孙女和大儿媳跟自己是一家人,第二她内心还是偏袒孙子的。
像这般偏袒孙子也不难见到,老人家多数有这样的心思,觉得孙女或者女儿要嫁出去了,也可以不用给自己养老的,多半养老的责任还是归在家中男丁,特别是下一代身上。
儿子这一代给母亲养老,若不是儿子不在了,很少会由孙子或者孙女给爷爷奶奶养老的。
若是儿子不在了又另说。
李族长莫不是连这点都不懂,今天当着自己的面她都能这般刁猾狡辩,自己走了以后指不定会和儿子一起欺负媳妇跟孙女呢,既然这样也不怕把话挑明。
“建生家的,不如这样,你若是能把我当个长辈好好听我劝,我便做个公道,你若是觉得我不够公道也没关系,今天晚上去祠堂,我找几个长辈来好好评这个理。”
第5章()
奶奶秦氏老脸虽厚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进祠堂她可不敢,她年轻的时候不奉养婆婆,被族人抓去过祠堂一次,那次老李头李建生差点弄到要休妻的地步,还是老族长跟着说了一堆好话,又让她做了许多保,这才作罢,从此以后秦氏只要听到祠堂两个字头皮就发麻。
秦氏扭头看四喜,她一脸天真可爱无辜的瞧着自己,好像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样,仔细一想这事没准就跟这死丫头有关系,她准是知道了老族长今天要来家,这才串通了大丫演这样一出好戏给外人看,心中恨的痒痒的,恨不得等老族长前脚走,后脚就拔了这丫头的皮。
孙氏见婆婆被捅到风口浪尖,更合她的意,婆婆好歹有张老脸皮,她有啥?
于是孙氏在一旁冷眼瞧着,风头往哪边刮她就往哪边走。
老族长不说话了,静看着秦氏,其实这些日子风言风语他也不是没听到过,不过这是他们家的家务事,若没有人跑去他那里告发,他也不想管这档子事情,今日若不是来借老大那头耕牛,也不会这样撞见奶奶欺负孙女。
若是寻常家里,有些许偏心谁不是看在眼里,消消化就当没事发生一般,可老二一家即拿了老大家出的米,又拿了老大留的钱,这样还白白贪了人家二十亩地的稻子,明显有些不像话,而且看李有才这架势,以后若是老大不回来,说不定地也不会还给老大这一家子了。
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经很让人觉得齿冷,今天竟然看见奶奶连米饭都不让孙女吃,况且这买米的钱一没偷,二没抢,是大丫头自己出去挣回来的,若不是今日叫他撞见这一幕,这袋米岂不是又会叫秦氏给抢了过去?
从姐妹几个的对话中也听得出来,这事并不是第一次干。
既然撞见了不管,就不像话了。
秦氏也知道理亏,清了清嗓子:“今天这个事情就算我不对吧,这袋子米我不要了,你们拿走。”
大丫刚准备把米拿回去,叫四喜拦了下来:“还有我爹地里那四千斤谷子,咋说?”
秦氏的目光扫向孙氏。
孙氏下意识的晃了晃手,这已经是她这几天养成的习惯性动作了,大金戒子又在老族长面前晃了一遍。
孙氏连忙把手往身后捂,讪讪的:“前些日子都花了,哪里还有钱?”
三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婶儿你咋这样说话,原本我们家养了几十只鸡,这几十只鸡都是我们姐妹三个养的,如今连个鸡蛋都不给我们吃,鸡也叫你们抓走圈起来了,我不依,我不依,早上毛蛋哥说鸡蛋吃腻了你非要塞给他吃,我也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
四喜只差没笑出来,这话若是她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来说,老族长也许会觉得很造作,但三丫就那么大,因为长期吃不到好东西,发脾气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刚才看婶婶一副撇开干系的模样,这件事发展成这样,看她怎么收拾。
老族长把目光投向孙氏那处,孙氏的脸瞬间就红了。
最后讪讪说道:“鸡哪里还有?”反正已经抓过来了,要想从她这里抠出来没门儿!
老族长也知道今天闹成这样,肯定会更难看,要有才家的把东西吐出来八成也不可能,于是对四喜娘说:“有胜家的,你有什么主意没?”
四喜娘平日里也多半是没主意的人,听到这话,眼皮垂地,说道:“三爷爷你做主就好了,娘也应该我们负担一些,但也得说出来个定数要我们怎么负担,我们也好知道自己怎么做。”
言下之意很明白,既然秦氏总说要给她养老,秦氏因此总以这个为借口,动不动什么什么东西要留给奶奶吃,总不能所有东西都留给奶奶吃了吧。她这招以退为进,你即说养老我们也供,但总不能所有东西都给了叔叔那边。
老族长点了点头。
孙氏心里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咬几口这小骚蹄子,平日里看着那么没主意的,关键时候说出这话来能怼死人,说的好听她愿意负担养婆婆的钱,其实就是断了她的后路,以后再也不能拿着这个借口来上老大家巧取豪夺了。
这样说,老二家这段时间的舒服日子也到头了?
孙氏可不甘心,好不容易过上段好生活,她才不要打回原形,过那种粗粮细粮混着吃的生活。
老族长看着一堆妇人,说道:“今天说这话你们家没有男人,也做不得数,这样好不好,明儿我叫上七叔一起,来给你们再做一次主,分一次家。”
十六年前老大成亲的时候,也是老族长与七叔一起给李家分的家产,当时老大就应承下来赡养老母亲一事,并把家里的房子和田产都给了弟弟,自己去镇上另盖了房,至于后来回李家村居住,置地,又是近些年的事情了。
老族长出门之前刚好碰见了李有才,李有才忙招呼:“三爷爷,来我们家什么事啊。”
老族长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借牛!”
李有才点头哈腰:“借几天,刚好明天闲了,明儿我去帮您家使牛去。”
村里种地的规矩,家里有牛也可以做营生,牛也算得上一个劳动力,人和牛一起去,东家得管三份工钱,人一份,牛两份,共计九十文。没办法,谁叫牛不用吃饭呢,于是多领一份工钱。
每年靠着去给人使牛松地,对于李有才来说也是一大笔的收入,一天九十文,乡下有耕牛的少,一年能出去给人使几十天,也有好几两银子。
老族长问道:“你们家这牛好像是老大家的吧,以前也经常看见你使来着?”
李有才没感受到家里紧张的气氛,一恍神:“是啊,咋地啦?”
“没事。”老族长笑了笑,敲了敲手里的旱烟袋:“说好了啊,明天我叫孙媳妇准备早饭,你直接下地。”
农村人一天吃两顿,经常是早先先下个把时辰的地,等到家里早饭做了来叫,吃饱了再下地干活,到下午再吃上一顿,地里的庄稼汉中午要是饿了,另外带些干粮坐着休息一下,随便糊弄一下,并不像城里人一天像模像样的三餐。
四喜被大丫叫进屋,秀芬拿着米欢天喜地的去淘米择菜。
孙氏欲言又止的想过去闹上一番,被李有才叫住往屋里去了。
“死丫头,你知道三太爷会来是不是?”
“唔。”看见姐姐一副快要吓死的模样,四喜冲她挤眉弄眼一番,两个人年纪只差了一岁,说到有主意姐姐还真不如妹妹:“姐,你怕啥。”
“这么重要的事,你咋不提前跟姐说一下,刚才奶奶来抢东西我以为就完了。”
“姐,你这性子,我若跟你提前讲你还能不露馅?”四喜无辜的坐在炕边晃荡着腿,两手交叉略有所思:“今天早上我去三太爷家,听见他说今天要来咱家借牛,我就掐好了时间叫你背米会来,趁机闹上一场,怎的,不好吗?”
两姐妹心知肚明,若是贸然去跟人诉苦,请人做主,到时秦氏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