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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后的一天,并蒂花双双投身凡尘,那一天也是大唐太子李承乾的降生之日。师父三年后顺着花香寻到了长安,第一次看到了持花降世的小太子那惊为天人的杀伤力,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预言中的毁天灭地之力果然还是源自女娲真身,这小太子恐怕就是那个身负终结六道之力的魔王,可他却在动手杀死这孩子的刹那间迟疑了,因为女娲神识一分为二,在她额间孕育而出的并蒂花也是黑白双生泾渭分明,若其中一朵孕育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另一朵必是孕育了与之抗衡的力量,可他却无从判断眼前这个孩子背负的到底是哪一种力量。所以后来他留在了长安,防备这孩子,观察这孩子,也保护这孩子。
李承乾越听脸色越是凝重,他曾经无数次猜想过自己身上这可怕的力量究竟源自何处,师父和三个师兄对他这般拼死保护又似源自什么情分,尽管他脑海里以上演过无数种可能,可面对真相时,他依然如堕深渊。
“为什么是我……”
他痛苦的低声问道。
师父却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黯然说道:“女娲娘娘神识寂灭之前,担心她分心而出的另一半神识有朝一日会死灰复燃,嘱咐我不管从她真身上生出什么灵物,都要一律诛杀……可是生出来的偏偏是一黑一白两朵并蒂花,十五啊,我如何下得了手……”
“那另外一朵并蒂花在哪……”
李承乾的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他和你同一时间投入凡尘,可好似石沉大海毫无踪迹可寻,仿佛刚出生便死了一般,没留下任何线索。”
李承乾沉吟良久,终于问出自己最揪心的问题,“那六道末世的预言,是应在我身上了吗?”
师父深深看着他,温和的说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能做什么样的事,最终还是由自己决定的。”
李承乾闻言起初是不解,继而渐渐明白了过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最清楚,他能做什么样的事,最后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毁天灭地或是力挽狂澜,只不过是个人的选择罢了,而他怎么会选择让自己深爱着的这一切陷入末世的劫难呢?
可是师父封存他掌心的力量,从不肯让他习武,不管说的如何释然,内心终究是对他十分防备的吧……
“十五,你掌心的力量现在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和师父回浑夕山,我和你三个师兄再想办法将你掌心的力量封印起来,一切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师父轻声问道。
李承乾看着昏睡着的如意,慢慢摇了摇头。
“外面那些人已经看到方才发生的事,他们怎会放过我……”
李承乾淡淡说道。
初一真人面露痛色,沉声道:“师父无论如何也会护你周全。”
李承乾却抬头看着师父的眼睛,淡淡问道:“那谁来护她周全?”
师父微微迟疑,李承乾看在眼里,默默垂下头说道:“我喜欢现在的自己,我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初一真人最后也未能如愿以偿将李承乾带离狂风谷,他一个人走出幽暗的山洞,外面的晴空艳阳刺的他眼睛酸涩,震天动地的兵戈杀伐之声已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道,举目四望满眼狼藉,漫山遍野都是尸体,谷中那座巍峨的大殿已是一片废墟,缕缕青烟自废墟中袅袅升起,曾经如日中天的狂风谷,顷刻间风息,大雨从天而降,洗刷尽一切过往……
如意的身子养了数月才渐渐有些好转,李承乾带她离开了狂风谷,回到两人最初相遇的地方。
数月前的那场大战,各大仙山折损了许多人马,但也换来了狂风谷的灭顶之灾,玭瑢折损了流觞这个长子,面对各大仙山倾巢而出的攻击,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狂风谷一众妖怪尽数被剿灭,玭瑢也被一箭穿心,钉在了风波柱上。
只有流觞虽身受重伤,却仍无人能取他的性命,最后几大掌门合力将他封印在风波山下,将整座山巅移到他头顶,轰然压下,流觞自此沉睡于狂风谷底,不见天日。
李承乾和如意带着毛团在如意谷过了一段难得平静的日子。
如意虽重伤在两肩,但十年来旧伤刚愈便添新伤,血流从未断过,加之水米不进只靠流觞每日输些真气吊着性命,故而跟死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李承乾在刚刚救下她的那段日子里,昼夜不敢闭一下眼睛,生怕她一口微弱的气息说断就断了,整整过了半个月,她才勉强能喝进去些稀粥,脸上渐渐也有了一丝血色。
第141章 承诺()
师父送来的药果真是疗伤极品,敷了三天伤口,两个血洞终于慢慢愈合,不再往外渗血,李毛团欢天喜地的满山乱窜着开始挖人参,日日撅着屁股蹲在洞前给如意熬汤进补。
一天夜里,如意从暖洋洋的梦里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睡在一侧的李承乾,他们躺在当年成婚后睡过的那张大床上,李承乾不知从哪打来的雪貂,雪白的皮毛在她身下散发着无孔不入的暖意,让她恍然间有种身在云端的感觉。
一束月光从洞壁投射进来,照在李承乾长如鸦羽的睫毛上,如意伸出手指摸了摸他挺直的鼻梁,十年一梦,他们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李承乾睡的很轻,被窸窣的响动吵醒,睁开眼睛时正好迎上如意的目光。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恢复了初见时的灵动。
李承乾心头一动,伸手牵住她尚未来得及从他鼻梁上拿开的手指。
“干什么……”
如意调皮的浅浅一笑,“你是我什么人,干嘛半夜睡在我床上。”
李承乾不知哪来的冲动,将如意一根手指牵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如意身子微微一抖,忙抽回了手,脸颊在黑暗中都能看得出已经红得不像样子。
“脸皮这么薄,还敢调戏人。”
李承乾轻笑,撩起她脸颊上几丝散乱的头发,俯身轻轻亲了上去。
“小跛子……”
十年不见,当年那个洁身自好一撩就怒的少年郎,几时变成如此危险的一个人物了。
如意不敢再惹他,缩头乌龟似的任他微凉的双唇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蜻蜓点水般的游走,最后轻轻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一番温柔的啃咬舔舐……
如意几乎要晕过去了……
待他终于起身低头坏笑着看她,她认怂的向一侧墙边挪了挪身子,一时松心牵动肩头的伤口,顿时五脏六腑都跟着痛了起来。
李承乾瞬间便手足无措起来,方才帅气侧漏的一张面孔也变得受惊过度,全然没了刚刚游刃有余的风流浪荡。
如意疼够了以后,拉起被子捂住脸不再看他。
李承乾轻轻吐了口气,俯身在她被子外面轻声说:“等你好了,再拜一次堂吧,我娶你……”
不知是被子里的空气太稀薄,还是因为李承乾的话太撩人,如意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
洞外的毛团竖起长长的兔耳朵,咧开三瓣嘴嘿嘿的笑了,这下他的爹娘,叫的可就名正言顺了。
洞府后半山的草坡十年来没变什么样子,经冬的荒草被一夜春风吹出一层柔和的绿意,斑驳的小花在草间随风轻摆,如意熬过一个寒冬,不用李承乾扶着便可以自己慢慢走到草坡上了,夜间风大,李承乾不许她来这里躺着看星星,她只好在晴朗的午后坐在草间晒晒太阳,看一看碧蓝天空上慢慢飘远的云朵。
山下不远处,李承乾和蔡郁磊在河边一株柳树下喝茶下棋,蔡郁磊这半年来时常跑到他们这里赖着不走,自从知道她便是如意兽之后,来得更勤快了,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有种收藏狂魔看到绝世宝贝时的痴狂眼神,李承乾妨他如妨瘟神一般,只要他这个结拜大哥在场的时候,绝对不会让如意抛头露面,生怕一个不留神如意就会被这个家伙掳走一般。
如意远远看着李承乾俊秀的侧影,面露淡淡笑意,笑意中又有些淡淡的怅惘之色。
她的小跛子自她渐渐康复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拜堂成亲的事了,那晚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声说过的话,好似被他忘的一干二净,这些日子他也不再和她同床共枕,似乎总在有意无意的躲着她。
这样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从他回浑夕山偷偷看过一次师父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
不知师父对他说了什么,他从此以后便日渐阴沉了下去,常常一个人坐着发端,如意甚至一度觉得,或许某天她一觉醒来,她的小跛子会不知所踪,再也回不来了。
而这样的预感,有一天真的发生了,如意在谷口一株成了精的老树下等了三天三夜,毛团蜷缩在她脚边,眼泪汪汪的,不知道爹娘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如意坐在老树皴裂的枯枝上,夜里仰望漫天星斗,每一颗都好似心中那人的眼睛,她不相信他会一声不响的离开,上一次的分别她已经把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狠心和决绝都用完了,这一次她只好没出息的等在这里了。
夜里静的出奇,树下传来几声熟悉的脚步声。
如意睁开眼睛,看到树下静静仰望的李承乾。
“小跛子,你去哪了?”
如意淡淡问道。
“我若不回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承乾蹙眉问。
如意不语,只向他甜甜笑着。
李承乾将一个莹莹碧透的玲珰扔在了如意怀里。
“把你脖子上那棵杏核换下来吧……”
那棵杏核是他们第一个和蔡郁磊喝酒时,他随手摘给她的,她后来做成了小坠子,一直戴在脖子上。
如意捡起玲珰,琥珀色的瞳孔几乎被映照成一潭碧澈的湖水……
她飞扑而下,李承乾伸出长臂将她接在怀里。
“小跛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糟心事瞒着我……”
如意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孔,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很少笑了。
李承乾沉默片刻,忍不住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怎么会……”
他温言安慰。
如意犹豫片刻,忍不住问他:“你那夜说过要娶我的话……还算数吗?”
李承乾怀里抱着如意,怔在了月光的清辉下,如意见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眼睛里闪闪发亮的期待也渐渐暗淡了下来,李承乾目光触到她清澈见底的双眸,一颗心立刻柔了下来,他试探着问如意,“我先送你到谷外的镇子养好身子,然后再成亲好不好?”
如意问他:“你同我一起去吗?”
李承乾默默摇了摇头,目光变得难以捉摸。
如意心中更觉疑惑,她摇头道:“算了吧,这里挺好的,我住习惯了。”
李承乾不再说什么,抱着如意一步步走了回去,每走一步,他心里都有两股力量在强烈的撕扯着,离开她,免得她和自己一起涉险,带着她,两人生做一处,死也做一处……
第142章 天劫()
直到远远看见毛团在房中点起的昏黄烛光,李承乾心里也没计较出个分明来。
第二日李承乾在草坡独坐,毛团在他旁边蹦来窜去扑花戏蝶,如意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睡眼惺忪的出了房门,绕道后山脚下抬头看到晴空下坐在半山草丛中的李承乾,便朝他快活的挥了挥手,而后一步步走了上来。
李承乾看着如意一边采花,一边朝他走来,突然很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让他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直到海枯石烂。
如意走到他身边时,捧了满怀五颜六色的小花,坐在他一旁专心致志编起花环来,李承乾转头看她白皙的手指上下翻飞,总也看不够。
他突然觉得远处刮来的风掺杂了一丝与平日里不太相同的味道,这味道有些微微的刺鼻,和四周淡淡的青草花香泾渭分明,他从如意身上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看向远处天际。
西天不知何时涌起滚滚浓云,向着如意谷的方向席卷而来。
李承乾伸手攥住如意的手,突然将她拉近怀里,在她耳边说道:“你先走,好不好。”
如意一脸迷茫的看着他问道:“什么先走啊,去哪里。”
李承乾说:“从谷后的那条路走,还记得我们十年前路过的那个小村子吗,你去那里等。”
如意还想说什么,李承乾突然不耐烦起来,对不远处的毛团冷冷说道:“毛团,带你娘走。”
李毛团最近被李承乾的喜怒无常吓得战战兢兢,闻言立刻化作人形,屁颠屁颠就来拉如意,如意却犯了倔,一脸不高兴的说:“你说明白了,我才走。”
李承乾瞟了一眼如意侧后方滚滚而来的浓云,冷声道:“你不走我走。”
说完起身便要往山下走。
如意扯住他的袖子委屈的问道:“小跛子,究竟是为什么?”
李承乾皱着眉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如意从未听他说过这么狠的话,顿时整个人愣住了,毛团突然看到李承乾将一丝近乎哀求的目光投向他,虽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却心领神会的一把拽住如意匆匆跑下山,向如意谷后面的一条小路跑去。
李承乾面沉似水的看着如意和毛团的身影消失在树丛里,转身慢慢向山顶走去,西天浓云滚滚,隐隐响起惊雷,狂风乍起,吹得他一身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些日子他渐渐沉默阴郁,是因为他掌心的那股力量越来越难以遏制,他好似重新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对藏在自己身体里那头不知名的怪物恐慌至极又无处诉说,日日如履薄冰,夜半更深时会在噩梦中一身冷汗的醒来,那是他儿时的梦,繁花似锦的长安城在他身后成了一片废墟,他双目赤红,站在滚滚浓烟中歇嘶底里的笑着,现在这个梦多了一个内容,那边是他身旁躺着的一具具尸体,师父的,师兄的,还有如意的……
如果梦是预言,他这些日子常常在想,自己能不能一掌了解了自己,便能了结这些可怕的梦境。
他迷茫无助间偷偷回过一次浑夕山,原本只想看一眼师父和三个师兄过的可好,可是却看到师父和师兄们在合练一个阵法,大师兄脸色十分不好看,二师兄和三师兄一人一句的抱怨着师父,为何要练这么毒的阵法去对付小师弟……
李承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如意谷,他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为何要练这么毒的阵法去对付小师弟……
原来在师父眼里,他一直都是个怪物……
自他三岁时起,师父便陪伴在他身边,护他周全,陪他长大,帮他度过一个又一个生辰的难关,他是师父,也是父亲。
他虽然到现在仍记得师父那句,“我本是为了杀你而来……”
那句话曾在漫长的岁月里,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可他到现在仍然不信,师父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他的信念里有一根柱子一直是岿然不动的,迷茫岁月里支撑他走到现在,那就是即使山穷水尽,师父也是那个会用性命来护他周全的人。
李承乾在猎猎风中看向天边滚滚乌云,突然有种深深的失落感,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原本就是天地间的一个弃儿,命运是从他出生起便注定了的,师父只是自欺欺人的帮他编织了一个温和善意的梦,让他躲在里面不问世事不知疾苦,可梦到头来是会醒的,现在就是他梦醒的时刻。
乌云里响起轰隆隆的雷声,像极了那日他曾亲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