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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说着说着忘了自己命悬一线,伸手竟想去摸一摸李承乾的脸,落落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一口咬向老婆子的手腕,连皮带肉撕下了一块,嚼到嘴里又很快吐了出来,一脸恶心的表情说了句:“难吃。”
老婆子嚎叫着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神志却瞬间回来了,看着自己血肉横飞的手腕子,又看看李承乾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似乎是明白自己方才遭遇了什么,表情突然万念俱灰,也不知道疼了,坐在地上闭起了眼睛,表情平静中带着丝狠意。
李承乾瞪了落落一眼,点了一下老婆子胳膊上一处大穴,封住了汩汩往外直冒的血水,见她稍稍平静些了,接着问道:“既然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用……”
老婆子知道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方才一定都说了,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么宝贵的东西,怎好用在我这个废柴上……”
她见李承乾又要伸手去按她的太阳穴,忙抬手挡住了他,随后惨然一笑,对他说:“你以为你是在救人,却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让你救,我这个买卖,从来是你情我愿,今天绑了你,也是我老婆子有眼无珠,这买卖做久了,见了你这样成色的相貌,实在是鬼迷心窍,也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吧。之前那些,都是有卖身契的,有的是爹妈不要的,有的是丈夫不要的,就说今天这个姑娘吧,她弟弟是个瘸子,我就跟他爹说了一次,她爹就同意了,我先给他儿子治好的腿,他见事成了,昨天晚上就下药迷翻了他闺女,今天早晨三更天不到自己给我送来的,当作我请医生问药的酬劳,这女子你救回去也没用的,今晚子时,她若不死,她弟弟的腿就保不住了……”
“你用的是阴阳契吧,她的命,是要交给谁?”李承乾问道。
“小兄弟,你懂得还真多,可是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我虽不清楚你是什么来头,但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若事不关己,最好不要趟进这浑水里……”老婆子话音刚落,嘴角便淌下一丝暗红的鲜血,她干脆利落的咬舌自尽了,对自己下手同样阴狠毒辣。
李承乾突然就跟依依惜别一般,一把攥住老婆子的手。
落落差点抖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来,细声细气的挖苦道:“老大,你有恋童癖也就罢了,怎么连老帮菜都不放过啊,你刚才跟她东拉西扯的光耽误时间了,早点表白多好啊。”
李承乾攥着老婆子的手不松,朝落落来了条扫堂腿,小女孩坏笑着飞到房梁上躲灾去了。
小缺这会儿早已从笼子里出来了,先是蹲到李承乾身边看他攥着老妇的手,嘴里念咒一样低低长长念了一串,又跑到屋子里察看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落落在头顶说道:“别看了,都死了,两个脓包。”
小缺蹲在地上抬头对落落说:“原来你这么厉害。”
落落咯咯笑道:“知道我厉害,就早点记住我名字,明天再让我提醒,我就吃了你。”
小缺打了个冷颤,窜到离她尽可能远的地方呆着去了。
李承乾嘴里念叨完后松开老婆子的手,起身向后院疾步走去,小缺连忙跟了过去,院子里一颗大枣树上挂着一盏鲜红的灯笼,洒了一地幽暗的光晕,一个身条细长的姑娘倒在树下,旁边一人多高的练尸炉里,一簇幽蓝的火苗静静燃着,冷风刮过,火苗没有随风摇曳,静如鬼魅,一股淡淡的血腥和难以形容的甜香之气在空气中微微荡漾着。
李承乾伸手将火苗揽入掌中,抱起地上的女子,带着小缺走出了这座阴寒刺骨的小院,落落在身后叫道:“老大,我帮你收拾这几个坏人,你没个奖励啥的。”
李承乾快步如飞,边走边交代:“在院子里守着,看有什么人来。”
落落只好蹿上树,百无聊赖的揪起了树上的叶子。
李承乾抱着昏睡不醒的女子,和小缺穿过清冷的长街,午夜前回到了饭馆门口,饭馆已经吹灯打烊,临街几扇门板下蹲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看到他们几个便慌慌忙忙站了起来。
“救回来啦?”那人压着嗓子问。
李承乾听出是饭馆老板的声音,没把女孩交给他,只简单嗯了一声。
女孩的爹忙引着他们转过当街的门脸,顺着宅子的院墙向后面走去,穿过一个低矮的小脚门,进了后院。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西厢一扇小窗透着昏黄的灯光,李承乾抱着姑娘跟在她爹身后进了屋,小缺刚要进屋,却被李承乾一抬腿挡在了门外,回头朝她使了个眼色,小缺记性不好,但却很有眼力价,李承乾不让她进屋,她就不进屋了,房门咣当一声关上,小缺扭脸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向渺渺夜空,一轮明月,孤华千里,落下来,洒在她脚下冰凉的青石板上。
李承乾进了屋,抱着女孩径直走向床边,小心将她放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孩的爹……
饭馆老板正在桌边倒茶,昏黄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看上去有几分扭曲的丑陋,男人手捧热茶走到李承乾面前,双手将茶奉上。
“捕头老爷辛苦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李承乾接过茶,没有喝,随手将茶放在床边的小案几上,言简意赅的说:“你毒不死我,也打不过我,别费力气了。”
饭店老板一脸惊骇向后退了两步,两手慌慌张张哆嗦着去摸裤腰上别着的一把尖刀,却怎么找也找不到,两腿一软险些倒在地上,踉跄着向门口退去。
“在找这个吗?”李承乾晃晃手里的刀,一步一步向饭店老板逼近,一只手捏着刀柄,另一只手轻轻掐了掐刀尖,一把钢刀在他手上一节一节碎成渣,清脆叮咚的落在地砖上。
饭店老板终于吓瘫在地上,两排牙齿捉对厮杀,就是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怕了吗?”李承乾凑到他大汗淋漓惊恐扭曲的脸前,一双眼睛突然如墨如渊,深不见底的恐怖,看在饭店老板的眼睛,几乎就是传说中索命的无常,阴间的厉鬼……
饭店老板呜咽着点了点头。
“怕了就好好听话,照我说的做。”李承乾在他面前蹲下,朝他伸出手掌,掌心幽幽浮现出一条浅浅的金线,李承乾朝金线吹了口气,金线在他手上轻柔舒卷,空气中浮现出一条长长的,几不可见的长线,一头连着床上的女孩,一头从门缝钻了出去,穿过庭院延绵至遥不可及的远方。
“这是你女儿的卖身契……”李承乾冷冷说着,指尖捻起金线便要掐断,饭店老板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不行,严婆说,契约毁了,我儿子腿就要烂掉……”
“你女儿的命,还不及你儿子的一条腿吗?”李承乾眼底寒光闪烁,地上的男人忍不住瑟缩成一团,李承乾不再看他,指尖泛起一层幽白的光晕,一声清脆的断裂,金线从女孩身上脱落下来,牵在了李承乾的手上。
在饭店老板难以言喻震惊中,李承乾把金线缠在了自己指尖,金线跟条血吸虫一般迅速钻进他白皙的皮肉里,李承乾手指轻轻一抹,空气中那根细细的线便隐去了踪迹……
“你……你……你不怕死?你这是要干什么?”地上的男人几近崩溃。
李承乾冷笑一声:“这世上,能取我性命的,不多。”
他俯下身一字一句的对地上的男人说:“你听好了,从今以后,你儿子有什么吃穿,你女儿也要有什么吃穿,你待儿子有多好,就要待她有多好,黄泉之下你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你,没见哪个魂魄不是萧条着来,又萧条着走,她于万千孤魂中趟过黄泉水,来这世上喊你一声爹,再没比这更深的缘分,这一世散了,你想再遇到她也不可能,你若待她一如这世态般炎凉,便是枉费了这短短一世的缘分……”
青灯照壁,昏黄中男人靠在墙边呜咽起来,泪如雨下……
李承乾推门走了出来,小缺抬头看他,淡淡的眼睛蓄满星光,边打哈欠边笑的恍如隔世。
李承乾向她伸出手,“走吧,困了吧……”
“还行……”小缺被他牵着手,走进清辉洒落一地的小巷,她突然问,“我爹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李承乾攥着他的手紧了紧,淡淡说:“怎么可能,若不是死了,世上那个父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第6章 追思()
漏断更深,巷子窄的像条游走的蛇,两旁客栈商铺黑灯瞎火挨挨挤挤,一直延绵进无边的夜色中。
小缺蜷缩在被子里,睡的香甜,腿边不知什么时候卧了条大黑狗,蜷成一团,后脖颈贴着她一截小腿肚子,似有用不完的温暖,源源不断供养着她无梦无魇的酣睡。
窗棂轻轻两声叩响,大狗睁开眼睛,跳下床,李承乾走向窗口,足下还缭绕着尚未散去的青烟。
他轻轻推开窗户,崔辰正坐在客栈斜斜的屋檐上挑着一双精致的丹凤眼瞅他,“放着暖好的被窝不睡,自己偏要给别人当宠物,半路上捡回来的小叫花子,你至于对她这么好吗,你是上辈子欠了她吗,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李承乾等她连珠炮似的突突完了,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簇幽蓝的火苗,托在掌心问道:“你日日在阴间乱晃,可曾见过这个?”
崔辰一看那火苗,不禁有些失色,“幽冥之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承乾摇摇头,将火苗重新收回袖子里,“这火一看就知不是阳间之物,却不知如何会在严婆手里,近些日子地府那边出了几件蹊跷事,你和李贺要多加小心。”
李承乾见崔辰脸两只眼睛几乎要变成两朵桃花,又不冷不热加了一句:“别出了事来烦我。”
崔辰听惯了他的冷言冷语,一点都不在意,靠着窗棂媚千娇百媚的朝他抛了个媚眼,而后隐没在浓浓的夜色里。
崔辰走后,李承乾坐在窗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绳系着的小坠子,借着皎洁的月色,放在手心看了一会儿。
坠子是个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小玲珰,他放在身上已有百余年了,想当初还是和蔡郁磊痛饮了一场,听他提起自幽冥初始便有一株铃兰长于三生石畔,只结出一朵花来,名为追思,据说能帮人唤起前世的记忆,时光浩瀚淼淼,竟无人能攀得,那时的李承乾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听了蔡郁磊的话,不知为何就去了三生石畔,不知为何便要去折那花,不知为何真将那花攀折在手,花有灵性,在他掌心化作一颗碧绿的小玲珰,他不知为何又回到了如意谷,谷口那株成了精的老柳树上,坐着一只眉清目秀的傻妖怪,尽管眉清目秀,却仍是只傻妖怪。
“我若不回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淡淡问。
他不知为何将手中莹莹碧透的玲珰扔在了傻妖怪的脑门上。
“把你脖子上那棵烂杏核换下来,丑死了知不知道。”
傻妖怪捡起玲珰,琥珀色的瞳孔几乎被映照成一潭碧澈的湖水……
小缺醒来时脖子上多了一个碧绿的玲珰,流光溢彩,不知什么质地,小缺手里捧着宝贝一般,爱不释手。
大狗蜷缩在她脚边,懒洋洋的说:“把你脖子上的烂杏核换下来了,丑死了……”
小缺把玩着玲珰,耳边突然闪过一丝细细碎碎的低语……
“咦……”
她好奇的摇了摇玲珰,却只听到一串清脆的叮咚声。
“戴好了,这东西能治病。”
“什么病?”,小缺好奇。
“缺心眼。”大狗说完,打了个哈欠,接着闭目养神。
小缺睡不着,起来洗漱整齐了,坐在窗前把玩脖子上的玲珰,蓦然抬头,和窗缝里一双鬼魅似的眼睛对上了,小缺忙推开窗户,见落落正扒在窗沿上,朝她冷哼了一声。
“记得我是谁吗?”落落开门见山的问。
小缺摇摇头,她认得这个小姑娘是李承乾的一个小跟班,名字仿佛就在嘴边,只要稍稍一提醒,她就能叫出来。
落落突然龇出满口小尖牙,朝小缺做了个一口吃掉你的鬼脸,小缺向后缩了缩脖子,抱着腿蜷在椅子上,像只待宰的鹌鹑,嘴里不知不觉就喊出一声:“李承乾……”
只听身后床上叽里咕噜一个翻身,大狗两只前爪瞬间已经搭在她膝盖上。
落落鄙视的斜了他一眼,“老大,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就是记住你名字了吗?还不是我吓的?还有啊,你不嫌自己这个扮相太土啊,糟蹋你的花容月貌啊。”
一阵青烟袅袅散去,李承乾起身朝落落做挥拳状,嘴角却藏不住那颗一笑就露馅的小虎牙,“滚。”
落落平生第一次见老大如此骚情的神色,顿时觉得眼睛要被辣瞎了,不用他说,自己早滚得要多远有多远了,滚之前丢下一句话,“老婆子那边有人发现了,今早来了官差,你们要不要去看看热闹啊。”
巷子里的早市刚刚开始,人间烟火,凡尘热闹,中原战火烧烧停停,你方唱罢我登场,反正不管是谁唱,大唐已经是没戏唱了,天子改了姓,不关老百姓什么事,只要有饭吃,谁当皇帝都一样。
李承乾和小缺在客栈吃过早饭,沿着巷子走回到昨天被绑的宅子附近,几个衙役把守在门口,宅子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闲人,李承乾和小缺伸着脖子朝里张望,望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听周围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杀人了,严婆家死了三个人,死的莫名其妙……
小缺不出所料已经将昨天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只影影绰绰有些印象,似乎自己半夜是从这个宅子里出来的,看到门口的衙役,心里突然生出些鬼鬼祟祟,连表情都不自在了,记不起自己和这个叫严婆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她拉了拉李承乾的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问:“我们昨天半夜是不是来过这儿啊……”
李承乾点点头,拿她一脸的心虚当乐子看,一旁有个消息灵通的继续小声说:“和严婆一块被杀的,还有两个外乡人,身上带着大把的银票,这严婆平日里没什么过活,家里穷的叮当响,剩下口菜汤也舍不得倒掉,怎么会认识这么有钱的人……”
李承乾心里暗暗吃惊,昨天光他自己这一笔买卖,就够这老婆子赚五万两,她怎么可能会穷,李承乾回想起昨天老婆子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服,骨瘦如柴的手,干瘪深陷的两腮,她过的确实是穷日子……
“说起有钱……”旁边一人插嘴说:“严婆老早之前拿着一个宝贝去我们当铺问过价钱,不过后来到底也没当,掌柜的后来跟我们说,这婆子怕不是偷坟掘墓的吧,她手上那个宝贝,价值连城,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她家里藏了宝贝,被贼人盯上了?”
“什么宝贝?”一群人凑过来七嘴八舌的问。
李承乾鼻子突然皱了皱,险些打出喷嚏,他飞快的看了眼当铺小伙计四周的人……
当铺的小伙计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不由得挺直胸膛,字正腔圆的说:“一个玉扳指。”
众人笑他,“玉扳指,有钱老爷都戴得,没什么稀奇。”
伙计正色说:“这个玉扳指,可不是普通货色,掌柜的说,论年头,论品相,这玉扳指应是前朝皇宫里流出来的宝贝,没准还是皇帝戴过的……”
众人只当他吹牛,嘲笑了两句便没人再理他,小伙计讨了个没趣,看了一会儿,就蔫蔫的走了。
又过了一阵子,看热闹的人又三三两两的走了几个,李承乾突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