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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找的东西,和明月的玉扳指有关系吗?”
少年的苦大仇深,一点也没有影响李承乾将打定主意的刨根问底进行到底。少年一副打死都不配合的凛然神情,伸脖子闭眼把头扭向一边,好像等着李承乾一掌拍断他的脖子似的。李承乾轻叹一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触在了少年的太阳穴上。
片刻之后,又无奈的松开了。
他的摄魂术,第一次失手了……
因为他指尖触到的这颗头颅里空空荡荡,像是被人封了五感六识,或是压根什么都没有,他没办法追踪到一丝一毫可以控制的神识……
他松开手,认认真真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却不知方才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怒气冲冲的问:“干什么?”
李承乾没有理他,略略向后退了一步,垂下了手臂,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顿时少了一些。
第77章 提亲()
“我无意伤你,也没想过要妨碍你找东西,我只是觉得从汴梁一步一步走到风陵渡,似乎是明月愿意看到的,或者可以说,是顺着她的意思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或许她还有什么事,托你让我知晓……”
要不何必大费周章,将这一干人,一团疑云,统统引到了这里。这个局他不搅一下,对不起明月如此煞费苦心的安排啊……李承乾淡淡的想。
少年僵硬板正的脊梁略略放松下来,在李承乾不疾不徐的目光下沉默了良久。
末了,他抬起头看向李承乾的双眸,略显苦涩的说:“玉扳指的事,她只字未提过,她只在最后一面时告诉我,我要找的东西,在风陵江家……”
“你要找的东西,我能知道是什么吗?”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表达自己一颗八卦之心,也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少年慢慢摇了摇头。
李承乾轻轻点头,看上去无意为难于他,接着问道:“昨夜河畔树林里发生的事,总是可以说的吧。”
少年痛快的张口说道:“连着几日了,我今日若不假装无意中撞见,这宅子里还不知要再死多少人,其实我也只是昨夜才恍惚看到那个人……”
“什么人?”李承乾挑起眉毛。
“看不太分明,那人比我要稍长几岁,是个年轻人,他隐在林子边上,那几个打更的进了林子以之后他便不远不近的跟着,我还未来得及看个分明,那几人已经死了。接着林子里便起了一阵阴风,卷的飞沙走石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待风过后那人已不知所踪,这几个打更人的尸体也被妥妥的掩埋好了,我等了好久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以后,就过去将一个人的手指从土里拽了出来,明日好做计较……”
李承乾听完少年的话,脸上略过一丝凝重的神色,自从他们几人住进江宅之日起,诡异的事便接二连三的发生,处处都透着魑魅魍魉作乱的邪气,可他心头却常常无端盘恒起两个词来,到底是是人灾还是鬼祸?
这院子里住着一个会使三昧真火,搓搓手指头就能让妖怪化成一撮灰飞,以收妖为生的“老神仙”。还藏着一个素爱打架斗殴,时不时就要证明一下自己丧心病狂,绝无从良之意的小厉煞。这两个祖宗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足够把一个品相完整修为上乘的妖怪打得满地找不到牙,亲妈来了也没办法认领。这妖怪难道不怕吗?肆无忌惮,总要有肆无忌惮的资本和依仗,不然便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为了套狼舍掉的那个娃……
他们要套的这只狼……
从小王子到后来的死逆贼,从小神仙到而今的老神棍,李承乾变了很多,也自觉成熟骚雅了许多,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些陋习,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比如说自恋……
他十分理所当然的绕过了江如江展等江府一干重要人物,将主角的光环扣在了自己头上,力排一切干扰选择,三下五除二的认定自己便是那只被人盯上的狼,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诡异风波,都是为了引他上套……
月亮拨开浮云纱幔,窥头探脑露出半张皎洁的脸来,李承乾比月亮还皎洁的脸上已忽闪完一轮阴晴圆缺,最后顾影自怜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向少年说了声回见,如影似幻的隐没在重重夜色里。
少年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目光复杂的看了一会儿李承乾背影消失的方向,而后退到墙根一块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默默坐了下来。
“我要找的东西,你迟早会知道……”
少年淡淡的想。
“因为明月说,那东西,只有你能拿得到……”
少年略略发了会儿呆,而后抽了抽鼻子……
风陵渡是座浮在长河上的城池,连空气都带着黄河里的泥沙味,比不得他的故乡。八百里秦川滋养出来的空气是凛冽而干爽的,久而久之会涤荡人的脾气和秉性,打磨出一茬又一茬粗糙而耿直的西北汉子。
少年嘴里默念出一长串人名,那些名字有的听上去像是从田间黄土穷乡僻壤里结出来的果实,带着泥土粗朴的味道。有的略略文雅些,听得出是肚子里有点墨汁的人给起的。有的一听便是寄托了父母长辈的鸿鹄之志,希臆名字里的翅膀能载着他们的孩子一飞冲天……
少年低低念着,眉目轻垂,表情肃然中带着一丝清冷和孤寂,像一个夜深人静独自诵经的苦僧。只是他眉头时而轻轻簇起,脸上偶尔略过一丝痛楚,似是胸中还存着些意难平,到底没能两脚干干净净踏出红尘之外。
“将军……”
少年略略停顿,带着一丝不舍,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李承乾别了那少年,没有立刻回到别院。他在淡淡寒气中沿着河边潮湿的小路走了一小会儿,直到河畔的枝丫间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
李承乾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头顶枝丫间垂下来的一双殷红底面的绣花鞋,还未开口说话,只听头一声重重的叹息。
“老大,你要不好了……”
颓人三句不离丧话,李承乾对落落的乌鸦嘴本是习以为常,可不知怎的,他闻言眼皮重重的跳了几下,莫名其妙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怎么要不好了……”李承乾颇为认真的问。
落落张张嘴,又把话咽进肚子里,一扫平日里对老大各种囧事喜闻乐见的无良态度,只小心翼翼的说:“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怕说了你今晚就睡不着了。”
李承乾:“……”
此情此景,与两人数日之前某个夜里的对话颇为相似,那次被落落一语言中,他果然多了一件焦头烂额的问题要解决,那个问题便是他的准丈母娘。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落落脸上近乎真诚的同情和唏嘘,心头那丝不祥的预感更强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多思无益。
他捏了捏略显酸胀眉头,言归正传道,“这几日,我觉得江曾……”
落落一听江曾二字,脸上好似闪过一个惊雷瞬间乱了方寸,她张开一个试图安慰老大的怀抱,一头从树枝上栽了下来,苍白的小脸在砸下地面的瞬间骤然扭转了方向,瘦小的小身子像一片秋风卷飞的落叶,轻飘飘离地而去,在空中打了几个萧索的旋儿,才凌落到李承乾面前。
“老大,你节哀啊,他今天突然提的亲,我还没想好怎么让你接受这个噩耗啊。”
第78章 岳母()
落落号丧一般抱住李承乾的大腿,场面很像儿孙扑向撒手人寰的老父亲。
李承乾:“……”
“谁提亲了,什么噩耗?”李承乾头顶那团不祥的疑云越攒越厚,阴沉的滴下几滴雨点,落在心头破土而发的黄花菜上,只听滴答,凉啦,滴答,凉啦……
落落停止干嚎猛的抬起头来,看到李承乾正以凌波微步的速度接近恍然大悟,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老大压根不知道,老大提的是另外一档子事……
落落当机立断决定引开话题,语无伦次的东拉西扯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这河里有二尺长的鱼,小缺那傻丫头快被她捡回来的小屎官折磨疯了,江曾有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提到江曾的名字,落落又自觉失言,忙心虚的觑了一眼李承乾的脸色。
李承乾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眼皮被挣得也跟着一起跳了起来,“什么提亲,谁跟谁提亲了?”
落落见遮挡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骂道:“江曾这个王八羔子,癞蛤蟆想吃……想和天鹅争肉吃……”
身为一个耿直的厉煞,她对老大的迷之择偶观无法苟同,违心的话到了嘴边舌头就打结了。只好十分鸡贼的保留了自己对小缺的看法,把金全贴在了老大的一张俊脸上。
李承乾:“……”
愣了片刻,李承乾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吃晚饭的时候,江曾突然请小缺娘和他一起吃饭,吃着吃着就问她娘,能不能让小缺给他做媳妇,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是正房,不娶妾。”
李承乾又是一阵无语,不用说也知道小缺她娘的态度了。
“那她……怎么说的?”
李承乾故作轻松的问。
落落夸张的摇了摇头说:“没听到,不知道她娘跟她说了没。”
说完她觉得自己其实比想象中要善良。
小缺她娘当然欢天喜地的将提亲的事告诉了小缺,絮絮叨叨了半宿,小缺坐在她娘身旁,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半宿的头。
落落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这丫头也太没心没肺了……
老大煮熟的鸭子就这样被别人给端走了。
落落见李承乾明明已是头痛心悸四肢乏力需要扶墙了,却仍笔挺的站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她突然心头一动,正色道:“我能让他今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样,要不要?”
李承乾克制住了点头的冲动,嘴角僵硬的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爱嫁不嫁……”
他说完,转身傲骨十足的走了。
第二日李承乾一早饭也没吃就溜达进江曾的院子里,正赶上小缺娘带着小缺在灶房里做早饭,小缺蹲在地上往炉灶里扔柴禾,小缺娘满面红光的往锅里下米,又抓了几把红枣花生桂圆瓜子之类的干果扔进锅里,抄起勺子搅了搅。
李承乾看到这四样干果,脑子里仿佛浮现出什么晦气的联想,微微皱了皱眉头,在母女俩身后干咳了两声。
母女俩闻声转过头来,李承乾有意无意扫了小缺一眼,压抑住想要把她浸猪笼的冲动,默默在心头数到三……
然后他看向小缺一旁的妇人……
张嘴叫了声……娘……
叫完便在心头默念,我欠她的,我欠她的,我欠她的……
不远处树梢上的落落笑得摔到墙外,把树梢上一对卿卿我我的花尾巴喜鹊惊得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小缺娘显然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儿子砸懵了,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圈,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承乾再次干咳,红晕悄悄爬上了耳朵,他心一横,对着妇人又叫了一声娘。
妇人像遭了雷劈,声音都止不住打颤,战战兢兢问道:“十公子啊,您认错人了吧……”
李承乾奸情满满的看了一眼小缺,欲言又止。
妇人虽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性子,但怎么说也是个过来人,男女之事自然是懂的。在李承乾循循善诱的眼神指引下,妇人恍然间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蹲在灶前的烧火丫头,愣了片刻,而后悲愤交加的抄起地上的笤帚疙瘩朝小缺身上砸去。
小缺正在努力消化她那行事诡异的老大今早这一声娘唱的又是哪一出,没防备娘突然暴起,笤帚疙瘩狂风暴雨般的劈头盖脸而来,她虽然不怕疼,但也本能的抬起胳膊抱着头,尽量缩成个球以提升自己的抗击打能力。
李承乾见状忙三两步抢到小缺身边,单膝跪地,伸出两只修长的胳膊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了好几下笤帚疙瘩的暴击,一边挨打一边喊,“要怪您就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持住自己……”
场面混乱而狗血,很有市井小民们喜闻乐见的捉奸在床之风,热闹引来了隔壁房里端坐晨醒的江曾,他寻着打骂声悄然走到了灶房门口,一语不发的看着房里三人闹的鸡飞狗跳。
小缺娘年纪大了,抡圆胳膊打了十几下子,便觉胸闷气短,扶着墙喘开始喘气。李承乾见状忙将她扶在一块原木墩子上坐了下来,小缺娘红着眼圈,一把甩开他的手,开始无声的啜泣起来。
她是个命苦的女人,记忆中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当姑娘的时候家里穷,当媳妇的时候家里更穷。后来逃荒死了丈夫和儿子,还把自己的女儿给扔了,她曾经以为自己后半生就要这么孤苦伶仃的过下去了,直到她的大丫做梦一般的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从来没有贪心的想多要一点什么,吃饱穿暖已是她这辈子最崇高的人生理想,当江曾把一个金光灿灿的未来向她和盘托出时,她第一反应是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得她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可希望就是这么个东西,经年累月的缺失下,会让人慢慢习惯它的吝啬与缥缈,连企及的念头都不敢再有,人活得反而更踏实些。可一旦它出现在人面前,哪怕只如昙花一现般短暂,便似神奇的佛光普度众生,不会吹灰之力便会让人的心再次变得虔诚起来,虔诚的相信它的存在,然后变得浮躁和脆弱……
小缺娘一夜之间经历了从希望到绝望,从云端摔到泥潭,她身上最后一丝挣扎向上的力气都没抽走了,整个人颓然了下去,像棵被烈日抽干了水分的大白菜,叶子干枯卷曲一层层耷拉了下来。
第79章 教训()
眼看着和豪门地主老财丈母娘的身份马上要失之交臂,小缺娘颓然到连骂女儿的力气都没了。
身后的江曾却突然冷冷开口了,“没关系,我不在乎。”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小缺娘猛的抬起头来,回光返照一般,只是她脸上的表情不像蔫白菜重逢甘露,而像是被天雷给劈了。
“少……少爷,这是什么话,快别说了……”小缺娘脸都挂不住了,三少爷这脑子是病抽筋了吧,别人糟蹋过身子的丫头他也要,虽然这丫头是她的亲闺女,但坑害别人的事她万万是做不出来的。
李承乾冷笑着扫了江曾一眼,一把扶起小缺,十分娴熟自然的把她揽进臂弯,“对不起,好意我替内人心领了,只可惜你晚了一步,我和她一个月前刚成的亲,只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时半刻也不知道如何该向丈母娘解释,故而拖到今日才说。”
小缺娘听闻成亲二字,表情瞬间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看李承乾的眼色竟有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亲热。要说这个十公子,虽然没有江少爷家大业大,可看上去也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少爷,大丫跟了他,日子过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无论是跟了谁,都是大运砸到头上,把她们家祖坟砸出青烟的那种。大丫与她刚刚团圆那两日,她也仔仔细细问过大丫这十公子的来历,可这孩子素来缺心少肺,脑子也记不住事,问来问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孤男寡女行走在路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小缺娘起初不是没起过这方面的疑心,但那疑心只如浮光掠影一闪而过,瞬间就消失无踪了,因为这十公子实在太出挑,小缺娘觉得他就算眼瞎了,用鼻子闻也闻不上她这个傻姑娘。
小缺娘轻轻叹了口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