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承乾打量了一圈静悄悄的院子问道:“这院子里除了你娘没别人服侍他了吗?”
小缺摇摇头,她没想过也没问过,昨天晚些时候到是看见两个丫鬟走进院子,睡一觉早忘了。
院子里靠东一间厢房门窗紧闭,两个好吃懒做的丫鬟很早之前就自作主张从江曾卧房的外间搬了出来躲清静,这会儿正蒙着脑袋呼呼大睡,每天不到日上三竿基本见不到人。
小缺说完提着水壶就往江曾房里走,李承乾眼巴巴看着她进了屋,一个人站在院子中间形影相吊,一阵小风挂过,头顶几片枯叶悠悠荡荡落在他脚下,说不出的萧索寂寞……
“好看伯伯,你怎么在这儿啊。”身后突然传来清亮的童音,李承乾回头看到阿泰扒着房门露出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
“小缺姐姐在这吗?”
没等李承乾说话,阿泰又接着问。
李承乾点点头,抬手指了指江曾的卧房。
“那你怎么不进去呢?”阿泰一脸天真的问。
“不方便吧……”
“你不去我去啦……”
阿泰裂开豁牙的小嘴笑了笑,蹦蹦跳跳跑进院子一溜烟钻进了江曾的房内。
不一会儿就见他缠着小缺亦步亦趋走了出来。
李承乾看着阿泰小小的背影,心头忽然一动,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老大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小缺没心没肺的问道。
“那我回去了……你这几日就在这院子里好好呆着,哪也别去,好不好。”李承乾低头对小缺说。
“为什么哪也别去?”阿泰拉着小缺的衣角,好奇的问。
“你也别乱跑啊,这几天院子里有只大老虎,专门抓小孩。”李承乾附身拍了拍阿泰的小脑袋,一本正经的吓了吓他。
阿泰一把抱住小缺的大腿,整张脸都埋在小缺裙子里,只露出一只明亮的大眼睛,“好看伯伯真坏,吓唬人。”
李承乾朝阿泰龇出小虎牙笑了笑,起身对小缺说,“那我走了……”
小缺点点头,目送老大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小院。
李承乾带着一身清晨的薄寒进了屋,看到滚在地上裹着一床被子睡得正香的吴命大,伸出冰凉的五只往吴命大热烘烘的后脖颈上一抓,吴命大嗷的一声坐了起来。
“老十五,你是不是想死?”
吴命大刚刚睡到正酣,被李承乾粗暴的搅扰了美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起来干活。”李承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吴命大打了个哈欠,抓着满头鸡窝一样的乱发晃晃悠悠从被子里爬出来,跌跌撞撞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给我倒杯水喝。”吴命大气还没消,粗声粗气使唤李承乾。
反了你个小兔崽子,李承乾心里骂骂咧咧,抓起水壶给吴命大倒了一杯,抬指将茶杯弹到他手边。
吴命大抓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气,眼神慢慢清亮了些。
“昨天我走之后,剩下那几个人你问得怎么样?”李承乾问道。
吴命大揉了揉脑门子,仔细回忆了一番昨天晚上和那几个夫人谈话的情景,还没张口回答,脸却已经先红了,“我都没敢抬头看她们。”
李承乾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她们说的和那两个丫鬟的话是一样的吗?”
吴命大点了点头,“没什么大出入,她们来了确实只是坐坐就走,因为孩子金贵,之前又出过那么多次事,所以她们也不敢去抱孩子,连摸一下也是不敢的。”
吴命大仰头看着高高的房梁,自言自语道:“两个丫鬟,几个夫人看来都不可能害那孩子,房里日夜都有人醒着,外面的下人进不来,防护这么仔细,连苍蝇蚊子都进不来,你说是不是闹鬼了?”
李承乾听到吴命大的话,心头突然一动,苍蝇蚊子都进不来,那什么进的来呢?总觉得有什么明明就是摆在眼前,他们却没看到……
不知为何,阿泰那张稚嫩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突然翻身坐起,自言自语自言自语道:“孩子进出那房间,会不会没有人在意呢?”
第63章 第二张脸()
淳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半支着脑袋歪在榻上,像块姿态疯骚的老腊肉,“你莫不是怀疑到那孩子头上了……”
李承乾和吴命大双双望向淳伯,差点被他销魂的躺姿辣瞎了眼睛……
淳伯犹自未觉,依然保持着销魂的姿势,自顾自说道:“我看他十分乖巧,还想抓过来逗一逗闷子呢。”
“我总觉得那孩子的眼神,不大像孩子……”李承乾皱起眉头,阿泰的面孔在眼前浮现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不是太对劲。
脑子里仿佛有一层影影绰绰的薄纱被掀开了一角,他本能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蹭的站了起来对吴命大说:“你再去问问那两个丫鬟,让她们再好好想想,除了那几个夫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去过那间房里,比如……孩子。”
李承乾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直奔江曾的院子走去,吴命大也赶快洗漱了一下,匆匆奔江元那边去了。
天已大亮,江曾的院子却仍寂静无声,李承乾站在院子里喊了声叨扰了,却没人应声,他转身快步走出院子,翻身变作一只大狗,嗅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向院子后面的小河边跑去…
小缺一早给娘揉了半天腰,妇人终于能下地走路,两人做了早饭,小缺端到江曾房里喂他吃了,又帮娘收拾打完完才有时间跟眼巴巴等了她一早上的阿泰跑出去玩一会儿。
“姐姐,我们再去拾花瓣扔进河里吧。”阿泰拉着小缺,蹦蹦跳跳的提议。
院子里那只小胖狗睡醒了,迷迷糊糊跑到树下撒了泡尿,抬眼看到阿泰,忙夹着尾巴跑回它的小窝,一头扎进稻草里不肯出来了。
小缺点点头,和阿泰跑到院墙外几株梅树下,头抵头蹲着捡了半天花瓣,阿泰拿衣袍兜了花瓣,领着小缺转到房后的小河边。
河水淙淙,洗刷着河畔灰白相杂的小石子,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丝潮湿,轻轻吹起小缺额前的头发。三少爷的院子本就在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门可罗雀,院子后面这条小河常年无人踏足,经冬的荒草伏在河畔,沾着清晨的白霜,除了绵绵不绝的水流之声,仿佛这世界上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姐姐,我们今天把花瓣埋了吧,挖这么大个坑……”
阿泰张开胳膊,照着小缺的身量,使劲比划了一下。
小缺点点头,阿泰不知从哪摸出两把小铲子,一把递给小缺,一把留给自己,两人把花瓣抖落在一旁,你一铲我一铲,开始埋头挖起了坑。
“姐姐,我给你唱个歌吧。”阿泰甜甜的说。
“好啊。”小缺挖起一铲子土扔到一边,接着又挖了一铲子。
“啦啦啦,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来帮你挖个坑……”
童音稚嫩,歌声甜腻,小缺抬头朝阿泰笑了笑,继续和阿泰挥舞铲子挖的热火朝天,不一会儿一个浅浅的长条形状的土坑已经颇具雏形,再深一些,就可以用了……
小缺挖得很是投入,一侧的阿泰慢慢停了下来,一点点站直了身子,伸了伸小胳膊小腿儿,慢慢向小缺转过头来,盯着小缺细白的脸蛋看了一会儿。风吹过来,男孩乌黑厚密的头发忽然被吹得有些凌乱,他伸出双手理了理头发,将头发从脑后中分,然后从后往前别在了耳朵上……
凌乱的发丝间,赫然现出一张苍老的面孔,额头皱纹如斧凿刀刻,嘴边两道极深的法令纹,那面孔像是泅溺在无边苦海里的一片枯叶,十分的苦相……
风又吹过来,男孩耳朵上的碎发垂了下去,将他后脑勺上的面孔又掩在了发丝之后,只在偶尔被风掀起的瞬间,露出两只猩红的眼睛,滴溜溜转着眼珠仔仔细细看看四周……
阿泰慢慢举起铲子,铲尖的薄刃在晨光下闪出一抹冷硬的寒光。
脚下一颗小石子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不知打哪来的小石子滚落在阿泰脚边,小缺闻声猛然抬头看了一眼。
阿泰手中的铲子换了个角度,朝土里重重铲了下去,他猛的抬眼看向四周,只看到不远处一棵高高的大枣树微微摆了摆枯枝。
“挖好了吗?”
小缺看了看地上的花瓣,这么大一个坑应该是够了。
阿泰沉默的看着小缺,一双乌黑的眼珠不知何时变得深不见底。
远远的突然响起脚步声,小缺和阿泰同时向身后望去。
“在这里啊……”
李承乾缓步朝这边走来。
“你怎么来了?”小缺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挖坑还真是个体力活。
“你娘找你呢……”
李承乾看着小缺,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那我去看看,铲子给你。”
小缺把铲子递给阿泰,跑到河边洗了洗满手的泥巴,绕过院墙朝前门跑去。
“葬花啊……”
李承乾看了看地上的花瓣,又看了看旁边新鲜出炉的一个大坑。
“是啊,好看伯伯,你帮我把花埋了好不好。”阿泰笑着问。
“好啊。”
李承乾蹲了下来,将花瓣尽数扔进坑里,和阿泰一起将土填回了坑里。
“你这坑,挖得也太大了吧……”
李承乾目光从低垂的眼眸下突然投向阿泰,正好遇上他一双漆黑的眸子……
两人相视片刻,忽听吴命大站在江曾院子外的那棵梅树下朝这边叫唤,“石公子,借一步说话……”
“回去吧,一早上了,别让你爹娘着急。”李承乾朝阿泰淡淡说道。
阿泰点点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蹦蹦跳跳走了。
李承乾待阿泰走远了,慢慢行至吴命大身边问道,“怎么样?”
“那两个丫鬟说,江展的夫人有几次来时带着阿泰,有时小孩子顽皮,也会自己跑到这边房里来玩,只是他一个小孩子不值一提,两人就都没有想起来告诉我。”吴命大急急忙忙的说。
两人头顶突然传来几声铃铛般的轻笑,“老大啊,你家那傻丫头可真是个旷世奇才,刚才差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李承乾白了落落一眼,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惊魂未定,一张俊逸的脸比平日里苍白了几分。
吴命大闻声突然抬头望向头顶的枝丫,兴奋的嚷嚷道:“落落啊,好多天不见了,你去哪了?”
落落爱答不理的哼了一声,“你们去哪我就去哪,只是你眼瞎罢了。”
吴命大被她挤兑惯了,直管朝她笑的像个烧足了炭火的大暖炉。
落落翻了个与她老大如出一辙的白眼,飞檐跳树,片刻便消失了。
第64章 镜子()
李承乾和吴命大回道别院别时,淳伯正端坐桌前独享一桌丰盛的早餐,两人进屋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想着阿泰的事,都没心思吃饭。
淳伯吞下一个雪白滚圆的小笼包,又吃了几个外酥里嫩的炸春卷,滋溜滋溜喝了几口粥,一个人吃的热火朝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面这俩人都没动筷子。
“出什么乱子啦?”淳伯看到吴命大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突然觉得事情应该不小。
“阿泰不是人……”李承乾突然开口。
淳伯刚舀起一颗软糯的汤圆,噗通一声又掉回碗里。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他确是进过那死去婴孩的房间,但也不能就这么断定他杀了人啊,你现在骂他也太武断了……”吴命大对方才河畔的一幕毫不知情,故而还要为阿泰说话。
“我没骂他,他真的不是人,你见过后脑勺上长脸的人吗?”李承乾心头那层寒气还未褪去,方才那一幕让他原本就毫无温度的手脚更凉了。
吴命大被李承乾的话吓了一跳,“他……他昨天缠着小缺玩了一天,不会要害她吧?”
李承乾默默点了点头,眼神里泛起一层阴冷的杀意。
吴命大伸手就去抓他的宝剑,“还等什么,抓妖怪去啊。”
淳伯放下勺子摇了摇头,“少年,你且稍安勿躁,不要打草惊蛇,待老夫一会儿先去会会他。”
李承乾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心头疑虑并未因为阿泰行迹的败露减少半分,明月楼里那个少年似乎和江元房里的事毫无关系,那他潜伏在江府掘地三尺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兰亭序?可那天晚上少年并未得手,兰亭序是被另外的人盗走的……
小小一个江府,如陷迷雾之中,影影绰绰的人,看不透的心……
淳伯吃饱喝足,手里抓着他那面破破烂烂的照妖镜大模大样出了门,一路东照照西照照,溜溜达达逛了江府大半个庄院,最后在大公子江展门前停了下来。
阿泰蹲在门前抓石子玩,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他小小的身子不经意的瑟瑟抖了一下,却仍低头玩着昨日和小缺一起在河边捡回来的石子,笃定了不抬头看一眼面前的人。
“你胆子可够大啊……”淳伯突然开口,那声音不似他平日里那般没个正经调子,低沉拖沓的语调里搀着丝肃杀的平静。
阿泰仍然低头摆弄着地上的石子,只是手微微抖着,怎么也不好使唤了。过了良久,他才低低的说:“你终于来了……”
淳伯揣着手轻蔑的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走投无路的蚂蚁,“你这三年的命,本就是捡来的便宜,如何敢有吞天的胃口,去打那小姑娘的主意,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她眉心里那个东西,岂是你们这等级别的妖孽能妄想染指的……”
阿泰脸色白的几乎透明,苍白的嘴唇轻轻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可知那小女孩身边的男人,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吗?”淳伯冷笑,阿泰仍然不肯抬头看他,却从他突然阴沉下来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忌惮。
他终于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看向面前的老人,三年光阴转瞬即逝,那个曾给他灭顶之灾又给他一线生机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冷酷的面孔亦如昨日。
“你被他发现了行迹,别妄想能脱身了,我就算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你也活着出不了这江家的大门,不用他自己动手,他养的那个厉煞也能将你生吞活剥,你不如老老实实伏地就诛,还能落得个全尸……”
阿泰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用两只越来越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淳伯慢慢逼近的面孔。
“还有……你若说错半个字……”
淳伯近在咫尺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阿泰不由得向后躲了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淳伯猛的站直身子,看到江展正大步向门外走来。
淳伯伸手将阿泰扶了起来,帮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和蔼可亲的嘱咐道:“别乱跑啊,磕坏了后脑勺,疼的可不止你自己噢。”
江展见状忙迎了上来,将阿泰呵斥进了房里,向淳伯略略施礼道:“前辈昨夜辛苦,不知可有什么发现?”
淳伯慧眼如炬扫视了一圈,沉吟半晌才对江展说,“有句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展忙道:“前辈请但说无妨。”
淳伯轻声对江展说道:“你这院子里……有妖气。”
“嗯……什么妖气?”江展微微皱起眉头。
淳伯故作深沉的微微阖上眼皮,末了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目光,幽幽看着江展,“府上的小少爷,生辰八字可否告知老夫……”
江展惊异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