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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正常夹杂在一起,就变得有些不正常,可是这些话冯喆只能是想想,他不能给任何人说,也不能问裘樟清:张向明被检察院带走已经有两个来月,事情怎么还没有结果?李显贵被停职检查,为什么现在也没有结论?
刘奇才如今还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说不清或许就没打算说清楚当天在广播电视局到底发生了什么,开车撞刘奇才并想要试图将其击毙的侯德龙被羁押着,他的妻子姜笑梅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问题都悬而未决,冯喆有很多的疑虑,但也只能是疑虑。即觉的自己想的太多,又觉得有心无力,无济于事。
县里开人大选举会的那天,冯喆刚刚从王晚春那里领到了驾照,本来王晚春要送过来的,冯喆不让。他去了之后将王晚春一直不收取的办照费给了王晚春。
王晚春要不要是他的事,但是自己一定要给,这是个原则问题,冯喆不想在这一点上让王晚春落下能揪住自己的小辫子。
正开车在路上,冯喆接到了曹金凤的电话:在刚刚结束的县政府换届选举中,dai县长裘樟清落选了!
得票最多的,不是那个县长差配乔本昌,而是县委副书记陈飞青。
在法律程序上,陈飞青已经成为梅山县新任县长。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冯喆此前的种种疑虑此刻终于变成了现实。
冯喆将车子停在路边。想了很长时间。
所有听到这消息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回到市场办后,张发奎曹金凤几个人,全都跑到冯喆的办公室里,目光复杂的看着冯喆。
梅山县在选举中遭遇了严重的政治事件。
选举的经过很快的就在全县传播开了。
当进行县长选举时,有几个乡镇的代表团突然的提出了新的县长候选人,这个人就是县委副书记陈飞青。
选举中出现了这种情况,市委翟副书记就紧急约谈了陈飞青。陈飞青表明自己对此毫不知情,还表示自己作为一个老dang员。人大代表,绝对会和dang组织保持一致,坚定的维护市委的zheng治意图。
接下来,翟副书记就令梅山县县委书记方旭、各个常委、人大正副主任到各代表团去逐个的做工作,但是这些常委们带回来的消息大多是人民代表要将陈飞青推选到县长这个位置上,这是人民的意愿、是代表们行驶代表权力的体现。
翟副书记立即将梅山的情况对市委做了汇报。人大会议暂时中止,原定的选举议程停了下来,会议主席团要求大家认真讨论裘樟清做的政府工作报告,县委和人大常委会对代表们提出要求:这是事关今后几全县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事情,各位代表一定要认真、慎重的对待。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自喻。
但是似乎这样做已经于事无补。
人大会议总是要举行下去的,翟副书记再次的和陈飞青谈了话,让陈飞青配合市委,配合梅山选举的工作,陈飞青很无奈的再次表示,自己作为县委副书记,肯定是要以维护组织意图为第一责任,只是如今这个局面,工作如何去做?代表们将自己推选出来,这某种程度上是说明了梅山人民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己如果去面对众位代表说请大家不要选自己,这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代表们依法将自己推选出来,要是不遵从代表的意愿,就是违反了选举法的,而且自己去做工作,成效会怎么样?无论后果怎么样,这对组织,对梅山县委和武陵市委的影响都是难以挽回的。
翟副书记无功而返,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于是再次让县里的常委们下去给代表团做工作,还派出了工作组下去调查有没有贿选拉票的情况存在,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裘樟清遭遇到了人生中的滑铁卢。
梅山县委,武陵市委遭遇到了严重的组织意图失败。
冯喆犹如看到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他此刻全明白了,往日笼罩在心中的谜团如今全部解开。
冯喆自从到了梅山县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后,就一直觉得梅山县的情况很不正常,不管是哪一种形式的不正常,最终的症结就是在裘樟清身上。
裘樟清不应该到梅山来担任dai县长,或者说,裘樟清不应该在即将能去掉dai县长的那个代字后还有继任县委书记的那种表现。
裘樟清太强势了。
强势而雷厉风行的裘樟清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损害了某些既得利益者已经快要到手的胜利成果。
如今已经很明显,这个利益集体的代表,就是县委副书记陈飞青。
冯喆早就清楚一个道理,在一件事里,谁得到的收获最大,谁就是阴谋的操纵者。
如果没有裘樟清的“空降”而来,梅山下届应该当县长的那个人,理所应当的就是县委副书记陈飞青,陈飞青也许会做县长,也许会在裘樟清做了县长之后,陈飞青就继任方旭县委书记的位置,这样,情况就会与今天不同。
可是裘樟清的强势到来打乱了某些原有的格局和惯性,裘樟清到了梅山之后,在没有坐稳县长这个职务的情况下,大刀阔斧试图对文化系统进行祛病除腐,谁都看出这只是一个突破口,裘樟清想通过连续不断的对文化系统的人和事物进行了干预,从而达到更大的政治图谋,这让有些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势必就要进行反扑,进行反抗,何况,还有传言说裘樟清在未来的日子里要党政一把抓,即是县长又是县委书记,这对某些人就是一场灾难,将那些人逼到了绝境。
于是,陈飞青釜底抽薪。
裘樟清失败了,这让冯喆再次的感到人生无常,这一次裘樟清的选举失利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也让冯喆觉得是自己的一次人生滑铁卢。
冯喆再次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第102章光杆司令()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裘樟清这个县长做不成了,冯喆这个文化市场办主任又该何去何从?
人生总是这样变幻莫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反反复复的,忽高忽低,到底哪一天才能是个头?
转瞬间整个世界的繁华喧闹似乎都和自己无关了,市场办的人都走了出去,冯喆看着自己空无一人的对面,猛然的想起了尚静。
尚静的政治智慧总是比自己强,生存能力也优于自己,她对未知事物的嗅觉总是远胜常人,如果她在自己身边,或许会早早的意识到今天的局面。
可就是猜测出来,又能怎么样?早些去给裘樟清说要当心陈飞青之流的人搞阴谋诡计?裘樟清知道了这些猜测,会怎么解决此事?
再说尚静为什么会守在自己身边?
裘樟清要早知如今,她会在一开始就隐忍不发,一直等到选举完成后再实行她自己的执政方针吗?
没有前就没有后,没有原因就没有结果,裘樟清到了梅山之后对文化系统按兵不动,那样的话,没有张向明的撤职,自己这会又会在哪里?在半间房镇继续做自己的司法员?
职务小,位置低,了解的情况有限,很多事情根本就参与不进去,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人生没有彩排,过去的,就不会再来。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楼道外面静悄悄的,冯喆掏出手机,给裘樟清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直响彻,可是没人接,冯喆继续的拨打,终于,裘樟清的声音传了过来:“冯喆。”
冯喆听到了裘樟清的声音,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叫自己小冯,冯喆想了好久。这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再说自己以什么身份来安慰裘樟清,下属。还是朋友?自己算是裘樟清的朋友吗?
“我的驾照,拿到手了,”冯喆左顾而言其他,似乎就是在找话题。
裘樟清沉默了一下,冯喆听到那边有电话铃声响起。裘樟清说:“一会我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冯喆锁门往楼下走,这个楼道走了两个来月,今天的每一步,都可能是最后一步,都值得冯喆回味。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冯喆接到了裘樟清的电话,让他到县宾馆门前等自己。
挂了电话开着车,到县宾馆那里等待,冯喆没有在车上。他站在车边的一棵树下,树坑里有积雪的残余,在霓虹的闪烁中变幻着颜色。
裘樟清很快的就出来了,与往日不同的是,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将她的脸遮挡了大半截,只露出了大大的眼睛。
冯喆想,今日之前,她是梅山县dai县长。自己是她的下属,今日之后,不管她怎么看待自己,自己当她是朋友。
“带我去走走。”
冯喆答应一声。为裘樟清开了车门,裘樟清进去就感觉到温暖,因为车子的暖气一直开着。
“他真是一个很贴心的人,”裘樟清心头油然有了一种被关怀的感触,往日没有注意过的细节,这会这样清晰的被发现了。
“我们去那边山顶上。”
冯喆一直在南麓山那里练车。地形很是熟悉,听了裘樟清的话,冯喆就启动前行。
“放首歌吧,那个she?”
冯喆将几首自己喜欢的歌曲刻录在一张碟上,听到裘樟清的话就播放了出来,让音乐声在车里缓缓的响彻,之后,裘樟清再也没有说话。
前几天梅山下了大雪,道路两旁还能见皑皑积雪,到了山顶,裘樟清坐在后面看着车窗外,很久之后,才说:“我觉得我自己从来就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县城。”
又是一阵的沉默,裘樟清下了车,面对着山下说道:“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裘樟清说的这句话出自辛弃疾的词,下面一句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词句里面的意思黯然销魂,惆怅难遏,冯喆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风将裘樟清的发际吹拂的左摇右摆,心说这个时候她才展露出一个不到三十岁女性的心怀,毕竟还是会对落选耿耿于怀。
落选了,谁一时半会都不会释怀。
“我家的那位一直希望我和他一起到mei国去,可是我不想。”
“我就想在梅山做出一点事情,可是,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总是很骨感。”
裘樟清说着,无声的笑了笑:“你呢?我觉得你很隐忍,也很——善于藏匿自己。你能说说自己吗?”
一阵风呼地一下吹过来,冯喆和裘樟清都没有躲避,裘樟清红色的围巾摆动着打在冯喆的身上,又缓缓的飘落下去,眼前似乎有雪花逸散的模样。
“我的生父母一共有六个孩子,我是老六,我老家那里很贫困,我家境困难,他们可能觉得养活不大我,将最小的我送养给了别人。”
“我的养父母觉得自己不会生育,就把我当亲生的孩子,刚开始的时候对我很好,可是后来情况改变,我养母怀孕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我就有些多余。”
“养父母想将我送回到生父母那里,可是生父母说我已经跟他们没关系了,送出去的,怎么能再要回来呢?”
裘樟清听了,侧着脸看着冯喆,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冯喆很平静。
“我是被送出去的,这边多余,在那边也多余,两家都不想要我,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里,我没有归属感。”
“我只有拼命的学习,因为好好学习,就能到很远的地方上学去,可以远离很多事情。”
“我老家那个地方穷困与否和生几个孩子根本没任何关系,没有劳动力,就种不成地,不种地,怎么有粮食?没粮食,吃什么?计划生育是国策,国策针对的是大方向的规划。在某些小地方,也不是全适合。”
“只是,被送人的那个,是我。”
裘樟清试图从冯喆的脸上看出点埋怨。但是她失望了。
“后来,我养父母的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在寻找她的过程中,他们也出了车祸。”
“我将养父母的房子租了出去,这租金就是我上学的学费。不过,养父母的兄弟们现在还在和我争那房子的所有权。”
“我大学四年没回家,因为觉得无家可归。”
“与别人相比,我只有大学,没有青春,能毕业,已经很好。”
“我养父母有一个远房亲戚在省城有一幢楼房,我在大学那阵子,给她代收取租客的租金,每月她给我一点生活费。我也一边做点事,打零工。”
“然后的事情,你知道了,考到了咱们市里,结果又被分流,到了半间房。”
冯喆说完,看着裘樟清,好一会才说:“心要是平静,在哪里,都可以安家。”
裘樟清很想说那你心里平静吗?可是没问出来。
“你去常忆苦那里。怎么样?”
去常忆苦那里?去省报集团?
这恐怕才是裘樟清今晚想要给自己说的话。是啊,裘樟清落选,她不会在梅山停留了,自己的处境将会很尴尬。所以她就要给自己做一个安排,要是去省里,在常忆苦的手下做事,未免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冯喆拒绝了:“谢谢你,我就在梅山吧……如果可能,我还是去基层。毕竟高处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
裘樟清觉得冯喆有些一语双关,可是自己一直在“高处”,才不接地气,很多事情想当然的去做了,却没有达到目的,还搞的这样狼狈。
现在明白了,基层毕竟和上面不一样,在上面决策说一句话,下面就剩下执行了,可是在梅山,说一句话前需要考虑到很多的因素,其同级他人的反应,下级的执行能力等,归根到底没有属于自己的班底,自己心太急了,没想过有人会对自己含恨在心竟然到了敢铤而走险的程度,他们竟敢干扰选举!
可是干扰了又怎么样?组织上就是调查,就是有后续的动作,自己毕竟这会就要离开了。
原以为那些人就是有想法,也是无能为力的,可是这会知道自己大意失荆州,错的离谱。
裘樟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在这个山顶终于流露出在别人面前不曾显露过的失望与疲惫。
风越来越大,卷着雪花弥漫而下,她忽然有些觉得对不起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男子,从和他相识开始,自己就误会他,而将他从半间房提到文化局市场办,真的只是为了报答他救了自己吗?
这会自己要离开梅山了,将他放到常忆苦那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他却拒绝了。也许他是对的,常忆苦前程似锦,又能带给他什么实际的改变呢?
裘樟清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
裘樟清离开了梅山县,就如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梅山一样,冯喆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走的,一是因为在和裘樟清会面的第二天,冯喆的工作就被调整了,他被安排到了半间房镇水利站,二是裘樟清要离开梅山,必然还有很多程序上的事情要办理,那些本来就和冯喆无关。
县委书记方旭还是给了裘樟清的面子,冯喆觉得还好,自己没有被送回司法所,不然那几个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