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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积极心态,保持冷静心态。
不管怎么说,要先咬紧牙关忍着这秘密。
于是我没有立刻靠近钱唐,怕自己像个絮絮叨叨腿脚不好的小老太太似得去关心他。但依旧把小猫放在地面,小黑猫胆子虽然小,还是有探索环境的好奇心。可惜每次抬腿想逃走,都被我不客气地拦住。再后来智障也烦了,索性在原地草坪中老老实实地蹲着,眼巴巴地望着我。
还真是话不给逼出来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怨多少惶恐。等待过程中,我已经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了一遍。而钱唐在不远处安静抽完一根烟,终于自己朝我走过来。
“怎么跑出来啦?”他问我,语调特别平常。
我竭力摆出一副很不耐烦很想吵架的姿势:“溜猫!”怕他继续追问,赶紧说,“那你自己刚蹲那儿是想着造反么?”
钱唐淡淡地说:“我是在想事。刚刚在想,今晚的客人已经全到齐,到了添灯开宴的时刻。待会走进去,该和什么人说什么话,该先去找谁后去找谁说话。如果他们拒绝我的要求,我该怎么做。而如果有人答应了我的要求,我能收回来什么样的条件”大概察觉到我哑然的表情,他自己笑了下,简单说,“诸如此类的事情,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
我其实并不奇怪,但呆呆问:“你整天都动脑子,还有什么想不到的事情吗?”
其实这问题一问出来,我就后悔了。而钱唐很干脆地承认:“当然有。”
我心跳又开始加快。“那,那是什么事情?”
他回答得极快,没有半分犹豫:“比如,我以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结婚,此刻还会被逼生子。”
我不由迅速地塌下脸,即使以目前的低落心情下都有点隐隐冒火了。妈的,这人怎么能永远都这副死德行啊!他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钱唐虽然看不见我愤怒的表情,但肯定忍不住微微一笑。随后他又故意问我:“但你不认为,只有发生了这等无法预料的变故,人生才变得更有意思?”
“完全不觉得!!!你脑子里全部都是垃圾!!!”
他终于笑出声来,把气鼓鼓的我从地面拽起来,没有再说话。钱唐的手很暖,牢牢牵着我准备回那热热闹闹的屋子。而走了几步,我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钱唐停住脚步,奇怪地“嗯”了声。
现在已经靠近家,环境比刚才亮了不少。我发现自己手里抓着杯子,那里的水不知道何时已经全部都洒到了地上。
我闭上眼,想起最初对钱唐的执拗心情。
在以前,那只是干净的、滚烫的,毫不设防的一整杯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散开、晕染,温度冷却,液体挥发、再没有了原先的单纯饱满,甚至可能在中途还被碰撒了不少,最后有些又渗透到了地底下看不见的地方。
杯子空了,我慢慢长大,多蠢多情愿的百般鲁莽作死,期间也看着钱唐对我花样百出的态度。但是,心里一直很确定,我对钱唐的感情从来没有丝毫减少过。
“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来保护你”我压住声音里的颤抖,严肃地说。但其实我也不知道等什么,只要给我时间,我以后肯定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拿来给他。我俩搞不好就能统治世界了。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我想咬牙煎熬,但未来好像只会越来越糟糕。
钱唐默然无语,过了会转身,但同时危险地抬起手。那动作简直太熟悉了,显然是想伸指弹我脑门。我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这人落手处却是无辜的猫脑门。下手不轻,怀里的猫被弹得又直接“哈”了一声,将毛茸茸的脸扎在我脖子里委屈地呜咽,估计这辈子烦死全人类了。
“傻兮兮。”钱唐淡淡地说。也不知道是说我,还是说猫。
除此之外,他就什么也没再说。而在我俩一起进家门的时候,钱唐突然当着别人的面吻低头吻了一下我的唇。
“要乖。”他轻声说。
我恍惚记得,钱唐从最初就最喜欢对我说这句话。
记得小时候和同学玩过一个游戏,叫大富翁。
那里不仅有个小美和阿土伯,还有个让人印象格外深刻的衰神角色。反正,如果你在游戏中途不小心碰到了衰神,它就会像夏天的蚊子样一直嗡嗡嗡地跟着你到地狱,然后吧,做什么事都各种倒霉。
但那个衰神也不会永远跟着你,游戏里跟一会就自己走了。我怎么觉得,自己整天都能撞到那个衰神。还是说,我自己他妈的就是那个衰神本体啊。
上过大学的都知道,学生都是根据“第几周”来算时间和考试。但现在,钱唐生病了,这种计算日期的方式又在现实生活中沿用,我认为无比残忍。
因为没有提出反驳意见,毕业论文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周教授了。他一个电话把我叫到办公室。
“你毕业论文选题是这个?附条件不起诉制度分析的构建和研究?“周教授盯了会我的大纲:“你这个论文都可以直接成为硕士选题了。你要挑战,我也没什么意见。既然跟着我做论文,很难。”
“很难。“我顺口帮他接下去。
周教授皱眉看了看我:“你这么爱接下茬的女同学也真罕见,我们全院的老师都知道你这么一号人物。”
我很有尊严地没吭声。
每个人上学的时候,不一定碰到自己喜欢的老师,但肯定能碰到自己讨厌的老师。我不太喜欢周教授,他也不怎么喜欢我,这事没有解决的余地。虽然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他偶尔赏脸对我皮笑肉不笑一下,但笑了也没用,依旧是个笑眯眯的丑八怪。搞不好也是周教授自己这么八卦,对别的老师说老子的坏话。
中午的办公室没有别人。周教授继续慢悠悠地说:“我很少带女学生,但因为认识你家先生。他之前卖了我个大面子,所以现在让我选中的你。”
“谁?”我一愣,没想到钱唐也牵扯进来这事。
周教授似笑非笑,可惜他的脸实在太大又太难看:“你先生估计知道,如果我作为论文评判老师,答辩会给你打低分。但如果我成为你的论文指导老师,就不会了。”随后,他再正色说,“李同学,如果你真对明年的荣誉毕业生那么感兴趣,就多用心论文。毕竟在a大,你的能力不值一提。”
从学校里出来后,我自己又站了会,直接掉头把车开去空手道馆。
长达一个小时的热身活动,我特别专注。唯独训练踢腿的过程中,我正发着全力,但突然半空中收势。对面陪我练的教练估计以为我在做假动作,全神贯注地防范。结果没想到我真踢空,他往后一退,差点踩空。
“李春风?怎么了!”他朝我大吼。
我没说话,刚才腿部太用力而把袜子撑了一个破洞。
一个怪现象,现在的我回家比钱唐早。但我就是会一直在外面磨蹭着,算计好时间,然后等着和他一起进家门。这是为什么呢?以前,我没事就喜欢蹲家里,因为是个肤浅的人啊,见识过经历过的也不算少,但还是觉得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在家里光膀子发呆嗑瓜子。
现在,我受不了这寂静。
有的时候,嘴痒想跟钱唐再吵吵架。然而忍不住又想,他能陪我多久。越想感觉这辈子也没这么惶恐过,手足都开始发冷。
自从知道他病情后已经一周过去,钱唐的所有言行如常,也看不出有什么身体不舒服。只是,他最近起床和梳洗比以往速度慢了很多。钱唐自己没察觉,但我很清楚。在以前,他基本都是睁眼就立刻坐起来,行动力无比快速的人,好像很少有不清醒的时刻。而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觉得钱唐不会困,不会累。
早晚必须要喂钱唐吃药。
最初我面色灰败地在客厅发呆,思考自己用什么样的谎言骗过他时。但还没等我想好,钱唐练完字倒墨水正好路过,也看到茶几上摆着的药和水。他表情没有什么异样,目光在我脸上一扫。但没等我说话,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拿过来直接把药吃了。
甚至都没问什么药。
我简直异常吃惊,哑口无言地望着他背影发呆。而钱唐沉默了片刻,转头又问我:“家里以后要买套吗?”
这话我想了好一会,才明白他是说安全套。也不知道是该继续生他的气,还是松了口气。
我现在总感觉很迟钝,整个人不咸不淡的。前几天那个小动物协会的那男同学给我打电话,我心里也就是个“哦”。妈的,钱唐大概以为我现在喂他吃的药,是帮助他,不,是帮助我俩有孩子的。而钱唐的态度显然表示,他接受治疗,但他依旧不想要有个孩子,这个混蛋!
但现在这时候,我还能说什么?
于是真的按照他的话,浑浑噩噩拿来一个安全套,对,是拿的。校园里有个艾滋病宣传日,各种向路过同学发安全套。我得说,这玩意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因为很快就发完了。有些同学特意来回走了两次,就为了免费领两个。
等晚上回去,我和钱唐不由都好奇地研究了一下。他的脸在灯光下有点恹恹,白里发灰。我盯着他,在钱唐抬头时又赶紧扭开目光。
“劣质品。怎么做得这么厚啊?”他说。
“很厚吗?”我嘟囔着,也从小纸包里用指尖提起来那黏黏糊糊的透明东西,第一个感觉是好恶心,“这做的已经挺薄的对了,你怎么知道安全套是厚是薄啊?咱俩不是没用过吗?”
看我提高声音,钱唐立刻不吭声了。过了会,他居然微微一笑,低声说:“那些嘛,都是遇见你之前见识到的事情。”
这个答案我并不满意,可怕的是,我发现我并不太生气。但我还是装得恼火地把那玩意摔在他身上,扭头狂瞪他。为什么现在这时候,钱唐还总能轻而易举地惹我生气啊!
钱唐安慰性地拍拍我的手,他双手枕在脑后,悠悠地说:“特长生,我以前很受欢迎。想当年在南方上过三年小学,每年都能收到几条女同学自己织的围巾,甚至还收到过毛衣。但现在的小孩子,好像都已经不像我小时候时兴这套。”
我冷笑着告诉钱唐,现在的小孩子还是流行说织毛衣。不过,已经不是原先的意思。只有为了傻逼才织毛衣。
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幸亏当时我没收,多年后侥幸逃过一劫,完好无恙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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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下心,把买来所有吃的都分门别类地放到冰箱里,直到里面塞得满满的摆无可摆。调整好心态,故意蹦蹦跳跳趾高气扬地来到他面前。
正在玩纸团的智障看我这么兴奋,估计立刻觉得没什么好事,扭着屁股叼着纸团钻到沙发底下静静趴着。
钱唐也抬起头,平静地望着我。这是首次,他在家居然没看电视,钱唐坐在客厅一般都会随手打开电视,一般是娱乐或者电影频道,这就是他无意识的职业习惯。
“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兴奋地把手机递给他,我把那个倒霉律师的名字照下来了。
钱唐没接手机,他只是淡淡问:“难道是谁的吗?”
我忍不住先咂了下嘴。“哎哎,你这个人呀,怎么一点都不具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包括一手遮天么?”
“什么一手遮天?”
其实我自己还真是一个党员。没办法,a大在几年前发录取通知书时,就必须让新生填个入党申请。
“我怎么知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一坨屎。不不不,不说没用的,你先看看这名片上的名字。”
钱唐终于接过我塞来的手机,他低头看了眼,但等抬起头来,他目光闪动,却依旧没有表情。没嘲笑我无聊,也没附和我说点什么。
他的脸上没出现我任何希望出现的表情。
实际上,钱唐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他只是用目光淡淡扫过我面孔。
已经很久没看到钱唐这么不动声色地审视我。他这个熟悉态度,是经常对别人,对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做出来的平静如水,始终冷冷淡淡的,但脑海里肯定正琢磨怎么比旁人多走几步,多生点心眼。
于是我先是不解、诧异,接着恼火和不服输地也竖起眼睛瞪着他。
“一个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符号而已。”钱唐终于把手机还给我,他开口说话,语气非常平静。现在,钱唐望着我的表情有点奇怪,平静中有点讥诮,轻蔑中又有几分纵容,“不管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已经敢彻底踩在我头上了,特长生。”
他这语调让我头皮麻了下,顿时有了不好的联想:“你说什么啊?”
钱唐淡淡说:“不止是养猫,你把我得病这事在我眼皮子下居然都瞒了这么久。我以后可真不敢小瞧你了,李,春,风。”
随着他叫我全名,我只觉得一股凉意自心底倏然间升起。
下意识往他的眼睛里看去,钱唐早就摘了眼镜,他眼瞳是极黑的,专注地盯着人看的时候,眸色微微都没有蓝光。我今天这么近距离地看,只觉得钱唐比起怒气、受欺瞒或者难过伤心惊恐的情绪,其实是有点茫然。
不过,钱唐的茫然并非对自己突如其来的病情,我知道他脑海里第一时间肯定是在想,眼前的二愣子这么傻,以后她自己该怎么办呢?
迎着他目光,我哑口无言,下意识地缓缓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抓着的手机居然没拿住,啪嗒就狠狠砸到地上。妈的,以前只看电视剧这么演,但现在才懂这是真的。因为我的手突然间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才还奋勇地提了四瓶1l的酸奶,瞬间就像橡皮管道一样全软了。
钱唐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我对面,没有开口。他那么冷静,简直好像现在得病的人是我而不是他自己。等过了好大一会,直到我重新咬紧牙关振作起来,抬头望着他。钱唐见我这样终于略微笑了,有些欣赏的意思。
他告诉我,最近感到很有些不舒服,自己的体检报告又一直没下来,我的行为也古古怪怪的。于是钱唐直接找到两家体检医院,不是去催体检报告,而是摊牌: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一切都很坦白了。
我茫然地听着,然后问:“那医生怎么对你说的?”
其实早就了然医生怎么说。不光是知道全城和全国最好的医生怎么说,我天天还在网上和越洋电话里都在问这事。但是,我依旧想听钱唐告诉我最终结论。
钱唐略微闭了下眼,他镇定地说:“情况不太好,没有法子治。但幸好病情没有继续发展,下周会在国内先略微检查,过段日子去美国做更详细的治疗规划。”
我闻言再度紧咬牙关。智障悄悄从沙发底下溜出来,安静趴在钱唐腿边。而我也滑下沙发,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感受到钱唐和小黑猫的温暖和重量后,在茫然中感到强烈羞耻。
因为,我觉得应该由我来告诉钱唐他的病情。但是,我居然夹着尾巴什么都不敢说。
钱唐大概感觉到了这种无来由的内疚感觉,他眯了眯眼,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其实,我今天也遇到件挺有意思的事,宝贝知道吗,另一家医院的医生是你我的校友,他毕业自a大医学部。”
“嗯?”我只能这么说。
“a大医学系的分数向来不高。以前我念大学时眼高于顶,认为这些人都是高考失利后才调剂从医。”钱唐在笑,但我知道他只是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