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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过“仙界美男排行榜”,後来即使有了长琴那个祸水,曜华也始终没有出过前三。炎君自己觉得曜华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睛。他的眼睛有点像凤眼又没那麽细长,眼眸黑得仿若极上等的墨,浓得化不开。搭配上飞扬的长眉,眼神流转之间,那种神采以炎君那点可怜的学问是断然描述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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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著他的手喝了大半杯,“咕嘟咕嘟”把嘴给漱了,又喝了下去:“大概是看你太帅,心如鹿撞。小仙子嘛,没见过什麽世面!”
曜华的眉头拧得越发的紧:“你也不怕脏!”
炎君“嘿嘿”笑了两声,想起什麽似的随口说著:“既然你来了,什麽时候就把那事办了。拖了这麽久,怪不好意思的。”
他敛了眉眼:“什麽事?”
“就是,”她顿了一下,语气有点尴尬,“沧落的事。”
很坦率地说,炎君本来应该是只妖精、妖怪或者妖魔之类的,只不过她觉得自己命比较好,被曜华捡到,一开始就修仙法,所以才做了神仙。曜华待她极好,亲授法术不说,还找了个专门御火的神祗,就是祝融,做她师傅。学得差不多,还走了後门去天帝那边给她要了个天庭公务员的工作。原本是想她有职在身,又不用累著,没想到是个苦差事,最後连命都赔了进去。
不过,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炎君有次休假,难得地没有跟一票仙友胡混,拎著从桃花仙那里讨来的两瓶桃花酿回了玉清府。刚进玉清府地界,管门口的地仙就报告说曜华去了碧潭好几天还没出来。
碧潭是玉清府地界日华峰里的一汪潭水,景致很是不错,只是进了日华峰就不能用法术,而且弯弯绕绕的路特别多,一不小心走错要再走出来非常麻烦,所以炎君只跟著曜华去过一次。她是不担心曜华会出事,只是地仙的表情太过焦虑,她如果没什麽表示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於是就去了碧潭找他。
光爬山,炎君就累得半死。到找著醉得不省人事的曜华时,她今天刚上身的新裙子已经被树枝刮得支离破碎。
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捧了碧潭的水喝了好几口。那水是真冷,一喝下去,她连打好几个寒战。数了数潭水边滚了一地的酒罎子,她估摸著曜华可能是把玉清府的藏酒喝掉了三分之一。
炎君架起他一条胳膊,准备带他回去。他浑身的酒香熏得她脚直发软,没好气地一巴掌对著他的脸拍过去:“年纪这麽大了,不知道节制点,还醉酒,嗯?”
她力气大,又没刻意控制力道,曜华被她一巴掌打醒了,睁开眼睛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轮廓:“沧落?”便踉踉跄跄地要推开她。
沧落?
从来没听过的名字。
“我是炎君——”她才说完四个字,整个人就被拖进他怀里,嘴被结结实实地堵上了。曜华吻得很激烈,一条舌头在她嘴里兴风作浪,几乎要伸到她喉咙里去。她酒量不很好,满嘴的酒香让她头也开始发晕。
他俊脸微侧,半闭著眼,姿容隽秀。她瞪著他,不得不承认曜华就算耍酒疯,那样子仍是帅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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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华明显是动了情欲,不断用下半身拱她。她腿被他撞得发疼,忍无可忍地用力踹了他一脚才总算让他退了开去:“都说我是炎君了,不是沧落!”
她不曾见过曜华如此这般,也不知那沧落是何方神圣。
还没安分多久,他又抱上来,自言自语地说著:“再两年……沧落的元神才能养好,我就把沧落从炎君的精魄里分出来……到时……”
炎君还没从“曜华原来也可以这麽狂野”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被他的话震惊一次,追问道:“到时如何?”
她等著他再多说一些,偏偏他又没了动静,只得先把他拖回去。
第6章 曜华(2)
之後,她便私下偷偷打听沧落的事。大概是年代实在太久远,牵涉其中的人员比较敏感,敢说的不知道,知道的不敢说。却也让她打听出另外一件事来,凡元神尽毁者,以物妖为容器,放入些微神识,养万年可重塑其元神。再将作为容器的物妖剔骨散魄,那元神便可重回三界。
三界中人修道最易得道,牲畜次之,草木再次之,物妖最难。
难在何处?
无心。
物妖一旦得道,法力便不可估量。无心且强大之物,所养元神亦不会被宿主所干扰。
至此,炎君也多少了解曜华收养自己的原因,却没胆子跑到曜华面前叫嚣说“我才不要做劳什子容器”。她想,她不是命比较好,而是命不太好罢了。
虽然也有积极修炼,想著以後曜华对自己下手时或许还能反抗两下,但是没几天魔族就来势汹汹地打侵略战。她也参加了天庭保卫战,打得比较激动,跟魔君夙沐同归於尽了。於是,沧落的事就此耽搁下来。
炎君想照现在的情形,她怎麽都打不过曜华,不如自己诚恳一些,说不定可以要求他下手时快狠准一些,让她少受点苦。
“哦,你知道?”曜华坐在床沿,双手放在交叠的腿上,色泽水润的嘴唇微抿,如墨的眼眸半垂著,不知看著何处。
“只知道一点点。”她挑重点老老实实地说了,像两个人亲过嘴这种事就没有再提,末了还加一句:“听说剔骨散魄一般仙家承受不住,虽然我自认非同凡响,只是介时还望你下手快些。”
曜华稍稍侧过脸,视线与她直直对上,她诚恳的表情惹得他心里越发的不痛快:“你倒识趣!”
炎君看著他长长的睫毛:“你决定了日子,告诉我一声。不过这几日怕是不行,我有事要跟长琴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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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她放在心上的那些人并没有很把她放在心上,因此她也没有什麽放不下的。
嘁,早知道再活一次就是为了处理这些破事,她宁可就此灰飞烟灭算了。
曜华也不恼:“我都等了这麽久了,再等等也无妨。只是,你什麽时候随我回去?”
“她自然不会随真王走。”瑶琼的声音硬生生地插进来。炎君抬头,只见瑶琼满头的朱钗不住晃动,叮叮咚咚煞是好听。端庄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丰满的胸脯不住起伏著。
感觉到炎君在自己胸部流连忘返的视线,瑶琼狠狠剜了她一眼,一双美目毫不客气地瞪著房间内的华贵男子。
炎君嬉皮笑脸地冲她挤眉弄眼。
“她是从玉清府所出,自然要由玉清府收回去。”曜华嗤笑一声, “她如今修为尽失,於天庭、於昆仑都已毫无用处可言。西王母说是也不是?”
曜华向来跟瑶琼不明原因地不对付,跟她讲话词措十分地毒辣。炎君多次反映过他一个长辈没必要跟小辈计较,每次均被他一个白眼敷衍过去。说瑶琼利用她也就算了,她也受连累被他说得一无是处,这还真是……
只是──
“炎君一回来便找的本宫。她如此相信本宫,本宫自然不能让她失望。”瑶琼说话夹棍带棒的本事也不输曜华。
曜华深幽的墨瞳含了五分怒气一下朝炎君扫过去。
炎君无辜地摊开手,这又关她什麽事?
他努努嘴。
她立刻心领神会,讪讪地抓了抓脸:“这个,我只是恰好,这个,落在昆仑……”
於是结果她立马被瑶琼赶了出来。炎君很是无奈,她也是迫於曜华的淫威才不得不口是心非,怎麽瑶琼就不明白呢?
倒是相思鼻头红红的,都快要哭出来了。还是相思有人情味啊,炎君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就到玉清府来玩啊,我会跟瑶琼说的。”这点面子她还是有的吧?她看看瑶琼。後者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
走的时候,曜华还顺手牵走了白泽。
炎君骑在白泽身上,却又对这种贪小便宜的行为很是忐忑:“这样不好吧?”白泽怎麽说也是神兽,就这麽随随便便牵走了,要是瑶琼很生气後果很严重怎麽办?
曜华白了她一眼:“不然你要我抱著你回去?”
“那倒也是。”曜华抱著自己的画面确实不太能入目。
出昆仑的时候,炎君回头看了一眼。山林间蜿蜒的青色石阶上似有人影,隔得距离太远有雾气缭绕,她看得并不真切。手指抚上腕间缠绕的念珠,细细地摩挲著。
第7章 师傅是被我杀的
曜华站在她旁边,双手笼在袖中,超凡脱俗的容貌沐浴在阳光下,即便是平静至此的面容也带著令旁人不敢直视的尊贵,那股睥睨天下的傲慢已经刻在了他的骨髓里。
曜曜如正午之阳,其华也无双。
他是绝对当得起“曜华”这名号的。
炎君趴在白泽身上,眯著眼看他,不知怎麽地想起年幼时她在仙塾,心性还不很好,今天捉虫子把谁家女儿吓哭了,明天打伤了哪家的公子。她跟一帮混小子一起被罚站,放了晚学还被留下抄书。日落西山的时候,其他同学的家长都陆陆续续来,跟先生说几句,就能领自己小孩回去。
最後只剩了她一个。曜华不来,她便只能抄完书再回去。等她终於踩著满天的星光急匆匆地往玉清府赶的时候,却看到有人站在仙塾不远处,青松一般的身影浸在月光下,也不知他站了多久。
那时,他似乎也是这般,笼了袖子,风雨不动的模样。等她走到面前,他才恶狠狠地开口:“下次再这麽老老实实抄书,就别说是我教出来的!等你等得胃都疼了,听到没有?”
她有些目瞪口呆,也不知要不要应承下来。她虽然不怎麽安分,却也不似他那般造次,尊师重道她学得很好。
为了不让曜华再来仙塾等她,她从此便敛了性子,小打小闹仍有,被先生留下来的事却不再有了。
炎君头有些发昏,张口就是一句:“爹──”
曜华自然是听到了,头一转便看到她扁著嘴有气无力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抬脚就往她腿上踹:“爹?你怎麽不叫我祖宗?”
炎君往旁边一躲,屁股挪出了白泽的背大半。她腿上又是没力的,便一个跟头栽下云头。
曜华叹了口气,欲下去捞她。却不想她趴著缓缓升了上来,她身下是一头长相凶恶的猛兽,碧眼细长,目光深幽,只消看上一眼就如堕阿鼻地狱。上下颚四颗獠牙跟四肢的利爪丝毫不懂低调为何物地露在外面,日头一照便泛著森森的光。如老虎大小,身上五彩斑斓的条纹很是炫目,身後的粗尾高高扬起,竟比身体还要长些。
林氏国,有珍兽,大若虎,五采毕具,尾长於身,名曰驺吾,乘之日行千里。
驺吾兽跑得快,曜华见得也不多。不多,并不是没见过。他见过的驺吾兽长得虽然不是太温顺,性子却是极和善,从不主动攻击。炎君这头要算是驺吾兽里面的异类,长相满是杀气也就算了,偏嗜血残暴,坐实了凶兽的名号。
驺吾细长的碧眼牢牢盯著眼前气定神闲的男子,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再怎麽瞪,你也不过是只畜牲。”曜华被这麽瞪著心里自然不大舒服,手里捏了决,准备招雷把这畜牲的脑子轰得清楚些。
趴在驺吾身上的炎君自然晓得曜华锱铢必较的性子,连忙拍拍它:“快跑!”话音未落,驺吾已然驮著她跑出数十里,身後隆隆的雷声紧追而来。
驺吾速度之快,不一会儿就把雷声甩出老远。只是,实在太快了,直到它不知道在某处降落时她都觉得周围的景色还在倒退。她头晕得厉害,身子一歪,软绵绵地往旁边倒去。
一只手立刻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揉著她耳垂後凹陷处,明明是清雅的声线却带了些微的鼻音,凭空飞出几丝亲昵的意味来:“好些没?”
炎君眼前一片黑,脑袋里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被横抱著。视线所及之处是如白玉般剔透的肌肤,大开的衣领里浅樱色的小突起在过於轻透的衣料中间时隐时现。饶是她自认见过不少男性躯体,也直了眼,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长琴那张祸水脸欺上前来,她才如梦惊醒一般问道:“你怎麽在这里?”
长琴笑著反问:“这里是榣山,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原来,炎君与夙沐同归於尽之後,驺吾无处可去,长琴便留它在榣山。长琴自那日去过昆仑,就让驺吾在昆仑门口候著她。
“要是我没掉下来,驺吾不是白等?”
他笑弯了眉眼:“後面自然还有安排。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是住到夫家来,哪有再被那老头子带走的道理?”
“夫家?”炎君被吓得不轻,她什麽时候嫁的人,怎麽一点印象都没有?
长琴一双桃花眼仍是弯著,却闪出了危险的光,身子也朝她压过去,本就漏风的衣襟又开了一些,露出大片美好风光来,他不甚在意:“英招成亲那天你把我给睡了,难道想不认账?”
炎君张口结舌,想说什麽却又说不出来。
英招是她在天庭当武将时结下的兄弟,他成亲那天她喝得酩酊大醉,怎麽回去的都不晓得。第二天醒来就看见还是少年模样却已初见祸水端倪的长琴跟自己躺在一起。她的身上尽是白浊的液体,青的紫的淤青分布全身各处,一副被蹂躏得很彻底的样子。只是地上被扯成碎布的长琴的衫子,衣料撕裂的力度很有她的风格。
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长琴一口咬定是她霸王硬上弓,她也没有办法否认。
“我不是想赖账,”炎君一边再次深刻检讨自己怎麽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一边想著要不要趁此机会把话摊开来讲,“只是如今我自保尚且不能,又谈何对你负──”
他毫无预警地拥住了她:“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看起来明明是纤瘦的样子,力气却出奇地大,几乎要把她揉进他身子里去,他不断问著她“好不好”,大有要不到她肯定的答案就不会停止的架势。
炎君身子被他箍得发疼,她贴在他胸膛上听著他慌乱的心跳,垂下眼:“师傅是被我杀的。”
第8章 祝融之死
炎君的师傅,长琴的爹,是同一个人,火神祝融。
这事也要从蛮久以前说起。
炎君虽然从火中出生,天生会驭火,但那时毕竟年岁小。说白了就是三脚猫孙子辈的功夫。曜华一开始把她扔在仙塾里念书,後来嫌仙塾里先生水平太次,於是自己亲自上阵,又请了火神祝融教她法术。
炎君第一次见祝融。玉清府上空盘著两条红色巨龙,龙头上立著一个身穿月牙色白袍半边脸青面獠牙的纤瘦男子,她吓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化成一团火在曜华身边乱窜。
祝融样子虽然吓人,性子却是出奇地温和,今日她学不会明日他再教,从来也没责备过她。炎君完成了当日的课业後,因著回玉清府便要对著曜华的诗书礼法,想想都头疼,便常赖在祝融那里不肯走。祝融便留她吃了晚饭才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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