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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贝思斯大吃一惊,追问起来。只有佩尔人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以至于使用昂贵的模拟人,而且他是佩尔人惟一的代表。
“要在议会发言的那个人是一个模拟人。”他的假贝恩斯答道。
加布里埃尔·贝恩斯打开门窥视,他看见其他代表已经就座。站在他们前面的是玛丽·里特斯道夫的同伴,中情局特工丹尼尔·马吉布姆。据那个黏液人讲,这个人和玛丽一起用激光枪袭击她的丈夫、曼斯坦克手、安妮特·戈尔丁和他——加布里埃尔·贝恩斯。马吉布姆在这儿干什么?毕竟,他的贝恩斯模拟人还是很有用的。
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违心地背叛了自我保护的本能,慢慢地走进议会会议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想,将要发生的下一件事,就是里特斯道夫博士从一个隐秘的地点把我们一起干掉。
“让我解释一下,”贝恩斯和安妮特·戈尔丁一落座,马吉布姆模拟人立刻说道,“我是查克·里特斯道夫,现在从邦尼·亨特曼的星际飞船上遥控着这个模拟人,这艘飞船在阿三星卫二号上,在你们的附近。你们可能已经注意到这艘飞船了:在它的侧面画着一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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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华德·斯特劳尖刻地说:“所以实际上你已经不是那个地球上的情报机构,中情局的人了。”
“对!”马吉布姆模拟人承认,“我们已经先于中情局控制了这个人造机器,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所以我得抓紧时问尽快说。我们有一个建议,我们觉得这个建议对阿三星卫二号上所有的家族来说,都能增加他们的希望。作为这个星球上的最高管理机构,你们必须立刻正式要求阿尔法人进驻而且吞并你们。他们保证把你们当作合法的居民对待,而不是医院的病人。吞并将通过亨特曼的飞船作为代理人来完成,因为两个阿尔法人的高级官员现在就在——”
模拟人震动了一下,痉挛着,停止了发言。
“它发生故障了。”霍华德·斯特劳说着,站了起来。
突然,马吉布姆说起话来:“呜滋——木斯。卡答拉克斯,威格达木,尼德——”它挥动着胳膊,垂下头,又说:“衣布,德尼格穆——亢克。”
霍华德·斯特劳紧张地盯着它,脸色惨白。然后他转向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说:“地球上的中情局已经切断了从亨特曼的飞船到这里的超空间讯号。”他拍着大腿,找到他随身携带的武器,举起来,闭上一只眼瞄准着。
“我刚才说的应当被唾弃,”马吉布姆模拟人以一种激动的、变了样的高八度嗓门宣布,“那是一个叛国的陷阱,一个荒谬的妄想。对阿三星卫二号来说,寻求阿尔法帝国的保护简直就是自杀行为,因为首先——”
霍华德·斯特劳一枪把它撂倒在地。模拟人重要的脑部系统被打穿,它轰然倒地,碎裂的鹰标志①也落在地板上。一切都沉寂了。模拟人一动不动。
【① 鹰标志:鹰是美国国徽的图案。】
过了一会儿,霍华德·斯特劳把他的随身武器放在一边,摇摇晃晃地坐回到他的位子上说:“旧金山的中情局抢在里特斯道夫之前取得了胜利。”这话没有必要说,因为其他代表,包括希布人的代表雅各布·斯明,都直接看到了事情的原委,“然而,关键是我们已经听到了里特斯道夫的建议,”他上下打量着会议桌,“我们最好快些行动。让我们投票表决吧。”
“我同意接受里特斯道夫的建议。”加布里埃尔·贝恩斯说。他想,
这次可真是死里逃生啊。如果不是斯特劳及时行动的话,那个模拟人又会处于地球人的控制下,说不定它会自我爆炸,把他们全炸上天。
“我同意。”安妮特·戈尔丁紧张地说。
全部投票结果表明,除了那个可怜的德普人蒂诺·沃特斯之外,代表们全部表示接受这个提议。
“你怎么啦?”加布里埃尔·贝恩斯好奇地问那个德普人。
德普人用他那空洞而绝望的声音说:“我想没有希望了。地球战船太近了。曼斯人的保护屏不会坚持那么长时间。否则我们也不会和亨特曼的飞船联系。一旦出什么问题,那时地球人就会把我们全部消灭。”他接着说,“此外在我们上次开会以后,我的胃就一直很疼,我想我是得上了癌症。”
霍华德·斯特劳按下一个蜂音器,发出讯号,一个议会服务人员走进来,拿着一个便携式无线电发射器,“我现在就和亨特曼的飞船联系。”斯特劳一边说,一边敲击着发射器。
与他在地球上的残余分子取得联系之后,邦尼·亨特曼抬起头,满脸憔悴地对查克·里特斯道夫说:“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家伙伦敦,就是中情局旧金山办公室的头儿,埃尔伍德的上司,知道了一切。他一直监视着模拟人的活动。无疑他一定早就产生了怀疑,因为我逃掉了。”
“埃尔伍德死了吗?”查克问。
“没有,只是被关在旧金山流放区的农场里。皮特里再次接管,”亨特曼站起来,暂时切断了与地球的联系,“但是他们没有及时重新控制马吉布姆。”
“你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查克说。
“听着,”亨特曼精力充沛地说,“从法律和临床上讲,阿道夫维尔的那些人全都是疯子,但是他们并不傻,尤其在与他们安全有关的事情上。他们听到了我们的提议,而且我肯定现在他们正在表决支持这个提议。我们可能随时会接到他们打来的无线电电话,”他看了看表,“我认为是会在15分钟以内。”他转向费尔德:“叫那两个阿尔法人来这儿,让他们可以把这些家族的请求立刻转发给他们的战斗飞船。”
费尔德急急忙忙地走了。过了一会儿,亨特曼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邦尼·亨特曼点燃一枝地球产的粗大的绿色雪茄,向后靠着,手放在脑后,看着查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阿尔法帝国需要电视喜剧演员吗?”查克问。
亨特曼咧开嘴笑了,“就像他们需要一个模拟人编剧一样。”
十分钟以后,阿道夫维尔的电话打来了。
“好的。”亨特曼说。他一边听着霍华德·斯特劳讲话,一边点着头。他瞥了一眼查克,“那两个阿尔法人在哪里?现在是时候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在这儿,我代表帝国。”那是阿尔法人RBX303。他刚刚和费尔德以及他的同伴一起匆匆走进屋子,“再次向他们保证他们不会被当作病人,而是居民。我们十分渴望阐明这一点。阿尔法的政策总是——”
“别长篇大论了,”亨特曼尖刻地说,“给你们的飞行战船发信号,让它们在地面上降落。”
他把发射器的麦克风交给阿尔法人,疲惫地站起来,走过去站在查克旁边,“天哪,”他嘟囔着,“这种时候,他居然想阐述过去60年以来阿尔法的外交政策。”他摇摇头。他的雪茄熄灭了。现在他又从容地重新点燃了它,“啊,我猜我快就要知道我们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什么问题?”查克说。
亨特曼简捷地说:“阿尔法帝国是否需要电视喜剧演员和模拟人编剧。”他走到一边,站在那儿听着RBX303用飞船的无线电发射器调动阿尔法战斗船队。他嘴里喷着烟,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等待着。
查克想,从他的表情中,谁也不会知道,实际上我们的生命完全依赖于成功地接通这根通讯线路。
由于紧张、激动,杰拉尔德·费尔德痉挛起来。他走近查克说:“那个精神病医生现在在哪儿?”
“也许在下面的某个地方徘徊。”查克说。
亨特曼的飞船,现在位于远地点300英里的一条轨道上,除了无线电外,根本无法知道这个星球表面发生的事。
“她无能为力,是吗?”费尔德说,“我是指如果她要到我们的飞船上来的话。当然她很想上来。”
查克说:“我的妻子,或者是前妻,她被吓坏了。她现在单独呆在四面受敌的这个星球上,等着也许永远也来不了的地球船队,当然她还不知道。”他现在一点也不恨玛丽,仇恨消失了,就像很多其他的事情一样。
“你同情她吗?”费尔德问他。
“我——多希望命运没有像这样彻底地嘲弄我和她。我的意思是说,她的命运与我有关,我有一种感觉,在某个隐匿的方面,我无法彻底了解玛丽,但是我还是可以把事情弄清楚的。也许从现在起的数年后——”亨特曼宣布道:“他已经联系到了前线飞船。我们被他们接纳了。”他微笑着,“现在我们可以一醉方休了——啊,你说我们喝点什么。我的飞船上备有好酒。你知道吗,什么要求也没有,对我们没有提出任何的其他要求。我们成功了。我们现在是阿尔法帝国的公民,我们立刻就会用汽车牌照数字来代替我们的名字,但是对我来说那没问题。”
查克不再和费尔德说话了,他说:“也许什么时候,当这一切烟消云散时,我会回头去看看我原来应该怎么做来避免发生这样的事:玛丽和我趴在污泥里,互相射杀对方。”看着对面这个陌生世界黑沉沉的景象,他陷入深思。现在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家,至少我可能将不得不在外面度过我的余生。也许玛丽也会是这样,他悲伤地想。
他对亨特曼说:“祝贺你。”
“谢谢。”亨特曼说。他对费尔德说:“祝贺你,杰里。”
“谢谢。”费尔德说,“祝贺你,祝你长寿,”他对查克说,“我的阿尔法同胞。”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查克对亨特曼说。
“什么忙?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查克说:“借给我一只小艇,让我降落在地面上。”
“去干什么?呆在这儿是最安全的。”
“我想去找我的妻子。”查克说。
亨特曼抬起眉毛:“你敢肯定你要那么做吗?是的,我可以从你的表情里看出来。你这个可怜的家伙。好的,也许你能够说服她和你一起呆在阿三星卫二号上。如果那些家族不介意的话。而且如果阿尔法当局——”
“给他小艇,”费尔德插话说,“现在他是一个极不快乐的人。他没有时间听你说下去。”
“好的,”亨特曼对查克说,点了点头,“我会给你小艇的。你可以在那里降落,干你想干的任何蠢事——我不会再过问了。当然我希望你回来,但是如果你不回来——”他耸耸肩,“事情总是这样的。”
“离开的时候,带上你的黏液人。”费尔德对查克说。
半小时后,他将小艇停在一片瘦削的白杨树似的灌木丛中,站在空旷的原野里,嗅着风的味道,倾听着。他什么也听不见。那是一个狭小的世界,一切风平浪静。议会投过票了,一个家族坚守着防护屏,少数人在恐惧中等待,吓得瑟瑟发抖。但是很可能大多数的居民像甘地镇的希布人一样没有受到打扰,仍然在他们神经错乱的日常生活轨迹上曳足而行。
“我疯了吗?”他问朗宁·克莱姆爵士。爵士已经滑行到几十码以外的一处更潮湿的地点了。黏液人对水有过敏反应,“在我能做的所有糟糕的事情里,这是我做的最差的一件吗?”
“严格地讲,”黏液人答道,“疯,是一个法律用语。我认为你很傻。我想当玛丽看见你的时候,她也许会残暴而仇恨地对待你。但是也许那就
是你想要的。你累了。这是一个漫长的斗争。我给你的那些非法的兴奋剂与事无补。我想它们只会让你更加疲惫和绝望。“他又说,”也许你应该去马瑟·科顿庄园。“
“那是什么?”甚至是那个名字都让他反感地畏缩了。
“德普人的定居点。和他们一起在!生活,生活在无尽的悲哀和忧郁里。”黏液人的话音里有点责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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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查克讽刺地说。
“你的妻子不在附近,”黏液人这样判断道,“至少我不能发现她的思想。我们继续走吧。”
“好的。”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向小艇走回去。
黏液人跟在他后面,当他走进了打开的舱门时,它的思想传递出来:“还有一种可能性你必须考虑,玛丽已经死了。”
“死了。”他停住,盯着黏液人,“怎么死的?”
“正如你告诉亨特曼先生的那样,在这个星球上进行着一场战争,战争中死了人。尽管很幸运,到目前为止死亡的人很少,但是大量死亡的可能性极大。我们最后看见玛丽·里特斯道夫时,她和那三个神秘主义者,也就是所谓的神圣三人同盟搅在一起,陷入了他们在天上令人作呕的精神病心象描述。因此我建议我们乘小艇去甘地镇,三人同盟的主要鼓动者,伊格纳茨·莱德伯就在那里,活着。‘活着’是个很合适的词。他活在习以为常的肮脏中,活在他的猫们、妻子们、孩子们中。”
“但是莱德伯永远也不会——”
“精神病人就是精神病人,”黏液人指出,“永远也不要真正信任一个狂热分子。”
“说得对。”查克急躁地说。
很快,他们就在去甘地镇的途中了。
“我真的不知道,”黏液人沉思着,“为了你,我应该希望你怎么做。从某种意义来说,你会过得更好一些,如果她——”
“那是我的事。”查克打断了它。
“对不起。”黏液人后悔地想,他无法从他的冥想中去除其中忧郁的弦外之音。
小艇继续前进,发出嗡嗡声。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再说什么。
伊格纳茨·莱德伯把一堆已经存放得变了质的煮面条放在他那两只黑脸宠物山羊面前。他抬起头,看见一只小艇降落在棚屋旁边的小路上。他喂完了羊,端着盘子悠闲地回到他的棚屋里。各种各样的猫满怀希望地跟在他后面。
他走进房子里,把盘子扔在水池中堆积如山的碗碟上。他停了一会儿,看了看那个躺在那些用来搭饭桌的木板上的女人。然后抓起一只猫,再次来到屋外。飞船的到来当然并没有让他感到惊奇。他已经看到了它的幻象。他并不惊慌,但也没有自鸣得意。
两个形体从小艇里出来,其中一个是人,另一个是一个没有固定形状的黄|色物体。他们艰难地穿过丢弃的垃圾,朝莱德伯走来。
莱德伯对他们说道,算是打招呼:“你将满意地听到,就在此时此刻,阿尔法人的战舰正准备在我们的世界登陆。”他微微一笑,但是面对着他的那个人并没有笑。当然那个黄|色的大块头也没有可以用来笑的嘴巴,“那么你们的任务,”莱德伯有点心绪不宁地说,“已经完成了。”他并不喜欢那个男人表现出来的敌意。他以他那神秘的心灵感应的洞察力看见,那个男人怒火中烧,一团红彤彤的不祥的光轮悬在他头顶。
“玛丽·里特斯道夫在哪?”那个人,查克·里特斯道夫说,“我的妻子,你知道吗?”他又转而问身边的木卫三黏液人,“他知道吗?”
黏液人传递出它的思想:“是的,里特斯道夫先生。”
“你的妻子,”伊格纳茨·莱德伯点点头说,“干了坏事。她已经杀了一个曼斯人而且还——”
“如果你不把我的妻子交出来,”查克·里特斯道夫对莱德伯说:“我就把你劈成碎片。”他朝圣徒前走了一步。
他有些焦虑,抓起猫,爱抚着它。“我希望你能进来喝一杯茶。”
接下来他知道的就是他仰面躺倒在地上,他的耳朵鸣叫着,头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