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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慕华惊道:“谢我?哦,师侄不敢!”他还道刘飞扬说得是反话,心中更是惊惧,就怕他在苏星河前说上什么。
刘飞扬笑道:“你放心吧,我说过事情已经过了,我不会怪你的。”若不是有薛慕华召开对付萧峰的英雄大会,他上哪找机会和萧峰结拜,想想当时在天下群豪前和萧峰结义的情景,心中真是豪情万丈。
薛慕华这才心下稍定。
擂鼓山在河南嵩县屈原岗附近,离渝州约两千里路程,众人日行夜宿,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麻烦,大约半个月后来到擂鼓山下,才不过八月十二,离约会之期还有一天。
因山势陡峭,马车难行。刘飞扬给了车夫赏钱,打发他先行离去。擂鼓山相传为古代战时擂鼓助威之处,至于是哪个朝代就难以考较了。此时还是夏秋时节,漫山林木望去,苍翠葱郁,还不时见到山峰峭立,怪石嶙峋的景观。刘飞扬心道:《天龙》原书中好象没写到逍遥派的门派所在地,只讲无崖子被丁春秋暗算击伤后,在此蛰伏了几十年。其实,这地方做逍遥派的总坛也不错拉。
山势越行越高,刘飞扬见楚依依娇喘不已,额上点点香汗,上前扶住她的手腕,轻声道:“累了么?”楚依依首次见她在众人前,也毫不隐瞒对自己的亲热关怀,心中又羞又喜,道:“我没事的。”
薛慕华见状,说道:“反正已到了擂鼓山,我想两位姑娘也走累了,不如我等就在此休息下,师叔你看如何?”
阿朱笑道:“我可没说累了哦!”虽是如此说,还是几步硼跳来到楚依依身旁,说道:“姐姐,上那坐坐吧!”指了指旁边一块较为干净的岩石。
这一路上薛慕华早见识过阿朱的机灵调皮,倒也颇喜欢她不时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自不会和她辩驳什么。刘飞扬牵着楚依依的手到那块石头前,手臂一挥,上面的灰尘颗粒自是远远荡去。阿朱又笑道:“姐姐,你看刘大哥多细心啊。之前,我还以为他是块木头呢。”
楚依依含笑不语。阿朱也笑嘻嘻地依在她身旁坐下。刘飞扬功力深厚,只是在旁站立,开口问道:“慕华,大概还要多久才到苏师兄所住的地方?”
薛慕华恭恭敬敬地道:“山路崎岖,再行一个时辰便可到达,转过个石涧,有个山谷,那便是恩师隐居之处了。”
刘飞扬点头,若有所思,薛慕华不敢打扰他,静立一旁。忽听,刘飞扬说道:“山下有人来了,想必也是来参加棋会的江湖中人。”
薛慕华策耳凝听,只听山风扶林作响之声,丝毫听不到人声,聚贤庄一战后,他已知道刘飞扬武功大进,自是不会怀疑他说的话,只是在心里暗暗佩服他功力深厚,不住默念“师叔功力深厚,实是我逍遥派大幸”等等。
过了半晌,不单是薛慕华,连阿朱和楚依依也听到远处传来一人长吟声,随着那人不断走近,甚至听到那人吟的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楚依依幼时对诸子诗篇颇有涉及,知道那是陶渊明《饮酒》中的名句,这几句本是有超脱凡尘,远离尘世之意。而那人念来,其中却颇有惆怅,诗词语气中有种苦于无法超脱现实的苦闷。
没多久已见一行五人款款漫步而来,刘飞扬眼尖,见当前一人,身着蓝色公子长衫,面貌英俊,竟是段誉,身后四人,或拿铜棍,或执判官笔,或腰插双斧,俱是一脸英气,想必是大理褚古傅朱四大护卫了。他转身向阿朱道:“你哥哥来了。”阿朱一呆,还没会意过来,刘飞扬又冲段誉等人叫喊过去:“段誉段公子,幸会,幸会,可记得那无锡城外杏子林中刘飞扬否?”阿朱这才明白来的竟是段誉,想到自己的身世,眼中神色复杂之极。
段誉闻言一惊,道:“原来是刘公子,幸会之至。”脚下自然加力,向上行去。身后四大护卫同时加速跟进。
待走近一看,段誉见当前那人长衣飘然,正是当日有一面之缘的刘飞扬,双手抱拳,正待再行过见面礼,眼睛却看着刘飞扬身后一人看得直了,嘴里喃喃道:“王姑娘!”眼里再无他物。
刘飞扬知道他定是把楚依依误当做王语嫣了,暗道:这小子还真是痴得可以!暗暗咳嗽一声,不想段誉竟仍没回过神来。阿朱自是知道他对王语嫣心慕非常,只是她此时也是心事不定,根本顾不得那许多。薛慕华见状却是大为恼火,他不认得段誉,只觉这小子无理之极,在他心目中早把楚依依当做刘发扬的爱侣,怎容别人如此注视。大喝道:“嘿,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理,竟直直盯着人家姑娘家看!”
有如一声棒喝,段誉才从梦游中回过神来,发现连阿朱也在这里,更当她是王语嫣,冲楚依依道:“王姑娘,无锡一别数月,近来可好!”而身后四大护卫却对视一眼,俱是苦笑不已,面上大感无光。他们虽没见过王语嫣,但这月来听段誉念念不忘,自也知道有这么一人。如今见楚依依容颜清秀无双,心里皆想:果然是倾国倾城之色,难怪小王爷为她朝思暮想。
楚依依先前也觉段誉极是无理,后来才记起阿朱所说有个女子和自己长得极像,想必他是把自己误认做那为姑娘了,心下稍悉,道:“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并不姓王!”
段誉闻言,直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从头凉到脚,还道王语嫣在生自己的气,惊得说不出声来。刘发扬笑道:“段公子你确实认错人了,她姓楚,可不是什么王姑娘。不信,你可问阿朱。”
段誉转而望向阿朱,阿朱说道:“她确实不是王姑娘,段,公子认错人了!”内心却是发堵,不住狂喊:他是我哥哥,他是我哥哥,我终于见到亲人了!
段誉哪知道她的心里,这才确定楚依依不是王语嫣,上前深深一揖,道:“在下无状,唐突了小姐,请小姐莫怪!”楚依依还了一礼,道:“公子不必客气。”她自也看出段誉对那位姑娘是钟情到了极处。
刘飞扬这才向段誉等人介绍了薛慕华。阎王敌薛神医在江湖上鼎鼎大名,段誉等人皆是久闻大名,纷纷上前见过。大理四大护卫也各自抱了名号出来。薛慕华已知段誉先前是认错人了,又见他举止有理,也不在对他挂怀于心。
众人寒暄几句话,刘飞扬拉过阿朱,说道:“本来此事我是不应该讲,但见阿朱闷闷不乐,实在多嘴要说上几句。”
段誉等人大奇,四大护卫中的朱丹臣道:“刘少侠有何事但请直说。”刘飞扬近来那是大名远播,段誉和四大护卫也有耳闻,对他也是极为推崇。
刘飞扬见阿朱还有些忸怩之色,说道:“我要告诉各位得知的是,有关阿朱的身世!她是小镜湖阮星竹阮女侠失散多年的女儿!”
“什么!”四大护卫齐齐出声惊道。他们自是知道段正淳和阮星竹的关系,阿朱是她的女儿,岂不是段正淳的女儿,镇南王府的郡主身份。段誉也知道自己父亲目前在小镜湖和一个姓阮的阿姨在一起,他素知父亲的禀性,心中不禁喊道:看来我又多一个妹妹了。
朱丹臣也不禁问道:“刘少侠,此事当真?”刘飞扬叹口气道:“此事由我说出口,的确有点骇人,但却是千真万确。我与阿朱也算情同兄妹,自不忍看她有宗认不得,待日后见了阮女侠,自有分晓,我只是先给你们打个醒。”
四大护卫面面相觑,还是朱丹臣道:“请刘少侠恕罪,此事事关重大,并不是我等做下人敢妄自非议的。日后见了段王爷自当禀告。”
刘飞扬点头道:“这我晓得!”段誉才不管这些,走到阿朱跟前说道:“原来,你竟是我的妹妹,那可太好了。”他虽不是段正淳亲生,但实在有几分父风,皆是对美女极为尊重,在姑苏“琴韵小筑”中明知阿朱是个小姑娘,还对扮成老太婆的她下跪磕头,实在是痴到了极处。
阿朱本也是心乱如麻,但看着段誉笑呵呵的样子,想到和他初遇时的经历,心情没来由轻松起来,不禁笑了出来。段誉道:“那日在燕子坞中,我就想我要是有个机灵活泼的妹子那该多好,想不到你真是我的妹妹呢。”
阿朱道:“我也不知你是我哥哥,那日还要你…… 你可不要怪我!”
段誉喜道:“你肯叫我哥哥了,太好了!”
刘飞扬道:“你们兄妹相认,我也替你们高兴,等阿朱见了镇男王或阮女侠,自当呈上信物,也好还她个名分。”
阿朱心下感激不已,道:“多谢刘大哥!”楚依依上前,握住她的手,也是替她高兴万分。
刘飞扬道:“你我何虚客气。我这也是为了萧大哥。”转向段誉道:“我知道段公子也是萧大哥的结拜兄弟,若段公子不嫌弃,刘某虚长你几岁,称呼你为三弟如何?”
段誉为人素无架子,也早已听闻刘飞扬和萧峰在聚贤庄数百个江湖豪杰目睹下结为兄弟,后也听闻了他不少的事迹,对他也是心仪许久。闻言大喜,道:“二哥豪气干云,小弟也是仰慕已久,请受三弟一拜。”说着,当众拜了下去。刘飞扬自也是跟着拜倒,二人互相拜了八拜,站起后俱是满心欢喜,大笑不已。众人也是欢喜不已,除了薛慕华面色古怪,心中暗道:刘师叔率性而为,哎,我又多了个长辈。
楚依依上前道:“恭喜刘大哥又多了个兄弟!”
段誉见她对刘飞扬颇为亲近,看着她的面容难免又想到了王语嫣,一颗心又飞到了王语嫣身上。
刘飞扬也猜想他定是忍不住又在想王语嫣了,问道:“三弟,可是来参加明日的棋会的?”
段誉道:“正是。小弟酷爱围棋,听闻聪辩先生棋艺高超,遍约天下棋道高手与会下棋,小弟自不量力,也想参与盛会。二哥想必也是来参加棋会的了!”
刘飞扬笑道:“不瞒三弟,我的棋艺只如六七岁顽童,登不了大雅之堂。此次前来是为了另一事。”心想。他终会知道苏星河是逍遥派中人的事,当下也不瞒他,把自己和苏星河的关系说了出来。
段誉大奇,道:“原来,二哥竟是逍遥派的传人,真是意想不到!”心中不禁想到,无量玉洞中的神仙姐姐的留言,要他杀尽天下逍遥派的人,心中不禁一跳。后又想到楚依依和神仙姐姐长得也是如此相像,莫非和她有什么关系?
刘飞扬道:“其中关系我们日后再谈不迟,时日不早,我们还是快点上去吧。”说着,也不忌讳旁人在场,拉着楚依依的手,轻声说道:“山路难行,我带你!”楚要依脸上飞过一片红霞,娇羞不已,却是任他握住小手。
薛慕华见了,心中不禁叹道:这刘师叔真是率性而为到了极至。走到了众人前面,在前带路。众人一齐随后而行。段誉走在众人当中,明知楚依依不是王语嫣,可还是忍不住不时向她背影偷瞧过去,大叹造物的神奇:怎地她和王姑娘长得竟这般相像,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不由暗自羡慕刘飞扬,心中想道:若王姑娘也这般对我,我便是立刻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卷五 龙惊天下 第十四节 珍珑棋局
更新时间:2008…10…8 19:59:28 本章字数:4535
一行人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山涧旁。薛慕华从怀中取出炮仗,打火点燃。砰的声响,炮仗窜上天空,啪啪啪连爆三声响。只听他说道:“前方道路愈发难行,家师不欲怠慢贵客,待会有专人前来迎接。”众人皆是大叹聪辩先生待客周到。
没多久,前方奔来十余人来,多是乡夫装束,有一半人手中拿着长长的竹竿。到了近处,薛慕华当先迎了上去说道:“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快来见过刘师叔。”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来人当中有个老者和中年壮汉,还有个儒生模样的人,装扮各异,夹在一众乡夫当中,倒是极为显眼。
那老者问道:“五弟,哪位是刘师叔?”眼光在刘飞扬和段誉间一扫而过。他只听说刘飞扬是个年轻公子,见二人年纪相仿,自是不能确定。刘飞扬见了他的目光,心中暗道:这人的功力倒是不错。想必是函谷八友的老大了。
薛慕华指着刘飞扬道:“这位便是刘师叔了。”老者、儒生和那中年壮汉闻言,齐齐抢到刘飞扬跟前,纳头便拜,口中一一叫道:“师侄康广陵、苟读、吴领军见过刘师叔。”
刘飞扬不料他们一见便行此大礼,在他们双膝即将着地时,双手托出,一道柔劲已把他们托了起来,口中道:“不必行次大礼!”吴领军脸色木纳,没什么反应,康广陵却是函谷八友之首,武功远超众师弟,自是明白刘飞扬武功极高,他也是生性天真之辈,毫不忌言,笑道:“师叔武功高强,这下丁春秋有人制他了!”
苟读却吟道:“师叔武功高强,但尊卑有分,是固师门之绪论仅守而勿敢失者也。”说着,还要再行拜礼。
刘飞扬头大如斗,他哪听过这些酸词,又见他迂腐得倒是可爱,倒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薛慕华和刘飞扬相处已久,知他与古法礼数并不看重,拦住苟读,说道:“三师兄,师叔为人谦逊,不喜欢过多的繁文孺节,太多礼数他反倒不喜欢。”
苟读还在挣扎,嘴里说道:“论语中《微子》子路有曰:‘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吾读圣贤书,怎可不晓古人之微言大义?”
刘飞扬只听得快要疯了,论掉书袋的本事,这世上五六岁的学童都强过他不知多少。段誉在旁插口道:“先生岂不闻孔圣人也有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逊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此话的意思是:君子为人,仁义为先,礼义为次,礼文什么的便只是形式了。
苟读道:“公子所言极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圣人真不欺我!”这才不坚持向刘飞扬补行跪拜礼。
薛慕华道:“师叔勿怪,三师兄性好读书,诸子百家学问无所不窥。是以也养成了每出口必带‘之乎者也’,其实是位大有学问的宿儒。”说着也向康广陵等人介绍了段誉、楚依依等人。各人自是拱手作礼不已。
刘飞扬苦笑道:“不妨,前面带路吧。”转向段誉道:“多谢三弟,若非三弟解围,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最怕那种罗哩罗嗦的人,正是因为这样才在杏子林中,对包不同的胡搅蛮缠极为反感,出言直斥。可这苟读却是一腔诚意,总不能也向他出言斥责。
薛慕华等人向那些乡夫汉子打了个手势,那些人两人一组,把竹竿分开,中间系着绳网。康广陵道:“请师叔和各位贵客上坐。山路难行,家师不便亲迎,恕罪则个。”
众人齐齐吃惊,皆想不到苏星河待客如此至诚。刘飞扬看着那几个汉子,见他们只是身手敏捷,武功只是一般,心想:他们能走得了,我怎么行不得!说道:“我等无病无痛,这山路崎岖想必还难不倒我等。苏师兄盛情,我们心领了。慕华前面带路吧!”
大理四大护卫也各自想道:这聪辩先生盛意拳拳,但未免小题大做了。我们习武之人还怕这些山路么。也都纷纷出言附和称是。段誉、楚依依、阿朱等也是毫无异议。
薛慕华也不勉强,说道:“师叔,请。”向前纵去。刘飞扬拉着楚依依的手,随后跟上。他虽带着一个人,但衣袂飘飘,在这陡峭的山道上,依旧是闲亭信步般,潇洒自如。与楚依依一道仿佛神仙中人,御风而行。只看得众人钦佩不已。
苟读不禁念道:“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