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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补品安慰她。女人怀着感激,家里又没有男人,便胡乱地投入了任厚根的怀抱。
任厚根再次来到纪委,向金玉火反映了水炎仔以欺骗手段与走私犯大鲨鱼老婆通奸的事。金玉火觉得任厚根说的事不太可靠,心想:“人家通奸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躲在床底下看不成?”于是便说:“这种事很难查,你说人家通奸就通奸啦?谁肯承认?除非这个女人或者她的男人到我们这里来反映,那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
任厚根听说要那女人的男人来反映,一时气得上火,便道:“我就是她的男人!”
金玉火听傻了,道:“什么,你是她男人?”
任厚根道:“是啊,本来这女人是和我相好的,现在被水炎仔以欺骗手段玷污了,在我的逼问下,女人也已经说出了实话,不相信的话,你们去查好了。”
金玉火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派人去查了查。果然,那女人把自己与水炎仔通奸的前后经过都一一招了。
纪委将水炎仔找了来,又找有关人员作了调查。根据任厚根提供的那些线索,很快就查实他相当严重的经济问题。不久,法院便对水炎仔作出了宣判,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民警被百姓扳倒了,一时间,青云市里传播出太爷任厚根的大名,而且越传越远,越传越邪乎。尤其是经过任厚根自己添油加醋,几乎没有人不相信任厚根具有跟踪盯梢的神功,而且他似乎透露出这么一个真理:他要某人办的事,必须办到,否则就要拿出绝招,让某人好看!
经过他的自我吹嘘以及周围群众的免费宣传,任厚根自此名声大震。
不过,从后来的情况来看,这仅仅是他光辉生涯的一个小小开始。
49
任厚根有了一些小名气后,举报的劲头更高了。他经常进出纪检机关和政法机关,向他们提供一些党员干部和普通群众的劣迹信息。公安、工商等部门根据他提供的信息抓到了一批不法分子,也陆陆续续地给了他一些小钱。不过,他们对任厚根这种本身就看去不太干净的人,都从心底里有些看不起他,并没有把他摆放到什么重要的位置上。
可是,与这些人完全相反的是,青云市里的一个重要人物却渐渐重视起了任厚根,并且把他当做自己的坐上宾。这个人,就是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白边海。
当时的纪委与现在的纪委有着很大的区别。纪委虽说负责查处党员干部的违纪违法问题,但是,由于当时纪委并没有隔离审查党员干部的权限,即便发现一些问题,也只能以谈话了解的形式进行,说实在,简直就是隔靴搔痒,根本就查不出什么像样的案子。过去那个时候,法制不完善,不健全,党员干部的违法案件,绝大多数都是检察院办的。检察院一旦发现线索之后,便可以将犯罪嫌疑人关进去审查,有的甚至采取粗暴手段,逼得受审人员生不如死,只得将自己的犯罪行为从实招来。当他们将案卷移送法院审理宣判后,法院再复印一份材料给纪委。纪委便从检察院扔下来的“死虾皮”中捡几只吃吃,办几个所谓的大要案,每年年底写进总结里,在全委会上声如洪钟地朗读一遍。可是,检察院的人总是要笑纪委,说他们一年到头不干正事,只晓得捡人家的功劳,另外呢,最多就是抓纪个违纪生育对象,或者就是从公安机关那里转办几件赌博案子。
纪委可怜也真是可怜,由于不像现在一样具有对党员干部采取两规措施的权力,他们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白边海身为青云市纪委书记,听到纪委干部转告的种种传言后,也深感惭愧。他经常坐在办公室里想:“一定要采取措施,不依靠检察院也同样要办出几件党员干部的违纪案件来。”
当他听到纪委副书记金玉火汇报说有人举报民警水炎仔与走私犯老婆私通并且还有经济问题嫌疑时,马上来了兴趣。在常委会上,他非常赞同金玉火的调查意见,派人对水炎仔狠狠查了一番,果然就查出了水炎仔的严重问题。后来将水炎仔的案子移交给检察院,最后将他送进了大牢。通过这个案子,检察院也对纪委刮目相看,于是,白边海就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个案子除了纪委痛下决心外,关键在于举报人任厚根提供了详实的举报,为他们的案件查处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虽然任厚根也有着与大鲨鱼老婆通奸的问题,但他从没有提到过这件事。那时候任厚根也只是个平头百姓,并非党员干部,他爱怎么搞女人是他的事,纪委不去管他。
纪委副书记金玉火对后来三天两头跑到纪委来的任厚根非常恼火,觉得这个人的出现过于刺眼。就这么个鬼鬼祟祟的人,时常混迹于堂堂的中国共产党的纪律检查机关,实在是有碍观瞻。所以,他对任厚根的到来越来越表现出冷淡的意思。
任厚根便开始在白边海的办公室外面打转转。白边海想起这个功臣来了,很客气地叫他进来坐坐,还泡了开水给他喝。白边海对他举报水炎仔的事狠狠表扬了一番,然后鼓励他今后多向纪委反映情况,特别是青云市党员干部的动向,平时要多掌握一些情况。任厚根见这个堂堂的市委常委如此看待他,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于是,他就把平时听到的一些传闻通通都说了出来,有些事情,白边海听了也感到很新鲜。还有的呢,也是一些党员干部违纪案件的线索,有一定的调查价值。
从此,任厚根不再去其他办公室,他每次进了市委大院,便跑到楼上,钻进白边海的办公室,一坐就是半小时一小时的,在旁人看来,以为他俩是多年的老朋友呢。
任厚根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回到家里总要和老婆吹上几句,把白边海的话一句一句地重复给老婆听。老婆的脑子并不十分聪明,但是再笨的女人都知道此时应该鼓励丈夫抓住机会,能高攀就高攀一回。任厚根说:“白书记说了,他叫我有空到家里去玩哩。”他老婆就说:“好啊,光在办公室里走动不行,要搞好关系啊,就要到他家里去,多和他亲近亲近没错。人家说了,你要是要财神爷多接近啊,财神爷不小心就会从口袋里漏出两块金子来给你;多和当大官的接近啊,人家不小就漏出几句话来,也会让你走运的。”老婆还继续发挥道:“你呀,以前总是人模鬼样的,在人家猪圈里转来转去,和那些小地痞小混混搞在一起,这不是长久之计。今后呀,你也要穿得像样点,步子走得正一点,多和当官的交朋友,这样才会有出息。”
任厚根觉得老婆的这几句话说得在理。于是,有一年中秋节,他就在老婆的陪同下,买了两盒月饼去了白边海家。白边海正在喝酒,便客气地招呼任厚根过来陪他喝。任厚根老婆不会喝酒,但手脚利索,便乖巧地帮助白边海夫人下厨热菜去了。任厚根一边陪白边海喝酒,一边谈起最近收集到的官场情报,听了很让白边海受用。
此后,任厚根便常常带着老婆上白边海家做客。为了防止吃白食之嫌,他老婆在出门前总是烧几个像样的荤菜,装在铁罐子里带上。白边海与任厚根,一个出酒,一个出菜,就这样在白边海家的客厅里打起了拼火,真正交上了朋友。
任厚根与白边海套上近乎,满脑子想的是怎样靠白边海改变自己的命运,将来弄个什么小干部当当。而任厚根的老婆呢,也有她的招数。女人嘛,女人就考虑起女人经常考虑的问题。任厚根有一个侄女儿叫阿欢,今年二十岁,脑子并不怎么管用,人却长得水灵。最近,她常看一些不三不四的青年往侄女家里进出,就很有些看不下去。在任厚根与白边海喝酒时,听白边海说自己有个儿子叫白岩,二十五岁了,还没对象,七挑八挑还没挑不准,主要是嫌人家模样差。于是,任厚根老婆就有了主意。她想,如果将阿欢和白岩捏成一对的话,那今后两家就成亲家了,任厚根与白边海之间就是朋友加亲家的关系了,到那时,任厚根要想提什么要求,想当点什么小干部,岂不是小事一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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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厚根听了老婆的主意后,大腿一拍,连称“妙妙妙”。白边海听说任厚根有个侄女长得不错,加上被任厚根老婆吹得又聪明又贤惠,就很想见一见。后来,任厚根夫妇将阿欢带了来,白边海见了后,连称漂亮。白岩在一旁呢,看得脸都红了,喜欢得更是说不出话来。
白岩与阿欢谈了一年后,两人就结了婚。从此,这个“还俗和尚”与“落魄巫师”任厚根就与青云市的堂堂市委常委兼市纪委书记白边海成了亲家。任厚根有白边海做靠山,腰板更硬了,说话更响了,头也昂得更高了。
由于任厚根还是一个小小的联防队员,在镇政府那头,还只是个打零工的活,拿的钱也很少。有的人还把他当作在社会上闲荡的二流子看待,怎么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使任厚根非常生气。
他暗暗地憋着一股劲,决心依靠白边海的力量,往政界进军。当然,他不可能一下子弄个镇长局长干干,说到底,自己还是个农民身份。不过,农民当中也有农民的官,像村长村支书记就是农民的顶头上司。别看村长村支书官小,现官不如现管,对于农民来说,村里的官就是管得最具体最实在的。你要造房子,你要讨老婆,你要生孩子,甚至吵个嘴打个架什么的,都得服村里的官管。所以,任厚根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出发,制定了自己的战略计划,决心先弄个村官当当,一步步来,到时候也让村里的这帮小子瞧瞧,他任厚根也不是孬种,也能管管他们。
为此,任厚根先与村支书水石长套上近乎,见了问个好,递根烟,说说话什么的。然后,就迫不急待地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现在是镇里的联防队员了,但我还是喜欢帮村里多干点事情。水书记,你能不能帮个忙,让我到村支委或者村委里弄个委员当当。”
水石长没听完任厚根的话,就顾自打起了喷嚏,摇了摇头,扬长而去。走不没有二十米,遇到两个老党员,他就忍不住说了,道:“嘿,这个任厚根,嘿,这个鸟东西,他刚才找我,说想弄个村干部当当。嘿,你们说说,就这么一个鸟样的东西,他也想当村干部?啊?”
那两个老党员也笑了,道:“是啊,任厚根这个鸟东西,装神弄鬼的,黑七黑八地胡搞,他要是当上村干部,那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任厚根进行了分析,认为水石长不同意他当干部的原因在于他想捞点好处。于是,他就咬咬牙,花了点本钱,给水石长送去两条香烟。这个水石长当然并不是什么大清官,看到香烟本来也是想要的,可一想到这人送了烟就要当干部,要求也太高了。于是,他就把香烟退了回去。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还把这事说了出去,显示自己的清政廉洁。这下可把任厚根的鼻子给气歪了。
从此,任厚根与水石长结了冤,决心好好整整这个不识相的东西。另外,他也知道,今后要想在村里求发展,也必须搬掉这个绊脚石。总之,收拾水石长,对任厚根是当务之急。
对于水石长这种人,用不着跟踪盯梢。因为任厚根与他同个村,水石长的毛病,他清楚得很。况且任厚根是联防队员,他整天就像雷达似地注意着谁在干违法违纪的事,像村里有谁走私、赌博、超生等大小事,谁也别想瞒住他的眼睛。这水石长呢,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爱赌博,爱找几个搭子搓搓麻将。这毛病虽小,可也是不允许的,派出所和镇联防队只要抓住这些人,同样有进账,能够收赃款和罚款。于是,他找了几个小年轻,让他们主动拉水石长下水,在某人家里砌起“长城”。而此时的任厚根呢,已经通知了派出所和联防队的人,很快就将某人的家包围了。
水石长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是来抓赌了,便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村里的路,甚至村民家的房子结构,他都熟悉得很。他找了个空档,猴子似地从里屋溜进了某人家的茅坑,然后从茅坑的一个很小的窗户里翻进了菜园地。等抓赌的将三名“赌徒”一个个手到擒来时,他们发现最重要的人物却让他跑了。后来,这些人被任厚根痛骂了一顿。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派出所与联防队联合办案人员对“赌徒”们进行了严厉的审讯。这些被任厚根指派来的“赌徒”们,很快就将水石长与他们一起玩十块钱一个“跌倒胡”的赌博问题交待得清清楚楚。
水石长坐在家里正翘着二郎腿,嘴着“空城计”。不料,派出所的人还是找上门来,凶巴巴地将他带走了。村支书官再大,到了派出所里还是小民一个,一点都老不起来。没办法,他只好把参与赌博的事交待了,并在笔录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回家后,还想办法交齐了一千元罚款。
水石长以为事情总算完了,没想到,派出所将案卷移交至市纪委,落到了白边海的手上。这下,任厚根在白边海家里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着如何整倒水石长。
水石长只是个村支书,按干部管理权限,该由镇里管,处理也该由镇里处理。于是,市纪委就将派出所移送来的材料转到了黄盛镇,并且责成他们尽快处理。
黄盛镇召开了党委会,会上大家一致同意给水石长党内警告处分。按照党纪条规,共产党员参与赌博的事,是可上可下的,处分得重一点就重一点,轻一点就轻一点。要不是被派出所抓住了把柄,说实在,根本就用不着处分。
然而,白边海听了镇里的汇报后,非常生气,他给镇党委书记和镇长分头打电话,要求重新召开党委会,必须开除水石长的党籍。
镇党委没奈何,再次召开党委会,终于通过了关于开除水石长同志党籍的处分决定。
水石长是个老党员了,没想到就因为打几圈麻将就将党籍给丢了,至于村支部书记的职务,也就自然消失了。后来,他听说是任厚根在背后捣的鬼,便坐在家门口苦着脸长叹道:“嘿,我说这个白边海怎么会这么对我呀?啊,杀一只鸡,他怎么用上了牛刀了呢!”
白边海利用任厚根捕捉青云市的政情民风,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的市委书记祈成富非常关心这些,经常向白边海问起这些。在与任厚根结了亲家后,白边海便干脆把这个政坛“线人”推荐给了祈成富。
几个回合下来,任厚根也得到了祈成富的另眼相看。
后来,祈成富经常找任厚根了解情况。渐渐地发展下去,任厚根便也常找祈成富帮忙。他们俩一个出售权力,一个充当掮客。这种关系虽然不是十分露骨,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由于祈成富对任厚根另眼相看,当时的市长夏文成也不敢小看任厚根。于是,任厚根也成了夏文成的坐上嘉宾,双方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不过,任厚根替祈成富、夏文成做掮客还是后来的事。在这之前,他的靠山主要还是白边海。
白边海帮他将水石长赶下台以后不久,再一次出手相助,将任厚根扶上了南盛村村委副主任的位置。
那年,黄盛镇开始搞村委会选举试点。也就是说,原先一直由镇领导说了算的村委会领导,将改由村民选举决定。这是中国农村基层民主政权建设的一大进步。也许正因为是试点的缘故,是新生事物,当时的新盛区区委书记、区长表现得十分热情,多次到黄盛镇打招呼,要求黄盛镇领导重视南盛村的选举工作,特别是对于任厚根这样的同志,要加大力度予以扶持。区委书记说:“决不能因为搞试点了,就把权力完全放出去,放任自由也是要出问题的。”
虽有区委书记和区长打招呼,但是,黄盛镇党委班子中的大多数成员都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