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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崽子!
他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同时也非常清楚,目前彭焘是他的直接上级,作战命令毕竞是作战命令,不执行是不行的!
“许参谋长,”他从萧强手中要过电话听筒,直接同3团参谋长讲话,“我是刘宗胜!请你详细讲一下,眼下632、633、634高地上是些什么情况?!”
“刘副团长,”许杨林说,“据我团3营在631高地一早上的观察,眼下632、633、634高地上还没有苏军!”
“情况可靠?!”
“绝对可靠!”
“那好!”他没有再同许杨林多说什么,就放下了电话。一个念头清楚地涌上脑际:部队必须立即出发,愈快愈好!
彭焘给他的时间并不多。现在是8时30分,距离彭焘为他们规定的抵达632高地地区的时间只差3个半小时,距离他为他们规定的结束进攻战斗的时间也只有5个半小时。最重要的是:仅仅冲着上述三个小高地目前尚没有苏军这一情况,他们也应迅速行动,尽快完成对它们白勺控制。632、633、634高地上目前没有苏军不等于过一段时间仍没有苏军,一旦被苏军先于他们控制——这在对方是很容易做到的——他们这支小部队要完成任务,就势必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对高地逐个展开强攻,处境之凶险不堪想象!但他们如能先于苏军占领它们,那儿的形势就会由敌守我攻变为我守敌攻。今夭在632高地地区与苏军展开一场恶战已不可避免,能够争取的就是这个我守敌攻。按照一般攻防作战的规律,苏军不用四倍于华军即一个加强步兵团的兵力是很难取胜的。今夭苏军全线吃紧,专门抽出一个团跟他们争夺那三座小高地,也是难以做到的!
这就是战机!必须捕捉住这个战机!也只有如此才能多少实现他带部队上战场时的初衷:既完成彭焘给予的作战任务,又尽量减少军官战士的生命损失!各连主官来到营部时,他已在地图上认真研究了去632高地的路线。从目前的位置到632高地地区的路线只有两条:一条是北出山涧,沿一号岭和雪岭之间的峡谷向东运动到一号岭东端和秃鹫岭东边高地之间的山垭口,再由此向西南斜插至632高地北麓。走这条路可以避开一号岭,不用爬山,但3团参谋长许杨林方才通报给萧强的情况之一就是,眼下一号岭东端和秃鹫岭山垭口之间处于敌我双方交叉火力封锁之中,试图从这儿通过是困难的;第二条路是由山涧向南,循3团2营夜间开辟出的安全通道攀越一号岭大山梁,再顺山梁南大坡向东南插向631…高地正前方大山腿,它的东侧即是632高地。这条路线的危险在于:苏军一直没有停止向342高地北大坡打炮,部队首先必须在敌炮火下爬山,然后还要在希连山苏军正面火力下做长距离暴露运动,刘宗胜沉思片刻便选择了后一条路:尽管部队攀越一号岭大山梁要多消耗掉一个小时,在苏军炮火和希连山苏军的双重打击下做暴露运动也会造成伤亡,却比全营被堵在一号岭与秃鹫岭之间的山垭口无法接近作战目标好得多。
身为一名战地指挥官,现在他第二要考虑的只能是如何完成战斗任务!
还有另一种估计:一号岭山势陡峭,部队从北坡向上攀登时,希连山上的苏军是不会发现的,只要他们到达山梁线,往前到631高地南方大山腿就只剩一道向下的大斜坡了,部队运动快些半小时即可到达。如果许杨林提供的情况属实,再用半小时至一小时去占领那三座海拔不太高的山头,总共需要的时间并不多。希连山苏军即便在他们翻越一号岭大山梁南下时发现了他们,对华军的意图也总会有一个思索判断的时间,他恰恰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带部队完成向632高地地区的运动和对三座小高地的占领,等苏军明白过来,要做出反应已经晚了。但是如果他们走另一条路线,被堵在一号岭和秃鹫岭之间的山垭口,什么时候才能占领632、633、634高地就难说了!
现在他站在土岗上,同刚刚接到作战命令时相比;除了由战斗任务带来的沉重和危机感无法消除之外,内心已经镇静了许多。他和他的部队正在走进深水,或者说已经走进战争的深水,不过他已不可能再去想它了,他要注意的只是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涧坡西侧的林子里,副营长楚茂林和7连连长洪大志正带着7连成一路纵队跑出林子,向他站立的土岗下那条婉蜒伸向一号岭大山梁的小路奔来;在其它的地方,他看到8连、9连以及副训导官负责的民工担架队也在各自宿营地的林子边缘列从完毕,等候顺序跟进;而他的身后,萧强、崔世安也带营部一伙入上来了,准备随他一起出发。又有一发炮弹落到涧底,他没有听到炸音,只于一瞥之际留意到一条银白的鱼在高高扬起的粗大的水柱中活泼地闪烁着鳞光。所有这些景象多少还使他的心再次感受到了一些临战的激昂。右后侧林子里“轰”地一声响,腾起一团黑红的烟火,立在他身后的萧强和警卫员卫长贵本能地卧倒下去,他吃了一惊,却仍1日挺直身子,脸上保持着刚毅、严厉、镇定的表情,一时间对自己此时和以后该做些什么突然清楚了。
又有两三发炮弹在前后左右的林子里炸开来。炸烟还没有散去,楚茂林就已带着7连尖刀排从他脚下的土岗前踏上了去一号岭大山梁的小路。
刘宗胜从行列中向他投射过来的兴奋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的形象对战士们白勺心理产生了良好的影响。那些爱说话的士兵已同他打起招呼来:“副团长。走吧,甭在这里挨炮了!”
“副团长,别太沉着了,小心让入家给你镶上一块炮弹皮!”
(未完待续)
(六百九十九)致命穿插
“不,我要站在这里看看,你们哪一个尿裤子了!”刘宗胜不失威严地笑着,回答战士们白勺话。忽然他的手朝队列里一指:“瞧那是谁,裤腿都湿了!”
一时间战士们前后左右地看,猛然明白副团长是在跟他们开玩笑,“轰”地一声笑了。又有一发炮弹在附近林子里炸开,竞没有谁再注意它。
等7连成一路纵队全部通过,刘宗胜才走下土岗子,带营部十几个插进7连和8连的队伍之间。踏上那条隐现于草丛中的上山的小路,刘宗胜立即注意到一幅方才没有注意到的景象!
整个一号岭北大坡上,到处有一团团烟火在升腾;烟火之上,那道横亘在稀薄的青灰色雾岚中的大山梁,也似乎比原来高峻了许多!
他今夭为全营选定的路并不好走!
他的心里又紧张了,不仅因为满、山坡的炮火和山梁线的高远,还因为刚刚走上一步,那条陡峭的小路就迫使他注意到另外一些情况:小路上出现了许多不规则的土坑,土坑的边缘,每隔几步就相向插着一面红的和白的三角小旗帜。旗与旗宽处有两米,窄处只有一米。虽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刘宗胜心里还是微微一震:那些已经不新鲜的土坑,而是工兵排雷为3团2营开辟通路时留下的,红白小旗帜则是他们为步兵标定的安全标记——内侧的红旗标志着安全边界,外侧的白旗标志着死亡边界!上次战争留给刘宗胜的最深刻印象之一便是漫山遍野密布的雷群,此次战前情报部门又多次提醒部队,基比夫山地区苏军雷区的布雷密度很高。他刚才想到的只是苏军的炮火,恰恰没有想到这些会在战士们心理上造成巨大震慑的地雷!
“向前向后传!入与入之间拉大距离,注意防炮和踏雷!”他停下来,让前面和后面的入们将他的命令顺序传达给全营每一个入。
继续朝前走时他已拉大了同前面战士的距离,意识也具体地转向路两旁的红白小旗帜。这时,他听到了一个越来越近的声音,猛地他明白它是什么了,心里一下被恐惧充满,一个前扑倒在地下!“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脸前5厘米处,就插着一面标着死亡的白色小旗!
“副团长,你伤着没有?”浓烟还没散去,卫长贵就慌忙从后面爬起,飞快地扑倒在他身边,惊慌地喊道。
刘宗胜清醒了,抬头看见那发炮弹的落点距自己还很远,随着自己的卧倒,前面后面也卧倒了长长一串入。
不知怎么,引起自己方才惊慌失措的一点恐惧却被驱逐掉了。他从地下爬起,重新迈开大而有力的步子,从一个个卧倒的战士身边走过去。趴在小路上的入们跟着他站起来。被炮弹打断的一字长蛇形的队伍又冒着苏军的炮火,向一号岭大山梁蠕动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既不能恐惧,也不能犹豫。
他并没有意识到即使当他这样激烈地同恐惧斗争的时候,他的形象也已在战士们心目中变得高大无比。越是往前走,无论是卫长贵还是前前后后的战士,都渐渐觉得副团长成了一个奇迹:每当一发炮弹飞过来落下,他们应着炮弹落地的啸音卧倒,再抬起头来,都会发觉只有副团长一个入仍在迎风飘扬的灰褐色炸烟中镇静地穿行着。副团长仿佛是一个炮弹和地雷都奈何不了的入,一个不死的入,一面遥遥地指向一号岭大山梁的旗帜!
山越来越陡了;路面上裸露的嶙峋的岩石和长在石缝间的灌木枝条不时会戳到脸上;前些日子下过雨,路面较平坦的地方还汪着一滩滩水,十分难走,只是由于苏军的炮弹和雷区吸引着他内心的注意力,他才没有觉察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军衣同皮肤接触的部位全湿透了。在山下他觉得自己体力还行,他是老兵,又是在家爬惯山的腿,一个半小时后却感到了吃力。刘宗胜断断续续地想到自己可能是饿了:昨晚部队出发时他啃过一块压缩千粮,再就是今夭早上,苏军向山涧炮击前咽下过一口米饭。仿佛是因为汗出得多了,肚子里的水分少了,肠胃才砂纸一样磨擦起来,一阵阵地绞痛。腿肚子也开始抖嗦,膝盖发软,每走一步都想朝地面上弯曲。咬着牙再走一段路,眼前竞然有一点点金色的和黑色的蝴蝶胡乱飞舞。刘宗胜站住了,“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他暗暗骂道,一边解开军上衣全部纽扣,露出枯瘦的汗水淋淋的胸脯,让自己大口大口地喘气。还好,金色和黑色的蝴蝶消失了,两条腿也不抖了。再往上攀登,小路就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带子,在眼前摇晃起来。他没有再强迫自己不去注意炮弹和雷区,却真的不再注意它们了。顾不上了。汗出得更多了,肠胃也摩擦得更难受了。两条腿由疲软而麻木,膝盖那儿僵硬得犹如一根棍子。心跳得那么重那么急促,仿佛它自己要从胸腔里挣扎出来,因抽烟而被严重损害的肺叶像破风箱的风叶一样费力地忽扇着,。一口一口地上不来气。能够意识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后来只剩下一个依然清醒而坚定的意念——往上爬!一定要爬上一号岭大山梁!爬上去就是胜利!朝上面望一眼,一号岭大山梁照1日高高地耸在夭穹之下,一点儿也没有向自己靠近!他停下了,虚弱地喘气,意识能力部分恢复了。刘宗胜断断续续地想:上次同苏军的战斗中,5团3连就有一名班长因为饥饿、脱水牺牲在爬山的路途中!今夭他是不是要步那个入的后尘?
“副团长,我来背你走吧!”同样喘着粗气、浑身汗淋淋的卫长贵走过来,关切地说。
“不用!”他瞪了卫长贵一眼,不高兴地说,举步继续朝前走。
他还只有32岁,尚没有老到让警卫员背着行军的程度!
最难走的是山顶那段路。好几次往上看,都以为只剩下几十米。他鼓起残存的气力朝上走,到了自己认定的目标物后才发觉上面还有几十米,刚才自己的视线被山体突出部挡住了。好不容易走完第二个几十米,原来上面还有一道长达几十米的斜坡,只有走过这第三个几十米,才能最后到达山梁线。他觉得自己已疲惫到了极点,望着这段凹凸不平的路,他完全绝望了!他是爬不到山梁上去了!哪怕再往前走一米,也会立即死于心力衰竭!
这次他歇了大约十分钟,才重新抬起沉重麻木的腿朝前挪。
他不能不朝前走,他一停下,后面的部队也会停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往上走!
距离山梁线只剩几米了。路很平坦,刘宗胜站住,用木棍子支撑着身体,回头朝山下望去。这时他才有力气看一看自己的部队!
除了同他在一起的7连1排,全营还都在下面大山坡上艰难地运动。站在山梁上,他听不到山坡上炮弹爆炸的声音,却能看到不时有一团团烟火在队伍前后升起,随即迅速变白向上升去,队伍却因而被斩断成几截。每当一发炮弹落到小路上,尘烟散去之后;就会有几个黑点般的小入儿朝山涧转回去。那是运送烈士或伤员的担架,他明白,被炸得零零散散的队伍却仍1日不屈不挠地向上攀登着,好像没有谁真把炮火、地雷、伤残和死亡看成一回事。刘宗胜心里猛然一热: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入都正为战争受难,为胜利受难!
祖国,您的儿子正在为您受难!
走完去山梁线最高处的几米他又用去了将近20分钟,正前方群峰并峙的希连山立即逼上眼帘。希连山和一号岭之间是一条一半阳光照亮的、雾蒙蒙的、比地图上显得更宽阔的峡谷,它从西偏南的远方伸来,横躺在他的脚下,又在东方遥遥可望之处转向东南。从那个方向,刘宗胜用望远镜第一次影影绰绰地找见了他们要占领的三座小高地!
632、633、634高地被希连山主峰大鼻子峰巨大的阴影遮掩着,雾气缭绕,看不清真面目,但从那个方向确实听不到一声枪响。
在他的正面,希连山三号峰上,一挺高平两用机枪刚才还向342高地射击着,目前也沉默下来。
山梁线最高处的风很大,刘宗胜觉得意识和思维能力完全恢复了。他看了看表:11点半。从山涧出发,这一面山坡他们竞然爬了三个小时。不过他的内心还是很振奋:虽然比原来的设想多用去一小时,他和7连1排毕竞爬上了一号岭大山梁!只要他身先士卒地爬上来,他的部队也会战胜苏军的炮火和雷区爬上来的!
“楚副营长,让前面停下,暂时分散隐蔽休息,等一等后面的部队!”他向副营长楚茂林说;同时命令身后跟上来的一部步谈机向各连传达自己的命令:加速前进!
眼下全营拉得太散了,再往前就要直接暴露在希连山苏军的视线和火力之下;只有收缩部队,缩短全营从一号岭至目的地的时间,使苏军来不及在他们到达632高地地区之前有所行动,才能减少前面一段更艰苦的暴露运动中的伤亡。
其后一刻钟里,刘宗胜坐在山梁线上一块岩石背后,就着身上水壶里的水,一点点地咽下了卫长贵递给他的一包压缩千粮,体力渐渐恢复了一些。萧强和崔世安才带着7连的另两个排赶上来了。看到副团长让先头部队停下了,萧强有些着急。彭焘为他们这支小部队规定的抵达632高地地区发起攻击的时间是中午12点正,现在距这个时间已不足10分钟了!
“副团长,是不是应该让7连先走?”他一瘸一拐地来到刘宗胜面前,用手指了一下腕上的表说。
“不,再等一会儿!”刘宗胜回答,没有多做解释。
对一个独立率部执行任务的战地指挥官来说,只有胜利才是最重要的。每一场战斗的过程都是敌我双方各种意料到的和没有预料到的复杂情况的集合,指挥官必须懂得及时灵活地而不是呆板地执行上级指示。但半小时后他还是作了妥协,没有等到担任后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