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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优势,竟然如此的脆弱。
此时陆荣廷的心里,隐隐的生出了和对手进行和谈的想法。但当他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时,不由得又摇了摇头。
现如今,一切都晚了。
由于沈鸿英和莫荣新已经将他所在的广西军政府公署的一切对外通讯线路彻底切断,现在的陆荣廷,哪怕是想要发一个下野的通电,都不可能了。
陆荣廷明白,哪怕是他此次能够平安的等到谭浩明赶来解围,他“广西王”的日子也到头了,要么去云南寄人篱下,要么干脆下野,去香港当寓公。
此时的陆荣廷,由于和外界消息断绝,尚不知道北京城里已经发生了惊天巨变。
想到前途渺茫,陆荣廷不由得重重的叹息了起来。
疲惫不堪的陆荣廷眼皮渐渐的变得沉重起来,他合上了双眼,不知不觉的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在梦中,他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陆荣廷竟然看到自己一身陆军上将大礼服站在了一间大厅之中,胸前缀满各种勋章,在他的面前,一身大总统礼服的黎元洪正满面含笑地和周围的人们一道鼓着掌,夸赞着他“推翻帝制,再造共和”的功绩……
而在那些鼓掌的人当中,陆荣廷竟然看到了沈鸿英和莫荣新的身影!
沈鸿英和莫荣新也是一身笔挺的军装,他们俩站在唐继尧和赵恒惕的身边,正用嘲笑的目光打量着他。
陆荣廷看到沈鸿英和莫荣新,一时间目眦欲裂,他猛地大叫了一声,伸出手去掏腰间的手枪,想要当场击毙二贼,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动手,几名军官便蜂拥上前,紧紧的抓住了他,用绳子将他捆绑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陆荣廷拼命的挣扎着,但绳子却越束越紧,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嘴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堵住了,陆荣廷猛地醒了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看到面前站着几名卫士,正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
陆荣廷起身想要站起来,却猛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牢牢的捆在了椅子上!
陆荣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刚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也已经被人用毛巾牢牢的绑住了,一丝一毫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陆荣廷拼命的挣扎着,却丝毫不能动弹,他费了半天劲,也只将身下的椅子挪动了一点儿。
“老总,对不住您了。”一位卫士看到陆荣廷确实无法动弹之后,胆子又变得大了起来,他扶了扶有些歪的军帽,上前讪笑着说道。
“老总,您也别怪我们不讲情义,这几天您也看到了,弟兄们为了保护老总,拼了命和沈鸿英那个狗东西干,死伤惨重。弟兄们确实尽力了,但现在仗都打成这样儿了,弟兄们可是犯不着陪着您一道去死,您说是吧?”
“老总,您不知道吧?赣军那边儿贴出赏格来了,要您的人头,五万块大洋呢,那可是白花花的现洋,不是您老弄的那些个‘金鱼黄’票子,弟兄们现在走投无路,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弟兄们商量了一下,干脆……左右您也是个死,不如给弟兄们做回贡献,您看行不?”
“老总,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您不知道,刚才那边儿来人报信儿了,赣军很快就要到了。您那位舅哥怕是来不了了,来了也没用了。他那两下子,根本不是名震天下的小杨的对手。”
“老总,不好意思,我们这就送您上路了,您记住了,来年的这一天,是您的周年。弟兄们以后有了好日子过,不会忘了您的。”
“老总,您放心,虽然小杨那边悬赏要您的人头,但我们肯定给您留个全尸,不让您脑袋搬家,您看我们够意思不?”
听了这几名卫士的话,陆荣廷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身子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两名卫士将一条绳索套在了陆荣廷的脖子上,然后开始用力扯紧,陆荣廷的脸立时涨成了猪肝色,他的双眼先是一阵金星乱冒,紧接着便黑了下来。他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大***开始***,屋内的空气迅速变得污浊起来。
陆荣廷的面目变得扭曲起来,仿佛狰狞的恶鬼一般,十分吓人,勒住绳索的两名卫士看得心里发毛,手上加劲,很快,一阵轻微的骨胳碎裂的声音传来,陆荣廷的身子渐渐的停止了抽搐,最后不动了。
“妥了。”一名卫士上前仔细的看了看,回头干笑了一声,对同伙们说道。
听了他的话,另外几名卫士也凑上前来,观看起陆荣廷的死相来。
“都他娘的别看了!拖出去领赏啊!等菜哪!”为首的一名卫士有些恼火地低吼了一句,另外几名卫士赶忙停止了观看,开始将陆荣廷的尸体从椅子上解下来,然后悄悄的拖了出去。
南昌,信义恒钱庄。
此时在一处院子里,一队民团正在进行实弹射击,只是他们所使用的枪,并不是步枪,而是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怪异机关枪。
伴随着轻快的射击声,六位机枪手正熟练地进行着长短点射的互换,密集的弹雨横扫向前,远处的木质标靶很快便被打得粉碎。
“停!”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爆喝了一声,六挺机枪立刻停止了射击。
“好!好!好!”
看着枪口还在冒着轻烟的机枪,站在不远处观看射击的一位老人连连拍着手,大声的叫起好来。
“这‘火轮盘子’还真是厉害,称得上弹如雨下。”站在这位老人——傅氏家族的族长傅孝文——身边的牛敬业微笑着说道,“这种机枪比现有的马克沁重机枪的威力要大得多。有了这种枪,就是再有军阀匪帮想打咱们钱庄的主意,也不好使了。”
“看样子,我们还是选对了人。”傅孝文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我们的行动,他迟早会发现的。”牛敬业说道。
“京城那边儿有消息么?”傅孝文听了牛敬业意有所指的话,问道。
“刚刚来的电报,杨度交权给老段了,还给老段写了一封信。”牛敬业说道,“只是信的内容是什么目前还不清楚。好象是要求老段以国事为重吧。”
“这个杨度就是个书呆子。”傅孝文冷笑了一声,说道,“袁世凯选这么个人当首相,不坏事才怪。”
“是。”牛敬业继续说道,“昨天咱们在京的人发回了电报,说老段正在和各地方军阀联系,争取他们的支持,老段可能是为了不授人以柄,不打算在恢复共和以后出任大总统、国务总理或陆军部长这三职中的任何一职。”
“只要能够掌握实权,有没有这些劳什子头衔其实并不重要。”傅孝文点了点头,“老段其实是个聪明人。”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位帐房一溜小跑的快步来到了院子里,将一份电报交给了傅孝文,然后躬身退开。傅孝文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便交给了牛敬业。
“陆荣廷被沈鸿英抓住杀掉了。”傅孝文说道,“他杨瀚之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恐怕不仅仅是运气好。”牛敬业笑了笑,说道,“这当中很可能是有隐情的。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巧合的。”
“要是那样的话,唐继尧的下场怕也是会和陆荣廷一样。”傅孝文点了点头,“杨瀚之是不会让他有机会和老段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
“三爷(指傅孝安)这一次做得也不错,”牛敬业说道,“若非如此,老段怕是还下不了这个决心呢。”
“老三这一次做得是很好,但也有锋芒过于显露的嫌疑。”傅孝文说道,“不过冯国璋并没有异动,所以问题还不大。”
“要是较起真儿来,冯国璋也算是咱们一条船上的人,三爷的动作只要不威胁到他,他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牛敬业说道。
“湖南那边儿最近乱成一团,听说唐天喜很可能会打赣西的主意,你要多提醒一下鸿儒,要他严加防范,替杨瀚之把好后院儿。”傅孝文象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他那一支如今只剩下他自己,他又离家在外独自闯荡了这么多年,这一次虽然和咱们主动联系上了,只怕未必能和咱们真正的和衷共济一条心,所以……”
“这个应该不会,”牛敬业明白傅孝文在说什么,立刻回答道,“就是为了他自己,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他也不敢完全的置宗族于不顾。”
牛敬业话音刚落,刚才的那位送电报的帐房再次出现在了院子里。
“又有什么消息过来了。”傅孝文说着,从帐房手中接过了电报,他的目光在电报纸上扫过,灰白色的眉毛立时扬了起来。
“还***你说的那样,估计唐继尧这一回也是凶多吉少了。”傅孝文将电报递给了牛敬业,“这个杨瀚之,难道他想兵不血刃的拿下云南?”
牛敬业接过电报看了起来,脸上现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杨瀚之用的办法,应该和咱们差不多。”
(一百八十三)无心插柳
(一百八十三)无心插柳
“这说明,我们还是没有看错人。”
傅孝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对了,瑶儿马上就要毕业了吧?”傅孝文突然间话锋一转,问道。
牛敬业听到了傅孝文的问话,微微一愣,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立刻点了点头,恭谨地答道:“是,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该毕业了。听说瑶儿的成绩一直不错,在学校里有女博士之称。”
“论年龄,瑶儿也该嫁人了。”傅孝文抬起了头,目光望向远处青翠的山峰,轻声说道。
“是。”此时牛敬业已经完全明白了傅孝文的用意,说道,“瑶儿是您的掌上明珠,可得给瑶儿找个般配的好人家。”
“还用找什么般配的好人家,现成的就在眼前啊。”傅孝文笑了笑,转头对牛敬业说道。
“您指的是杨瀚之?”牛敬业知道傅孝文说的是谁,笑着接口问道。
“可惜,杨瀚之已经有了元配夫人,瑶儿要是过去的话,只怕得受点委屈了……”傅孝文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倒不一定,以杨瀚之的聪明,他是能够明白这当中的利害的。”牛敬业说道,“以后瑶儿的地位,也许会在杨夫人之上也说不定。”
“说的也是。”傅孝文深吸了一口带有硝烟的空气,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只是不知道瑶儿是否愿意去给人家做小……”牛敬业说道,“用不用问问瑶儿的意思?”
“不用了,我知道她会愿意的。”傅孝文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回答道。
“那就好。”牛敬业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要是明年办喜事的话,可就是双喜临门了。”傅孝文自言自语的说道。
牛敬业听到“双喜临门”这个词,明白傅孝文是在说另外一桩“政治联姻”。
远在英国牛津伊顿公学圣文森特学院攻读自然科学学位的傅孝文的六弟傅孝信,已经和英国皇室巴本伯爵家的小姐珍妮丝?阿尔弗雷德?奥斯特?巴本订亲,明年就是完婚之时。而这位巴本小姐的父亲巴本伯爵,便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广东行商集团首富伍秉鉴的后人,中国名字叫伍国华!而他的女儿,那位珍妮丝小姐的中国名字,则叫做伍嘉媛!
对于当年富甲天下的“广东十三行”的伍氏家族,很多人并不陌生。而伍国华,则是伍秉鉴的侄儿。他曾经担任国中国驻英国使馆参赞,在获封为巴本伯爵之后,成为了伍氏家族和英国皇室之间的联系人。
已经融入西方主流社会的伍氏家族,因为生意上的关系,一直和石桥傅家保持着密切的业务往来,而为了加强彼此之间的关系,两家便结成了娃娃亲,而傅孝信和伍嘉媛的婚事,便是1910年定下的。
对于傅氏家族来说,作用能够堪比傅孝信和伍嘉媛婚事的,也就是杨朔铭和傅卓瑶的婚事了。
“到时候,会有一番热闹的。”看着天边的红日,傅孝文自言自语的说道。
北京,陆军部。
“杨瀚之和蔡松坡陈宦都答应和咱们合作倒是挺痛快的,比杨度那个书呆子强多了。”段祺瑞放下了手中的一封封电报,对已经穿上了军服的儿子段宏业说道,“但是就他杨瀚之没有开出价码来,到是让我有些放心不下。”
“别看老袁给他的头衔一大堆,但实在的东西没有多少。就拿他这个全国铁路督办来说,光是一个空衙门,各地也只是公文通知了一下,就没有了。一切全都得他自己掏腰包,结果川路公司根本就不买帐。后来的这个南直隶巡阅使也是一样,南方各省诸侯,除了他原来在江西的那点人马,其余的听他的也不多,如果不是他大把的花钱给海军置办军舰,他这个海疆巡阅使也够呛能当下去。”段宏业说道,“咱们这一次想要真正拉住他,怕是得给他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真要是让他得到一省或数省地盘,就此坐大的话,以后对咱们来说,还是一个大麻烦。”段祺瑞摇了摇头,起身说道,“现在江西基本上已经是他说了算了,李纯根本就是个摆设,他现在又打下了两广和福建,如果滇黔湘三省再落入他的手中,他可就好成了咱们国内第一大军阀了。”他看了看摆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一辆“陆地巡洋舰”的全金属仿真模型,接着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恐怕还是国内独一无二的‘高科技军阀’。”
“父亲打算怎么办?”段宏业问道。
“怎么办?凉拌。”段祺瑞笑了笑,说道,“此人当年初次来京之时,曾经主动解除军职,以安老袁之心。我已经在信里向他表明,恢复共和之后,我绝不担任大总统、国务总理,也不再执掌陆军部,就是学他当年对付老袁的那一手。现在有我这个表率在,他若想收伏人心,就必然不会想着去当地方诸侯。”
听了父亲的解释,段宏业想明白了当中的关窍,不由得连连点头。
“不过,我们还是应该防范他在南方的势力扩张。”段宏业说道。
“这是自然,我已经有了准备,现在还不怕他和咱们过招。”段祺瑞又拿起各省将军发来的电报看了看,“冯国璋、曹锟、陈宦、唐继尧、傅孝安、张孝准、张绍曾、张作霖、李纯、陈光远、王占元、张敬尧、赵恒惕还有唐天喜现在都是咱们这片儿的,连黎元洪和蔡松坡也不得不听命于我,不怕他杨瀚之翻上天去。”
“可惜陆荣廷已经让他给灭了,不然的话,陆荣廷和唐继尧加上咱们联手,还是能够牵制住他的。”段宏业说道。
“可惜他陆荣廷白在广西呆了那么长的时间了,唉。想不到没死在小杨的枪下,反而折在他自己的部下手上。”段祺瑞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个头开的可是不好,以后把对手完全消灭不给留任何活路的事情肯定会越来越多了。”
听了父亲有些多愁善感的叹息,段宏业在心里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其实是很正常的。
现在的段宏业还体会不到,他的父亲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对了,我让你弄的给各个友邦使馆的照会,都发出去了吗?”段祺瑞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头一转,向儿子问道。
“前天就发出去了,但是现在一直没有回音。”段宏业有些气愤地说道,“我挨个使馆亲自去送的,可到如今他们竟然一个露头的都没有!真是欺人太甚!”
“这倒不用急,”段祺瑞满有把握地说道,“他们肯定是会承认咱们的。”
“父亲怎么能够确定呢?”段宏业问道。
“如今欧战正酣,协约各国都打得筋疲力尽,俄国已因国内革命而退出,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我国退出了。”段祺瑞笑了笑,说道,“只要咱们答应继续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