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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滕翼奔到城外,只见周继明、李承宪站在城门口翘首以待,二十万大军也已从军营中全数出动,排著整齐的阵列,肃立两侧。
中间让出一条一丈宽的通道,远远一骑白马迎面向城门而来,一人安坐於马上,简装素服,眉目如画,正是瑞王辛太安。旁边一将侍立在旁,正是随瑞王留在京中,随後亦与瑞王一起失了踪的张冀长。
而马前毕恭毕敬牵绳引路的,正是骠骑将军、统领著浩浩二十万大军的史克。
那两人一骑走得很慢,一路走来,道旁大军毫无声息,二十万人竟无半点声响,均默默地注视著马上那人,迎接著自己心目中真正的主上。
这条路显得极为漫长,滕翼竟觉得那人走了好久好久,才走完了这条长长的路,才终於走到这湛城。
李承宪与周继明等人纷纷下拜,大声呼道:“恭迎瑞王殿下!”
随即二十万大军也一起高声呼喊:“恭迎瑞王殿下!”呼啦啦都跪了下去。
“恭迎瑞王殿下!”
“恭迎瑞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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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瑞王殿下!”
如山般的声音响彻湛城上空。
在这雄壮的呼喊声中,史克冲著瑞王单膝下跪,一搭手做了一个下马蹬。
瑞王微微犹豫一下,仍是伸脚踩著史克的肩,在一旁张冀长的扶持下翻身下了马。
双脚踏上湛城的土地,瑞王不禁一声长叹。转身环视四周,看著自己忠心的将士们跪了一地。
默默看了一圈,终於一抬手,高声道:“免礼!”
二十万大军默默起身,注视著眼前这个有些文弱,却将大堇王朝挑在肩上的年轻人。
瑞王的目光在这浩浩大军之中来回逡巡著,随即开口。
“将士们。这是最後一战了。”
声音清清朗朗,在这古朴的湛城门前回荡。
“即使艰难,即使敌人数倍於我。我也坚信我们终能胜利。”
“想想我们英勇的的将士们。想想我们身後的人们。想想我们守护的那些不能割舍的种种。”
“过了此战,大堇王朝──你们用生命去守护的这个天下,这些百姓,终於将迎来暌违十年的和平。”
“为了大堇王朝。愿此战过後,天下无战。”
群情激奋,片刻後,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呼喊。
“天下无战!”
“天下无战!”
“天下无战!”
一声声雄壮的呼喊在湛城的天空中飘荡。
碧空如洗,白云悠悠。
这古老的湛城,这英勇无畏的人们,这绵绵三百年的大堇王朝,终将迎来不一样的明天。
54
瑞王归来,全军士气高涨,史克等人加紧筹备最後一战。
没几日,当日一起留在京中的许臻竟也自别路赶来了湛城,众人自是又一番欢喜相迎。
有了谋士许臻,瑞王更是如虎添翼。许臻对西南局势用心已久,对西南诸军众将了如指掌,亦在旁出谋划策。
就是在这样完备的条件下,大战终於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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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一起,众人皆忙碌起来。
滕翼身为医馆军医,整日也忙碌不已。
滕翼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并不关心前线战况如何。
因为相信他们。相信瑞王,相信许臻,相信李承宪他们,所以只安心做自己该做的事。
前线战况激烈,每日伤员剧增,滕翼都要忙不过来。每日忙到深夜才能赶回小院。拖著疲累的身体躺到床上,才发现李承宪原来也是刚忙完回来。
两人均是疲累不堪,并无太多交谈。
李承宪却仍是伸出手来,握住他。两人并排躺著,望著帐顶。
“小翼。就快结束了。”
“小翼。不要害怕,就要结束了。”
滕翼并不做声,只与李承宪两手交握,心中默默地答道:我不害怕。
闭上眼睛,沈入梦乡。
有了许臻的谋划,大军奋勇作战,竟是连战皆捷。
许臻设计引戎王来攻城,利用坚城抵御戎王大军的攻击,又看准时机打开城门,史克率五千重甲骑兵对敌阵进行冲击,城头弓箭手密集射击,成功击退戎王大军,西南联军伤亡惨重。
同时又令李承宪率军埋伏,截下敌军粮草队,又引敌军追兵至城外一处关隘,周继明埋伏在内,与掉过头来的李承宪前後夹击,给予敌军迎头痛击。
经此两役,西南联军气势大减,兵力也锐减至三十万。
戎王见连战连败,死伤近半,更是气急败坏。瑞王派出斥候查探,发现戎王近日正在调集军马,只怕不日便要纠集全军,集中全部力量,对湛城发起最後一击。
瑞王等人商议过後,决定还是要掌握主动权,主动出击,与戎王决一死战。
於是次日凌晨,瑞王点齐军马,自己与史克坐镇中军,命周继明为左翼,张冀长领军为右翼,李承宪率五千铁骑为先锋,向戎王军营进发。
出发前,李承宪来到医馆来向滕翼辞行。
李承宪站在门边看著滕翼忙碌。滕翼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走过来,奇怪地道:“李承宪,你怎麽站在这里?不是快要出发了吗?你不用去准备?”
李承宪看他良久,突然伸手将他揽进怀中。
“喂……李承宪……放开!”滕翼看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臊得脸通红,伸手去推他。李承宪却紧紧搂住他,怎麽也推不开。
“小翼。”李承宪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小翼。”
暖暖的气息吹在耳後,滕翼只觉得痒痒的。
“小翼,这是最後一战了。”
李承宪的声音无比温柔,仿佛饱含了无数想说的话,却无法一一倾述。滕翼便也不再挣扎,安心窝在他怀里,听著他的一言一语。
“小翼,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回西夷,好不好?”
“小翼,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看看你的大青山,那个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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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翼,等我回来,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滕翼反手抱住他,沈默许久,终於闷声发出一个音。
“好。”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滕翼并没有去送,仍是待在医馆忙医馆的事。
李承宪,我等著你。
少了这麽多人,湛城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留在城中的人无法参战,每日都遥望著西南的方向,忧心著哪里的情况。
不知自己的战友,自己的亲人,自己挂念的人可还安好?不知瑞王殿下是否已经取得了胜利。
白云无声地从悠悠城墙上飘过。不知可有带来不远处战场的消息?
城中的人都满怀希望地等著。
这一切终会有个结果。
三日後,前方传来捷报。
瑞王打破西南联军,生擒戎王,斩敌十余万,余者皆弃械投降。
城中一片欢腾。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终於结束了。
大堇王朝持续十年的战乱终於结束了。
众人来到城门处迎接获胜归来的瑞王大军。滕翼也在其中。
站在人群中,眺望远方,一队浩荡的大军从远处而来,军威浩荡,战鼓齐鸣,卷起漫漫尘烟。
大军渐渐接近,滕翼眯起眼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遍寻不著。
随著凯旋而归的大军归来的,是躺在担架上满色青紫怎麽也叫不醒的李承宪。
55
李承宪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面色青紫。胸前一只雕翎箭没入胸膛,箭尾已被流满衣衫的血染遍──黑色的血。
李承宪竟是中了剧毒。
滕翼看著李承宪,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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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瑞王痛心地讲著,我军本已大胜,不料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射来,幸好李承宪眼疾手快,挺身挡在瑞王胸前,生生替他受了这一箭。随後才知是戎王随身死卫所射,箭上竟是涂了剧毒。
滕翼只觉眼前发黑。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回西夷的吗?
不是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吗?
不是说让我等你回来吗?
多少心痛多少难过,滕翼几乎站立不住。然而他却只能将这些放到一边。
他是大夫,他可以帮李承宪的。
李承宪,不准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众人忙将李承宪抬至医馆,滕翼看了看伤口,还好未伤到心脏,但是箭上的毒却不知是何毒。
滕翼剪开李承宪胸前衣物,握住那支羽箭,用力一拔,登时鲜血四溅。滕翼快速地在伤口上撒上金创药,然而那伤口仍是血流如注,撒上一层药粉便被鲜血冲掉,再撒上,再冲掉。滕翼细细密密地在那伤口上撒上几层药粉,直至一瓶金创药竟已见底,血才渐渐止住。滕翼这才拿起干净白布将伤口包扎好。
这时伸手去为李承宪诊脉,手指搭在李承宪脉上许久,眉头越皱越紧。
李承宪脉象古怪,乃自己见所未见,实在不知他所中为何毒。
正自苦恼,滕翼突然灵光一闪。观李承宪面色紫黑,出血不止极难止血,然而气息却尚算平稳。滕翼又伸手去摸他的四肢,竟觉身体僵硬如同岩石一般。
滕翼脸色大变,这莫不是……莫不是西夷山林中剧毒之蛇──黑眉赤锦?滕翼曾在大青山中见过这种蛇,此蛇身长不过三尺,只有麽指粗细,通体赤红,暗色纹理,三角形的蛇头上有一道黑色花斑,故名黑眉赤锦。
此蛇剧毒无比,滕翼曾见过被此蛇咬伤的族人,亦是如李承宪这般面色紫黑,出血不止,浑身僵硬。爹爹使劲浑身解数,全力救治,七日後那名族人仍是不治而亡。
滕翼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去一般,瘫坐在地上。
我救不了他了。
李承宪……
瑞王等人看滕翼如此都是心中一凉,几番张口,亦不忍心再问。
瑞王更是几欲落泪,生生忍住,走上前去,握住滕翼的肩膀。
却见滕翼直起腰来,转头看著瑞王,目光灼灼。
瑞王被他看得吓了一跳,随即问他:“怎麽,小翼,难道你又想到什麽了?”
滕翼摇了摇头,眼中神色暗淡下去,道:
“李承宪所中之毒,乃是一种叫黑眉赤锦的剧毒之蛇的毒。我曾见过中此毒之人,活不过七天。”
众人闻言,均是神色大震。不料此毒竟如此厉害。
随即又听滕翼道。
“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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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就这麽放弃。”
“当年我爹未能找到此毒的解药,但并不代表没有人能找到。”
滕翼看向躺在床上的李承宪,继续道:“不管怎麽样,我都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不到最後一刻,绝不放弃任何希望。”
瑞王听他如此说,这才放心下来,道:“小翼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顿了一下,又道:“小翼,我离开京城之时,晋臣也已离开京城,向这里赶来。他虽有些事耽搁了,但想来这几日应该也会到了。等他来了,你们二人再行商议,说不定,晋臣能解此毒。”
滕翼闻言点点头,便又转向床上的李承宪,深深地注视著他。
众人看此间也没什麽可以帮忙的,便都一一散去,只留滕翼在这里照顾李承宪。
其实滕翼知道,黑眉赤锦的毒极烈,即使是与侗彝族医学截然不同的中原医学,也并不能解。
但滕翼却并不绝望。
或许是想起了李承宪这些日子来跟他说的:善战者必死於战。
或许是在不知不觉间,滕翼竟已经接受了这种说法,接受了李承宪会死於战场的可能。
也或许是滕翼又想通了什麽。
李承宪,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会尽我的全力,用尽所用方法来救你。
但是你终究能不能活,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大不了,生死相随而已。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七夕番外
这日是七夕。
李承宪很兴奋。
从早几天就开始准备了,等著盼著好几天,这才等到了正日子。
晚上从营中出来就直奔医馆,拉了滕翼就回家。
滕翼还有些摸不著头脑──毕竟七夕是中原的节日,侗彝族不过这些的。
两人一起在小院中吃了晚饭──饭菜是订的城中最有名的酒楼的,酒是李承宪花了心思才找到的陈年女儿红。
吃完饭,李承宪便拉著滕翼出了门。
此时刚入夜,华灯初上,街边亮起盏盏花灯,样式别致,霎时好看。街上很是热闹,车水马龙,人潮如织。
滕翼自是没见过这些热闹,自是开心,跟著李承宪在街上东瞧瞧西看看,玩得很开心。
夜渐深了,人潮也渐渐向城郊河边涌去。两人也随著一起跟了过去。
来到河边,滕翼看著无数男女在河边,成双成对,正将一盏盏莲灯放入河灯。
李承宪也买了一盏莲灯,拉著滕翼来到河边一处僻静处。
滕翼奇怪,便问起李承宪。
李承宪惊讶:“小翼不知今日是什麽日子?”
滕翼脸红了一下,这才道:“不知。”
李承宪便笑著解释:“今日是七月七日,七夕乞巧节,相传是天上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也是人间有情人互述爱意的日子。所以每年此日,城中都热闹非常。七夕还有习俗,便是爱侣一起放莲灯,将写有两人名字的莲灯放进河中,若烛火不灭,那莲灯上写著名字的两人便能一世都在一起,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说罢,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便将纸笔递给滕翼,示意他写上自己的名字。
滕翼本不信这些,又闲两人这样写名字放莲灯的,又矫情又肉麻,本不欲写。终拗不过李承宪在一旁哀哀乞求,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纸笔。然而看著那张小小纸片上,用朱砂写著的“李承宪”三字,却又臊了起来,怎麽都落不下笔去。
李承宪在一旁看得心焦,怕他又改了主意不肯写,催促道:“小翼,快写啊!这名字要自己亲手写上去才有用的!还是说……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说著又拿幽怨的目光看著滕翼。
滕翼被他看得心中不自在,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写还不成麽?”说完提起笔来,却仍是感觉笔上沈重,无处下笔。看得一旁李承宪又拿幽怨的目光看著他,终於深吸一口气,落下笔去,在李承宪名字旁边郑郑重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滕翼。
李承宪这才舒了一口气,将那张纸片折了两折,放进莲灯中,点上烛火,与滕翼一起将莲灯放入河中。
看著那盏莲灯在水中荡了几荡,终於随著流水平稳地向城外流去,与远处点点莲灯汇成一片,只见火光点点,飘飘摇摇,煞是好看。
李承宪不由感慨。呈这莲灯之福,希望两人终能一世都在一起,长长久久。
当然会在一起。两人经历了这麽多,不是容易至此,我又怎肯再放他离开我。
回过头来看滕翼,却见他也正望著远处的一片莲灯,若有所思。
滕翼突然转过头来,道:“原来,你们这里叫做七夕。”
李承宪没听明白他在说什麽,问道:“什麽?”
滕翼看看他,又将头转开,道:“我是说,七月初七,原来你们这里把他叫做七夕。”
李承宪仍旧一头雾水:“是啊,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