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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死腹中,远离故乡,失去工作,饱受委屈……一连串的不幸使周红霞变得多愁善感、心胸狭窄,甚至有点儿神经质,常因鸡毛蒜皮的小事发起冷战,又因冷战而对鸡毛蒜皮的小事耿耿于怀。
彼此越来越隔膜,家庭已失去了应有的温馨,王泰经常到外面寻开心。夫妻关系就更加冷淡,更加恶劣。
丈夫提出离婚,周红霞赌气答应了,条件是要10万元生活费,且到法庭去讨个说法。
然而,开庭那天,周红霞又变卦了。她怕自己孤身一人今后生活没有着落,又不甘心这样被丈夫无情抛弃,加之在法庭上自尊心受到挫伤,觉得法庭上下都在偏袒本地人,一时气短,竟回家点着煤气自杀!
熊熊烈火惊动了邻里,大家冲进去把已奄奄一息的她抬往医院抢救。
活过来后,周红霞已面目全非,全身大面积三度烧伤,双手双脚呈弓型向内窝着,像一只烤得半生不熟的龙虾。
王泰一时不敢再提离婚之事,把原打算给周红霞的10万元补偿金,交了医药费,可以想象他对人不人鬼不鬼的妻子恶心之地步,于是更加频繁地找别的女人厮混。
绝望的周红霞感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毫无任何价值和意义,又以各种方式3次自杀未遂。
一年之后,王泰鼓足勇气,再次向法庭起诉离婚,愿意支付30万元补偿金给周红霞。但后者嗤之以鼻,说:“我毁在你手上,看我怎样拖死你。”
在中国,试问有哪位法官敢判这对夫妻离婚?离婚就意味着她自杀身亡。社会主义国家的法律是不允许做出这种判决的。最后,经多方协商,法庭调解,王泰撤诉。
在接受笔者采访时,王泰无可奈何地说:“这场婚姻使我伤透了脑筋。我也不指望再结婚了。只要她活一天,我就养她一天,虽然我不能提供很好的条件,但每个月给她1000元生活费,让她住着这套房子,还是力所能及的。事到如今,我不认也得认了,只求她日后安安静静过日子。”
然而,愿望不是现实,尽管它并不是奢望。
再说周红霞,每当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揽镜自照,惨不忍睹,便潜然泪下。想着自己一生的幸福被如此葬送,不由得恨从心头起,拿出纸笔,写了一封长长的上告信,点点滴滴诉说王泰的恶行劣迹,小部分基本上是事实,大部分却子虚乌有。
第一封信寄出去好久,泥牛入海无消息。周红霞一个做二不休,就写第二封第三封……向妇联、公安局、法院、新闻媒体等,到处投递。
她有一个不折不扣的信念:要剥下王泰身上的制服,不让他神气得意。
强烈的报复欲望,成了她生存下去的最大动力和乐趣。
王泰的名声一下子被彻底搞臭,最终因所谓的“生活作风问题”被开除了公职。
原来是国家公务员,王泰还顾及一些社会影响,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他便恼羞成怒对妻子说:“连我自己都没饭吃了,我为什么还要养着你!”
生活一旦失去保障,周红霞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你把他告倒了又怎么样?现在谁给你饭吃,给你钱用?
她能不哭吗,那样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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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错都已铸成,所有的屈辱和痛苦都已受够,所有的悔恨正从内心缓缓舒展开来,仿佛变成了天空的朵朵乌云。
人生如梦,万事皆空。把一切恩恩怨怨都看得淡了看得透了,她反而不想一死了之了。人毕竟有一种求生的本能啊!
于是,她让老父从山区赶来照料自己的饮食起居。可父女俩的生活费问题又如何解决?
而王泰,则终日与酒为伍,一蹶不振,意志消沉,落得个到处游荡的下常逢人就叹惋法律的苍白。对一份名存实亡的婚姻,他非要支付一辈子的幸福和自由不可吗?!
各得其所施琪的丈夫不仅是一个机智的商人,还是一名严谨的基督徒,星期大总要上教堂上做礼拜,因为上帝会保佑他财源滚滚。施琪需要丈夫的钱,但不需要他的上帝。
施琪的脸非常性感,微突的颧骨,丰腴的红唇,以及略带苍白的下巴,看起来既成熟又天真,从开口很低的裙襟露出来一条微暗而圆润的|乳沟,更是有一种挡不住的诱惑。
施琪读文学时,成绩相当拔尖,还是校园某文学社副社长,一度被男生视为若干朵不问颜色的“样花”之翘楚——玫瑰红。玫瑰的热情和浪漫,差点使她爱上一个教现代文学、尤其对郁达夫很有研究的青年讲师,但后者的一贫如洗终于令她望而却步。
施琪选择现在的丈夫,既让不少的女同学大为不屑,又让更多的男同学大惑不解,不屑者认为她是嫁给了钱。不解者认为她嫁给了上一代——她先生比她大16岁。
有人预言,不出两年,她会离婚。
然而,5年过去了,施琪还一点儿也没有“另起炉灶”的迹象。
这引起了笔者对她的采访兴趣。
施琪很开放,快人快语:“我厚着脸皮说点大道理吧。社会化大生产分工越来越细,因此造成了这个分裂的世纪分裂的时代。对吧。你必须分裂出不同的自我,才能自如地面对生活。一个人,不是说有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两人板块吗,同时满足它们是不可能的,古人早就说过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只好分别对待它们了,一分为二,各得其所嘛。”
我对这种理论并不陌生,但仍然不免有点惊讶,听了她的婚恋故事以后,才觉得可以理解,尽管是一种很不是滋味的理解。
施琪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一辈子省吃俭用,送她读完大学。施琪毕业分配到了广州某制药厂,月薪上千,当时她非常高兴,因为这个数字,比她父亲退休金的两倍还多,父亲可是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工作呐。
然而,生活的不幸马上就降落下来了。一天,父亲写信告知,母亲的肾器官严重坏死,估计来日无多,要她尽快回家看看。施琪如五雷轰顶:母亲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就要撒手尘寰,这太残酷了!她一定要做母亲,哪怕换肾需要10几万、20万昂贵的医疗费。
她东借西凑,好不容易筹集了5万元,哪能解燃眉之急?
多少个日日夜夜,施琪寝食难安,默默垂泪。
恰在这时,一个女同事跟她说,自己有一位表舅,是个富商,也许能助她一臂之力。
就去见那财神爷。后者约四旬,五官端正,头发一丝不苟,不高不矮,着装整齐考究,看起来像个值得信赖的绅士。
他稍事踌躇,就答应借给她15万。
施琪忐忑不安地接过钱,道了谢,连忙赶往郑州。连傻瓜也会意识到,她这是在透支自己的未来。
治好母亲的病,施琪刚回到广州,女同事就来找她,开门见山说她的表舅去年丧偶,打算续弦,她觉得施琪才貌俱佳。就向表舅推荐了,表舅见了施琪一面。很认同,就让她牵个线,问施琪是否愿意嫁给他。
施琪早有思想准备,二话不说,答应跟债主交个朋友。
自此,那中年绅士跟施琪常来常往,彬彬有礼又慷慨大方,给她买“奥米伽”手表、裘皮大衣、真丝连衣裙等名贵礼物,带她出入高尚社交圈,吃日本金枪鱼,喝最好的干邑白兰地。起初施琪还半推半就,久而久之,便心照不宣,习以为常。
女人花男人的钱心安理得的时候,也就是她打算嫁给他的时候了。嫁给有钱的人,既对省略自我奋斗的艰辛,又可以尽情地享受宝贵的青春。
在一个仲夏之夜,她向他全方位敞开了自己。
真的做了“金丝雀”,施琪开始感觉到,世上最孤独的女人,便是结了婚的女人。
丈夫商务繁忙,常常各地飞来飞去,没有多少时间落家。
好不容易待在一起,两人绅士淑女的。除了那一点“必修课”,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谈没什么心可交。他是那种在外面打情骂俏、在老婆面前却一本正经的男人。
婚前。施琪在广州有限的几个女朋友,婚后也跟她没有了来往。女人之间,没有男人之间通常的友谊存在,她们那种友谊无论怎样牢固,都经不起结婚的袭击,有时根本不必到结婚,只要一方有了异性朋友,她们的友谊,就自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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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滋没味的,施琪只好在家看看檀香袅袅的张爱玲,写写烟雨蒙蒙的感伤诗。
在公元1996年的滚滚红尘之中,没有一个人会年时间受得了“檀香袅袅”,更别提什么“烟雨蒙蒙”了。
施琪三心二意的,想找点生活的刺激。
一天,她从书店买回了几本装演作常考究的女影星女模特的个人写真集,一翻一翻,就萌生了一种冲动,自己也要整出一本很有鉴赏价值的个人写真集,不为公开出版,只为自我欣赏。
就去找一家在广州很叫得响的影楼。影楼经理考虑到她的艺术要求颇高,且拍摄周期长,便给她介绍了一个著名的摄影家。
摄影家叫王大鹏,脸儿生得有点险峻,加上野草般蓬勃的头发和把一把盛大的络腮胡子,活像从西部电影里跑出来的盗马贼,听了施琪的陈述,表现出了艺术家惯常的冷漠,开口就说:“脱来看看。”
施琪就想这人也太轻狂唐突了,有点想打退堂鼓,可转而又想这衣服迟早是要脱的,迟脱不如早脱,一咬牙,拖泥带水地把自己扒拉个精光。
王大鹏双手抱胸,左脚勾在右脚上,斜倚窗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顺手把她脱在沙发上的|乳罩扔过去:“行。咱们来谈谈细节问题吧。”
一拍即合。
两人连续工作了一个星期,拍出了第一批照片,施琪也被照片上自己的形象惊呆了,摄影家把她处理得那么抽象又那么质感、那么幽闭又那么开放,仿佛变成了视觉上妙不可言的音乐。
一股对王大鹏的崇拜之情,在施琪心中油然而生,就问他在工作时为什么老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王大鹏一笑:“艺术需要抑制,抑制才有表现力。那天,我开口就很残酷地让你在我面前脱衣服,是为了让你感到羞涩。不管多么开放大胆的女人,情感都是非常细腻的,当她羞涩时,才能把这种细腻的东西表现出来你知道吗。你比你自己所想象的还要美?”
终于,他赞美了她。
接下来,还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施琪听夸她漂亮的话早就觉得理所当然。一开始,眼前这个相貌接近丑恶、一脸深沉的男人,曾丝毫不拿她当回事儿,反而让她感到他有点与众不同。当她的自尊心受到空前打击的时候,这家伙好像被上帝及时点化了一下,转瞬又变得如此亲切如此温柔,就让她无比感动,猛然抱住他,哭了起来。
两人爱抚了一番。
他撩了撩她额前的一绺头发,问她为什么哭?
“我也不知道。我从没在一个男人面前哭过,包括我的丈夫在内。也许我这哭比笑还甜蜜吧。”
就这样,施琪跟王大鹏做了情人,每次在一起拍摄、厮混,两人并不一定都Zuo爱,相互交流谈心,或者招待他艺术圈内的朋友。施琪很充实开心,觉得自己像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我问她为什么不离婚,干脆嫁给王大鹏?
她笑了那么一笑:“那么,我又变得不完整了。像我这样的女人,同时要满足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渴求,丈夫给我金钱,大鹏给我感情。离开任何一个,我的生活便有了残缺。”
“况且,”她补充说,“大鹏虽然说过愿意娶我,但我清楚他只是一时兴起。跟他上过床的女人何止一打。嫁给他,这辈子的幸福恐怕更没保障。”
我又问:“你想过没有,你跟王大鹏的感情到底能维持多久?”
“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我不大在乎。张爱玲说得好:”女人要崇拜才快乐,男人要被崇拜才快乐。‘现在我崇拜王大鹏,所以我很满足。“
对她的话,我只能报以苦笑。
临时夫人卢峰和朱小玉两人已有10年婚龄,其中1年相爱,2年相容,3年相烦,剩下的4年,连相烦也谈不上了,彼此都无所谓不在乎,不冷不热。有一个6岁的女儿乔乔,倒是让两人疼爱不已。要不是为了乔乔的话,他们早就离了婚。
有一次,卢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今天,我听一个律师讲,因为孩子,离婚后的男女由夫妻关系变为亲戚关系。这话实际上很有人情味。我看咱俩也有点像一对亲戚。”
“而且,还是一对远房亲戚。”朱小玉似笑非笑地加了一句。
两人都是有高级职称的知识分子。朱小玉更是单位的业务尖子,1995年,她被外派澳大利亚,参与一项重要的中澳合资项目建设,留下丈夫带着女儿生活在国内。
朱小玉临走时,卢峰坦率地对她说:“你外出3年,我一人在家带孩子不容易,何况人近4O,正是旺盛之年,不可能没有生理需求,偷鸡摸狗的事儿咱不干,你看我能不能带一个女朋友到家里来,一来照顾孩子,二则免去孤独?”
卢峰一方面是摊牌,一方面是试探:如果妻子大为生气的话,她可能还没有外遇,至少没有固定的情人;如果妻子默认了的话,她肯定早已与别人有染,自己也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了。
而朱小玉,一怔之后,竟爽快地同意了,并提出在自己动身之前一定要跟丈夫的相好聚一聚。原来,她也有自己的男朋友,这一次他们一块去澳大利亚。丈夫提出的要求,正可让自己得到心灵的平衡,不然,你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内疚之感。况且,一个女人的好奇心比男人强得多。眼下,正好借此机会识得庐山真面目,免得“伊人”让自己琢磨不透,以致牵肠挂肚,耿耿于怀。
第二天晚上,夫妻两人提前在潜龙湾酒店恭候“临时夫人”光临。不久,一个姿容不俗的女孩曳着长裙,款款走来。
她年方二十七八,清秀文雅,职业特证明显,一看便知是外省大学毕业来深圳任文秘之类的那一路白领丽人。
打过招呼,彼此存有介蒂,但并无半点尴尬,三人举杯祝福。丈夫和“临时夫人”旁若无人地对视着,安静的额角下面,不由分说地藏着一个隐秘的世界。朱小玉估摸他们相爱不浅,并不是一时的苟且,尽管心底有那么一丝儿酸溜溜的滋味,倒也释然坦然,不是有一句口号吗,男人更需要关怀?
想想也是的——男人?难人?他们若不经女人的帮助,升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
“临时夫人”陶佳走马上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下卧室里朱小玉和卢峰的结婚彩照,换上一帧自己的黑白艺术照。上面的陶佳含情脉脉又意高态傲,大有在这个家庭舍我其谁的意味。
卢峰见了,并未表示异议,可乔乔不服气,哭哭嚷嚷要把父母的结婚照挂回原处。卢峰就依了乔乔。陶佳于是一脸灰土,明白自己“转正”并非易事,至少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这个家庭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让她朱小王后悔都来不及。
自此,陶佳使出浑身解数,把卢峰父女伺候得舒舒服服,家庭内外开始洋溢着欢快和谐的气氛。渐渐地,乔乔认同了陶佳,孩子在父母的冷战状态下,已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圆圆满满的天伦之乐了。
乔乔生日那天,陶佳送给孩子一份精美的礼物,并要乔乔叫她一声“妈”。孩子不仅叫了,还说陶佳比自己在澳洲的妈妈漂亮。陶佳怀抱乔乔,顿时满脸亲了个不亦乐乎,眼睛差点模糊。
如果说陶佳心底还压着一块石头的话,那就是她感觉自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