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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毫无停歇一秒,时时刻刻不是骑在马上,就是在天上飞,无时不刻不提起骇人的真气,只为行进的速度能再快一点,连停下来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为心底那莫名涌起的恐惧而心慌。
两天了,她让叶影发了无数的信号给玄武,却没有收到一点回音。
两天了,她只收到梓兰传来的一点消息,那就是《伐狂檄文》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风靡天下’,整个凤天大陆都在这一方纸张下颤动着,天下所有人,不管是高官公爵,富商巨贾,还是平民百姓,不管是武林侠客还是初出道的小辈,不管是本国还是他国的,无不被这一秘密给震傻了,震呆了。然而除了这一意料中的现象,竟没有查到其他有用的!
两天了,她不知道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心思停下来,去好好分析,说真的,就算现在知道京都出了什么事,又能怎么样,只要她人还赶不到京都,那就算知道了也不过空烦恼而已。
两天了,就这样日夜不停地在官道上赶路,不曾进过城里一下,自是没有亲眼见到因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在本国百姓中所造成的震憾场面,不过以她现在的心思,就算进了城,也没空去看。
两天了,凌傲尘和叶影紧紧跟随在倾狂身边,每每看着她坚硬的侧脸,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冰冷而波动的气息时,心就不可抑制地为她疼痛起来,恨不得能付出一切代价助她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京都,却无法可想。
这样一番不要命的赶路,凌傲尘身为天阶高手,自是能面不改色地紧跟着倾狂,可怜叶影只是一个高阶高手,刚毅的脸上隐隐透着疲惫之色,却始终隐忍着不表现出来,然而倾狂是何许人也?即使在这神时刻,她自是也有照顾到叶影的承受能力,尽量减少以轻功赶路,改而在马上奔驰。
即使如此,经过这两天两夜,叶影也着实有点吃不消,若是寻常的没日没夜的赶路,就算赶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让他觉得如此累,但是这般一直将真气提到顶点,消耗的真气与体力却比快马赶十天半个月的路还要多得多。
他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再以这样全速前进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他要么就体力耗尽,虚脱而死,要么真气溃散而亡。如此一来,就只能拖累老大的份,他很清楚,若他支持不住了,老大绝不会抛下他不管,无论她现在心里有多着急都好,她都绝对会停下她前进的脚步。
如此一想,叶影心思一转间,已是有了想法,正想停下来,忽见夜空中一声熟悉的低鸣声响起,下一秒却见一抹白色的影子已落入仍在急驰的倾狂的手中,是一只遍体雪白的信鸽。
那是天极门的一级信鸽,如非最紧急之时绝不会动用的一级信鸽!
别说叶影刚毅的脸庞上显出一丝恐慌,便是倾狂,也在瞬间差点便让真气走岔了,幸而她功力够深,奔驰的速度毫不减慢,手中却已经抽出信鸽所带来的一卷纸张,手一抖展开,也亏得只有她才能在如此境况下还能看清纸上所写的内容。
“吁……”两日两夜来未曾停下千里骏马在用力一勒之下,高高地扬起双蹄悲鸣了一声,声音之响亮穿破了夜色的寂寥,双蹄扬起的高度简直就是要将倾狂给甩出去了。
由于三匹马都以风的速度在前进着,凌傲尘和叶影也没想一直拼命赶路的倾狂会突然停了下来,于是当他们发觉时,倾狂竟已被他们远远抛在后边,而让他们不得不调转马头跑回来。
跑回到倾狂的身边,却见她直直地端坐在马背上,捏着纸张的手似是在轻微地颤抖着着,一直沉静的脸刹时变得从未有过的难看,深邃的双眸如寒潭,冰冷地覆盖住其中的波涛汹涌。
如此的倾狂,竟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就连跟随在她身边十年的叶影也从未见到过她这般模样,正要上前去,凌傲尘却已先他一步驱马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在寒风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小手,柔声细语唤道:“子风……”
身子轻颤,倾狂似是刚回过神来一般,慢慢地抬起头,再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凌傲尘,向来清脆的声音却艰涩得沙哑:“父皇和母妃他们……病了……
病了?闻言,凌傲尘和叶影同时深深地被震到,龙麟皇和芸贵妃病了?这未免太突然了吧!也太巧了吧!而且若只是平常的生病,子风(老大)的反应岂会这么大,虽然她很重视她的双亲,但依她的坚强,也不应该会如此!
两人的皱头同时深深地皱起,凌傲尘一面更加靠近倾狂,低声安慰,一面拿过她手中几乎要被捏成粉未的纸张,细细一阅。
这一封飞鸽之信,是离京都最接近的朱雀员传来的,里面言到,他们接到朱雀神君的传信后便立即前往京都,方才查到,三日前,京都不知为何,突然紧闭城门,飞鸟不进,乌雀不出,却有一番大动作,他们尝试同京都内的玄武神君及朱雀员等人联系,却毫无回应,最后才终于让他们查到一点信息,却是大大的坏消息。
那就是龙麟皇一病不起,已有多日未上早朝,传闻是因为不知是谁向他揭破倾狂的真实身份,于是让他在一气之下于朝堂上吐血不止,更是下旨发布《伐狂檄文》,欲倾天下之力将她诛杀,芸贵妃得知秘密败露请罪于帝,帝厉言斥之,贵妃忧心害怕之下亦重病在床。
这是朱雀员好不容易在层层封锁之下探得从京都里漏出来的一点消息,真相为何还有待查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龙麟皇确实已有多日未上早朝。
“老大,你与凌公子尽快赶回京都,无须担心我。”叶影微一低头,便快速地抬起头道,本来他就有这样有打算,现在事情的严重性更是超出他们的想像,他更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还拖累老大。相处十年,他可以很肯定,老大现在心里焦急、担忧的程度,远比她表面所表现出来的要深得多得多,那样瘦弱的肩膀在寒风里轻轻的一颤,在他眼里却比万箭穿心更加让他心痛。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没有为难!倾狂深吸了一口冷气,压下心里而这个消息来带来的恐慌与烦燥,深深地看着叶影一眼,连头都没有点一下,便用力一蹬足,弃马飞起,将真气提至巅峰,施展绝顶轻功,如流星赶月一般划过星空。
凌傲尘也没有多说一句,立即随着飞身而起,紧随倾狂而去,一青一白两个身影于眨眼间消失茫茫夜色。
如鹰般的利眸目送着他们的离去,叶影没有丝毫的难受或是不满,相处了这么久,不止他与倾狂,就是与凌傲尘之间,也有种无须语言的默契。
真正的感情,是不用嘴巴去说出来的,而是用心去感受的,真正的默契,不是需要用语言来表达的,而是在行动中表现出来的。
没有耽搁片刻,叶影勒紧缰绳,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倾狂远去的方向急驰而去,被倾狂和凌傲尘所丢弃的骏马也极的灵性地搬开四蹄,紧追而去。
倾狂和凌傲尘全力施展轻功,速度之快比有风之速的千里马还要快得多,只不过若是连续几天将真气提至巅峰用来‘驾风飞行’的话,怕就算是强悍如倾狂,也会有真气耗尽的一刻,到时就算真是让他们支撑到京都,怕也做不成任何事。
但是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朱雀员传回来的信息给她的冲击太大了,依她的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封还来不及查探其真实性便在急忙中飞鸽给她的信件背后代表着什么呢!那代表着事实的真相绝对比信件中所提及的还要严重得多。
不,那信件里所言的传闻根本就无须去证实,她已心中有数。她岂会相信,从来都将她捧在心尖上的皇帝老爹会因为她以女儿身作男儿身而下旨诛杀于她,她岂会相信,皇帝老爹的重病在床是因为这件秘密所致,更加荒诞可笑的是,从来未曾对娘亲大声说过一句话的皇帝老爹会因此事对娘亲发火,而娘亲还因为这件事吓得病倒。
可笑,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她敢肯定的说一句,朱雀员的这些消息必是从民间流言那得来的,而百姓所知道的关于朝廷里事实,向来都是上位者愿意让他们知道哪些事实,知道怎样的事实,他们才知道这些所谓的‘事实’而这些所谓的事实就是百姓眼里的‘真相’。
但到底真相如何?她心中亦多少能猜出一些,也正是这点点惊疑的猜测,才让她如此不要命地往京都赶去。
确实是不要命了,剩下的那一半的路程,她却有本事又再次缩短了一天的时间,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到达京都城外。
这一路上,若刚好官道上有人的话,就算是武道高手怕是也不会察觉到有两个人正从他的头顶上飞过,就连道旁的大树野草也没有因为有人飞过而摇摆一下。那样的身法,那样的速度,怕是连魔圣天看了也要砸舌不已吧!
然而这样的超常发挥,却也让功力深如倾狂和凌傲尘在抵达京都的那一刻几乎要虚脱晕倒,但是他们还是能勉强地支撑住身体,以最快的速度略微调整了下气息,粗喘的气息不绝。
“子风,你打算如何进城?”提动全身的真气努力压下丹田上燥动不安的真气,脸色苍白的凌傲尘气息不稳问道。且不论《伐狂檄文》是不是龙麟皇下旨发布的,以倾狂衷诘乃Φ拇常率遣荒苷蠊饷鞯氐匠锹ハ氯ズ懊牛粢儆们峁Ψ缮铣锹ィ啃薪堑幕埃膊皇遣恍校羰蔷┒嫉那榭稣嫒缢撬耄浪窍衷谡庋 淖纯觯峙乱膊惶艽虬桑?
黝黑的瞳眸直射着眼前的城楼,倾狂这一路在疯狂的赶路中未曾平静下来的心渐渐地平复了下来,是啊!他们这样拼了命地以创造奇迹的速度回到京都,已是后续无力,这一时半会的又该如何进城呢!
未等倾狂的心境完全平静下来,城楼上竟响起了一阵骚动,隐隐听到一声惊恐的大叫声:“知……太子,不,莫……莫倾狂,弓箭手,弓箭手……放箭,放箭……”显然是城楼上有人认出了倾狂。
倾狂和凌傲尘倏然地抬起头,头顶上如雨般的利箭已是直朝着他们射下来,密密麻麻地要将他们射成刺猬,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可惜,小小的箭雨如何能伤得到这两个天阶高手,即使他们此时体内乱蹿的真气尚未平息下来,依旧可轻松地应对眼前的情况。
“哼……”倾狂冷冷哼了一声,面容阴森地比縻圣天还要可怕,看似轻轻拂动了下衣袖,实则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这一招下,一股无形的罡气便席卷而出,呼啸而来的利箭有那么一瞬间硬生生地停顿要半空,接着如被龙卷风卷过一般,于半空中转了个变,反而向城楼上射上去。
“呃……”无数声惨叫声随着响起,站在城楼上一排弓箭手在惊恐的目光中眼睁睁地看着射出去的射反过来射到自己的身上,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纷纷从城楼上栽下来。
虽然这些全都是龙麟国士兵,但倾狂不会对他们有丝毫手软或是不忍,就算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若是他们敢对她和凌傲尘这么一通放箭,她也不会有菩萨的心肠轻易地放过他们,何况是现在赶在她无处发泄的时刻。
她本来就因为京都里的亲人而焦急地想杀人,现在倒好,这才刚回到京都,迎接她的就是满天的箭雨,还有那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家伙,对着这么不客气地下‘杀令’,若不是她现在真气受滞,掀了整个城楼都有份,哪会这么简单地将‘礼物’送回去而已。
别说倾狂狂燥地恨不得一口气把整座城楼给轰了,就是凌傲尘,那铁青的脸色中透着妖异的红色,眸中的怒火几欲要毁天灭地。他火,他怒,不是因为他们敢对自己放箭,是因为他们竟然这样对待他心中的宝贝,是因为心疼他的子风,堂堂一国的太子却被阻在城门外,还遭到这样的待遇,他火,他怒,但更多的是心疼。
两人不约而同地攸然抬眸望向城楼上,目光加电,无比的森然,衣袍微微一动,强悍的真气在两人的周身形成一股凌乱的气流,就算他们现在很难打进城,但将城楼上那发号施令的胆小鬼打得粉身碎骨还是做得到的。
然而他们还未动手,方才下令的那道惊恐的声音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反应过来,急急扯开嗓子大喊:“逆贼莫倾狂,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公然杀害士兵,难道就不怕你潜藏在城中的手下因你而送命吗?”
刹时,强悍的气流一滞,无息地消散于空气中,云淡风清地像是从来都是这么平静一般。
好,很好!墙楼上那家伙胆子很大,也很聪明,竟然懂得用她的亲人朋友来威胁她,很好!倾狂平静地站着,平静地看着墙楼上那个似乎有点印像的将军,脸上冷森森的笑意越扩越大。
凌傲尘也在笑着,微笑着,笑意从容,完美而冰冷,甚至带着点同情,触犯到了子风的禁忌,这个家伙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城楼上那个将军连强装镇定也做不到,明明下面站的人那么平静,明明笑容那么灿烂,可他却觉得有千万把刀在将他凌迟一般,恨不得自己从未在这个世上出现过,恨不得刚刚在危险的时候,不要想起主子,送给,他保命的话,恨不得痛痛快快地引颈就死,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承受着最为恐怖的心理负担,他甚至连转身跑开或是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万千个恨不得,也抵不可他想活下去的念头,所以在旁边的副将推他的时候,他还是用那颤抖个不停的声音,几乎语不成句喊道:“放……放箭……”
换上的新一队弓箭手却个个迟疑着不敢松开手中的弓箭,最后在将军的声声命令下才不得不松开。
满天箭雨而下,没有如方才那般被送回来,却无一不射在了空地上,而本该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却凭空消失了了。
墙楼上所有将军士兵如见鬼般看着看似缓慢实则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倒飞出去的一青一白两个身影,永远印入他们眼帘的是那如仙如神的俊颜上森寒如冰的笑意,成为他们永远的梦魇。
明明已经看不见人影了,然而天地间仿佛都凝结了无穷无尽的肃杀森冷之气,让所有人不自觉地牙关打战,手足发僵,仿若置身万载玄冰之间,下一秒,就会被活活冻死了。
隔了很久很久,那名发号命令的将军才瘫坐在地上,喃喃着不可置信,谁也没有想到,远在几千里外的倾狂竟然在三天内就回到京都,那样的事实,给他们的冲击太大了。
。。。。。。
‘砰……’京都城郊之外,一颗巨大的参天老树在顷刻间化为粉末,连点残渣都不剩。
凌傲尘站在一旁等倾狂发泄完才紧凝着眉头走过去,将她冰冷的身子纳入温暖的胸前,以无言的交流来抚慰她此刻不平静的心。
放软身子靠在凌傲尘的怀里,倾狂仰头眯起眼,掩去眸中的狠厉之色,却掩不去脸上那少有的万古寒冰之色,紧抿的嘴角沉静而冰冷,竟比魔圣天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还要令人可怕。
徒然睁开灿亮的双眸,散去一身的阴鸷,倾狂清明的眼眸直视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又似透过云层看向更远的地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狂傲肆意又高深莫测的笑意:“凌哥哥,我们先找个地方调息体内的真气。”
现在她并不急于进城,虽然刚刚那个不要命的将军敢威胁她,但至少让她知道,不管那个策动这一切的人是谁,只要他还想对付她,就必然不敢伤他们一分。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皇帝老爹和娘亲,每一回只要一想到他们,心就不可抑制地恐慌起来,无来由地恐惧。
该死的家伙,你们最好别伤到我亲人的一根头发,否则,我莫倾狂不介意化身为魔,让所谓的天地成为一片血海,让所谓的天下苍生永沉无边炼狱。
似是听到倾狂发自灵魂深处的疯狂宣誓,凌傲尘沉重地心划过一抹十分恐惧的预感,一种曾经熟悉而又让他害怕的感觉似乎萦绕在他心底,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