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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在心底默念着这话,就仿佛回到了重庆饭店的那张小小竹台前,是同一个欣、是同一份难舍难弃令人迷乱的情,还有什么可说的?如今说痛苦,也是相对肤浅的感受了。
就这么轻轻淡淡地聊天,让对方的眼神和笑绯一点点滋润自己。不想明天、不想分离,如能长久该有多好!
出来,早已入夜,迎着干燥的北风,深深吸一口气,满街灯火轰的一下于嘹亮起来——那个结局,终究是要来的吧!
信:
那个结局,终究还是会来的吧?无论怎样抵抗,也都无法避免——清醒时绝望、沉醉时依然绝望——是所有曾经翠绿过的树叶的命运,也就是世间万物的命运吧?
可这种伤心之痛,令人无法喘息,一个“爱”宇被说到尽头,只剩下对孤独的恐惧和对爱情的悼念,我们的生命该以什么形式来承受它呢?
今天晚上,当你着一袭薄薄的睡衣来到我的床头,沉默着,象一缕冬天的风。
“怎么啦?”我问你。
这缕风迷乱着自己的心,告诉我南与前妻的小女儿突然出现在南京,她说自己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她说这太突然了以前从未有过这孩子的消息生活中从未有过她。
你转过脸来,一付戚戚艾艾的神情,你问:
“怎么办呢,我?”
我欠起身,黑暗中只能把握住你被星光熏染成墨蓝色睡衣的轮廓,再有,就是你皎洁的面庞——清晰苍白,迷惘的眼睛忧郁又无助。
只好拍拍你的手,对你牵强地笑:
“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去当八、九岁小孩的后妈?让南缓一缓吧,多年不见了,又不急于一时。”
你摇摇头:
“他一定不肯的,他会要我爱她象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做不到!”
你从我的胳膊中抽出身子,对着窗外发呆——就只能看见你的剪影了,我却知道哪里是你的长发哪里在流着泪水。
记起上个月的某一天,赌气与你在楼下分手,我远远地在你背后喊了一句:
“你要我做哥哥,做朋友,却总用情人和丈夫的标准来衡量我,这对我不公平!”
你好象只听见最后一句,又窘迫又生气,转过脸,嘴里嘟啷嚷嚷地说了些什么,就急匆匆地逃开了。
你未必了解自己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可你慌慌张张逃跑的样子却逗得我大笑起来。真是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有多恨你,就有多么地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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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也发现生活的不公平了,然而我们各自选择的道路早已无法回头,我该如何安慰你呢?
1 9 9 6年2月1 2日
道旁有售花的小亭,路过几家了,才想起明天是“情人节”。欣喜欢玫瑰,红红的玫瑰,那次华教她用玫瑰做干花,她信口一句。
“相思是殷红的。”
话说得娇娇软软,象几粒晶莹滑润的珍珠,投进华易感的心。
可当时华只是克制地一笑,指着客厅窗楣上倒挂的几支干花
“看,那是玫瑰的尸体。”
“玫瑰尸体?”欣华睁大眼睛重复。
“妙啊,玫瑰的尸体!”
又转过脸来,兴奋地嚷:
“我们把她晾干,就可以永远地保存这殷红的尸体了!”
“不会太久的,只比鲜花长一点点——干花太脆,经不起风吹草动、岁月雕琢,它会逐渐变色逐渐凋零,最终化为一捧粉尘——一捧殷红的、祭奠相思的粉尘。”
欣听了默不做声,她知道华另有所指,却固执着不肯接受这有悖本性的论调,接着,也就失掉了对干花的兴趣。
“这个‘情人节’,得送她一束玫瑰。”华计划着,兴致勃勃地进屋。
欣刚刚到家,正在卧室换衣服,门厅里有一种奇怪的亮色,藉着傍晚的阳光,华沮丧地瞥见花瓶里早插满了一大捧鲜红的玫瑰。
“‘情人节’ ,我给自己送花。”欣满不在乎地说,一边系好围裙进了厨房。
欣这种故作的姿态令华第二天在花店门外徘徊了许久,骄傲与爱情相互斗争着,直到几年以后,华回想起来,似乎仍能感受到凛冽的北风的温度,其实这种斗争毫无意义,华知道每次胜利的一方永远不会是理智,却被惯性驱使着做一番挣扎。
要知道:九六年的北京,还没有情人节的市场。
玫瑰的花朵太小、康乃馨又大多开谢了。。。。。。华在小小的花店里踱来踱去,偏偏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捂着嘴在一旁偷偷地笑。。。。。。真是世界末日!
华挑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在众目睽睽之下选中了十来朵玫瑰、两大支百合、两支赤金的郁金香和一大扎满天星。信不过花店小姐的手艺,华只好亲自出马,扎它个花团锦簇,去掉参差不齐的茎,握在手里,是好大一支花炬。
他骑车把送花姑娘带到“新万寿宾馆”附近,指着通向日本人学校的小路:
“从这儿过去,一百米左右能见到一个有警卫的大院,你跟他提欣小姐的名字,他就会放你进去,记住,一定要亲自送到欣的手中,而且,千万别说谁送的、别形容我的样子——她自己会明白。”
骑出不远,欣呼她:
“是不是你送的花?”
“喜欢吗?”华反问.
“嗯!”话音里透着欣喜。
华知道她在办公室不便多说,就停下采,等着欣转变话题。
“晚上,陪我去国贸好吗?”
“我在商场的滚梯前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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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待会儿见,还有,谢谢你——的花。”
欣低低地说,还是那么清脆甜嫩的嗓音。
坐在国贸商场扶梯旁的金属矮凳上,华还陶醉于今天的送花壮举中,身周来来往往的身影不能打动他,他就象一具雕塑,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眼神穿过我们藉以生存的时空,望向不可知的另一世界,他的思想沉浸在那个世界,轻盈得象羽毛,静穆又快活,这片刻的无聊竟会如此惬意,真是令人始料不及。
欣的小手柔若无骨,伸出一只,轻轻蒙上华的眼睛。
“终于来了。”华在心底欢呼,他抓起这小手放在唇边,重重地亲吻。
欣猛吃一惊,“啊!”地轻呼起来,向后跳开几码,躲到华够不到的位置站定,捋一捋鬓旁俏皮的柔发,笑吟吟地望着他。
两人刚要讲话,一位蛮漂亮的女孩子匆匆跑到欣的面前,低低问一句什么,欣绚丽地一笑,也是低声做答。
等那女孩跑开,华好奇地问:
“你们认识吗?”
“不。她问我,这花哪儿买的?我告诉她是别人送的。”
欣说着,得意地扬扬手中的花束:
“你看,办公室里太热,郁金香开过了,成了这个样子。”
华这才发现,那两朵郁金香的花瓣果然早已盛开,放肆地露出花蕊,绽放着由里到外依次呈金黄、墨黑乃至殷红的三色艳环。那色彩亮丽到了极点,也诡异到了极点,就象。。。。。。就象非洲雨林中的嗜血奇花;而大张的花瓣,与一旁几乎同样大朵的百合相交映,一边是热烈、夺目,一边则是清淡、素雅,难怪这奇异的组合会引采人们惊诧的目光,而这花儿竟也象有灵气似的,分外招摇地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幻射出纯金的粉末、黝黑的束带和鲜红的热血。欣象个捧着一团异火的小巫女,骄傲地沐浴着四周人们的注目礼,而华,当然是个更加得意到忘乎所以的护花使者了。
“这一路,好多人在问这花。”欣凑在华的耳边,兴奋地说。
“真很漂亮,以前倒不知道,原采郁金香花开是这样子的——”
华歪着头,仔细端详欣手里的花:“有点诡异,对不对?”
欣忙着点头:“花刚刚送来的时候,大赵他们简直是奔走相告,逼得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承认是以前一个男同学送的,他们才鸣锣收兵。”
“那送花的女孩,没说漏嘴吧?”
“你还说!她一上来就神神秘秘地告诉我:‘他说的,你自己会明白——怎么样,明白了吧?’说完,还冲我挤挤眼睛,真是气死我了。”欣回忆着,一边咯咯地笑:“一猜就是你!”
欣的快活激励着华,忍不住在她的腰上用力地搂了搂,欣却“哈”地一声笑起来,扭着身子逃开:
“干嘛你,又咯吱我!”
——我刚刚写完情人节送花的那一段,自己也被逗笑了,可是手舞足蹈之后,又陷入更深的空虚和落寞。
写,是在吸食毒品;不写,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5
信
我现在的脑子里,真是很乱。一想到也许永远都见不到你,真不如死了好——即便仅仅是几年的分别,我又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生活里怎能没有你?怎能没有你!我从未害怕过什么,但现在我懂得害怕了——没有你的日子,我怕自己会发疯;我知道心痛的滋味,我害怕等着我的没有止境的心痛的日子!!!
真疼。这会儿我就感觉到疼了。阳光照在身上也是疼的、面前的纸,以及那上面我潦草的字迹,全是疼的,刺目,真疼!!!
也许你比我懂得掩藏情感,你总是在笑啊,笑啊的,但在不说也不笑的时候,我看见你的眼神是忧伤的,我知道你的心也是忧伤的。
我不问你为什么忧伤,于是我就可以相信你是为了我,为了那么快就要来了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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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昨天,从西单回来,我忍不住了,就在车上故作轻松地问: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舍不得和我分开?”
你说:
“是的。”
我真他妈想哭!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你,我以前早就想得很明白,——如果我真的不计结果,只逞一时之快,那天就不会吻你,不会告诉你我的故事,不会让自己不可收拾地完全向你敞开。。。。。。那样我也许会真的得到你的感情,因为那时候你正在不知不觉中向我靠拢,那时候正是有机河趁的时候。
我没那么做,没有耍那些手段,今后也不会的,真他妈见鬼,我不忍心,骗你就是骗自已,我弱智,谁也不愿骗,只有讲实话,老老实实地等着心痛,等着死。
想起那篇散文来了一—
“迎风而舞,一万朵玫瑰迎风绽放,在逝去的岁月里,我的心是最美丽的一束。
是的,我知道,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掬一捧泪水的感触永远少于舞者的心痛。我在生命的这一个瞬间踮起脚尖,就必须承受着,在无尽的寒夜到来前匆匆谢幕。
我把潇洒留给你,快乐的风。虽然你还无法理解过程的心碎和美丽,但你曾共我而舞,翩翩如杨柳飞花,在天上和地下引来倾慕。那是个永远的谜,对于你我,谁能真心笑着面对灿烂回忆?说是不再沉缅孤独了,可你看年轻海浪依旧汹涌,于蓝天下拍出亿万束心潮,冲刷来时足印。无知的鸥鸟以为看到了永恒,唯有你我知晓,在破碎的欢乐后面,我们曾紧紧拥抱。
拥你在怀,拥你而舞,享受心悸和安宁,享受片刻的梦境,眉眼娇好如星。懂得了。
曾用阳光勾勒你面上的阴影。醉着,醒着,醉着,如白桦般清晰。那些片断,如舞者长衫,挺立着,摇摆着,挺立着。多美!
是谁和谁前世今生的缘?教我们哭了。
你迎风而舞,你说你向往死的感觉,在时光的桥梁上,我们低头看深渊中穿梭的灵魂,你说多美啊,有星光!
我相信那是痛苦的水银在滚落。
一千朵一万朵黄金玫瑰就这样轰然绽放了,迎风而舞,勇敢如士兵,美好如你。
我知道,落幕后我们只能死去。
……”
我在这里等着,我不相信命运会真的就此永远抛弃我。即便会错过这一生,那我就等着下一个轮回——来世的花开。心痛也好,疯了也好,死亡也好,如果这些是必要的代价,我不会吝惜。
你看不出来吗?我真的快疯了。闹钟的每一下嘀哒声都敲打在我的心上,真希望它能停住,真希望时间别往前走了别往前走了别往前走了!
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沉沦,不能疯,不能死。我要工作,挣钱、学习,为将来的那一天。我必须笑着等,我知道你迟早会来的,我相信我相信我相信!
爱你。除此以外我还能做些什么?
1996年2月22日
从打九五年的八月起,直到九六年三月你最终离开,算起来七、八个月的时间里,大多数时候我们都行影不离。甚至后来有几回打车,遇上的司机师傅也会说:
“我捎过你们俩。”
或者,碰到我独自一个人,司机也会故作熟捻地问一句:
“怎么今儿就你一人?跟你一块儿的那个小姑娘呢?”
如今你要离开了,留下的空白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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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在开会的时候望着窗外发呆,或者伏在案头拼命写啊写地。写一些谁也不让看的东西。
这些文字里有几篇关于你的素描,太零散了,只好搜集到一起,是几个不同角度的片段。
(一)清晨
日本人学校在丽都饭店附近,属于城市的最最东北角;馨园则靠近丰台,位于城市正南偏东一点。这段距离,路面状况最好时,开小轿车也需半个钟头,而欣上班时间却是每天早上八点。
——六点半起床,欣总倦倦的、懒懒的。想来,头晚若能早睡恐怕尚不至如此,可她每晚要等那十点以后的电话,动不动聊到午夜以后,有时候还要费心劳力地争吵到第二天凌晨,其精神状况可想而知。由此,华睁眼时极少看到她一付新鲜快活的面庞,总披头散发地,穿一件薄薄的睡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照镜子、称体重——当然,更多地是躲在洗手间里边化妆边打哈欠。
欣疲惫得让人心疼,华揣度着她的心情,那必然是烦乱的,还有——懵懵懂懂的。 于是也不去烦她,最多隔着老远——厨房到饭厅到过廊到洗手间那么远——大声问一句:
“早上想喝什么?”
“喝咖啡吧!”洗手间半掩着门,欣的回答显得有点闷声闷气,但无疑是她娇软的嗓音,口气平常,听上去,属于状态一般的情况,这让华感到安心,就吹着口哨做起两个人的早餐。
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早餐做好半天了,欣也不肯痛痛快快地出来。华搞不懂她在镜子前捣鼓什么,总是热情地催了又催:
“快来呀,饭凉喽!”
“再磨蹭,我吃光啦!”
而欣的回答也总是千篇一律:
“来啦,马上好!”
“凉了你就先吃吧,我要等一会儿呢!”
有时候,则干脆不理华,隔半天才趿拉着出来,见到椅子,“噗”地一声坐下,满脸写着“我好倦”,哪里象个淑女了?
华会找些笑话来讲,欣则半梦半醒地听着,不时勉力微笑一下,示意无聊。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教华在心底摇头,却又无计可施。毕竟欣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华无权非议,何况这生活里也还包括着他。
匆匆用过早点,华去洗碗,欣则补妆,洒香水。
华总是很奇怪,因为欣化妆的时间颇长,他却傻傻地看不出名堂。欣的妆很自然,几乎察觉不到,从无北方女孩儿大红大紫的张扬。
丽质天成,还花时间化妆干嘛?
可是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