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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翻着,忽然听到庭霜紧张地喊:“小宝,宝琪……”
李嫂赶紧跑过来。
庭霜说:“不知道下边出了什么事,可能小宝吸入那种气晕倒了,我下去找他,你在上面拉辘轳。”
“不行,”李嫂拦住他,“你不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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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下去,我可以摒住气。”
李嫂吓得发抖,仍然拼命拦他:“万一你也在下面昏倒了,我又没力气把你拉上来怎么办?我去叫人。”
“来不及了,等你叫了人来还不知道发生啥事呢。”
庭霜说着抓住绳子下到井里,李嫂紧张又担心地朝下看。
过了一会儿,庭霜抓着绳子爬上来,刚把脚踩在地上不及歇气,就拼命摇动辘轳,绳子缓缓绕上来,一会儿,腰上绑着绳子的宝琪也被拉上来。
庭霜把他拖上来,又命令:“去拿水来,快。”
李嫂赶紧进厨房拿水,又跑出去扯着嗓子喊人,可是这会子大家都下地,家里有人也是老人小孩。
宝琪眼睛紧闭不醒人事,庭霜把水洒在摸他的耳后再听他的心跳,神情凝重。双手交叠着在他的胸口有节奏地按压,每按四下就捏着他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吹气。
令人难熬的几分钟过去,宝琪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庭霜焦急关切的面容。
看见他睁开眼,庭霜松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看得到吗?这是什么?”
“爪子。”
“哦……”庭霜很想揍他,果然这家伙毒舌得令人发指,刚从鬼门关回来还不忘损人,真是狗改不了那个啥啥。
宝琪摸摸嘴唇,刚才恍惚中有一个温软的触觉在上面,是什么呢?宝琪有些失神,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挠得心里痒痒的。
“哎,你今天下井前有没有放蜡烛下去?”庭霜黑虎着脸瞪他。
宝琪回过神来:“没……”
庭霜抬手给了他一个后脑勺,骂道:“臭小子,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给你说了下井前一定要放蜡烛,怎么不放?懒省事还是记不住?一时半刻没跟着你就不中是吧?”
宝琪摸摸发疼的后脑勺,准备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只听李嫂的喊声响起来。
后面跟着里正家的李大娘,因为要看孙子,她在家,听到出事赶紧过来。李嫂回来看他们没事,手拍大腿哭起来:“哎呀呀,吓死我了呀……”
“我没事……”宝琪听到女人嚎哭就头疼。
“怎么会没事?”李嫂数落起来,“小霜发现不对,马上就要下井救你,我怕他也在下面晕倒,我又没力气,拉不动你们,要去喊人。可是小霜怕来不及,等不及叫人非要立马下去救你,我快要吓死了,可不能大意呀……”
宝琪得知庭霜冒着生命危险立即下井救他,忽然也不想反击斗嘴了,摸摸嘴唇,刚才那那种温热柔软的感觉还不错。
不一会儿,地里干活的人也急惶惶地回来,看到他们没事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饭时,庭霜狠盯着宝琪看了几眼,宝琪问:“你看我干嘛?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看。”
“恶心,”庭霜做呕吐状,“看你一直恍恍惚惚的,我想着是不是吸入那种气以后变傻了,这可怎么好,你已经够傻了,现在更傻了。”
“我傻不傻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了,你再傻下去意味着你想不起自己的家在哪儿,想不起来我还得继续养你,而你只有一身蛮力气啥都不会干,养你我亏大了。”
“哼,养我保证你不会亏的。”
庭霜做严肃状:“不过我还是要郑重提醒你,以后要小心些,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知道啦,真罗嗦。”宝琪心里已经接受这种做法,面上还是不耐烦状,“都怪你没说清下面到底什么气体会这么危险,早知道我会小心的。”
庭霜没法跟他解释什么是一氧化碳啥的现代知识,就算给他讲老百姓日常劳作时积累的朴素经验,他这出身富贵的公子哥儿也不懂。
晚上临睡前,庭霜照例数钱,再拿着纸算账画图做计划,宝琪睡不着,几次想和他搭话都顾不上理。
气得宝琪翻身睡觉,小声骂道:“我以后要是再答理你,就让我一辈子呆在这穷山沟。”
43幸福感觉
出事以后,每天早晨下井前,宝琪都记着放蜡烛,庭霜还要再确认一遍。几天后,井里开始出水,开始不太多,后来越来越多,每天得把水提出来,才能继续挖。终于在某一天,庭霜一锹下去,水涌上来。
下面有丰富的地下水,可能和池里的泉眼是一个源头的。井水清甜甘美,透着凉意。
井挖成了,井台井盖也做好,庭辉提议吃一顿好的来庆祝。
“你这家伙,总忘不了吃,真是个馋唠。”庭霜唠叨着,还是打算做顿好吃的。
庭霜翻翻楚老丈留下的菜谱,准备做烤鸭,让小豆子上山拾松枝,让李嫂烙薄饼。先用花椒八角姜葱蒜剁碎把鸭腌好,然后用叉子叉着放在松树枝子上烤,不停地转动,一边在鸭身上刷酱汁。
小豆子咽着口水在旁边看,一边照顾火,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大哥你看,这是我在山上捡松枝时采到的灵芝。”
庭霜看了一眼:“倒底是不是灵芝,你确定?”
“我确定,我经常上山采草药,好些东西认得,怕拿不准回家前还特地到药叔那儿请他认了一下,他说是灵芝没错,就是年代不够。”小豆子要他收好,在他的心里,什么东西都要归庭霜支配,包括他本人。
庭霜却说:“有了这好东西,你熬了给你母亲补身吧。”
小豆子迟疑了,自从来到孟家,庭霜把家里唯一的母羊产的奶省下分成三份,给他和母亲还有庭芝喝了,其它人都没得喝,而且还给他母亲天天吃鸡蛋喝大米粥,主人家还没有天天吃鸡蛋呢。现在有了灵芝却让他给母亲吃。
庭霜知道他的心思,笑说:“你母亲身体好些了,可是她身体亏虚过大,只凭食物补养只怕不够,灵芝固五脏补精气,最补身了,你想为这个家出力,以后有的是机会,不争这一时。”
小豆子感动地直抹眼睛。
一会儿,鸭子烤好,丰盈饱满,色泽红艳,庭辉垂涎三尺,趴上去吸溜鼻子。
“我来示范怎么吃。”庭霜洗手,用刀把鸭片成一片片,每一片厚薄适中有皮有肉,然后取一张荷叶饼,抹上黄酱,再把鸭片放饼上,再放几根切好的葱丝,卷起来。
卷好后递给旁边口水流老长的庭辉。“尝尝。”
庭辉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一咬,呀,表皮酥脆,肉质细嫩,肥而不腻,鲜美醇香,真让人把舌头也想吞下去。
宝琪脸色不好看,小声叨叨:“干嘛不先给我呀?”
偏庭霜耳尖听见,又卷了一个给他:“给,吃吧,哪来这么多话。”
宝琪接过塞嘴里,嗯,皮酥肉嫩,真的很好吃。其他人也学样卷到饼里大吃起来。
剩下的鸭架熬白菜,煮好浇在面上,又吃肉又吃面,惠而不费。几个人吃完还意犹未尽,咂巴着嘴还想找吃的,庭霜见状,立即又和了一点面,用鸭油烙了几块葱花饼,几个吃客围在灶台边守着,烙出一个吃一个,很快几块饼又被一扫而空。
宝琪看着他笑:“你好象很喜欢做吃的。”
庭霜说:“看见你们吃的香,我就觉得幸福,现在有些体会到当妈妈的感觉了。”
庭辉立即接话:“我们有大哥,也觉得很幸福。”
宝琪倚着门看他在灶台忙活,面带微笑,忽然来了一句:“不知怎么,我看着你给我做吃的,也觉得幸福。”
庭霜立马回一句:“那是因为你是个吃货。”
吃完鸭子,庭霜叫庭辉给村里人送米。
“这几天活不多了,我和你分头给村里人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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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辉也知道自家受过村里人帮助太多,现在收成好,也该回报一二,但是对当初村里人指责庭霜败家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当初他们埋怨你教训你,说你败家不该借这么多债啥,我记得当时你压力过大,睡不好吃不好,舌头起泡嘴上生疮,饭都吃不下。这会子咱家可是扬眉吐气了,我倒要问问那些人,把面子扳回来。”
“胡说。”庭霜又好气又好笑,“你扳回面子能长几两肉咋地?”
“我觉得老二这样想是人之常情。”一直和庭辉不和的宝琪插了嘴。
的确,一个人做了一件大家都难以接受的事,受到众人的指责和质疑。可是,后来这件事获得大利益,证明这个人有先见之明决策正确,那么他再遇上以前指责质疑他的人的时候,想扳回面子扬眉吐气是很正常的。
宝琪知道庭霜的想法往往与常人不同,所以想听他怎么说。
庭霜不这么想,说:“你已经获得了成功,算是扳回面子了,再遇上以前指责怀疑你的人,就算不说,人家也会觉得难为情,这个时候你再去显示你当初如何英明正确,别人先前是如何错误,有必要吗?想争气就好好干出个样来,非要损别人的面子你才觉得争回了一口气?
再说,当时村里人指责我,也是出于担心,终归是没有恶意,咱们不能连个孬好都不知道啊。”
这话说得庭辉心服口服,送米的时候丝毫没有得意的样子。庭霜更是一如往常一样谦和,这下子让他在村里的威望达到空前高度,已经不限于孩子群里了。村里人觉得他不但脑子活络有胆识,更难得的是有气度。
宝琪不再在他忙的时候缠着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忙,看他算账做计划时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最后脸上充满憧憬和满足。这么丰富的表情他看着觉得很有趣。
庭霜把计划做好,带着图纸到那片百亩荒地上去。宝琪还是象个跟屁虫一样跟着。
这片地是洼地,象一个碗,最低的那块是个水洼,不能种庄稼。
“这片水洼大概有二十来亩的样子,我打算种莲藕菱角鸡头米,池边的芦苇也可以割来编席啥的。”庭霜做指点江山状,指着低处的水洼说。
小叶观察了一下地形,点点头说:“再往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水洼子,还是种牧草比较好。可以放鸭养牛养驴,这片地方方圆千里,好多人家都养驴。”
“对,然后再往高处的地可以种稻,大约有个七八十亩。现在要做的就是怎样排水蓄水。”
庭霜的图纸上是怎样在种稻需要大量水时把水存住,不需要太多水时用排水沟把多余的水排到低处的水洼子里。要加高堤堰,趁着地没有上冻,栽些果树,有农谚说:“小雪虽冷窝能开,家有树苗尽管栽。”只要地没上冻,栽树不能停。
鱼捞过以后,要盖上稻草保护田鱼安全过冬,真是干不完的活,尤其是水利方面,可是大工程。不过,庭霜觉得自己浑身是劲,自觉有改天换地的气势。
宝琪说:“我发现你每次做规划的时候,气质都和往常不一样,尤其是秋收之后,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庭霜说:“你一个从来没遇过挫折的公子哥儿,体会不到一个人克服困难之后的成就感。”
这时,庭柯回家和家人团聚,说要去外地收账。很多客户买货不是当场付钱,而是在三节,即“端阳中秋过年”付账,或是秋收以后付,这时店家就会派伙计外出收账。
“人家把这么重要的活交给你,你可要好好干呀。”庭霜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庭柯开始担当重任,能顺利收回账,以后当家做掌柜也有资本说得响了,担心的是带着那么多银子在外面,安全问题是个大事。
庭霜皱着眉头沉思,庭柯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一趟出门也就半个多月就回来了。”
“你家老板的店经常来往的钱庄在外地有没有联号?”
大的店铺一般都有经常建立业务来往的钱庄,钱庄规模大的,在外地有分号,比如京城的四大恒,分号遍及全国,甚至到达缅甸俄罗斯等外国,实力强大,开的银票全国通用。但是小的钱庄,比如和史杰的织房常来往的裕通钱庄,就没有这个实力开分号,这样的钱庄可以和外地的联合起来做联号,可以做异地汇兑业务。
所以庭霜的意思是收完帐以后换成银票,或是在联号汇过来,贴些汇水即可,便于携带,也安全一些。
庭柯说:“我去的地方不止一处,而且裕通钱庄只和洛阳的信和做联号,其他地方没有。”
“哦。”庭霜开始想办法,请人在行李箱底下做了一个夹层,让庭柯把收下的银子藏在夹层,并嘱咐万一遇上危险碰上劫道的什么,千万别顾着钱,保命第一。
唠叨完还不够,庭霜又去厨房装了一些辣椒面,又找些石灰粉,锋利小刀一把,给三一装在行李里。
“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外出旅行,打击劫匪兼杀人灭口必备良品,万一遇到危险,你可以拿出防身啥的。”
所有人笑得腰疼,居然辣椒面石灰粉成了防身武器了。
“笑个毛啊?出门在外不当心点能行?你又没武功。”庭霜边说边包好棉衣备好干粮用油布包好帐册,还有常备药丸什么的,都妥当收拾好。
庭柯一一记下,在家里吃了送行面,第二天一早,在全家人目送下踏上旅途。
晚上,庭霜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身来。
“怎么睡不着?”宝琪睡觉轻,也爬起来问他。
“不知怎么回事,我预感老三这次出远门会有什么事儿发生,可是又说不上是什么,心里很不安生。”
“那是因为他头一回自个儿出远门,你太过担心的缘故。”宝琪安慰他,“其实他也不小了,村里和他同龄的小伙儿都当爹了。”
庭霜长叹一口气:“弟弟们的年龄是该说亲事了,可是家里境况刚有起色,眼下是高不成低不就,想到这里我就着急。还不知道小兰妹妹怎么样,如果她过得好也罢了,万一她过得不好该怎么办,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跟陈家抢人,唉……”
“你不要把什么都往心里放,每个人有自己的福气,你不用什么都替他们考虑到。”宝琪拍拍他的背。第“明早还有活要干,早些睡吧。你心里烦,我陪你去打猎散心。”
“嗯。”庭霜重新躺下,宝琪把他脖后的被子掖好。庭霜忽然想起母亲,每次觉得脖后漏冷风的时候,就会想起母亲那双温暖的手,让他更有心劲面对一切困难。现在另外一双手替他掖好被子,还在他惶恐不安时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第二天,宝琪跑到张大全家,缠着他带他们去打猎。张大全说:“要进山打猎,最好等到落头场雪。”
“秋高草盛是打围的最好时光,这个时候山上的野兽毛也丰满肉也肥美,现在正是好时候。”宝琪理由充分,更重要的是庭霜可以心情变好。
张大全只好答应霜降后带他们打猎,那时候草枯叶黄,野兽无处藏身,是打猎的好时候,让他们准备要用的东西,有弓箭,绳子,三股叉,皮袄,皮垫子,装水的水袋,干粮什么的。
“想不到进山打个猎还这么麻烦。”庭霜看着手上的清单感慨,好在现在手头也宽松,进城送货时一道买了。
好象老天爷也知道他们迫切的心情,没两天就到了霜降,大地挂了一片白霜。
到了打猎的时候,其它人不愿受罪,又怕危险。只有庭霜和宝琪去,每个人都背着沉重的包裹。先到张大全家会合,他已经准备好了帐篷,套子夹子什么的,驮在一头毛驴上,还带着村里最厉害的猎狗,被称为黄斑大王的皮皮,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