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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一边用小刀小心沿着锥底切下,取出翻转,使里面向外,展示给皇帝几个看。果然是一个罗汉模样的东西。有头脸,有身子。是坐着的。
皇帝三人不由惊呆了,也拿起自己面前的蟹壳,如法炮制一番,却毫无例外,似乎那罗汉果真化身千万,住进每一只螃蟹当中
“我佛慈悲!”慧能禅师口宣佛号,感叹道:“若是果真能度这蟹子西去,倒是美谈一桩。”老和尚比较迷信,一见着那蟹壳里的小和尚,顿时就信了七七八八。
兴化帝却似笑非笑道:“丞相地意思朕明白了七七八八,只是不知朕是那只蟹子还是那个罗汉呢?”
慧能和融亲王顿时凭住呼吸,定定的望着上官丞相,只听他不紧不慢道:“陛下是金身罗汉,殿下和国师是肉身罗汉,都是罗汉。”
“那这蟹子怎么办?”融亲王嘴角微微扯动道:“这玩意儿可挺惨的。”
“这是没有办法地。”上官云鹤叹口气道:“国事艰危若斯,若再像原来那般你好我好大家好,结果便是大家都不好。”说着搁下那蟹壳,沉声道:“国库连续亏损十余年,已经不是寅吃卯粮,而是吃辰粮、吃未粮了!不用等到卯时,财政早就崩溃!”
“微臣信奉圣人学说,岂不知圣人云:苟非至于大坏,固未易变更也?但局势已经坏的不能再坏,自然要变,要大变了!”上官云鹤双目坦然的望向兴化帝,一字一句道:“就像那个和尚,若不是别无选择,又怎会去碰那些张牙舞爪的螃蟹呢?”
三人沉默了,只听老丞相声音略显嘶哑道:“就像不去吃第一个螃蟹,就永远不知道螃蟹的美味,不去为大齐变法,就永远不知道变法的作用如何。”
对于国事的糜烂程度,兴化帝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之所以披着袈裟不理政务,除了想修正果之外,多少也有些逃避的意思。此时与老丞相面对面,这才发现原本保养得宜地上官云鹤,已经衰老衰弱了很多,不由轻叹一声道:“丞相劳累了,记得年前您还没有这么多白头发呢。”
听了皇帝地人话,上官云鹤的眼圈顿时红了,连忙低下头,稍带哽咽道:“我上官一门世受皇恩,陛下更是对老臣解衣推食、恩宠有加。这些恩典老臣时刻不敢稍忘,又怎敢少有懈怠退缩呢?”
他这番表白也引得兴化帝感慨无限道:“父皇在时,曾多次对朕说,丞相乃国器、元帅乃国刃也。要我亲之信之、任之用之,必能保大齐不倒。”说着朝已经老泪纵横的丞相大人缓缓颔首道:“丞相放心,朕从没忘记先帝的话。”
老丞相顿时伏跪在地道:“蒙先帝与陛下错爱,老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快扶丞相起来。”兴化帝看向自己的弟弟。
融亲王赶紧起身,扶起上官云鹤,口中却轻声:“相爷,没人怀疑您的忠诚和本事。只是您可曾为那些螃蟹想过。他们被装在锅里煮,实在是太痛苦了。”他是众皇亲贵族推举来的说客,自然要为他们说话。
“殿下,那些找您帮忙的人,也不是螃蟹。”上官云鹤硬邦邦道:“他们占据天下六成田产。却不向国家奉献丝毫,把奉养百万大军、几万官吏地重担,一股脑压在仅耕着四成土地地百姓身上。走到哪也说不过这个理!”
“真正地螃蟹是那些可怜的百姓。他们才是饱受折磨、历经苦难,却要为我大齐奉献出全部地人!”上官云鹤咬牙道:“当我不知道,那些豪门大阀,最终还要把大半赋税转嫁到百姓身上去!”
融亲王被老丞相近乎咆哮的声音吓到了,一时有些语塞,只能听老丞相继续怒吼道:“现在朝廷只是要他们分担一点,共度前所未有地艰难时局!还没有追究他们兼并土地、虚挂官职、侵吞国库、贪赃枉法的种种罪孽,就被螫到屁股嗷嗷叫了?就收不了?老头子显然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倾泻出来哪是个太平王爷可以招架的?只见融亲王面如土色。根本不知道从何反驳。
上官云鹤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朝皇帝拱手道:“陛下明鉴,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普天之下却是王土!整个大齐地国土都是您的,现在国家有困难,平民百姓已经被榨干,微臣只是请那些王臣把应交的交上,这不过是皮毛尔,并不会损害他们的根本。”
沉默许久,兴化帝才缓缓道:“丞相不怕被这些人忌恨?”上官丞相不愧是久经风雨的老狐狸。点醒了皇帝。那些人是在偷你的钱呢。果然一招奏效。
听皇帝这样说,上官丞相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他知道皇帝终于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长舒一口气,眼皮低垂道:“既然选择了为陛下尽忠,老臣便不再计较个人的荣辱祸福了。”说着抬眼望向皇帝道:“只求陛下看在微臣肝脑涂地的份上,不要让寒家绝后。”
兴化帝听丞相在交代后事一般,神色一凛道:“相爷放心,你公忠体国、诚心用事,朕不会再让人中伤你了。”说着对边上地黄太监道:“拟旨,赐上官丞相尚方宝剑,但凡再有诋毁新政、诽谤丞相者,三品一下官员,先斩后奏!”“谢主隆恩。”上官云鹤赶紧叩拜道。
“希望百姓和官绅都不要太辛苦,”兴化帝一脸悲天悯人道:“都是朕地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圣上仁慈。”上官丞相恭声道:“只要大齐能撑过去,把这一仗打赢了,我们再慢慢补偿他们就是。”
“如此甚好,辛苦丞相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抱着尚方宝剑,上官云鹤从万寿宫出来,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浮起的是这样凄凉的诗句。
皇帝是同意他继续变法了,却没有明发圣旨,严禁朝野非议变法。却给他一把尚方宝剑,让他看谁不顺眼砍谁。对于皇帝的那点小算盘,上官云鹤心里十分清楚,就是把他这一国宰相当成个尿壶,现在救急就难,到时候再一脚踢开,不沾一点臊气。
这不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吗?
可就算是明知如此,还不得一样去干?这么大个国家,总要有个肯担当的吧?
老丞相深深叹口气,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南方,喃喃道:“老赵啊老赵,这一仗你可无论如何都要赢啊……不然我的死期就不远了……”
同一片星空下,仿佛心有所感,赵无咎抬头北望,眉头却拧成了个麻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耍了……那个秦雨田先摆出一副愣不要命的架势。迎着头往几十万大军上撞,还借着东风乱拳打死老师父,让他吃到了平时第一场大败。
换了谁也得相信,士气大涨地秦军肯定要高歌猛进,过关斩将。一路往朝歌去了。赵无咎也深信这一点,所以他急令朝歌战线地水陆两军,不惜一切代价。阻击秦军于淇水之南,等待他率领重整后的大军,截断其后路,将其一举歼灭。
可谁成想那为了回国不要命地狠角色,突然变得如泥鳅一般,到了牧野城便不再北上,而是一路向东,杀进了齐国地腹地,见人就杀、见庄稼就烧。直接改行当起了强盗。一连半个月时间。扫荡了七个产粮大府,焚毁新旧粮草近千万石、城池五十余座,至于村落、乡镇更是不可计数。
赵无咎记得,上官丞相在上封信中说道:数年新政成果,竟被一朝焚毁,国力民力何止倒退五年!是可忍,孰不可忍?看见没,老丞相都忍无可忍了。
但赵无咎不敢命令各地驻军抵抗,因为那群强盗还有一个身份…………秦国最后的二十万精锐骑兵!其战斗力和机动能力都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就凭那万八千的驻防军队。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呢。
赵无咎很清楚。不用大兵团包围,消灭或者重创那支秦军。根本无从谈起!
而对方地统帅、那个秦雷秦雨田,显然在之前被严重低估了。在他的指挥下,秦军仿若动于九天之上的蛟龙,根本不知道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在这种情况下,又何谈围歼呢?
因此他严令各州各府各县,只要接到警报,便全部收缩进城池中,凭借坚城高墙,来抵御秦国地铁骑,就算粮食没收完也在所不惜。绝不能像之前那样,为了抢收那点粮食,被秦军堵在城外,各个击破了。
结果几十万大军就眼睁睁的看着秦军在境内肆虐,却按兵不动。
他忍得住,可手下却已经沸反盈天了,就连素来沉稳的武之隆也凑过来请战道:“大帅,部队已经修整完毕,战力也基本恢复,将士们听说家乡遭到蹂躏,都憋着劲儿要报仇呢,军心可用啊!”
赵无咎苦笑一声,收回凝望的目光,轻声道:“牧野原一败,让秦军两股势力合流,我们就丧失了主动,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等他们闹腾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就这么等下去?”武之隆面色凝重道。
“对也不对,”赵无咎沉声道:“老夫要看看南方的情况,根据可靠情报,秦国皇帝并不在秦雨田的部队里。”说着压低声音道:“而且也没有回到虎牢关。”
武之隆难以置信道:“大帅的意思是?”
“等!”赵无咎坚决道:“等得到秦国皇帝的确切下落后,再决定是北上还是南下!”
武之隆终于被说服了,缓缓地点头,叹口气道:“只是苦了我大齐数百万黎民。”
赵无咎神色平静道:“任凭他气焰再嚣张,也不过是群流寇而已。还有几天秋收就完了,到时候坚壁清野、收缩入城,秦军自然就待不住了。”
这话说地轻松,可是背后又蕴藏着多少无辜百姓的血泪呢?……………………………………分割…………………………
和尚要叫个屈了,各位,你们大多数跟着和尚已经半年了,和尚可曾拖过字数?倒是大家都知道,我现在已经在准备新书,家里人也劝我尽快结束这一本。但和尚觉着必须善始善终,所以才依旧一丝不苟的写着,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算完。
但心里也是想着能早写完也好,所以说我拖字数那简直是污蔑了。之所以暂时避开秦雷,去描写别的人,主要是因为侵略者从来不光彩、烧杀抢绿无恶不作,这简直是一定的。为了保留秦雷的好形象,我才把他的七战七捷一笔带过,再借别人之口来诉说他的行为。
倘若没有这几章,故事便显得突兀,好似秦雷一下子飞回国一般,怕又要遭到大家的诟病了。
况且,齐国地情况一直没有交代,和尚窃以为这个方式比画外音要好些。
好吧,但既然大家不喜,那我们还是看秦雷吧……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五五九章 上京城,我秦雨田又回来了!
更新时间:2009…5…7 1:19:29 本章字数:5068
当率军到达碣石,秦军到达了渤海边,这是绝大多数官兵今生第一次见到浩浩汤汤的大海,那雄伟壮阔的景观,让官兵们顿时明白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意思。与大海相比,那些内陆的江河湖泊,都成了小水沟、小水洼。就连奔腾咆哮、拦住他们回家的黄河,似乎也不过是条大一点的水沟罢了。
在不经意间,秦雷和他的部下创造了历史…………他们成为了史上第一支从西向东,洞穿了齐国千里疆域的大秦军队!
当兵士们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意气风发、豪情冲天的时候,他们的统帅大人却躲在块大石头后面,和几个将领愁眉苦脸的议事……
正如赵无咎所料,当齐国开始坚壁清野、退守城池的时候,便轮到秦雷为难了。
对于拿骑兵进攻城池这种馊主意,秦雷是不屑一顾的。孤军在外,士气是最重要的。因此他必须让部队减少损失,甚至还违背良心的放开了劫掠……
而且他心中还是很忌惮赵无咎的,唯恐在攻城的时候遭到反包围。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将目光放在了齐国的农田、村镇,以及没有防备的城市中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秦军的恶名已经传遍齐国,所到之处无不风声鹤唳,齐国军民就像一只只缩头乌龟不敢应战,甚至不敢出城。这让秦雷和他的大军颇有些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感觉,已经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开张了。
好在将士们对他的崇拜已经到了盲目地地步。暂时并没有意识到部队的困境,但日子久了,不安和沮丧便会滋生出来。蔓延开去,把大败百胜公以来攒下的气势全部泄掉。
“孤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盘腿坐在一块圆石上,秦雷双手按着膝盖道。他明显消瘦了很多,胡子拉碴地,眼窝也有点陷进去了,但一双眼睛却贼亮贼亮的,显然精神头更旺健了。
自从入齐以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自从渡过黄河以后,他便毅然背负起了二十多万人的生死运命。这固然为他带来了崇高的声誉。但秦雷感受更多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压力。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支军队的去向和出路,整宿整宿的失眠,可除了瘦了点之外。精神头却一直很好。秦雷知道这不正常,但这时候只能硬撑着,至于身体什么的,还是等脱离险境再说吧。
“那我们就强攻!”已经成了络腮胡地李虎恶狠狠道:“先把乐陵城拿下来,好好的发泄发泄!”
秦雷摇头道:“不行。我不接受任何无意义的牺牲。”他麾下的二十万人,几乎是大秦最后地精锐骑兵,这些人是强大的战力,更是军队重建的火种,由不得秦雷不珍惜。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徐载武小声嘟囔道,他对秦雷的领导十分不服气。总是不由自主的对着干。
“那好。这任务就交给神武军了。”秦雷淡淡道:“限你部在两日内攻陷乐陵城。”
徐载武一听就跳脚道:“那哪能行啊,我那都是骑兵,又没有攻城器械,会死多少人啊?”
“知道就闭嘴。”秦雷冷笑一声道:“再聒噪就接军令吧。”徐载武嘴角**几下,顿时没了气焰。
秦雷转过脸去,对一众将军道:“诸位,我们已经达成了作战目标,将齐国腹地打了个稀巴烂,可以考虑回家的问题了。”
“这么早?”“不再玩会儿了?”众将意犹未尽道:“还以为王爷会带我们去打上京城呢。”“就是。到时候回去一说。我们百胜公也赢了,大海也看了。上京城也到了,那绝对是可以光宗耀祖的……”
众将还要喋喋不休,却见王爷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顿时全都住了嘴,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说呀。”秦雷地语调有些尖酸,脸上也挂着讥讽地表情,冷笑道:“再不回去的话,诸位大爷就要真变成响马流寇了。”
众人讪讪笑道:“王爷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秦雷一摆手,阻止众人的分辩道:“军纪官向我报告,这几日打架斗殴的事件直线上升,仅昨天一日,便发生了四十多起内部冲突,甚至还打死了两个。这说明什么?”
众人的神情这才凝重起来,听王爷声音沉重道:“长时间的烧杀抢掠,让官兵们有些失控了。不得不承认的是,你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烧杀,但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些影响。”
“你们可以回想一下,在以往开会的时候,孤没让说话,谁敢多一句嘴?”秦雷沉声道:“开个会都叽叽喳喳,这样下去军纪何在?”
众将被王爷说低下了头,自我检讨一下,最近确实有些忘乎所以,忘了骄兵必败地古训了,便纷纷低声道:“王爷教训地是。”
“都回去好好敲打敲打你的手下,别让他们真以为自己是土匪。”秦雷正色道:“再敢斗殴滋事地,统统乱棍打死。”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秦雷也只是稍稍发作,便言归正传了,毕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