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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在按捺不住见猎心喜的瘙痒,思想斗争了好半天。他还是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这事儿办了!
主意一定,刘守备便不再犹豫,他从床下拖出个带着松香味的木桶,再倒进去些热水,伸手进去试了试温度,着实被烫到一下。便一边向手上吹气,一边舀一瓢凉水进去。
将木桶里地水温调试正好,他又从床底下拖出个大箱子,打开取出块洁白的棉布。放在水里浸透了。拧一拧,竟然开始给武兆擦拭身子。动作出奇地悉心细致。就连小鸟也不放过。
待把武兆全身擦净后,他再从箱子里找出个精致地小铁盒,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些白色膏状的东西。取一些在手里搓开了,刘守备便将其均匀的涂抹在武先生的全身,同样连小鸟也不放。
把这道工序做完,刘守备从他的百宝箱中取出第三样东西,乃是一把锋利的剃刀,就着武兆那一身白沫,熟练的为其刮起了体毛……二十年前参军那会,他参的是火头军,干的就是给猪牛剃毛地差事,再加上这几年给人剃毛惯了,自然熟能生巧。虽比不得庖丁解牛,但也是驾轻就熟,不一会儿便将武兆地头发、胡须、眉毛、腿毛、汗毛、腋毛……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小鸟也没放过。
再用湿布擦洗一遍,武兆兄的浑身上下便如去了壳地鸡蛋一般洁白光滑,把个刘守备喜得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好半天才想起正事儿,刘守备从箱子里掏出个长方形的小盒子,打开取出一支极细的画笔,再取出七八个瓶瓶罐罐,一溜摆在面前,那是不同颜色的染料。
举着笔在染料罐上悬着,刘守备开始愁眉苦脸的构思起来……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知道看上去粗鲁不文的刘守备把总,乃是家传的年画艺人。他从八岁开始学习,在当兵前终于熟练掌握了这门艺术,并在多年后将其推陈出新为人体年画
唯一不好的一点在于,他肚子里墨水有限,只会画些诸如春牛图、岁朝图、嘉穗图、戏婴图之类的传统样式,并不能即兴创作。是以所谓的构思,也不过是将脑子里的样式排列组合罢了。
好在刘守备是个干脆的人,他托着腮帮子寻思片刻,便敲定了构图,开始在武兆身上挥笔作画。虽然不会新花样,但胜在把老营生烂熟于胸,不一会儿便把武兆白嫩嫩的身子画的花花绿绿、满满当当。
仔细一看,那是一个个或是活灵活现、或是憨态可掬的大小动物,足有七只之多……乃是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中间一个大老鼠,腚上还有对鸳鸯鸟!
这就叫绘描,先把用线条打底,接下来才好比着雕刻上去。
抽出一把纯钢的百锻小刀,一丝不苟的比着刻画起来。一手雕刻、另一手也没闲着。只见他的左手用画笔。把不同的染料填进刀雕出来地口子,这样既能上色、又能止血,实在是一物两用。
他的手法极为纯属,速度也是极快,不到一个时辰,便完成了大半……
就在这时,天地间突然亮如白昼。紧接着一声闷雷炸响。把刘守备吓得一失手,雕刀便落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雨声便响了起来……
“大人,下雨了!”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大喊道:“咱们场院上还堆满了稻子呢!”
刘守备顿时从艺术世界中挣扎出来,恼火的喝骂道:“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雨!”依依不舍的放下雕刀,把那身女人衣裳往武兆身上一盖,便愤愤的起身走了出去……个人爱好虽然重要。但坏了差事可就再也没机会玩了大门忽地打开,风雨声便裹挟着潮湿地气息冲了进来。刘守备接过手下递上的蓑衣。怒气冲冲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些猪猡都叫起来!”手下人赶紧下去传令。
“真晦气!”刘守备紧了紧蓑衣的领子,怒骂一声,便大步买入雨幕之中。偌大的厅堂中,只留下玉体横陈、花花绿绿的武兆一人躺在那儿……
“下雨了!”守卫举着火把冲进来,没人声的嚎丧道:“都快起来,把场院里的粮食收了!”
劳累一天的战俘们困倦欲死,睡得跟死猪一般,那是这点动静可以吵起来地?
火烧火燎的守卫顿时火冒三丈,一边尖叫道:“拆铺啦!都起来!”一边用带着铁箍地木棒劈头盖脸乱打一气:“妈地!还躺着。猪猡!”
跟着这种有威势的喊声和棒打。充满了汗臭、粪臭和湿气的空气里,很快地就像被搅动了的蜂窝一般骚动起来。打呵欠。叹气,叫喊,找衣服,穿错了别人的鞋子,胡乱地踏在别人身上,乱七八糟、鸡飞狗跳。
“别穿了,淋不死你们这群秦兽!”撵鸭子一般的将囚犯赶出去,还不忘威胁“冲跑一粒粮食,统统三天别想吃饭!”
半裸着、甚至赤裸着的战俘们被披着蓑衣的守卫撵到村东头的场院上,将一捆捆等待打场地稻子,往村西头地仓库里背去……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一般,浇得战俘们根本睁不开眼。背着稻捆在雨幕中跌跌撞撞,不时有人下饺子一般的跌倒,就再也爬不起来。
四周看守地齐兵虽然穿着蓑衣,却也看不清七尺以外的光景,只能胡乱舞划着棍子,在雨中没人声的大叫道:“都他妈起来!少一粒粮食就别想吃饭!”场面就像一千只鸭子下河一般混乱。
大雨中,有俘虏动了心思,神不知鬼不觉的靠向路边,把稻捆往地上一扔,便往村外跑去……虽然没有事先商量、风雨如注之中也无法相互知会,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扔到稻捆跑路的囚犯越来越多,他们都有一般的心思:哪怕逃出去也是人生地不熟,却也强似在这里被累死、饿死、折磨死!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把黑暗的夜空霎那照亮,也让那些趁夜色逃窜的身影纤毫毕现!
“犯人逃跑啦!”眼尖的守卫顿时惊声尖叫起来。
守卫们慌忙去追,但混乱的场面已经失控,所有的俘虏都扔下稻捆,开始四散逃窜起来!雷声过后黑暗再次降临,天地间又一次被雨幕遮盖。
失去目标的齐军守卫,深深恐惧于混乱的局面,纷纷举起棍棒、拔出腰刀、见人就打、见人就砍,只要是不穿蓑衣的,统统都会遭到攻击。
这种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很快被凶悍的秦国俘虏察觉到,他们突然意识到,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反了!反了!弟兄们反了!”
第七卷 【红色浪漫】 混乱的夜
更新时间:2009…5…4 1:05:20 本章字数:886
大雨瓢泼而下,哗啦啦的雨声也掩盖不住大街小巷上厮杀的声音。
秦国的战俘们反了!他们借着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反了……因为刚吃过饭、睡过觉,身上还算有些力气!
因为要抢收稻捆,所以看守并没有把他们捆绑起来;更因为大雨如注,让所有人都变成了瞎子一般,齐国看守已经对局势完全失去了控制!
还因为错过这次机会,哪怕没有被累死饿死折磨死,也会被大名府的齐国军队押送到下一处地方,继续折磨……
既然无路可退、怎能坐以待毙?哪怕是手无寸铁,战俘们也毫无惧色的猛扑上去,与穿蓑衣的齐军扭打在一起,没有武器不要紧,他们有指甲有牙齿、可以撕可以咬,一样能杀人!
乌山村的齐军可是驻防军中的渣滓……屯田兵,这辈子都跟土地打交道,兴许连鸡都没杀过,怎能招架一群已成亡命之徒的囚犯!更何况,村子里只有七百齐军,却有两千战俘,人数上的绝对的劣势,不是手里有刀就可以填补的。
那些靠近战俘的齐兵纷纷被扑倒撕咬、扼断喉咙,便听着秦军野兽般的嚎叫声、齐兵锥心刺骨的惨叫声、呼救声,充斥着雨幕中的乌山村。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借着这短暂的白昼,我们发现战俘已经举着夺下的兵刃,开始四处追杀起守卫来。
刘守备本想阻止手下逃跑,但看着那些如地狱厉鬼一般的恶徒,他自己先吓得肝胆俱裂,不再硬充老前辈,慌不择路的掉头便跑……
见把总大人都跑了,齐军自然没人再抵抗,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刃,四散逃命去了。
其实按照大名府的规定,黑夜里绝对不允许放出毫无束缚的战俘!如果刘守备能严格执行,今夜的惨剧完全可以避免。
从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看出,刘山根也许是一个好伙夫、好画匠,却绝对不是守备的料……就连当把总都不合格……
雨声依旧,但乌山村短暂而惨烈的厮杀却结束了。意犹未尽的战俘们开始挨家挨户的四下寻找,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杀戮的目标,以便用来泄愤。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五五四章 陛下,要挺住啊!
更新时间:2009…5…4 21:16:49 本章字数:5095
齐国兵士或逃或亡,把暴风骤雨中的乌山村,拱手让给了秦国战俘。
重获自由的战俘们挨家挨户,搜查着漏网的齐兵。当然,还有最需要的食品和衣物,无论是残羹冷炙还是破衣烂衫,统统如获至宝,或吃或穿,绝不浪费。
但一群大头兵住的地方,别指望有那么多现成吃食,要想填饱肚子,还得自己动手。战俘们往灶里填上柴火点着了,就把翻出来的粮食下了锅。有条件的还会把搜刮到的风鸡熏肉扔进去,便围着锅台蹲下,流着口水等饭熟。
却也不是谁都像他们这样,那枯瘦老者卓太监与秦带着几十个人,火急火燎的冲进了村里最大的院子,开始无头苍蝇似的四下寻找。纵使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人可都知道……自己要找的乃是皇帝陛下。
一间间、一进进的寻找,但整个院子里黑咕隆咚,没有一个人。卓言他们不一会儿便到了最内里的院落,发现西厢房是亮着灯的。
看着狂风中呼扇开合的房门,卓太监心头涌起一阵不安,缓缓抬手道:“都在这儿等着。”便颤巍巍往房间里走去。
没走几步,却又站住回头道:“六殿下不妨同来。”这么大的干系,他可不能一人担着。
秦本不想跟着,但里面乃是自己的君父,推脱是说不过去的。便点点头,紧了紧蓑衣,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道走到门口,只见屋内的***在风中摇曳晃动,晦明晦暗、影影绰绰,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十分的忐忑。但该来的终归要来,躲是躲不过的。六殿下和卓太监终究还是迈步进了房间,但见桌上是凉透了的酒席。床上是一片狼藉。似乎还躺着个穿红戴绿地……尼姑。
之所以说是尼姑,是因为那是个光头;之所以不说是和尚,是因为似乎穿着女装。
一看没有陛下的踪影,两人也就放了心。大步走进屋里,想看看有没有内间暗室什么的。
卓言专心地在房间中四下巡梭寻找,但秦毕竟还是个血气方刚地青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床上那人所吸引,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见那人赤裸着躯体面朝下趴在床上。身上胡乱盖着件粉色的衣裙。遮不住白皙细长地四肢、雪白粉嫩屁股也露出了一瓣,上面竟雕着个栩栩如生的水鸟。
“好逼真的鸭子啊……”秦不由赞叹道:“这人要是走起道来,腚上的鸭子就跟真游泳似的,活灵活现地。”
被他地感叹吸引过来,卓言看一眼道:“那是鸳鸯。||||殿下。”说着掩嘴笑道:“老奴在宫里几十年,自以为什么出奇变态的都见过,今天才知道原来世界真大、自个的见识真少啊……”
秦突然又有新发现:“好似是新刻上去的,你看工具还没收起来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卓言看到了那个大木箱子……以及箱子边上那堆黑灰色的毛发。他不由愣住了……无论从长短还是发色。那竟然与陛下的头发一模一样。
身为陛下的贴身太监,他为昭武帝梳了整整三十年的头。自然不会认错。
心中咯噔一声,卓言想到一种荒谬地可能。霍然抬头望向那全裸地女尼,果然发现她与陛下的身形完全一致,便已经了然了九成。
伸手紧紧按住砰砰直跳地胸口,卓言感觉自己的浑身冰凉,不由打个寒噤,哆嗦着回身走到门口,用一种人的眼神望向看热闹的战俘,嘶声道:“滚!”湿透了的头发紧贴着干瘦的面颊,深陷的眼窝中却有一双状若厉鬼的眼睛,骇得众人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远离了卓老太监的实现。
缓慢而坚定的关上大门,卓言一下子瘫软下来,若不是紧紧抓住门闩,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见他如此反常,秦奇怪问道:“你怎么了?还是陛下怎么了?”
卓言并不答话,只是双手撑着门,弯腰积蓄着力气,好半天才缓缓直起腰,在秦的注视下,一步步的挪到床边。
“殿下……待会无论看到什么,请都不要惊叫。”卓言的双目空洞无神,一片死寂。
秦被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吓到了,想要强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深吸口气,卓言伸出双手,将床上那一身雕刻年画的躯体扳过来,往那人脸上望去,却听身后的六皇子噗嗤笑道:“好像一个鸭蛋啊……”
卓言却笑不出来,淡淡道:“殿下再看看,他到底是谁?”
他都这样说了,秦哪里还有不明白?闭嘴仔细端详片刻,这才哎呀一声道:“怎么会是父皇呢?!”虽然没有了头发胡子和眉毛,但昭武帝模样不会变,尤其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更是他的标志!
昭武皇帝做了个噩梦,他梦见自己下了十八层地狱,先被油锅炸,又被利刃割遍全身,最后被扔进血池地狱,经受难以诉说的痛苦,他感觉已经无法支撑,却不知道怎么从噩梦中醒来。
直到有人大声的呼唤,他才摇摇晃晃从血池中出来,缓缓睁开眼睛,终于还了阳。^^一睁眼,便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在面前晃悠,好半天眼珠子才聚了焦,看清两人原来是卓言和秦,心中一松,便又闭上了眼睛,嘶声道:“朕的头好痛啊……”
便听卓言轻声道:“陛下素不善饮。偶有沉醉,自然会不舒服的。”
“那个匹夫着实可恶,竟然敢强让朕喝酒!”昭武帝恼火道:“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卓言和秦齐声道:“真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但心中却道:“比起拿您的龙体雕刻。给您灌酒只是小儿科。”
“你们怎么来了?”昭武帝的神智逐渐恢复清醒,记忆也回到了脑中:“朕记着你们是在牢房里的。”
“我们趁着狂风暴雨的造反了。”秦小声道:“把那刘守备和一干爪牙赶跑了。”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你们救驾有功、功在社稷啊……”昭武帝缓缓睁开眼睛,忍不住欢喜道:“朕要重重赏你们。”
“谢陛下了。”两人不无敷衍道。在此时此地,面对着鸭蛋似的皇帝陛下。很难涌起敬意来。
昭武帝心中微微不悦,但知道此时仍在险境,尚需仰仗二人,便宽厚地笑笑道:“你等二人好生为朕谋划,只要朕能安然回国。秦你便是英亲王兼御林统领。卓言你便是义国公兼京城兵马总管!”
两人知道皇帝会错意了,只好将错就错,叩首谢恩,这才起身道:“我等虽然击溃刘守备一伙,但并未将其全歼……”
“啊,他们可会去而复返?”昭武帝微微紧张道,他发现一听到刘守备三个字,便从骨子里渗出阵阵寒意,让他上下牙打颤。竟是十分惧怕那有着酱紫色面孔、黑黄色板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