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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云喝得醉眼朦胧,连酒瓶都灌入小狗狗喉咙的时候,索特提出了异议。
“我说老大啊!人家只是承认我们的从属关系,有必要那么高兴吗?”话一出口,任谁也能听出话中的不满。
“呃……我才不管,有工作签证,我就可以进埃克罗任何一个地方,品尝美女送给我的……呃……美酒佳肴。”克里斯也醉得不成样子。
“炸了要塞,埃克罗的胆小鬼们终于提起他们那少得可怜的勇气,站到卡邦尼女皇面前了。不管怎样,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丘克漫不经心地打扑克牌。
“嘿嘿!有当炮灰的机会,就有建功立业的机遇……呃……反正死的人绝不是我。”路加也在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五年期的工作签证……怎么样也比当宇宙海盗要强吧!”爱娜近乎自语地说着。
看见自己的意见并没有人认同,索特也不出声了。
看见索特那副酸溜溜的样子,飞云半眯着眼睛,在心里直发笑。
说回来,他是相当感激皮科特的。毕竟是这家伙早在自己回来前,就亲自打电话来,说明他自己的难处,也解释了在政治上吹捧自己的不可能性。
其实,皮科特不说,丘克也会提醒自己的。现在,自己已经提前为大伙打上心理预防针,使大家不去期许那份不可能到手的荣誉,效果反而更好……
如果大家产生目标明确的对抗埃克罗心理,那就不好了。
相比起担心自己舰队,飞云更担心的是卡邦尼的动作。
两个星期过去了,卡邦尼好比挨了闷棍子的哑巴,一声不吭地把苦果给吞了下去,连一点报复的表示都没有,更不要说公开对埃克罗宣战了。
大家都很清楚,卡邦尼的实力远不止这些。
因为实行军法统治以及封锁边境,卡邦尼透露给外界的资讯一向很少,但其强大无匹的军力是不容置疑的。单单从已知资料判断,卡邦尼的外侵舰队就达到十支,连同陆战队、后勤部队,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总兵力就高达一千八百万。如果算上本国的留守部队以及机动部队,估计很可能超过二十五支舰队,四千万兵力。
光这些数字,就足以让人害怕得双腿发抖,而且还没把新式武器和优秀指挥官所带来的战力加分算进去。
在特卡斯边境差点干掉自己的菲尔诺;在南十字回廊口截击自己的蒙蒂亚;突击能力极强的雷莫夫…心思细密、用兵柔韧的甘比斯,如果把尚未与之交锋的另外两位天王算进去……
飞云不敢想像,也不会让可怕的想像之翼变成束缚自己心灵的枷锁。每当有事情把飞云的心压得喘不过气时,飞云就会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他替埃克罗算了另外一笔帐:由于卡邦尼现时控制地域过广,每个住人行星都要派驻军队,前线的每个星系也至少要派驻一个舰队。这样算来,卡邦尼现在能用作侵攻埃克罗的舰队,顶多是五个。而且不可能从同一个方向攻来,毕竟不寻常的舰队调动,埃克罗是怎么也能够知道的。
那么,只要埃克罗据守自己的地盘,占住地利,要顶住卡邦尼,也并不困难。
唉!希望埃克罗的高层能够清楚认识到,卡邦尼将星如云这个事实就好。国王老头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的一番心血就可能泡汤了。
忽然想起事情,飞云叫来强尼。
“我们那份索赔单子做好了吗?”
“好了。”强尼随手从裤袋中抽出一张磁碟,放进身旁的电脑中。
看着那份资料,飞云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但拧皱得最厉害的,不是飞云的眉,而是飞云的心……
飞云闭上了嘴,沉默了好一会儿,但这时间并不长。
“怎么这么少?”明明猜到,还是问了出口。
“因为埃克罗军方财政处的人说,我们的阵亡士兵因为没有带家属来,所以没有遗族抚恤金和年俸,而且之前没有买保险,伤员的伤残金也没有……”看见飞云脸上不悦的雷云越积越厚,强尼也说不下去。
旁边,依然沉浸在花天酒地中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强尼只是平静地凝望飞云,看他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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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小狗狗,一边在想:财政的事,找皮科特也没有用……但没有抚恤金的话,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兄……我岂不是变成了千古罪人……
突然,小狗狗打了一个喷嚏,一点黑乎乎的东西,沾在电脑屏幕上面。刚好,看起来似乎为赔偿金额多加了一个零。
飞云笑了,把小狗狗亲热地搂住,同时说道:“对了,在公开文件中,我们是以仲介的名义,把自由都市卖过来的突击舰卖给埃克罗的是不是?”
“没错。”
“这样好了,由于涉及别国机密,所以……在价钱后面加两个零,不,三个,算了仁慈一点,加五个零好了。”
“这还不是打劫?”强尼睁大了眼睛。
“对,我就是要打劫。”飞云一面坚定,或许,应该说这是一种不可放弃的坚持吧!
强尼没有注意到,飞云脸上的笑容,是用苦涩的刻刀刻成的……
斑驳的树影与暗夜交织着,四周一片迷蒙。原本准备好彻夜喧嚣的飞云,早早地遣走了仆人们,以致现在飞云阁的走廊中,人影都没一个。
可惜,到了凌晨三点,飞云却发现自己不胜酒力了,只好无奈地一个人回去房间,留下那群疯子继续狂欢。
在煦暖的大厅里还不觉得,来到走廊,飞云忽然发现,空气很冷,冷得让人受不了。
一阵冷风吹来,硬是将冰冷的因素灌水般倒入飞云的肺部,使他觉得胃部翻江倒海。
“呕……呕……呕呕……”此刻的飞云,跟醉倒在街上的醉鬼毫无区别。在强烈的呕吐感作祟下,已经被酒精彻底麻痹的理智之心不再起作用,他随便跪倒在地上,找一个类似花坛的物体,就往里面吐。
又酸又辣、混合了胃酸的酒气显得格外难闻。飞云不在乎,他还想吐,想一次把自己的辛酸苦辣全都吐出来。自己为埃克罗拚死拚活,损失了不止十万弟兄,到头来,连抚恤金也要被人克扣,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三个月……号称动员需要三个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毫无动静!
飞云很想骂人,一开口,却又吐了。
“没用的窝囊废……”
“把脸贴在埃克罗贵族屁股上的小人。”
想起白天经过军区,无意中听到部下对自己的评价,飞云一阵揪心。
这句话,好比哽在喉咙的鱼骨,不上不下,却让自己寝食难安。
自己并不是那种毫无廉耻,靠出卖弟兄为生的小人。如果一直完美而不死人地大胜,从而获得埃克罗的全面认可,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现在,死了足足十万人,才捞个所谓的工作签证回来……这,又是否值得呢?
诚然,卡邦尼是混蛋,但埃克罗又是否为最佳选择呢?
夹在士兵和埃克罗之间的飞云,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在不少士兵眼中,自己是个靠出卖弟兄、踩在弟兄血肉往上爬、贪图荣华富贵但并不成功的家伙。在不少埃克罗贵族的眼中,自己是个有能力却十分危险的家伙。
几乎不需要想像,飞云就可以知道,每当自己的捷报传到埃克罗军部,传到埃克罗贵族的桌面上时,他们的表情是何等的复杂。
在他们每次品尝自己带去的胜利果实之前,他们都要仔细地将恃虎之威和养虎为患之间的区别界限找出来。
想到这里,一种不被信任的失落感充盈着飞云整个胸腔。
忽然间,一个洁白的物体出现在自己的眼角边。
哦?是手帕?
……手帕吗?
迷糊中,飞云一手接过这块不知何时递来的手帕,想用力,实则无力地擦着自己的嘴巴。
“飞云,有心事吗?”熟悉悦耳的女音,从耳边传来,似乎轻轻地勾动着飞云的心弦。
不需要回头,心中的竖琴已经自鸣地奏出了充满暖意的优美乐曲。乐曲声中,心里似乎有些东西在滋长着、发芽着。
“你……在等我?”强烈的讶然,使飞云忘记了自己所有的狼狈正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爱美兰的面前。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他,完全没有联想到,为何爱美兰会在这里。
“嗯,我只是刚好上洗手间。”说完,爱美兰忽然脸一红。此刻,她的着装是如此整齐,哪像上洗手间的样子,分明告诉别人,自己等了一个晚上。
她没有纠正答案的打算,她知道飞云不会介意的。
“抱歉,失礼了。”努力地想支起身子,可是麻木错乱的神经,让他失去了控制。飞云一个踉跄,再次坐倒在地上。顺带地,原本沾在下巴的恶心分泌物也落到了胸前的衣衫上。
飞云不在乎,他想再次爬起来。
可是爱美兰制止了他,冲上前,一把扶着飞云。
“你看你……”
迷糊中,爱美兰到底说了些什么,飞云听不清楚了。他只是觉得一阵温馨的香气,正渐渐地沁入自己的鼻孔,很舒服,也很安心。
不知为何,疲倦到极点的他,有种将内心所有的不忿苦恼全数宣泄出来的冲动。
所以,他说话了。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但他毕竟说了出来,也听到了爱美兰那近乎呓语的重覆应诺声。
朦朦胧胧中,飞云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耳边回响起一段母亲曾经说过的话:“飞云,记住,无论如何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痛苦、你的伤痕。好奇的人,会吸吮我们悲情的眼泪,就像苍蝇吮吸一头受伤的鹿的鲜血一样……”
飞云挣扎着、扭动着、含糊地说着:“不!她是不同的,她是不同的!她不是好奇,不是好奇……”飞云迷糊的喊叫声,渐渐小了下去。
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擦汗的摩挲之声。就这样,躺在柔软的臂弯中,享受着那份温腻柔和的触感,飞云带着惬意的笑容,沉沉昏睡过去了……
天亮了,太阳宛如负责监督早训的教官,把自己明晰而严厉的视线投到飞云的脸上。
红彤彤的光亮,迷糊地穿过了飞云的眼帘,落在眼球上。
啊……头好沉……依然处于宿醉状态的飞云,不愿起床。可是从床头方向飘逸而来的诱人香气,却意外地激醒了飞云的理智。不过,只激醒了一小半。
“小狗狗你这混账,又偷吃我的饼干了……今天中午罚你没饭吃……”飞云呓语般宣读着无辜小狗狗的判词。
“懒虫,现在是中午一点,我已经喂过小狗狗啦!”轻柔的女音,换来了跟轻柔毫不沾边的激动。
“哇啊——”飞云整个人以非常难看的姿势,摔到床下面去了。
“啊——你没事吧?”
“啊——好痛——”飞云揉着自己的后脑勺,惊讶地发现,爱美兰正站在自己面前,用关切的眼神望着自己。
两人,就这样怪异地近距离对望着,彼此都在对方的瞳孔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慵懒而怪异,一个美丽而温柔,说不上合称,却相当自然。
这刹那,两人同时中了定身术,呆住了。
好一会儿,还是飞云先开口了。
“啊……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啊!……是哦……我……我今天放假。”爱美兰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子,习惯性地向依然抱着被子,摔坐在地上的飞云行了一个淑女礼。行礼之后,却发现不合时宜。
于是两人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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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飞云先开口:“你怎么好像随时能够放假,你不怕你的国王老板炒你鱿鱼吗?”
“嗯,没事的,我至少有三百天的累积假期,可以随时放假,这没有问题的。”
飞云流冷汗了,心里暗道二三百天?这岂不是从小就在皇宫当侍女,从来不放假?
似乎发觉自己的尴尬,爱美兰终于想起该解释为何自己会在这里——一个男人的房间。
“啊!我昨天忘了跟你说,不,可能是我说了你忘记了……我怕你忘记,所以再说一次好了。是这样的,自小养大我的一位退休侍女,这次刚好在香榭玛瑙,被你救了出来。所以,我想向你说声谢谢。还有,我婆婆要我帮忙跟路加先生说声谢谢,她说路加先生的驾驶技术非常好,坐在他负责运载的货舱里,根本感觉不到摇晃,实在太棒了。她还说,这年头像路加先生这种绅士几乎已经找不到了……”
“路加?那小子?”飞云傻了眼,他怎么也想像不到,路加会是那副德行。虽然无法想像,飞云还是随口应诺着。
这时候,飞云察觉到爱美兰换了裙子。他模糊地记得爱美兰昨晚穿的是白裙,现在,她穿的却是米黄|色的连衣裙。
那么说,自己昨晚也吐在人家身上了。
糟透了!神色开始慌张的飞云,开始不自控地左顾右盼了。不看还好,看了,就马上发现,床头有一大碗麦片和两块面包。连思考也不用,这都是人家煮给自己的吧!
老天,怎么回事?神经麻木的飞云打开衣柜,打算换衣服,可是一打开柜子,马上呆住了。
柜子里面都是新衣服,从贵族的燕尾服、宫廷礼服,到军装,到休闲服,什么都有。看那几乎是量身订造的尺寸就知道,这应该全是自己的。
咦?怎么连柜子的手感也变了。
退开两步,飞云又发现,连柜子也不同了。
仿佛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神经特别大条的飞云终于发现,屋子全变样了。
新的狗窝,新的窗帘,新的家具,新的衣服……
“飞云,唔,其实……我……你不在的时候,我觉得你会经常回来,所以有必要作些改动,我就自作主张了。”爱美兰在拙劣地解释着不可能合理解释的事情。
飞云头大如斗了,他开始想了,猜想她是否看透了自己对身边生活琐事从来都不在乎这一点,所以这样子自动自觉地充当起女主人的角色。
到底是自己对她的放任导致现在她的乱来,还是她把自己的不在乎视为默许?
还是说,就因为自己根本不打算拒绝人家,才在无意识中做出了让人家随意处置飞云阁的暗示?
我的上帝啊……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娶了人家做老婆了?在心中,飞云自问了一个并不可笑的问题。
话说回来,这种老婆,倒是相当理想的。
结果想到最后,连飞云的理智也开始说服自己。于是,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感情防线,开始出现缺口。
飞云想:如果我现在向人家求婚,大概也不会遭到拒绝吧!
飞云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当然也无法将这种事情问出口。
“恋爱可以让一个男人在瞬间变成诗人。”飞云觉得这句话绝对是狗屁,起码对他自己不适用。至少,他的舌头现在打结了。
“没关系啊!改变不错,我很喜欢。”话一出口,飞云又后悔了,这不明摆着是嘉许吗?
果然,爱美兰的脸蛋儿立刻红了起来。
飞云本想说些什么,来暂时缓和一下,同时又不想伤人家的心,最后话到嘴边,就变成不伦不类的虚假惊叫:“天啊!我要迟到了,我答应强尼今天一早回去军火库号做舰体检查的。”
如秋风扫落叶地飞快干掉桌面的早餐,飞云逃难似地跑了出去。
“咦?强尼先生不是还在房间里睡觉吗?”食指轻轻叩着自己小巧的鼻子,爱美兰似乎想通了点什么,眼中顿时绽放出高兴的神采,边哼着歌儿边收拾食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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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飞云回到了军火库号上,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