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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出陈无极额头深深的抬头纹，还有那张苍白里透着贱笑的面孔。
第一百八十章 第九区
第一百八十章第九区
我和藤秋颜留在原地等待了很久，房顶洞人给我妈准备的夜宵被吃光了，翻了看过一遍就再也忘不掉的书。我国行政体系所体现出来的优越性此时再次被表现得相当充分——即使是对于这个国家相当重要，对于全世界也相当重要的旧时代图书馆的报告，在深夜递交出去之后，依然过了很久才有回应。
对此房顶洞人的解释倒是很干脆，经过这么多年还能有让这份报备的报告书生效，而且居然还有一个部门会留下一个全天候不分昼夜的应对机制，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相信房顶洞人的说法，就算我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能看懂无数个时代之前的东西，不管那些文字是来自神国还是人间，是东方还是西方。
我国的安全部门果然比其他部门要更尽职尽责一些，在经过了冗长的行政流程之后，最终这份备案得到了差不多算是正面积极的回应。我和藤秋颜重新拿到了真正的，属于旧时代图书馆核心区域的准入证明。
“刘家的人要为他们的选择高兴了。”藤秋颜把玩着负着细小无数金属芯片制成的卡片说，“你能进入图书馆核心区域，他们功劳最大，也最先投资。”
我也在盯着手中这张卡片看，这种一样随便什么东西就能证明一个人身份高低的玩意，是不是意味着人类早已臣服在制度之下，没有了对抗神族的勇气了？
在心里告诫自己数次这不是自己应该想的事，我脸上终于洋溢起灿烂的微笑，在房顶洞人的注视下开启了第八区的巨大玻璃门。
在地下的空间里建造这么大的玻璃门，我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差点疯了。经过房顶洞人解释才知道这是旧时代的遗物，只是按照现在的规格修复了而已。
那个时代所拥有的科技力量和蓬勃野心我早已从第七区的诸多记载里看到了，甚至看到了无数经历黑暗时代的苦痛、沉沦和挣扎。人类如何在旧时代通过信仰支撑自己走过无数风雨，最终享受科技之光的细节在我记忆中仿佛信手拈来。
那些伟大又贪婪的思想在书籍中被尽数记录下来，我要做的只有了解并感受，然后将许多秘密藏于心底。
第八区并未如我想象中那样，充满了陈腐的气息和呛人的灰尘。跟在我们后面的房顶洞人注意到我脸上的疑惑，呵呵笑着解释道：“这里对我来说还不算禁区，我可以经常进来打扫。”
“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你一个人打扫？”我惊讶，工作量好大。
“当然不了。”房顶洞人指了指头顶，“所有来阅览的游客都有打扫的义务……说到这个，你们两个好像是唯一没履行义务的家伙？”
我干咳一声，没理老家伙，快步走向第八区的藏书区。
这里除了藏书已经没有别的了，没有桌椅也没有任何方便阅读者的设施。好像从一开始建造就打定主意认为没几个人能混到这一层来。
看个书都他**的分阶级，这世界又有什么资格对神族统治世界不满呢？
第八区开始，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在前面几个区看到的书都是些古书，甚至有些材质并非纸张，而是木头柱子甚至几块石头什么的……在第八区，我放眼看过去所有的印刷品都一个样，像是从什么廉价工厂里做出来的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藤秋颜。
藤秋颜耸肩，样子居然有点可爱：“别问我，我小时候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进到第七区。”
“看来只有实践检验真理了？”
藤秋颜行动比我还迅速，已经扑过去了：“看来只有如此了。”
张家这位长女对知识的渴求超越了我的想象，后来仔细想想，可能是我内心中那股对图书馆的熟悉感让我觉得这一切太过自然了，以至于忽略了这些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为什么会陈列在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渴望翻阅它们。
我是个很后知后觉的可怜孩子，唉……
就在我打算学习藤秋颜的放肆动作之际，一直沉默了很久的艾尔西娅忽然开口说道：“人类，你应该继续前进。”
女神姐姐的话让我心头一紧。
自从赐我“战艺”之后，日渐强大的艾尔西娅反倒变得越发沉默。大概尘世间这些破事我自己都能搞定的缘故，女神姐姐除了偶尔关心我的人身安全之外，其余都任我胡闹。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图书馆深处，有我需要的东西。”
我随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干脆在干净的木质地板上盘膝坐下，开始跟艾尔西娅聊天。
“那是什么？”
“你还记得那个四个魔法师后裔举行过的热闹聚会吗？。”艾尔西娅提醒我曾经在鹤枫学院经历的某件事，“在那次吸收之后，我的力量开始恢复。”
我一下明白了艾尔西娅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也有你需要的某样东西？”
“是。”女神的回答简洁有力，甚至没有更多解释。
女神大人的话音一落，我没好气地在心里继续碎碎念：“是什么是？”
艾尔西娅已经不是以第一次开玩笑，这次却开得很彻底：“是的意思就是，我说什么，你就要努力去试试看。”
这话说得其实没错，就是在我听来还是有些别扭。
“为什么啊？”
“为了变强。”艾尔西娅的声音干脆清冽，“为了能让你做更多事，不被人威胁，为了你的理想，也为了你有朝一日可能会面对神国的来客。”
我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艾尔西娅说得没错。
给女神姐姐干活，我的好处总比预料中要多一些。
“看会书再去？”我跟艾尔西娅商量，手里都拿着一本了，还没翻开。
“随你。”
我翻翻白眼，打开手中的书。
一翻开这本书，我就知道为什么只有这种印刷版，而完全没有真正的古籍了。
简单到了简陋书页上，开宗明义说明这些图书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其上资料全部都是通过非书籍形式残留下来的。经过秘密印刷之后还原成旧时代图书馆的一部分。
我翻开的这本，是一本讲述旧时代电影理论的书。
“编剧的并没有约定俗成的公式，它只存在于幽灵般的幻想之中……”
这尼玛是什么玩意？哥哥我都当过电影明星了还用你教？我随手扔掉，转而拿起另外一本。
民俗考据？
“……曾经有一个民族有过这样一种节日，节日当天的男性可以随意触碰女性胸口……”
**，还有这种好节日？怎么没跟那些科技和历法一样被继承到今天？扔掉扔掉。
下一本书叫《魔女的条件》，用了一种我并不熟悉的文字写成。若非脑海中有一丝不死王的感应和艾尔西娅通力合作，我还真没办法认出这古怪的文字。看到这名字心头一惊，心说咱终于开始触碰到真正的问题本质了……翻了几页之后我又扔了这本书。
**，讲师生姐弟恋的变态小说，还能再烂点么？
…………
又翻了几本，我终于确定到这一层后的图书不再分类。娱乐的教育的普及知识的和过往秘藏的都被混在一起，用一种类似于巨大批量的方式生产出来。我甚至怀疑全世界各国到了深层之后的旧时代图书馆都是一样的内容，区别只是大家谁能先翻出有用的东西而已。
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要国家安全委员会专门批准，我觉得这个世界一本正经搞笑出的东西，总比我看过的最棒笑话更出色。
胡乱翻了半个书架，依然没看到我最想要找的内容。
按照级别来说，我已经找到了接近国家核心机密的位置。即使是四家主，在语言无法过关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走到这里翻阅这些天书一样的资料。
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这里的图书所用文字，和我以前知道的都大为不同。
真是奇怪，这种文字更像是神国所用，跟人间毫无关系。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我对大海捞针般的寻找终于渐渐开始丧失信心。许多没用的东西继续汇入脑海，真正有用的东西丝毫不见。
我甚至怀疑，在过去的那个时代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魔法这东西存在过？之前看到了无数记录黑暗时代的书籍，也只是简单描述了魔法的概念，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此时我才终于相信，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人类的层面，倒不如继续相信艾尔西娅能找到补充魔力的方法。
在这些事儿上，神族总比人类更靠谱一些。
想通了这一节，我干脆从地上站起来，对藤秋颜露齿一笑。
“美女，想不想去第九区看看？”
正同样盘膝坐在地上艰难辨认各种古文的藤秋颜猛地一抬头，双眸中不仅有惊奇，更带着无穷无尽的喜悦和希望。
面对藤秋颜的喜悦，我倒有点不好意思——再往下走，咱不是去看书的，也不是追求知识的，不过是女神大人有吩咐有需求而已。
事实总是又残酷又没劲，还是让藤秋颜保留一丝美好期望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公开斗殴的后续及其他
第一百八十一章公开斗殴的后续及其他
依然是年轻的一男一女过了一夜，毫无新意的我精神很好，藤秋颜双眼乌黑。我们并肩走出旧时代图书馆的地下一层，看到那个仿佛永远不会睡着的房顶洞人，把手中的通行卡丢给他。
“协助申请一下吧，我们要进入第九区。”
房顶洞人接过两张通行卡，一张老脸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还是愁苦。
我们就这么走了，没跟这个老头多说一句话。哪怕我知道他很想问我在第八区里看到了什么，我也不会告诉他。
各种情色小说，乱七八糟的文艺理论书，科学发展不完善时代的幻想故事，民俗，地理，神话，胡说八道的编造，抒情散文集，还有大量基础科学理论……唯独没有的类型，就是关于人类如何强化自己身体，引用各种未知力量的那些资料。
就好像人类从来没有强大过一样，毫无惊喜。
走出旧时代图书馆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出来之后，我的想法立刻变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乏惊喜。走出图书馆正门口，从那个巨大建筑的阴影下走到阳光里，我能看到一群人正等在门口，这个向来都是严肃学者们最爱的地方居然热闹得如菜市场。
等在广场周围的人有各色人等，有穿着治安局制服的人，有一些穿得简单又嚣张的青年，也有三个面色深沉，穿着深色正装的男子。这些人形成各自的小圈子，青年们人最多，有二十几个男男女女，围在一起靠着名车喝酒聊天。治安局只有四个人，两个人一组地抱肩站着。那边三个一脸严肃的男子则围着我在地面造成的那道裂缝不停低头记录某些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我冷笑，上一次出来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大排场啊？
一晚未眠的藤秋颜虚弱地笑笑：“你忘了昨天晚上自己做的事吗？。”
这个对话未免太惊悚了……昨天晚上我没对她做什么嘛。
“芝芝。”我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坦然，“还真有点能量啊。”
“她斗不过我的。”藤秋颜大概是真累了，扶着我肩膀喘了口气低声说道，“一个我都没听过名字的放浪师……看现在这个样子，云天凡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他没告诉芝芝。”
“够恶毒的啊，那可是他未婚妻。”我吹了声口哨，现在所有人目光都在我身上。
藤秋颜脸色苍白地苦笑：“云天凡还要抱我家里人大腿，他大概会把这件事告诉家里……芝芝就是摆个姿态，估计一会这些人就散了。真正麻烦的是那两个人……”
我随着藤秋颜的所指，看到那两个围着地面裂痕工作的男子。
“那是放浪师协会的鉴定师……没有什么能力，对评估很有一套。他们一旦落实了你的实力，恐怕马上就会有各路人马出面跟你谈站队的问题。”
“当初我被认定是神徒的时候怎么没有？”
“虚名和真正掌握力量是两回事。”藤秋颜口气很不屑，“所有的领导者们都是卑劣的奸商，只看准最佳目标才出手。”
“听上去真让人不舒服。”
我嘟囔了一声，扶着藤秋颜继续往前走。
这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治安局的人给拦住了。按照国家内部暴力机关优先的顺序，治安局的四名治安员先过来问话，这几个人干脆前后各两名地站位把我们给围住，其中一个人出示了调查授权书，这才开口询问。
对付治安局的人我的经验都快能写本书了——而藤秋颜估计能写四本以上。我们俩对着这几个废柴一样的治安员回答了许多可笑问题，于是一场因为吃醋引起的斗殴纠纷最终成了一次误会。治安员们看到藤秋颜亮出的证件后立刻亲热了不少，离开的时候还挺欢快。
“真好打发。”我感慨，“全世界最不好打发的治安员就是你了。”
藤秋颜也跟着感慨：“就算你说得对吧，我也没能把你怎么样。”
“那是命运的安排……”
我臭屁了两句缓解气氛，那群年轻男女居然没如预料之中冲上来。看来昨天回去之后芝芝给这帮傻小子们上了课，知道不能主动惹我。那些纨绔子弟们围着个外来小老弟各种嗤笑的场面不会出现，这帮小子精着呐。
倒是那两个鉴定师先过来了，其中一人很干脆很直接地问道：“岑先生，能详细描绘一下当时的情况吗？或者你给我们重复展示一下也行。”
碰到这种情绪的人我压根就不会好好回答，翻了个白眼反问道：“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也是你的自由。”跟我说话的这个人有点微秃顶，口气也很平淡，“不过我相信您应该不会放过这次可能跻身放浪师行列的机会。”
呸，加入送死团才不是我的爱好呢老子来的目的是带某个妹子走，而不是自己也变成无限送死团的一员。
眼前这个男人不理解我，这世界上谁也不会理解我。
唯一理解我的人，可能只有我想要见到的那个女孩吧？
“不，我想你错了。”我对这个自信满满的男人说，“我对成为放浪师毫无兴趣。”
男人愕然，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显然此时都没了作用。
“借过。”我面无表情地对这个自信满满的秃顶男人说，“我朋友很虚弱，我们想回去休息了。”
大概是被我的气势煞到，秃顶男愣了一下，侧身让开目送我和藤秋颜离开。他那位同样深色制服的同僚走过来与他耳语几句，我听不清，索性问感知能力一流的艾尔西娅。
根据艾尔西娅的同步翻译，对话大概意思是：同僚问秃顶男为什么我会不高兴离开，秃顶男很有自信地安慰同僚说我一定会乐意参与到放浪师的伟大事业中。这样的对话让我感觉到一丝微妙的错觉，貌似放浪师也成为一种信仰，和那些宗教还有无宗教的信仰一样，改变了很多人的精神面貌。
这恐怕就是另外一种信仰了，和相信神明不同，人类宁愿选择相信自己。正如在历史上无数次的记载中，人类都恬不知耻地歌颂着自己的伟大。
治安局的人和放浪师协会的鉴定师们都走了，剩下一群面目不善的男男女女们顶着我和藤秋颜。能感觉到好多不屑的目光都是送给我的，可能在这些人看来我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屁孩扶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这景象本身就不合常理地可笑。再加上我这一身看得出廉价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