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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海陷入了绝境,厄运降临了。交货日期一天天临近,客户纷纷来电催货,迟迟见不到货的客户纷纷上门索要货款。我现在才感受到了一个人面临绝境是多么的可怕。我的心就像被人切碎掏空了一样,里面只剩下了钱。我这个不爱钱的人第一次感到了钱是那么的珍贵。夏雪说:去找陈永涛吧。我不同意,我无脸去向陈永涛伸手,我不愿毁了陈永涛脑海里那个县委副书记的形象,我要靠自己的手把华海再扶起来。我对夏雪说:我们去银行贷款,只要贷到500万,保住客户的合同,半年华海就可以起死回生。我带着夏雪找到行长。我们事先编造了一个大的加工项目,提出贷款500万。行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不可能。他说华海的资产只有200万,因此最多也只能贷200万。我说华海一向是守信用的,500万我们保证半年内全部还清。行长这回没有摇头,他的眼睛落在了夏雪的脸上游动着,并且马上改变了口气,说让他考虑考虑。我和夏雪十分感激,然后陪他去一家豪华饭店吃饭跳舞。行长谈笑风生却始终不谈贷款的事。我知道这个贪婪的家伙笑声后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好说出口的条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我绝对没有想到这个无耻的家伙是在打夏雪的主意。趁着夏雪去卫生间的机会他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很不安的话:你的秘书好迷人哦!如果你肯作出一点牺牲的话,贷款的事是可以商量的。我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可我没有这个勇气,我已经被钱压得连腰都挺不起来了,哪还有打人的力气?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行长似乎有所悟,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明天等我的电话。夏雪回来时发现行长已经走了,而我的脸又这么难看,以为我们说翻了。她问: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我说:夏雪,我们干脆宣布破产吧,破产了我去农村教书,你再找一家单位。凭你的能力这不难。夏雪的泪水慢慢地流下来。
第二天下午,行长打电话让我和夏雪过去。夏雪高兴得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华海有希望了!可我却笑不出来。这次我们谈得很顺利,不一会就把贷款额定了下来,然后我们去饭店吃饭。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要用酒精将我的大脑麻醉。到了房间,我的头像裂了一样。我说我头痛得厉害,行长冲我一笑,说:那你就睡去吧,我和夏小姐去房间签协议。我一会就睡了。其实没有完全睡着,是一种半睡半醒状态。这时我隐隐听见行长的淫笑声和夏雪反抗的说话声。接着夏雪的尖叫把我惊醒了。我坐了起来,夏雪的叫声被渐渐压了下去,接着就听见了夏雪一声声的哭泣呻吟。我整个儿像被人剁成了碎块!我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倒下去像真的死了一样地睡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夏雪和行长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点不知道。我的枕头边放着一张签过字的500万元贷款协议。我腿颤抖着走进里间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地上有一只撕碎的胸罩,我认出了那是夏雪的。我把胸罩捡起来放进包里,然后去了公司。我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夏雪。后来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从夏等到了秋也没有等到夏雪,连她的一个电话一封信也没有等到。
夏雪就这样离开了华海离开了我。她失踪了。
华海度过了难关。我损失的不仅是几百万资金,钱对我已不重要,重要的失去了夏雪。夏雪终于和英子一样,带着一腔愤恨离开了我。我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伤害了这个纯真的女孩,可我最终还是伤害了她。我花了整整一个秋天寻找夏雪,可我找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她,我的心里又多了一分负罪感。我想我再在这里苟活一天都是耻辱,我只剩下了一条路——赶快逃离!
我把华海又完完整整地交给了陈永涛。
陈永涛不知道华海发生的事情。他说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要走?我说我根本就没有打算长期干下去。陈永涛说好吧,你实在要走我也不拦你,华海仍有你一半的股份,我会为你代理的,所有利润都是你个人的,你可以随时动用。接着他问我:你打算去哪?有去处吗?我摇摇头。我说你不是认识一个山区小学校长吗?我就去那里。陈永涛说是的,那是几年前我去那里慰问认识的。那里条件太艰苦,是本省最有名的贫困县,你吃得了那里的苦吗?我说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出来就是准备让自己吃苦的。陈永涛不解地望着我,说:我想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执意要到那种地方去磨难自己,就因为方草的出走吗?可我总觉得这些不是你作出如此决定的全部理由。我说是的,还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你。原谅我,我不想说这些事情,它会让我的心里不好受。我想我这么做是唯一能让我的灵魂安宁的办法。陈永涛盯着我的眼睛,想用他的聪明智慧找到答案,但他没有找到。他点点头说:好吧,那就别说,我理解你。有什么困难随时和我联系。我会继续为你寻找方草的下落。陈永涛这时突然想起了夏雪,他问:夏雪呢,她知道你要走吗?我说她已经离开华海了。陈永涛惊讶道:为什么,我看她对你挺不错的呀。我说:夏雪是个好姑娘,是我害了她。请你帮我打听她的下落。如果见到她,就说我对不起她,请她原谅我。陈永涛没有追问夏雪和我分手的原因,但他肯定清楚是个不便说出的原因。他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走。我说我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想尽快去那里。陈永涛说:等我把这两天忙完了,我开车送你去。我说不用了,你写封信,我自己坐车去。陈永涛说那里坐车很不方便,我也正好想去那里看看,那里的老百姓很淳朴,不像这里的人穷得只剩下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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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来这里三年多听到陈永涛说的第一句让我感动的话。我说:永涛,这是你三年来说的最让我感动的一句话,说明你的良心还没有泯灭。人不能没有名利,但切不可只贪名利,否则他终将会被名利毁了。名利能吃人,名利猛于虎!
陈永涛望着我,没有说话,伸出手同我握了一下。这使我想起了二十年前在刘家湾宣传队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无处牵手 第二十六章(1)
114
临行前我给夏雪写了一封信,放在写字台上用那枚还没来得及送她的戒指压着。这枚钻戒是我特意为她二十四岁生日补买的,经济危机一直耽搁了没有送她。我想夏雪还会来这里,她有房子的钥匙。她不会忘记这里的每一个夜晚,她会看到这封信的。我把学校的地址留给了她,我说我期盼在那个远离尘世,还没有受到金钱和欲望污染的地方向她忏悔。
陈永涛开着他的凌志400把我送到了离深市三百公里外的那个山区学校。我们逆着早晨的阳光向北而去,现代文明从身边慢慢地溜走了。路越来越窄车越来越少心却越来越宽了,有种回到梦境的感觉。陈永涛侧脸看我一眼,笑笑说:这才是你梦想的地方,是吧?我说:你觉得我这人有些不可理解,有些挺可笑是不是?陈永涛说:不,我过去的确有过这个意思,现在没有了,我挺佩服你,真的。在内地能熬到一个县委书记不容易。在这里能熬到一个像样的总经理同样不容易,这两样你都得到了,可你又把它放弃了。这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做得到的,所以我挺佩服你!陈永涛说: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没有说话,心里挺涩。我对陈永涛说:到了学校请不要说这些好吗?陈永涛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陈永涛送我去的这所学校条件确实很差,校舍的年龄可能比我的年龄还老。严格地说这些校舍都已经属于危房,不能再使用了,但由于无力重建,几百学生仍挤在这样的危房里上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相信这个经济发达的地区如今竟还有一所如此这般的学校。那些平日挥金如土的官僚们哪里知道,在他们的背后还有几百孩子在这么一所学校里学习,他们不但成绩得不到保证,连生命每时每刻都受到威胁。陈永涛见我不说话,说: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后悔了?我说:不,这正是我想要找的地方。陈永涛笑笑:那就好。他说这里虽然条件差点,但环境确实不错,很适合你。以后我有时间一定要来这里度假。
我没有对陈永涛说假话,我确实很喜欢这里。这所条件简陋的学校让我感到了一种亲切,因为它酷似我脑海里的那所山村中学。不仅环境相似,而且名字也只差了一个字:枫岭学校。这些陈永涛当然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人生中为什么有那么多让人无法解释的巧合。四年前我从枫树岭中学逃离,四年后却又来到了连名字都相同的另一所学校,这两个相隔几千公里却十分相像的学校为什么偏偏出现在我人生的两个端点上,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吗?它会不会是某种启示?
枫岭学校是一所完小加戴帽初中,师资力量同它的校舍一样令人堪忧,十二名教师只有两名公办,其余全是从这里毕业又回到这里代课的民办。我的到来给学校带来了一点骚动。学生听说来了一个大学毕业的新老师,整个中午都围在办公室外面不肯离去,他们扒在窗户上伸头探脑,想看看大学毕业的老师究竟与他们的老师有什么不同。他们看了很久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之处,然后离去了。
晚上校长特意买了酒和菜加餐,为我举行了一个欢迎便宴。十二个老师只有那个叫吕娃的女教师没有参加。一个晚上大伙都在议论她,校长说她去县上见她的男朋友去了,而另一个老师说她去城里是去联系调动去了。校长刘福仁五十出头,一副地地道道的山里农民模样,干了二十八年民办教师,三年前刚转正。他说他的全部人生都献给了枫岭学校。还有一个公办教师就是那个还没露面的吕娃。我的经历显然令校长和老师们钦佩,又使他们好奇。校长刘福仁问我: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我说我来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走,我要在这里呆下去,直到我教不动为止。刘福仁和老师们开心地大笑起来,显然他们认为我是在说玩笑话。我说你们可能不相信我的话,以为我是来体验生活的,对吗?刘福仁说:前年省里来了一个青年教师,是团省委派下来挂职的,定好两年,结果只干了六个月就走了,说这里的水土不服。我说:我和那位青年教师不一样,他下来挂职可能是为了今后当官升迁。而我一不为升官,二不为捞钱,这两样我都得到过了,所以我无任何顾虑。校长有些尴尬,连连说对不起,并对刚才的话向我道歉。他站起来,双手把酒杯高高举过头顶,说:我代表枫岭学校敬你一杯。老师们也一起跟着站起来,把盛满酒的杯子高高举起来。我举着杯子同大伙一一碰了一下,碰得酒花飞溅,然后双手捧着一饮而尽,并将空杯子朝大伙亮了一下,样子挺有些豪气。接着大伙也一饮而尽,将空杯子朝我亮了一下。那场面有点像桃园结义,又有点像游戏。
这天晚上,我和校长刘福仁都很高兴。刘福仁高兴是因为他不用花一分钱就得到了一个好老师。我高兴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归宿。学校静得让人怀疑它的存在,所有老师都回去了,他们住在附近农村,每天早出晚归。刘福仁本来也要回去的,因为学校里晚上只有吕娃一个人害怕,他才每天晚上留下来看校的。听说刘福仁老婆对他每天晚上住校还心存疑虑,并且进行过几次突然袭击,当然没有抓到什么把柄,让人啼笑皆非。但后来不知怎么事情传到了吕娃的耳朵里,吕娃便以此为由向县里提出了调动的要求。刘福仁说:我那婆娘真是没脑子,我连想都没想过这等事。吕娃是枫岭学校唯一受过师范教育的公办教师,是我的宝贝,我做梦都害怕她飞了,还敢有这种胡思乱想?他说:其实吕娃早就想飞了,一直没有理由。
刘福仁当天晚上就把初三的数理化全部交给了我,这些原来全都是由他教的。刘福仁说:其实我自己也只是初中毕业,好多东西我都弄不明白,怎么能教出好学生来?我是在误人子弟啊!枫岭学校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考上一个高中生了,我对不起那些善良的家长,他们还把我们当神似的。刘福仁说他的目标就是在他退休前能看到枫岭学校考上一个真正的高中生,他说考大学的目标留给后人去努力了。他的坦诚有点让我感动。我说你才五十四岁,你的目标一定会实现的。刘福仁很兴奋,抓住我的手握了一下,说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我和吕娃见面是在一个星期后的周末的晚上。自从我去以后刘福仁每天晚上再不用看校了。刘福仁说我不仅解放了那些孩子,同时也解放了他。我正在批改作业,门敲响了。我以为是刘福仁又回来了,开了门却不是。我们俩都没有一点陌生感,就像早已认识了似的,互相笑了一下。我说你就是吕娃。她点点头也说出了我的名字,然后就走进来坐在我床上。这个典型的南方姑娘五官比较突出,嘴唇较厚,很性感,与我见过的几个女孩都不大一样。据说厚嘴唇的女孩特别容易让男人产生性茭的欲望。我在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身上热了一下,感到这个想法有点卑鄙。如果按城里人的标准,吕娃算不上秀美。但在这里她绝对是一朵诱人的花朵。
吕娃说:听说你原来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真的吗?
我点点头:是的,但那些都是过去了,现在我什么也不是了。现在我和你一样是枫岭学校的一名普通教师。
吕娃有些吃惊的样子:你为什么要放弃那么优越的生活,到这个落后的山村学校来当一名不拿报酬的中学教师?
我说:因为我既不想当官也不想赚钱,我怀念过去的教师生涯,所以我就来了。
她望着我,抿嘴一笑。那绝对是聪明的一笑,笑声里隐藏着很多内容。在聪明的女孩子面前男人往往会变得挺傻。我心里被那笑弄得有点空虚。
我说:你的调动搞得怎么样了?你男朋友在县里干什么?
她望着我,这回笑出了声:你刚来几天,对我的情况了解得还挺仔细!
这句话让我挺尴尬。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挺关心你这事。
她咯咯地大笑起来,说:我看你一点也不像个当过总经理的人,跟女孩子说话还脸红。
我也跟着笑起来,我想借助笑掩饰尴尬。我说是吗,我脸红了吗?其实我早已感到脸上挺热。
你会在这里呆多久?
我说我在这里呆一辈子,你肯定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因为你没有在这里呆一辈子的理由。
我十分爱这里,难道这还不是理由吗?
她又抿嘴一笑: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认为这能算理由吗?
我竟语塞了。我说我说服不了你,只有请你往后看好了。但请你相信,我是带着真诚来这里的。
这点我相信。接着她问:你不拿报酬,以后靠什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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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一生不爱钱,可我不缺钱花。我现在还有半个公司的股份。我随时拿出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不成问题。
既然你有这么多钱,为何不回家与老婆孩子共享天伦之乐,而要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过单身独居的生活?
我顿了一下,说:我没有老婆孩子,本来就是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