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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换件衣服再回去,你这样回去,你妈不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我从上到下打量了硕玄一番,很担心地说到。
“没事儿。今天我爸妈都不在。他们去旅游了。”
“既然你爸妈那么反对,那你就好好学习多好。”
“学习有什么用?大学毕业后不还是一样找不到工作。”
硕玄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
“你现在想那么些多干什么?找工作还是以后的事呢。”
“行了,别说了。在家听就已经够烦的了,我可不想再听你唠叨了。”
硕玄的话里明显带着不满。但我却不能因此就顺着他,让他放弃学业去跳舞。
作为一个真正的朋友,至少应该懂得说一些对方不喜欢听的话。一种奇怪的义务感和责任感驱使着我又向硕玄忠告了几句。
“舞也可以边学习边跳吗?考上大学后,你也可以参加社团什么的。”
“别说了。”
弯着腰松散地坐在长椅上的硕玄突然很生气地站了起来。瞬间,目光茫然地来往于路口的行人们、追赶偷东西吃的猫儿的人们都将视线投向了硕玄和我。我没有说话。人活着,为了和别人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有时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也要懂得克制,这一点我很早就领悟到了。所以我了解该什么时候对别人提出忠告,该什么时候结束这种忠告。吃别人的饭吃久了,自然也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我毕竟也在不短的时间里经历过不同的人,看过不少脸色,所以最擅长的也就是察言观色了。
游乐场的一边,秋千在喀吱喀吱地作响。一个看来有三四岁的女孩儿,穿着露着小屁股的短连衣裙在兴致勃勃地荡着秋千,旁边有个看似她妈妈的女人在为她推秋千。旁边的滑梯上,一个男孩儿,可能是女孩儿哥哥,在出溜出溜地打滑梯。这个时间到游乐场来荡秋千的孩子大都是穷人区的孩子。
“生日快乐。”
硕玄开口说到,打破了短暂的生疏。什么生日?刚想问,我突然“啊”了一声。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没有人记得,连我本人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但硕玄居然没有忘记。感动就是在这一瞬间、于意料之外形成的。有人记得我的生日,祝贺我的生日,我也会受到别人的祝福,这真是太美好的事了,这也让我获得了生活的力量。
“本想带你去热闹的地方好好庆祝一下的,不好意思。下回一定带你去。这是生日礼物。”
硕玄突然亲了一下我的脸,然后慌忙地跑掉了。硕玄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我很是迷乱。硕玄的嘴唇比我想象的要柔软,就如水皮球一样柔软而温暖,让我体内疲惫不堪的细胞都于一瞬间精神焕发。血流加快,心脏咚咚直跳,一种无法形容的情感涌然而来。我一边用手抚擦着硕玄亲过我的地方,一边在想,这家伙,跑什么跑。内心深处,有点惋惜。
爱情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不是友谊,而是恋情。这家伙,这晚激起了我的爱情却又逃跑了。硕玄跑到半路,突然转过身来冲我摇了摇手并明朗一笑。灯光下的硕玄与以往不同,显得非常稳重与沉着。瞬间我迷惑了:我所认识的硕玄就是灯光下的这个人吗?充满着男人味儿、表情成熟的这个高大男子就是一直在我身边又吵又闹的那个男孩儿吗?面对这魔术般的变化,我一时迷惑了起来,只是傻呆呆地向硕玄晃了晃手。
“小心点儿。”
硕玄摇着手明朗地笑了笑之后,就转身走向了回家路。硕玄背后留下了室外灯散发出的桔黄|色灯光。
硕玄跑掉了,但他的唇感却久久地萦绕着我,影响着我的思绪。
第03章 山茶姑娘
路口,穷人家的房子如同藤壶一般参差不齐地紧挨在一起,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味道,一种谓之穷酸味的腥臭怪味。穷酸味也就是一切事物都在老化的味道,它使穷人区人们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渐渐腐烂的下水的浓浓恶臭味,这与通往富人区的路口所散发出的那种香甜的藤玫瑰味和香水香味明显不同;它也使穷人区的人们很无可奈何地失去生活斗志。是的,我对人生也抱有某种斗志。我想早日摆脱这个穷人区,想早日摆脱不懂事的妈妈和爸爸,想尽快结束我这寒酸的十几岁的生活。一句话,我想重新书写我的人生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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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就在这穷人区的某个角落。整日无所事事的爸爸和直到现在还未能放弃其少女梦想的不懂事的妈妈,还有我和两个弟弟妹妹就生活在这里。我们家险建在地势比别人家高一些的地方,不过从我们家却眺望不到什么。已有裂缝的歪墙完全遮挡住了我们视野,并使糟得不能再糟的房子显得更加窘迫和陈旧。每天都要顺着狭窄的小路呼哧呼哧地爬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到家。而一进家门,就再也看不到富人区每晚闪烁的华丽灯光。奇怪的是,家离得越近,我的步伐越缓慢;家离得越近,黑暗的氛围就越浓。这世界就是这样吝啬得都不愿意给穷人区提供一点灯光,而任凭这些穷人在这黑暗的泥泞中挣扎。
今天,妈妈应该仍旧在不停地转换着那台破旧电视的频道,消磨着这毫无睡意的夜晚。我那两个弟弟妹妹也该或是沉溺于电脑游戏,以至于连我回来的声音也察觉不到,或是假称去读书室学习,而实际上则跑到网吧聊天或沉浸于杀人游戏中。
贤植因频繁的手Yin而面色发黄,并总叫喊着头晕。胸部比我丰满的贤珠则凡事都不满,而且还总是神秘兮兮的。两人都对学习没有兴趣,只是迫不得已才像别人那样装模作样地背着书包去学校溜跶一圈而已。对于他们俩来说,每天都只不过是无聊的延续,他们不曾拥有什么对明天的期待,更无所谓什么生命的蓝图。
我不知道我爸爸是做什么的。有时侯他会打扮得很潇洒出去,然后几天之后才回来,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香水味儿。回来之后他也只是钻进被窝睡大觉,睡上几天后再出去。他没有什么固定工作,用不着按时上下班。起初,对于爸爸的夜不归宿,妈妈也很伤心、上火,天天吵架,家里一刻不得安宁。但不知从何时起,妈妈开始不再追究,很坦然地面对爸爸的回家和离家。可能是因为她意识到,喜欢四处奔走的人总被关在家里,终究是会得病的。就这样爸爸每出去几天就会回来甩给妈妈一些生活费,我们一家五口人就靠爸爸拿回来的这些可疑的钱吃饱穿暖。但也只是刚好吃饱穿暖,这些钱还远不足以让我们过上像别人那样的富裕生活。但是我了解,这已经足以让我们谢天谢地了。
出门时身着干净利落的西服的爸爸,在我看来,也很帅气。爸爸风度翩翩,五官很有立体感,个子高大,穿什么衣服都很有样儿。浓黑的眉毛,再加上胡子、坚挺的肩膀,比妈妈每天看的电视里的演员还要潇洒几分。新奇的是,爸爸的衣服大都是从市场里挑拣出来的便宜货,但一穿到爸爸的身上,就和衣服上所标示的名牌货一样没有什么两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挑到这些便宜货的,对他的挑选本领我打内心是敬佩不已。
潇洒也是要靠努力的。所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诚心诚意地去做,就一定会有回报。作为男人,爸爸只靠他轻易可以解决的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为生,这多少是让人感到有些羞愧,但这毕竟是爸爸的人生。只要爸爸不觉得丢脸就行了。而且这也不是我该干涉的事。爸爸虽然给予了我生命,但这不意味着我有权去干涉他的人生。即使我干涉了,爸爸也不会听我的,他肯定会大声斥责我没大没小地瞎搀和大人的事。
大家都说我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高挺的鼻梁,端正的唇型,宽阔的额头,一双长着双眼皮的大眼睛,还有我的细高个儿。我应该感谢爸爸遗传给我了这些优点。但是我打心眼里还是想像我那不懂事的妈妈。细长的椭圆型脸,小而厚的嘴唇,还有圆圆的眼睛,浓黑的睫毛,我妈妈无疑就是个美人坯子。隔壁的蓬头大妈曾这样对妈妈说过。
“天啊,怎么会这么漂亮?以前我可喜欢文姬了,文姬演的电影我全都看过,贤英妈真的比文姬还漂亮。那个什么电影来着?《恨也再次》,对了,就是那个《恨也再次》,那里的文姬又优雅又善良。为了看文姬,你知道那部电影我看了多少遍?至少有五遍。五遍。文姬的哭戏演得太好了。现在看那部电影我还觉得酸酸的。贤英妈真是选错路了,早该去当电影演员,呆在家里真是太可惜了。”
听了这番话,妈妈笑了笑,说到。
“啊呀,大嫂,你也真是的,我怎么能和文姬比呢?”
“我又不欠你的,干什么要说假话?我说的是真的。嗯,你老公长得也真不错,到哪儿肯定都很惹人注目。说是演员,准儿都信。”
“是啊。他以前身材更修长,更潇洒。现在太辛苦,所以憔悴了不少。不过他长得好,也就看着还不错。”
“所以孩子们也都这么漂亮。现在不管怎么说,人还是要长得好。长得不好最让人伤心了。”
“也真奇怪。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面膜,也没用过什么好化妆品,可也不觉得皮肤老化或是发紧什么的。”
“那多好啊。”
话音刚落,蓬头大妈小声地叹了口气。这叹气让蓬头大妈显得更难看、更疲惫。蓬头大妈一点也不漂亮。肿眼泡,塌鼻梁,和眼鼻相比嘴唇显得过大过厚,冷不丁一看,仿佛就只能看到嘴。嘴唇的颜色也不是微红的桃色,而是发黑的暗褐色。
“大嫂,你也去做手术吧。做个双眼皮,再把鼻子弄高一点,整张脸马上就会变样。现在有几个不去做整容手术的?只有你这个古董大嫂没动过刀子了。”
“大妹子,我都没钱去买自杀吃的药。”
“可是,大嫂你变漂亮一点总是有好处的啊。你老公也会回心转意,你也可以自信一些。”
“都老成这样了,还做什么手术啊。就这样过吧。再说了,我家那老东西,哪儿会因为我做手术了就回心转意呢?”
“大嫂,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啊,都没什么心眼儿。看着漂亮女人就手足无措。以前讲什么漂亮女人受冷落,手艺好的女人招人爱,那全是胡说。现在这社会可欺负人了,这年头就得靠脸蛋儿吃饭。”
“好了好了,那大妹子你就多美美吧。”
“呵,其实我是不大在意的,有时我连脸都不洗的。”
听妈妈这么一说,蓬头大妈微微撇了一下嘴,但发现我在看着,就又慌忙调整了一下表情。
但我知道,就为蓬头大妈的那一句话,妈妈将要忙碌整整一个晚上。受蓬头大妈一席话的鼓舞,妈妈整个晚上将不是把磨碎的黄瓜和面粉、蜂蜜和在一起的糊糊涂在脸上,就是把或鸡蛋和面粉拌在一起后抹在脸上,不得消停。虽然妈妈也知道这样并不可能帮她找回年轻时的面孔,但她还是甘愿承受这番辛苦。在脸上贴了好一会儿才摘下来的罗纱布,有时看起来就像是尸体面模一般,非常可怕,但妈妈却满不在乎地将这个已变得干巴巴的脸模扔到了垃圾桶里。妈妈的辛苦还是有所回报的,她的脸一时看起来还是满有光泽的。
“无数个夜晚,悲伤如刀割着我的心,我失声痛哭,茶花姑娘啊,思念你,为你哭泣,直到我倦倒,花叶早已变红……。”
一进家门,首先迎接我的是妈妈那掺有鼻音的歌声。黑暗中传来的这种哼哼哼的声音显得更为悲切。结婚以前妈妈的梦想就是当歌手,所以直到现在妈妈也不曾忘记这个梦想,而总是不停地哼着歌。但今天,妈妈唱歌时的感情和拍子与往常明显不同,
“现在是晚上,邻居听见了怎么办?”
我很生硬地扔出了一句话,并随手将榫头有些错位的大门硬是关上,扣上了门钩。
“这孩子,瞎说什么啊。他们应该感谢我才是。这年头哪儿还有免费的?能免费听我唱歌,她们应该高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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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坐在陈旧的荧光灯下面,脸上一副激动的神情。
“那也别在晚上唱啊。”
“来,来,你来听听这个。”
不懂事的妈妈对于我说的话似听非听。她拽出一盘黄|色磁带,按下了播放按钮。咯咯,磁带开始转动,紧接着放出了富有磁性的声音。
“无数个夜晚,悲伤如刀割着我的心,我失声痛哭,茶花姑娘啊,思念你,为你哭泣,直到我倦倒,花叶早已变红……。”
仔细一听,没有伴奏的歌声原来是妈妈的声音。娇滴滴的鼻音和模糊不清的发音听起来实在有些不舒服,但妈妈却眯缝着眼,手一顿一顿地和着拍子,跟着磁带里放出来的歌声哼哼着。我扑朔迷离地看了妈妈一眼,妈妈则一下子挪坐到了我的面前,得意洋洋地跟我说。
“那个,听说星期五在我们区内举行全国歌唱比赛预选赛,我想去参加,怎么样?”
“什么歌唱比赛?”
“就是那个宋海主持的全国歌唱比赛。听说得奖的话,就给发歌手资格证。”
“你就一定能得奖吗?”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很不乐意地转过身去,身后传来一阵牢骚声,使我举步又止。
“这孩子,怎么竟泼冷水?你妈我要是得奖了怎么办?”
“你要是有那时间,还不如收拾一下房间呢。这都是什么啊?”
看到水池子里堆满了未洗的碗筷,我很不满地说了些气话。
“我收拾了,可是家小有什么办法?把这些东西放那边吧,那边的东西就得放这边,收拾来收拾去,不还是那么回事。”
“你这收拾了什么啊?”
我依旧在不满地嘟嘟囔囔,但妈妈已不再理会我,而是继续哼着她的山茶姑娘。
“别的地方都行,怎么就这部分唱不好呢,真奇怪。”
妈妈轻闭双眼,在很用情地哼唱着,可某个地方总是唱得很含糊。仔细一听,是“思念你,为你哭泣,直到我倦倒”这一部分。可能是因为重复次数越多就越紧张,所以“为你哭泣,直到我倦倒”的最后一部分的音调越来越不稳。有时感觉好像要唱高半个音,可随后却又降了半个音;感觉这回好像唱对音了吧,可随后就又唱高或唱低半个音。唱不好,就不要再唱了,可妈妈却很固执地一唱再唱。
结果,每快唱到这部分之前,可能就因为太在意了,使前一节的音调都唱不稳,连鼻音也都消失了。
“爸爸呢?”
还没有吃晚饭的我从电饭锅里盛出饭,顺嘴问到。
“你爸什么时候去哪儿还跟我打招呼了?”
“贤珠和贤植呢?”
“贤珠还没回来,贤植去读书室了。”
妈妈仍沉迷在歌曲中,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我一边使劲儿地往饭里插勺子,一边说到。
“你管管贤珠。”
“她哪儿肯听我的话啊?”
“那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不知是因为歌唱不顺而厌烦,还是因为我事事都在挑刺而不满,妈妈的声音一下子尖锐了起来。也可能两个原因都有吧。
“反正你安静点,我还得学习呢。”
“学什么习啊?我们家哪上得起大学?别受那些没用的苦了,还是想想去学点儿技术什么的吧。那才是成功的捷径。去学美容多好。早点去赚钱,也可以补贴家用。回头你不还得嫁人吗,早点儿、慢慢地做准备多好。我们家也没钱给你准备结婚用的生活用品,回头都得你自己赚钱买,所以你啊,就别痴心妄想那么多没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