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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离开咸阳之前当然要多给些奖品,嗯……这是铺垫,不可少的。】
第五章:遥出三郡有贤妻
始皇三十七年,三月十七日。Www;始皇帝连昭三条,首曰::“顾念民生艰难,山东诸郡律法于民不合,着大皇子扶苏出镇云中郡、雁门郡、代郡郡守,兼领三郡郡尉,官秩万石。节制地方,统领军政。有便宜黜陟之权……”
古代写字不方便,一个字一个字都要在竹简上刻下去,所以很多事情都尽量用最精简的文字来表述出来。如文言文就是这般发展下来的,到后来书写成本和印刷成本不断下降以后,白话文就越来越普及了。除了少数特殊的地方用文言文外,其余地方就越发少了起来。
始皇帝嬴政此次下诏,连续有三条。
首先,便是对扶苏的任免处置。扶苏作为大皇子,这职位当然不会低。一来就是郡守,而且更为彪悍的是,扶苏的官秩要远超过一般的郡守。官制和官秩是不同的,虽说两者读音一样却意思不同。扶苏眼下是皇长子,可皇长子本身是没有级别的,要说起来始皇三十多个儿子难不成都要封官封爵?要知道秦朝坚定实行郡县制的结果就是使得宗室,包括皇帝的直系宗室都失去了封王封国的可能。最多,只是用国家来供养并且保持很高的地位。除此之外,那种封地之内几乎独立的情况根本是没有的。
扯远点说,后世也有人认为就是秦朝宗室力量太弱才使得秦国骤亡,这也让汉时封国说十分走俏。
撇去扯远的,扶苏身为皇长子,在诸多皇子之中地位当然是最高的。就凭扶苏以前担任宫内宿卫长官的资历,扶苏的官秩【注意不是官制官职是官秩】也比得上一般地方的郡守之职了,有两千石。到后来扶苏监军北方军团,扶苏的官秩已经升级到了五千石。
北方军的大帅是蒙恬,蒙恬是谁?那是眼下秦国头号帅臣,在领北方军以前就是内史地区的长官了。内史可是位比九卿的存在,当了北方军三十万精锐的统帅后,那更是官秩比拟丞相了。扶苏要去监军这么一个人,官秩太低你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话。于是,扶苏的官秩从两千石提升到了五千石。
这个多少多少石是薪俸的意思,意思是扶苏的年薪是五千石。而蒙毅的年薪是一万石。按照一石相当于现在一百块的样子算,扶苏的年薪是五十万,而蒙毅这等丞相级别的大将就是年薪一百万。秦朝在对高级官员的薪酬上,是历代之中相当高的了。
话说回来,扶苏在去陇西的时候就已然是朝中位比九卿的了,除了在官秩五千石还少了些以外,扶苏的品级已经比得上其余九卿了。而胡亥,眼下虽说混的风生水起,势力遍布朝中远超扶苏,可要论起他自身的官秩,也就摇领的几个虚衔恐怕比起公子高也强不到哪里去,撑死不过两千石。
扶苏在去陇西的时候已经有了九卿级别的身份,不过官制毕竟还只有五千石,比不上那些九卿万石年薪的高官。眼下,既然要出镇云中当然不会吝惜官秩。
于是,扶苏的官秩终于功德圆满成了人臣之中最高的万石水平。在秦朝,官员品级上九卿当然是弱于三公的,不过在官秩上却是两者同级。九卿和三公算是官职,而万石和两千石则算是官秩。前者是自己干活的位置,后者是自己的工资水平。官秩演化到后代就相当于在秦朝体制内的级别如同后面魏晋后的一品大员和九品小官一样。
眼下,再回去看始皇帝嬴政的诏书。前面两句都是虚的,名号罢了。后面,扶苏出镇云中郡就是实的了。说到这里,先撇下后面的说说第二道诏书。也就是关于秦朝内行政划分的更改,怎么个更改呢?竟然都是因为扶苏一人而发生的变动:代郡、云中郡、雁门郡三郡合一,郡治扶苏自己看着办。原先的那三个郡的军政两大长官调回咸阳,官秩不变依旧两千石。
原来啊,扶苏在奏章中想要将雁门和云中郡合并了,这样就便于对北方异族的防守反攻。要知道,除了蒙毅要面对匈奴人,在代郡、云中郡、雁门郡、渔阳郡等等这几个郡县还要面对北方东胡人的袭扰。
扶苏可不想自己安心修养民生的时候有林胡来骚扰,故而就提出了这么一条。结果始皇十分大方,还将代郡给弄了进来一并给了扶苏。三个郡虽说看起来很多,实际上地方很小,还比不得李由治下的三川郡一个郡大。
于是,尽管朝中对扶苏一走便如此厚爱有些不满,可皇帝一力推动胡亥又不反对下,结果便默视其合并了。
这时候,再看扶苏其后两条。兼领郡守、郡尉有节制地方、统领军政之权,并且还有黜陟之权。
前者好说,除了监察之权扶苏没有外,军政两面大权扶苏都有了。有了钱,还有了兵这下扶苏在三郡之中几乎可以说是成了独立王国了。最最关键的,还有最后一条:黜陟之权。黜陟为何意?就是官员的升降问题,扶苏尽管有了军政两面大权,可并没有细分。要说军,扶苏手下将不过两三名,兵不过千余。要说政,扶苏手下不过萧何、房翩以及几个水平一般的门客。军事上还好说,毕竟有蒙恬可去打秋风,可政就难办了,没有人事权,扶苏就算有了名义上的政务主官的身份,恐怕连下面的县丞都不买你帐。
眼下有了黜陟之权,扶苏想要动谁就动谁,若要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县令也不必隔着千山万水跟着朝廷打文字官司了。
眼下,再看第三条诏令。诏令为何?那便是始皇嬴政要东巡天下!这一条比起前两条的轰动还要厉害,不过朝中都是支持。当然,这些支持者并不包括那些被山东之地豪族喂饱了的官员。这一条诏令的影响,也许要贯彻其后的数十年时间。
陇西叛乱一起,尽管影响被封锁在了陇西一郡之地。可陇西发生了叛乱还是被山东六国故地那些豪族知道了,这些豪族中大多是由六国贵族转变而来的。如此,也就是说这些人随时都可以摇身一变成了反秦先锋,复国英雄!
嬴政要东巡天下,随行的当然有一整套的军政班子甚至南北两边的大军都可以借此调回来一部分跟着始皇东巡,震慑天下不轨分子。
始皇三十四年四月六日夜。晋阳,一处精致华美的池中亭台中。一袭白衣的扶苏席地而坐饮着清酒,刚刚送别太原郡郡守、郡尉、监察御史的扶苏眼下喝的有些醉人。抬眼望着天,扶苏不知想着什么,神情有些飘忽目光游离着没个定性。
从扶苏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差不多一年了,瞅着这个世界却发生了于之前几乎两样的变化。一直以来,扶苏都担心着自己这只有些过分肥大的蝴蝶扇起来的风会扭转了历史的大车轮,那样,扶苏能够居于这个世界所有人最强BUG的预测也就失去了作用。
历史上的扶苏这时候应当老老实实自怨自艾地在北疆跟一大群兵头子谈天说地,或许年关时节还在哪一出跟匈奴人激斗,然后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磨砺成为一代皇者。
不过扶苏知道,这些都没了。眼下的扶苏在和胡亥的争夺战中尽管挽回了一局却仍旧逃脱不了北出咸阳的境遇,尽管九原那数十万大军与扶苏擦肩而过,换成了三郡之地的新土或者说是一块用来安慰扶苏争夺失败的抚慰品。
的确,历史在这一年中已然发生了改变。焚书坑儒果然如那些砖家叫兽一般所言并非是坑了儒生,而是多为术士而儒生寥寥的阴谋战。那些藏身其后的六国遗族獠牙锋锐得还得扶苏出手。而蒙恬北战匈奴中扶苏也友情出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顺便还捞到了一个心爱的绝代美人儿。甚至一回到咸阳就掀起了一个豪族的叛乱,并且一举平叛。
这一年若要从诸家史书中翻,根本就不会翻出来。可扶苏就是这般做了,历史也随着变了。似乎扶苏的担心真的就要成真了,好在,当始皇第三条诏令出来的时候,扶苏重重出了一口气。这个世界还没有变,历史上的大事件中的确不会变。始皇将要在天气初暖的时候东巡天下,如历史上那般,始皇建立了联通天下的驰道去镇压山东六郡暗潮汹涌。
扶苏抿着杯中的薄酒,心想,也许那两个指着自己父亲车驾说:大丈夫当如斯的未来王者也会开始发光了吧。
一身简装,肤若凝脂眉黛若画的王芙在几个女婢的簇拥下走到了池中的亭边。挥手制止了身边侍女的跟随,王芙拖着丝质长裙到了池边。看着扶苏眼中的游离,王芙心中轻叹,盘膝坐下,开始静静为扶苏酌酒。
“夫君这是介怀咸阳之事吗?”王芙凝视着扶苏,有此一问。
扶苏摇头:“当日与娘子出咸阳时变与娘子说了。父皇无决断之志,我留在咸阳与救国无益。既然如此,咸阳也就无可留恋。与其留在那里让外臣看我皇家笑话,还不如自出咸阳,为这天下多做点实事。”
王芙拖动着身子将杯子递给扶苏,若是寻常女子也许此刻就劝扶苏不喝了。可王芙却知道扶苏心中定然有些故事,故此反而主动帮扶苏酌酒解开心结:“那,夫君能与妾身述说为何抑郁寡欢么?”
扶苏心中暖流涌动,忽然想到了那日对月芷所言:我非扶苏,非大秦皇子,而是一介每日为粮米奔波的平民。时至今日,扶苏突然脱口而出道:“我若不在是皇子,也没用一个倚靠的皇帝父亲,芙儿还会与我共患难吗?”
王芙心间一动,似乎想到了扶苏心中的担心。也对,扶苏此时不过是一个失去皇帝宠信的皇子。而且还是被“贬出”咸阳的皇子,显然是没有夺嫡的希望了。既然没有立嫡的希望,王家当然不会在讲扶苏当做一个重要人物来看待。若是日后胡亥登基将扶苏严厉打击甚至逼死,王家里的宗老恐怕也会主动把王芙带走吧……
王芙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的确,身在帝王家衣食无忧,富贵无边。可同样的,哪里会有寻常人家那般的欢乐呢?
有些哽咽,王芙将柔软的身子倒在扶苏柔声道:“妾身既嫁夫君门中,自身为夫君人,死为夫君鬼。”
扶苏闭眼深吸王芙身上的清香,心间的柔软被不断触动。
手脚也有些不规矩起来,小帐篷的高度也渐渐立起……
“那今日……定要好好疼惜芙儿……”
第六章:若非得意马蹄急【双更,晚上一更】
扶苏此番出咸阳,可以说有跟胡亥争夺嫡子位置失败的因果在里面。wWw、有这么个名头,扶苏尽管有节制地方统领军政的大权在里面,可有多少人能将扶苏放在眼里就难说了。
古代政治中,历来讲究一个站队问题。而最大的站队,当然就是皇权更替的站队。跟对了未来的皇帝陛下,那么你的权势就滚滚而来。如果跟错了,那便是如坠深渊,惨得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眼下的扶苏和胡亥就是站队之中两个最大的热门,除了那些一早就完成站队的和打定主意墙头草的,其余人瞄准站队的对象当然就是扶苏和胡亥两人。
其实,在咸阳时,若是扶苏稳住气,在咸阳城中稳稳恢复元气。那么,趁着陇西平叛的大功,扶苏再不济也能将胡亥比下去。可扶苏这般急躁地亮剑却没有得到嬴政的支持,结果被“逐出”咸阳。当然,事实上扶苏并不是被“逐出”咸阳的,而且还是自己提出要出咸阳的。但普通人,缺乏消息来源的那些人当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扶苏被贬出去了,而且还是心态急躁没点城府地亮剑却连胡亥皮毛都没伤到便被逐了出去。
扶苏的这个表现显然让咸阳京中许多元老大失所望,他们是知道扶苏自己提议出去的。可扶苏连续几招显然十分昏聩,发第一招时,是在手下功臣赏完时发现没有自己,这时就沉不住气,便失了沉稳急躁地进攻。
这种时机把握和气度修养让京中不少老勋贵不仅不解,还十分失望。
虽说如此,纵然短时间失去了夺嫡的可能,可扶苏只要好生在京中修养,也有恢复元气的机会。眼下许谨还依旧坚挺在廷尉的位置上,整个秦朝司法系统中被许谨的门生故吏遍布。
扶苏手握司法大权未尝没有一举再拔起几个胡亥根基的的机会。到时候,扶苏依旧有机会在咸阳城中击败胡亥,成为秦帝。就算再不济,他自己短时间内成不了皇嫡子,也可以让其他人成不了皇嫡子。
显然,在京中大多数勋贵元老看来,扶苏并没有那个城府。一次失败,竟然就只想着去图谋封国享乐,这让他们对扶苏的期望再次跌落到谷底。
在大多数的勋贵元老看来,扶苏选择成为三郡之主当然是退缩了,没有斗志了。三郡之地,几乎完全给了扶苏。始皇一力支持,胡亥还隐隐推动。在众人看来,就是胡亥和嬴政用三郡当做封国来换取扶苏对夺嫡之心的交换了,扶苏安心享乐去当一个有些权力的闲散王爷。而胡亥,则用三郡之地换取了未来的帝位皇尊。
无论扶苏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这番动作显然让所有人误以为扶苏失去了对皇位的争夺之心。
始皇三十四年,四月。离开太原郡郡治晋阳驶向雁门郡郡治善无的驰道上。扶苏正在看着马车帘子外黄土铺就的驰道,以及宽阔驰道两边的青树摇曳。
后世喜欢用好大喜功来形容秦汉时期的两个帝王,一个是汉武帝刘彻,另外一个便是始皇嬴政。在许多不明所以的人看来,秦始皇嬴政修建长城,北击匈奴南占岭南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对功业的喜爱。同样,拆除秦国庞大国土内以往由六国修建的关墙也被视为对武力的迷信,固执地认为不会再有任何敌人能威胁到秦国统治。而更加闻名的工程驰道、直道、五尺道更是成了诸多砖家叫兽肆意泼脏水的实证。
但是,当扶苏来到这个世界亲身体验的时候,对这些工程的认知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在砖家叫兽看来是好大喜功的万里长城实际上是蒙恬为了收复失地而立下的重大战略举措,是反攻匈奴极大的倚仗。而汉时失去长城倚仗的汉室面对匈奴时,刘邦败于匈奴的白登之围更是红果果地验证了汉室面对匈奴时的势弱。
要知道,终秦数百年,就是一部对外强硬完胜的历史。从义渠人到岭南百越,再到匈奴人月氏人林胡人东胡人,有哪一个在秦朝手中占过好处?
而秦朝在军事上的辉煌胜利可以说是迫不得已的政治举措,秦朝需要在军事上的辉煌来稳定内部的统治。帝国庞大的惯性使得这个军功至上的国家在面对和平时期诸多问题时仍旧保留了其固有的惯性,这个惯性让秦朝上下并没有做好转变文治的准备。而不得不两面开战来缓和国内矛盾便是其中因果而成。战争的开展使得军功制得以存留,而山东诸郡的蠢蠢欲动同样需要一场场胜利来震慑。
为了将整个国土更好的连结起来,加速国内的融合,加强各个地区的联系,始皇开凿了沟通秦陇与巴蜀栈道,修建了行走云滇的五尺道,修建了直达九原的军用高速公路:直道,更建立了全国性完整的公路体系:驰道。当然,这些道路也有为镇压六国故地叛乱的作用。而修路的作用在后世现代社会,体现得淋漓精致。而且,若不是临晋道的通行,扶苏也不会这么容易便到了晋阳。
而关于历史上始皇拆毁关墙的评判,扶苏也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到那人的脸上。拆毁关墙,当然不是拆毁到那些大城大县的防御措施,不然,萧何早就死在了冀县哪里会跟随扶苏到了雁门?这些关墙,都是以往六国为了隔绝六国联系,互相敌视防御的状态下修建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