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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送到你面前。你惹下的乱子你自己处理,胡雨薇是我学校的老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寒一边聆听着刘燕妮冠冕堂皇的教诲,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这时候开始装正经了,忘记了你当初是怎么强迫我的。往事历历在目,高寒的心里不由洋洋得意。现在的高寒,已经不是当初的高寒了,把感情看得清水还要淡泊。
而刘燕妮也在心里想:男人都是这副德行,那时候白给的不要,现在却看上了一个病恹恹的女人。下贱。
高寒尴尬,不经意回头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一手搀扶着一个女病号,一手高举着输液瓶,正拐进卫生间。从后相看,那个被搀扶的女人很像自己的老婆黄珊。他以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正想再细看,两人已经拐进了卫生间。
黄珊去旅游了,不会在这里。高寒很快打消了自己的疑虑,转过身来。
高寒看见黄珊的背影时,刘燕妮似乎也发现了黄珊的影子。她歪头看看,突然问高寒说:“黄珊在哪里?”
“黄珊去旅游了,她没请假吗?”高寒问道。
“请假倒是请了,但她没说她去旅游,她好像说她身体不适,想在家休息。我刚才看见一个人,好像就是黄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你们两个现在都是撒谎的高手,也不知谁学谁的。”
刘燕妮的话很刺耳,但此时高寒却不敢和她叫真儿。如果刘燕妮确定刚才她也看到了黄珊,那个病号就一定是黄珊。毕竟两人同时犯错的机会不大。因为胡雨薇住院牵扯到自己,高寒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就赶快转换了话题,说:“咱们既然来了,还是问问主治大夫,看胡雨薇的心脏病还能不能动手术。”
“你还真是个情种,够痴心的。那是你的事,轮不到我管。”刘燕妮不高兴地回答。
话虽然这么说,但刘燕妮还是跟着高寒去找主治医生去了。
医生的话很直接,他基本上重复了曾经告诉过高寒的话——胡雨薇的预后并不乐观,即使恢复了正常,也不能喝酒,不能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并暗示高寒说:“一定要注意,晚上不能有剧烈的运动。”
虽然刘燕妮是过来人,但医生的话还是让她脸红。为了掩饰难堪,刘燕妮问道:“能做手术吗?”
“能。”医生说,“但需要大笔的费用。”医生停了一下,补充道。
高寒从医生的话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他不由问道:“大概得需要多少,比如二十万,三十万,或者是——”他想好了,如果是三五十万,他就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也要彻底根治胡雨薇的病。胡雨薇入住医院,使高寒重新想起了来华。如果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叫来华重蹈来华的悲剧。
医生摇头,摇头之后问道:“她的病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现在如果要动手术,费用估计你们承受不起。”
“到底需要花费多少?”高寒急切地问道。
刘燕妮看到高寒对胡雨薇如此关心,一股涩涩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看了高寒一眼,猜测道:“估计是个天文数字。”
医生说:“你还是别问了,继续保守治疗也能维持她的生命。叶利钦动过心脏病手术知道吧,全世界就一个叶利钦,所以你还是别问了。”
高寒的心彻底凉了。叶利钦动手术,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强大的国家,而自己呢,只是比平民百姓稍微强点而已,哪能和一个国家的总统相提并论。听医生的口气,胡雨薇要动手术,花费真的是天文数字。
人都有无奈的时候,最无奈就是看病没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大概说的正是此种情况。
离开主治医生,高寒的心里一直闷闷不乐。他倒不是为胡雨薇的病情难过,他是为自己而难过。省委书记的秘书,市委组织部的负责人,他一直为自己的经历和职位而沾沾自喜。可是,刚才医生的一席话却像踹向他的一只脚,把他踹到了万丈深渊。如果说大人物是一头大象,他充其量也就是一只蚂蚁。有的时候,他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也就是个蚂蚁蛋。
蚂蚁蛋,多小的颗粒,受到任何外力都会粉身碎骨,一口气就能把它吹得无影无踪。
医生的话是一番好意,并不想刺激高寒,但高寒却感受到了刺激。在回去的路上,一个新的想法在高寒的大脑里产生了。既然钱是如此的重要,他不妨也打一打钱的主意。有人不是说吗,现在的社会,不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恰好翻了过来,有钱能使磨推鬼。
凡事都有开端,在开端之前都应有原则和规矩。在回家的路上,高寒给自己定了一条原则,那就是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中午,如果黄江河同意张峰到莲花县当县委书记,高寒就瞒天过海,狠狠地宰张峰一刀。他知道自己目前不缺钱,但为了迈出他敛财的第一步,姑且就把张峰作为了他试验品。至于试验能不能成功,就看他的刀是否锋利,刀法是否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高寒到家时黄江河还没有回来。
和以前相比,蒋丽莎的态度出奇地好,好到了叫高寒恐惧的程度。高寒刚进到别墅,蒋丽莎就迎了出来。她笑着接过高寒手里的公文包,打招呼说:“回来了。”
“回来了。爸爸还没回来?”
“你该在爸爸面前再加一个字,他是你和黄珊的爸爸,不是我的爸爸。还新闻专业,就这点水平,你想降低我的辈分呀。”
高寒笑笑,知道蒋丽莎在无话找话说,也没在意。刚要进到卧室时,突然想起路上想对张峰宰一刀的构想,就转会头对蒋丽莎说:“阿姨,趁着爸爸,不我爸爸还没回来,我想和你商量点事,你看——”
“什么时候和我客气起来了?”蒋丽莎一边走进客厅,一边扭头看看高寒,“咱以前不是约好了吗,没人的时候喊我大姐。”
蒋丽莎好了伤疤忘了痛。她大腿上的青紫色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蚊子叮咬的痕迹还在隐隐作痛,就把这一切忘到了脑门后。高寒没吱声,跟着蒋丽莎进了卧室。蒋丽莎关了门,手里拿着高寒的公文包,说:“坐,有什么只管吩咐。”如果有外人在场,听了蒋丽莎的话,一定以为她就是高寒的秘书。
高寒站着,面对着蒋丽莎,说:“张峰想到莲花县当县委书记,似乎已经打通了司市长和人大李主任的关节。他要我在爸爸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我想——”
“你想怎么样?”
“我想按劳取酬,趁机捞点,是不是。”高寒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委婉地说了说话。
“取就取呗,黑道上还讲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况红道呢。官场上的事就这样,你吃我我吃你,吃来吃去,就是为了大家都有饭吃。”蒋丽莎很内行地回答高寒说。
“可是我——”高寒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蒋丽莎把高寒推到沙发前,又摁着他坐了下来,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好张口,又不知道该收取多少,是这样吧。告诉你,我在这方面可是轻车熟路。你想想,纵观全国,从中央到乡政府,就数县一级的权利最失控。换句话说,县委书记的官职虽然不大,但纯粹是实权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不贪的县委书记,一年也能被动地百八十万。清朝不就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说吗,现在也是,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我说,你就收他五十万。按照刚才的推论,还不够他一条公路的回扣。”
蒋丽莎果然老套,高寒的几个字就引出了她一长溜的议论。为了打消高寒的疑虑,蒋丽莎激动地说:“高寒,你要是不好意思,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替你完成。你放心,我不会你一分钱。”
正说着,听到了黄江河汽车的喇叭声。
蒋丽莎扔下公文包,转身疾走几步,开门就往外走。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到外边迎接黄江河,已经成了蒋丽莎的习惯。通过最后一次黄江河对她的教训,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在这样一个高官家庭,当权者永远是上帝,她最多也就是个侍者。如果想维护自己的地位,必须先把黄江河顶在天上,然后自己才有说话的机会。
高寒跟在蒋丽莎的身后也出了别墅的大门。
不知从何时开始,蒋丽莎走路的姿势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不再昂首挺胸,也不再目空一切。她的步子很碎,弯腰低头,就像穿着和服的日本小女人。
黄江河刚拔掉钥匙,蒋丽莎就去伸手拉门。黄江河刚要抬腿,蒋丽莎就把左手挡在了车门的上方。
黄江河下来后,把钥匙递给蒋丽莎。蒋丽莎拿起钥匙链上的遥控器,对着车子摁了一下,只听“唧唧”两声,车门就被上了锁。
黄江河快要走到大门口,蒋丽莎迈着碎步追上来,伸手就挎住了黄江河的胳膊。
看到蒋丽莎巴结黄江河的样子,有联想起几天前这栋别墅里的硝烟,高寒只想笑。他弄不清楚,在这两个冤家之间,究竟是黄江河妥协了,还是蒋丽莎妥协了。
三人围着一个大餐桌吃午饭。
黄江河和蒋丽莎坐在一起,高寒坐在两人的对面。黄江河刚拿起筷子,蒋丽莎就自言自语地说:“哎,黄珊着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选择这时候去旅游。”
黄江河只顾吃饭,不想搭理蒋丽莎。高寒不知道蒋丽莎用意何在,也不敢答话。蒋丽莎再说:“其实暂时的分离也是好事,小别胜新婚嘛。家庭是这样,周边的人也是这样。江河你说是吧。”
黄江河知道蒋丽莎又有话说,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蒋丽莎总算得到了回应。她朝黄江河的身边挤了挤,问道:“我听说张峰想到莲花县当县委书记,有这回事吗?”
黄江河看了蒋丽莎一眼,说:“以后在家里,市委的事情你少掺和,他去不去与你有什么关系。”
蒋丽莎低头受到训斥,不再吱声。高寒这才知道,蒋丽莎在为自己说话。为了打破僵局,高寒说“爸爸,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其实身边的人呆久了反而不好。我今天还见到张峰了,看样子他真的想到下边。他跟着你鞍前马后的也跑了几年了,你就满足他这点小小的要求吧。我听人说了,他都和其他的领导说好了,就等你发话召开常委会了。”
黄江河看看高寒,说:“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放着这么舒服的地方不好好呆着,非要去当什么县委书记。你告诉他,明天就找来常委会,然后给省里写个报告。”
蒋丽莎听黄江河这么一说,故意把头向后面移动一下,并往后甩甩头发,显出一副洒脱的样子,朝高寒挤挤眼,微笑着点点头。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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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2章 包养(43)
时值深秋,天气多少有点凉,黄江河没有午睡的习惯,刚丢饭碗拿起公文包就往外走,看样子要出去。
蒋丽莎也丢下碗,跟在黄江河的后面,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直到看见黄江河开车离开,才重新回到别墅。
蒋丽莎进了餐厅,一改黄江河在时拘谨的神态,还没在餐桌前坐下就张扬地说:“高寒,姜还是老的辣吧,我一下子就把话引到了正题。”
高寒了解蒋丽莎,知道她就是个骨子里张扬的女人,也没表现出极大的反感,就趁势说:“咱们和张峰也算是朋友,钱的事怎么张口呀。”
蒋丽莎拍着胸膛保证道:“这事对我来说是小菜,你现在就给张峰打电话,要他马上过来。在电话中,你就告诉他说,你已经给黄书记提到了他的事,但听口气黄书记已经安排有人选了。如果他真的想当县委书记,就叫她来见我。”
高寒听蒋丽莎说得轻松,知道她已经成竹在胸,就毫不犹豫地掏出电话,拨打了张峰的手机。
高寒刚打过电话,蒋丽莎就又说:“待会儿你先离开,我一个人和他谈。钱的事你放心,我就是再没钱,也不会在乎你那点钱,不过我可先把话说在前边,如果以后我在和你爸爸发生冲突,你可要站在我这边。”
“我站不站在你这边倒在其次,关键是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水桶再大也是水桶,不能比井大。如果水桶比井大,井就要去水桶里打水了。”高寒开玩笑说。
“事还没给你办成呢,你就开始贫嘴了。”蒋丽莎嗔怪说。
县委书记对于张峰来说可是一块肥缺,他接到高寒的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就匆忙地开着车来到了别墅里。
蒋丽莎时刻都没有忘记她市委书记的身份,她作为家庭主妇,有礼有节地接待了这位曾经的组织部长。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蒋丽莎一边从框里拿起一只橘子放在手里剥着皮,一边说:“其实把你叫来也没有别的事,刚才吃饭时高寒向老黄提起你想到莲花县当县委书记,听老黄的口气似乎已经安排了适当的人选。我把叫高寒把你喊到这里来,就是想给你通个气。你和老黄也是多年的搭档和朋友,论说呢,县委书记也不过是个正处级,你想到下边锻炼锻炼也是个好事。”
蒋丽莎有一搭没一搭的,心不在焉。她剥完了橘子后就站起来,把橘子送到张峰面前。张峰接过蒋丽莎递过来的橘子,软不拉几地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就怕当面给他提出之后遭到拒绝,双方的脸上都不好看,所以才走了曲线救国的道路,谁知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既然不能去,我就只好还在市委办公室窝着。”
既然黄江河不答应,张峰也就死心了。他慢吞吞地把橘子掰开,放进嘴里,咀嚼着。
青皮的橘子,味道很酸涩,张峰皱眉眉头,强忍着吃了两瓣儿,把剩下的放到了茶几上。他很失望,心里想着,早知道黄江河拒绝自己,就索性死了这份心。
可是,就在张峰失望的关头,蒋丽莎却笑呵呵地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她说着看看张峰,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拿我来说吧,好容易把儿子送到了美国,现在倒好,也不知道学得怎么样,就知道要钱。这不,中午刚打来电话,又要钱了。要少了还好说,一张嘴就是几十万,我到哪儿给他弄去。不说了——”
张峰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把蒋丽莎的话前后联系起来,认为蒋丽莎把他叫到这来一定是有所企图。细细品味她刚才的话,她似乎把她儿子在美国留学的花费和莲花县县委书记的空缺联系到了一起。这种联系有点意识。
张峰重新拿起桌子上的橘子,掰了一瓣儿放到嘴里。奇怪的是,橘子刚放了一会儿,味道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股甜丝丝的感觉在嘴里弥漫着,一直延伸到了五脏六腑。他笑着说:“早说呀,不就这么点小事吗,我想办法给你弄去,说,要多少?”
蒋丽莎知道张峰深刻地领会了自己的精神,不假思索地说:“也就三五十万——,不过我看还是算了,我怎么能向你借钱呢,要是被老黄知道了,还不把我批死,算了,算了吧。”
张峰知道蒋丽莎在做样子,就站起来来到蒋丽莎身边,说:“莫说咱们两家是朋友,就是个邻居,你现在有了困难,我也不能看着不管。孩子和我们相隔千山万水,一个人在美国还要勤奋学习,怎么能让他在生活上出现困难呢。”
“算我借你的,我给你打欠条。”蒋丽莎不失时机地说。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要是打欠条,我还不给你呢。”张峰亲切地说。
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