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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腻味儿,管他假不假,好话谁不爱听?就像图个趣儿!
可是,独自一人时,我还是会很忧郁。我知道这和“产后忧郁症”无关,本来就一直存着心病的一一
慕夜没来!
是的,慕夜一直没来!
我一想到这,即使是再热闹的环境下心都会一酸。
他说,我生孩子的时候他会来陪着我,他没来。
我生下害虫这么久了,他还没来一一
我不怪他,也许,他要准备竞赛,他还有学习一一可一一
我想着想着就想哭,慕夜,慕夜是我最重要的一一我唯一的一一即使,现在病房里再人来如潮,可心里还是觉得孤独,没有一个是我的亲人,没有一个一一
也许老话是说的对啊,女人一生过孩子了就成熟了许多,我现在确实很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人前我可以抱着害虫说说笑笑,独自一人时,即使心里再难过,也绝不会再 不动就掉眼泪,即使非常想哭,也会忍着。
因为,一掉泪,我会觉得自己更可怜。这让我会产生更浓烈的自我厌恶:紫上,需要连自己都要同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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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上,怎么了,怎么这么没精神啊。”
我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重聪他们在我生那天已经来过,后来也来过几次,可都怕打搅我休息没进来,今天来了,特意给害虫送大礼来了:一对战国时期的白玉龙形玉?
我知道,非常贵重。这对玉?上有玉沁,为扁平体龙形,龙张口露牙,下唇后卷,圆眼,云形耳,长角卷曲并回钩,四肢腾空,一腿上翘于背部,尾尖长,多处镂空,阴线刻画细部。如此精致,现代工业实难模仿,这对古玉的价值可想而知。
“还不是孩子闹的,”胡小让摸了摸我的头发。我靠在枕头上确实没多大精神。其实,他知,我知,这是为什么,慕夜一天不露面,我会越来越这样消沉下去一一
不过,人家给孩子送来这样贵重的东西,总要说声谢吧。
“谢谢你们了,害虫还这么小,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怕他消受不起。”
“咳。物件玩意儿,哪有消受起消受不起的,小让说你喜欢玉,就当你给害虫收着玩儿的。”
我看了眼胡小让,他朝我笑了笑,我垂下眼。
胡小让是知道我喜欢玉。我们一块儿在京都时,碰到一个老玉工,我和他还老聊了会儿,觉得他说的古玉之道颇为精妙,他说他喜欢商周玉,巫医不分,灵异通神。当时的人平均寿命三四十年,生命如花和朝露,那时的专业玉工一年做两三件玉器,琢玉之前饮酒,琢玉之中磕药,他说他看着商周玉上的飞鸟、游龙、长发飘舞的人头,就能闻见大麻的温暖和浑厚。
想到这,我又想到我的慕夜,我喜欢玉件还不是受他影响。爸爸每年给慕夜的生日礼物都是一件玉器,其中尤以汉玉最多,慕夜说它们简洁、自信、嚣张、凌厉、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真力弥漫、万象在旁。慕夜还说,那时制玉几乎不用琢功,多用切刀,八刀成型,神气具足,仿佛拎着龙堰月刀的北京姑娘,说,“犯我强汉,骗我姑娘,虽远必诛!”一一
这一想到慕夜,我鼻子又开始泛酸,脑海里就翻腾着,“他怎么还不来,他怎么还不来”——慕夜依赖我,我又何尝不依赖着他?
“紫上还要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我无精打采的模样确实像生了重病,重聪他们都是多精的人,起身就要告辞,他们刚要出去,这时,一一
“紫上!”
看见进来的人,我一下子坐起来!
“舒乙!慕夜呢一一”我急切的往后张望,却,一一只他一人!
“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好样儿,你咋一下长这胖了,”舒乙走过来,就就坐在我床边歪头望着我笑,我连问他,“慕夜呢,慕夜呢,”他望了眼门口那些人,包括胡小让,就望着他们,也不做声。
我也望着胡小让。
他朝我微笑了下,“你是不是想吃‘四季美’的汤包,我去给你买。”
他很精,这是下台阶在给我留空间。
我点点头,确实也还蛮感激他这次的体贴。
胡小让正好就跟重聪他们一道出去了。
他们人刚一走,我就迫不及待地着急去问,“慕夜他一一”
没想到,
舒乙望向我的表情非常忧急,
“紫上,你听了也别着急,可是,现在不告诉你也不行,一一慕夜他,被拘留了。”
这一听,我肝肠寸断!这一一能不着急,吗?!
(作者有话:不好意思,家里这几天装修,吵得我实在无法集中精力,更新是少,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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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也呆不下去!我起身就要下床,舒乙连忙扶住我,“你要干吗?”“回武汉。”
他扶着我也没阻止,“你慢点,回去看看也好。”
“到底怎么回事?”我心现在都是乱的,一边整理害虫的东西。孩子这么小带着走肯定有些吃力,可也只能这样。“路上说吧,”舒乙很严肃。
我抱着害虫,舒乙提着害虫的东西,我们才走出病房,却看见胡小让站在病房门口。“你要去哪儿?”他望着我脸色很不好,我突然明白,他一直没有离开,还说什么去买四季美汤包——
“回家,”我冷冷的说。“回哪个家?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医生没通知我带你回家,”他 声音也很冷,唇角仿佛还泛着讥诮。“胡小让,你知道我的家在哪,我现在就要回去!”我声音提高,我弟弟现在正在拘留所不知道如何,我自己体会过那种滋味,我也说过,绝不想让我弟弟尝到那种无助、孤独、凄凉,可他现在就在那种境地——你要我怎么冷静下来!
他盯着我,却什么都没说。而是转向一旁的舒乙,声音放缓“她还在坐月子,你让她现在 到处跑,好吗?这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身体状况。”
舒乙望着他,突然下定了决心,沉声说“我来前就想过,紫上今天肯定要跟我回去,说实话,我今天就是来带她回去的,慕夜出了事,紫上是他唯一的姐姐,她不能不知情。”
“慕夜出了事,他也不会想让他姐姐这样的身体状况去看他。”
我一听他说这话,就像被踩上尾巴的猫“你知道慕夜出事了?!你一直知道他出事了?是不是你!——”
我确实望见他眼中划过一丝叫“痛”的东西。
“紫上,不是他,和他无关。”听见身旁的舒乙说。
我已没有退路,我不能放下我唯一的弟弟!
抱着害虫我坚决地往前走。
“紫上。”
“紫上。”
往前走,往前走,心里难受,难受,可,要往前走。
“紫上,你要走可以,我也说过,你生下孩子我会放你走,可是,孩子得留下。”
心,一下子像剜开一个大洞!其实,其实,早想过这一天不是吗,日积月累,我难受什么?难受什么啊?!
慕夜是我的血脉,害虫呢?我恨他,我恨这个小小的他,可,他是我的骨肉,从我骨血里撕扯出的牵挂、依托,我忍着不能忍受的痛生下他,难道就为了别离,为了永不相见一一
泪水一颗一颗落下来。
滴落在害虫小小的脸庞上,他醒了,他看着他妈妈在人生最重要的抉择口撕心裂肺地流着最难过最伤心的泪水。
“对不起,”我无声地张嘴看着他说了句,仿佛要将这张小脸庞永远刻进脑海里,低头重吻上他!
然后,毅然回头走向胡小让“好好照顾他。”
害怕看见!
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泪水模糊了一切。
模糊了胡小让的表情,模糊了害虫的哭声,
模糊了我所有沉重的一切,
我知道,真正的痛楚从此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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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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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上,”舒乙担忧地看着我,“你脸色很差,”
办理完登机手续,候机室里,我孤独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茫然地望着透明窗外。舒乙递给我一瓶水,我摇摇头,皱起眉头。
“先说说慕夜吧,到底怎么回事。”
舒乙自己喝了口水摇摇头,“咳,你们家的宿敌。”
“路凯程。”
“跟他有关。上个月不是跟你说过慕夜去竞争物理竞赛资格,”他又摇摇头,“是宁林的。这样,除了生物竞赛资格,物理、数学,都是宁林的,这下,别人就以为慕夜‘嫉妒’地发狂了,那天,……”舒乙停了下,“宁林现在躺在医院里,人像傻了一样,他身体多处骨折,而且,下体,受过侵犯,”
我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不会是慕夜!!”
“当然不会是慕夜!”舒乙坚定地望着我,他拉着我坐下来,“可,路凯程象发疯了一样认定是慕夜干的!所以,即使路唐也介入了,他不罢休,非要把慕夜送进局子里,还阻止他父亲去保释慕夜,你没看见,他真象疯了一样,……”
“他干嘛这么激动?!说不定是他……”
我看见舒乙摇头,“出事那天,他确实在学校。而且,就在那天,有人看见慕夜和宁林有过肢体上的冲突,他们两是一前一后离开的学校,就是这点,路凯程揪着不放,认定是慕夜!因为,之后,慕夜和宁林去了哪儿确实没人知道,”
“不会是慕夜,不会是他,”我摇着头非常肯定!我想信我弟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他们路家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姐弟俩?!”
“慕夜怎么说?”
我弟弟向来敢作敢当,他的话不会有假!
“哪里还见得着慕夜?他被带进公安局后,就一直以嫌疑最大的单独收押,路家的律师可能见过他,外人见不到,所以说,我们着急啊,你前段时间要生产,大伙儿商量着就不敢来跟你说,可现在,……难道要眼见着慕夜去坐牢?你知道,路家的律师怎么可靠?”
“当然不能用他们家的律师!他们家冤枉人还求他们家?!”
我悲愤地无以复加!眼睛红得酸疼地厉害!
这是什么世道!什么世道!!天地之大,我们姐弟俩就这样不招人待见?
为什么都要来害我们?!家产被他们夺了占了!屈辱地寄人篱下,……难道还不够?还不够?!
我把头深深埋进双膝间,咬紧着牙。
不能掉泪!哭有什么用?!没人这样好欺负,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下定决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我弟弟的人!任何一个!
飞机晚上七点到达的武汉,我们直接去到江岸分局,“你们不能见他,”
“我是她姐姐,麻烦您,我只是想见他亲耳确认几件事情!”
“不行,此案正在调查,他不能见家属。”
我冷冷地望着那个警察,没多说什么,转身走出。
“看来现在确实只有律师能见到他,”舒乙说,“慕夜应该已经见过路家的律师,他有权利提出换律师,为什么他没有提出?”
我现在很冷静,一路上,我什么都想得很清楚,慕夜当然也会知道路家的律师不可靠,为什么不申请调换?
“也许,路唐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路家的律师是站在路唐这边的,他们会为慕夜辩护,”
我哧笑,“那路凯程毕竟是他亲儿子,养子和亲生之间,你会将就谁?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为面子,这都可能,可我弟弟毕竟坐了几天牢,这洗不掉的污点……”
“路唐有办法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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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样?!我弟弟就活该这样被他们家冤枉?”
我也意识到此时自己有些歇斯底里了,皱着眉头摇摇头,“舒乙,对不起,我心太乱,”
舒乙拍了拍我的肩头,“我知道。我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想法儿见到慕夜,问清楚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们才好着手该去怎么做,”
我点点头,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想着,“先去见见那个宁林吧,”
“你要去见他?他现在象傻了一样,我们去过几次……”
“去见见吧,傻不傻要见到了才知道。”我阴郁地抬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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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味儿让我不舒服,因为,会想到害虫。
微皱着眉头跟着舒乙进到一间高级病房,里面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正在轻手轻脚地清理花瓶里的鲜花,“阿姨,我们是宁林的同学,来看看他,”舒乙说,那女人点点头,拿着花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病床上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男孩儿。
我走过去,歪头看着他。他趴在床上,左臂骨折还打着石膏,整个脸埋在枕头里,前额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没做声,冷着脸伸手过去扒开他额前的发,脸庞露出来,是个美人儿,可,让我恶心,说他和裴满象,可终究连裴满一个小指甲都比不上,裴满是路凯程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他这么容易就上手?让个路凯程为了他发了颠……
我讥诮地冷哼了声,这时,男孩儿突然睁开了眼!
他望着我,说实话,眼睛真清明,确实纯的无一杂质,……
我也就这样望着他,不惊讶,不躲避,眼神充满讥诮,“你很漂亮,适合做下面,”我突然说,还轻佻地刮了他的脸蛋儿,他不做声,还那样望着我,挑了挑眉,安适地坐下来,也不看他,弯起唇,曼妙不羁,“生命妈的太短了,比小鸡鸡还短。在街上瞧见过几十个好看姑娘,摸过几只柔软的手,看过二十来届世界杯和奥运会,开坏三四辆车,睡塌一两张床,喝掉六千瓶啤酒和五百瓶五粮液,用光一千多管牙膏和手纸,挣几百万再花掉几百万,你我就此无疾而终,尘归尘,土归土,乌龟王八鳖。”
“你说这样有限的生命里,你大可以脏话,粗口、打架、兄弟、女人、Se情录像带、酒精、香烟、摩托,活地象个爷们儿,可咋地就要去做下面的?莫非你屁眼儿比别人松?”
我看向他,一点儿也不Se情,手移过去行着最Se情的勾当,我把手指抠进他的嘴里,“哧!傻子?傻子咬着我的指头比表子还他妈勾人?你就这个命,傻子。”我靠近他,唇轻轻抵着他的发顶,温柔地轻轻吐出最歹毒的恶意,“永远咬着别人最腥臊的地方苟延残喘。”
猛地抽出他嘴里的手指,他越单纯的眼神看得我越恶心!
谁知,他突然发力死咬住我的手指!
越咬越紧,好像要咬断!
“紫上!”舒乙跑过来上去给他后劲就是一掌,他一咳嗽,放开了嘴!
食指流下啵啵的血,上面深深的牙印,他的牙齿间也都是血影,他还趴在那儿不动,我看见他唇角弯开一个弧度,“就说他现在傻了,你还非要去刺激他!这不找苦?”
舒乙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却一直扭头回头看着那个床上蜷缩的人影,不知怎的,我觉得他后来那个笑容,非常艳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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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无眠。就孤独地坐在四顾芒野的房间里,盯着墙上卢西恩的画不动。
在日耳曼语系中,奥地利人对孤独的敏感几近与生俱来,文艺作品中遁世隐居的主题每每映现出肉体中不安定分子的漂泊之影。卢西恩的祖父让年幼的他读四行诗《绞刑架下的歌》,在他的起居室里挂上布鲁盖尔的画,————这一切致使他形成一种特殊的知觉力:对孤独的华丽渲染。
多适合我此时的境地。
孤独。是的。无以抛洒的孤独。
至亲的两个人在心的两端,却,都不在身边,
我想慕夜,我想害虫,想得钻心的疼,却悲哀地落不下一滴水、眼泪————那种无力、无法、无望,————有人说,在这个道德浅薄的世界里,衣服比皮肤来得有价值,物质比骨头来德有分量,而人类的灵魂却是必须用刀、钻子和斧头才能找得到的东西。心,已经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