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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林婵玲还没有回。林怡然沉不住气了。一天,她来到林先勤面前大声质问着:玲子怎么还不回?你说啊?
林先勤的眼里明显掠过一丝慌乱。虽然只是瞬间,可林怡然却捕捉到了。她明白了:一定有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于是,她抓着林先勤的衣袖,声音里有了哭嚎,不停地撕扯着:还我玲子!还我玲子——啪!狠狠的一计耳光,抽在林怡然的脸上。眨眼之间,林怡然的泪珠滚落到嘴角,她先是惊恐地看着林先勤,不久,惊恐消失,眼里充满了寒光。
林先勤在她眼里陌生起来,甚至是可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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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怡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许多事,在她呆在学校里的时候。李英芝与林先勤在家里总是吵得天翻地覆,与此同时,活泼多才的李英芝被抽到大队当广播员。
童年的林怡然从没看到过她的父母的亲昵举动,甚至连彼此会心的微笑都没有。他们只是面无表情地做事,默默地呼哧呼哧地吃饭。
林怡然是不坐在桌上吃饭的。看到李英芝端出几碗热气腾腾的菜,自己就找了一个缺口少一点的碗,添上几锅铲饭,上面还带着香脆的锅巴。然后,夹上几筷子菜,递给林婵娟。接着自己添好,端着碗,走到屋前的一棵大槐树下,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吃。吃的时候,看蚂蚁抬着自己掉下的饭粒,朝洞里搬去。
林怡然吃饭的时间很长。等她把碗拿进来时,父母已不知去向,各忙各的去了。林怡然收拾了碗筷,就快步朝学校跑去。
林怡然总盯着林婵玲的东西发呆。活泼的林怡然渐渐寡言起来。她弄不懂的东西太多。她们姐妹四个都是女孩,在这个大家庭里,只能自生自灭。没有谁能拿正眼看她们。李英芝讲林婵娟出生时她难产,在床上挣扎了一天一夜。当她全身湿透看着长着粉红小脸的林婵娟哇哇大哭时,刘风华来了,她皱着眉头说:生了个丫头片子!
李英芝受过许多委屈,六岁那年,母亲就离她而去了,没吃过多少粮食的肚子挺得老高。李英芝就和死去的母亲呆在太平间里,只是阴阳相隔,痛断肝肠。李英芝整整哭了一天一夜,也哭不醒母亲。最后,实在没力气了,累了,小手放在母亲高高的肚皮上,睡着了。
这些都是林怡然听她母亲李英芝讲的。林怡然爱母亲,依恋着母亲。母亲在家里她才有一种安全感。虽然她不能保护她什么,甚至从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一种空洞与悲哀,但母亲身上所溢出的母性却是遮掩不住的。母亲的勤劳、能干、麻利,还有那柔软的手,使林怡然的心里有了丝丝暖意。回到家,她的眼光会扫视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不自觉中寻找着母亲的身影。
林怡然家一贫如洗。林怡然很小,她家就与奶奶刘风华家分开过。分家时,林怡然家全部的家当就是几个缺了口的破碗。连吃饭的桌子也没有。李英芝选了一块地。牵了一头牛到地里,牛拉着碾石碾了一天。趁着天晴,李英芝找了几个劳动力,帮着切了土砖。晒几个太阳之后,李英芝带着几个瓦匠在屋后空地上砌了一个厨房。在里面还用土砖砌了一张饭桌,铺上一层薄薄的水泥。林怡然林斯雪都欣喜若狂,抢着自己以后该坐哪一方。
缕缕炊烟从新烟囱里不绝地涌出来,弥漫进竹林。谁又怀疑这不是一个温馨甜蜜的小家呢?然而,这个家却并不温馨,也不甜蜜。
…………
温馨,甜蜜?章斯雨伸了个懒腰,她盯着结婚照发呆,照片上是一对美丽潇洒的新娘和新郎,但还不能就凭这张照片就定义为一个温馨甜蜜的家。累……确实要休息了。章斯雨把文字复制后贴在了原创文学工作室。对章斯雨来说,每一次的写作,实则是历经一次灵魂的炼狱,坦露、剖析、一切都撕扯得鲜血淋淋。
第一章报复的欲望
8
黄昏的时候,韩静波端着茶杯出了门,在家门口,与刚从外面进屋的章斯雨擦肩而过。章斯雨发现他的眼神很冷,就像冬天早上的寒露。
夫妻间对望一眼,竟无话。
章斯雨想起当初躺在韩静波的怀里,令她晕旋,可现在,彼此竟懒得看对方一眼了。章斯雨突然觉得悲从中来,她不明白她和韩静波竟发展到如此地步,但一直又想不清问题出在哪儿。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们的婚姻呢?此时,章斯雨忽然有了一种报复的欲望,她要上网找到林一尘,她想和一个男人聊天或者打情骂俏。现实生活中的章斯雨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但在网上,当一切枷锁和面具被解脱的时候,则无所谓了。
林一尘不在,这令她有些意外。当熟悉或者刚刚习惯的东西突然消失的时候,带给人的是一种失落感。章斯雨轻嘘一口气,打开文档,又准备开始《林家的事儿》的写作,写林怡然的童年家事。在写之前,她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多年前离婚后一直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章斯雨曾经无数次劝说母亲找一个老伴,但她都摇摇头拒绝了。她说:算了,现在没那种想法,这么多年都过过来了。章斯雨怕母亲孤单,每天,都要给她打个电话。
章斯雨说:妈,过几天我回去看您,给您买了条白金项链,很漂亮。
母亲说:又瞎花钱,钱存着,以后有孩子了,花销大着呢。
章斯雨说:我不要孩子。
母亲说:一个女人怎能不要孩子?你不要,别人还以为你是不能生。现在不要,等以后年纪大了,想要都要不来。你又在写文章吧?别太累。
章斯雨说:嗯,那我去写啊。
…………
若干年后林怡然才知道,父母的婚姻是包办的。李英芝的母亲去世后,年幼的她就和哥嫂一起。而李英芝的父亲李传勇好喝酒,经常深夜醉醺醺的归来。据说,李传勇有次在林家喝酒,看到林家老大浓眉大眼;又听说这一家人手脚勤快,吃喝不愁。于是,在酒桌上为女儿许下了这门亲事。
林家老大就是林先勤,林怡然的父亲。李英芝是那个时代最后一批坐花轿的新娘。鞭炮骤响,花轿歇在李英芝家门口时,她还在稻场一角与一帮姑娘剪鞋样。媒婆把李英芝拉进屋,按在床上换新鞋。李英芝在床上乱蹬:我不——,我不——媒婆说:不什么不?是女人都有这一天!
而当被塞进大红花轿时,李英芝的手里还紧攥着镂空的鞋样。她在里面拼命喊娘,娘却已丢下了她,听不见了。
当一身红衣的李英芝被两个接新娘的姑娘搀下花轿时,林家门前已挤满了人。亲戚多,小孩更多。农村人吃喜酒爱带着小孩。一来凑份热闹。一年忙上头,亲戚朋友也不容易聚到一块;二来也打打牙祭。平日庄稼人桌上哪里见荤?要说荤,鸡婆下的蛋也算一种。可即使是这自产土货,也难吃上,那是要攒着的。亲戚朋友中有个解怀坐月子或养病什么的,攒上个二十、三十的,用竹篮装着,盖上一块红布送去,体面。如今见这份热闹,又有玩又有吃,还不欢喜?小孩子们在花轿周围乱钻,有几个还掀开帘子跑进去,挤坐着。而此时的李英芝在下地的刹那,好像明白眼前的局面自己已不可能扭转了。鞋样从她的手里滑落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在炸满鞭炮红屑的地上,很快,就有脚从那张灰黑的纸上踩过……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李英芝看不清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模样。盖在头上的红布虽然不厚,但在李英芝看来,这里的一切太陌生、太模糊。隐隐地,她仿佛只看到一张国字脸在眼前晃动。如果说包办婚姻是不幸的,那么,此时李英芝与林先勤的婚姻应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林先勤满脸喜气,油黑的国字脸闪着耀眼的光。他醉心于李英芝婀娜的身段;更醉心于李英芝的那种娴静甜美。林先勤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般,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是真的。
林先勤是村里的高材生。
他能写一手漂亮的字。高中毕业考上了当时很有名气的孝感师专。但作为穷家里的长子,他没有再读。在村里当了一名代课老师。林先勤不苟言笑,脸一板,班里学生都怕。
和林先勤同一个办公室里有位女老师,叫周丹桂,是林先勤所教的三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小林先勤两岁。她总爱和林先勤谈班上的学生,热情大方。从她眼里,林先勤能明显感觉到她对他有好感。而一旦林先勤觉察并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反而疏远了周丹桂。周丹桂是个好姑娘不可否认,但林先勤却没有把她娶为自己妻子的渴望。
性格内向倔强的林先勤相信命运会出现奇迹,奇迹会降临到他的头上。也许是他多读几年书多喝几瓶墨水的缘故,他的内心对幸福有种强烈的渴望,对未来的妻子充满无限期待。虽然,他生长在贫穷的山村,但这并不重要。相反,村里的男男女女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到如果自己的妻子不是自己的心仪之人,那每日又怎能厮守得下去?
在李英枝之前给林先勤说媒的有好几个。姑娘都很满意:林先勤家世代贫农(这是那时很诱人的政治资本),又有些文化,还是小学里的代课老师。可林先勤不言语,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刘风华烦了,说:这个姑娘你非娶不可!刘风华说的这个姑娘就是李英芝。
那天李英芝的父亲李传勇来村里拜访一个人:周转飞。周转飞是大队干部,与李传勇开会时认识的。喝了几杯后,周转飞问李传勇姑娘多大了,李传勇说:快十八了!周转飞说:那也不小了呢!我们林家湾里有个小伙子不错,下午我和你去他家看看!当周转飞带着李传勇跨进林先勤家门时,林先勤一家就忙开了:倒茶的倒茶;让座的让座;烧饭的烧饭。不到一个时辰,桌上已放了几大碗香喷喷的家常菜:一碗烧得金黄的南瓜、丝瓜蛋汤、一碗椿菜腌菜,虽然菜里油不多,但也是难得的佳肴。酒喝得正酣时,刘风华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烧鸡,热腾腾地泛着油光。可想而知,这顿饭李传勇吃得很满意。特别是在桌上看到林先勤,很喜欢。他就中意这样的:朴实憨厚,肚子里有货。女儿李英芝嫁到这样的人家这样的男人是她的造化。
大队干部周转飞提出了这门亲事。周转飞是看到过李英芝的。她确实不错:红扑扑的脸蛋,一对长辫子又黑又亮。娘虽然死得早,但她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最讨人喜欢的还是她的性格:活泼、开朗、爱笑,平时与哥嫂在一起虽然受尽了委屈,但她没有失去志气,比有娘的孩子还要自信,充满青春的活力。周转飞信誓旦旦的包票让林先勤的母亲刘风华笑得合不拢嘴。她求周转飞说,索性赶快择日尽早完婚,免得夜长梦多。李传勇的脸被酒烧得红红的,不住地点头。
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周转飞和李传勇走后,林先勤有些闷闷不乐。人都没见到,亲就定下了。这次比哪一次都急。他有些想不通。看林先勤板着脸,刘风华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嚎了起来:我怎么养了个这么不听话的怪种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我怎么这么苦的命哟——看刘风华一把鼻涕一把泪,林先勤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他是最讲孝道的,咬咬牙,说:妈,我又不是不同意嘛!
听到儿子这么说,她戛地停止了干嚎,说:好,好,好!这样才好!我早就想抱孙子了呢!
林先勤不能违拗母亲的意志。他尊重母亲,母亲是这个大家庭的支柱。而父亲,林先勤每当一想到父亲,就忍不住咬紧了牙,恨得牙根发痒:他太对不住这个家!太不负责任!厚厚的人生字典里只有两个字属于他。一个是个“酒”字;一个是个“赌”字。他每天端着杯子早出晚归。上午在茶馆喝茶喝酒,每吃一粒花生,至少要聊半个小时才吃第二颗。所以,他下酒仅仅需要三四粒花生而已。
…………
写到下酒和花生,章斯雨才感到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起身走进厨房,泡了一袋方便面后又坐下来。她倒希望现在能真的就着花生米喝上一口酒。韩静波下完棋,端着茶杯回了,见章斯雨还在写小说,说:电脑整天这样开着,要多少电费?现在又涨了一毛钱。有本事像我这样,用公家的电。
章斯雨说:我怎么拿到路灯下写?
韩静波说:是不是把电脑让我上一上网?不能专门一个人霸占着吧。章斯雨也不吭声,很快站了起来。她知道他在外面下棋还未尽兴,还要在网上下。
路灯下,韩静波喜欢围在小区下棋的那一堆人旁边,有时,自己也下,杀得昏天暗地,半夜才上楼。听人说,韩静波的棋风刁钻凌厉,来势汹汹,与他的性格迥然不同。
在网上,他也是一个级别很高的棋手。
第二章破落的小镇(1)
9
章斯雨上午上完第一二节课后就请了半天假,她想去看看母亲。因为本周末要开会学习新的教学大纲。在车站旁边的水果批发处买了几斤水果,章斯雨就坐上了去乡下的车。
母亲的门上一把锁。等好半天,见她肩上扛了一把锄头从远处走近,忙迎接着,说:妈,不是说了吗?别下地了。母亲说:我活动活动,没关系的。
娘儿俩一起说笑着在厨房里烧好饭菜:一碗金黄的南瓜,一碗辣椒炒鸡蛋,一碗鸡蛋汤。章斯雨吃着锅巴稀饭,笑着说:嗯,还真香,好久都没吃过了。母亲说:以后回来我就给你做。你们那里的锅灶没法做。
章斯雨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似的,呆坐了半天,说:唉,我爸……
你爸怎么啦?别再提那件事儿。母亲已经放下了筷子,眼睛看着远处,说:我已经习惯了,疮疤还是不要去揭的好……
章斯雨说:好吧。
黄昏回到家,章斯雨手里提着从娘家带回的新鲜菜蔬,还有给韩静波煮的鸡蛋。韩静波把鸡蛋拿到电视机前坐定,说:正好,边吃边看球,今天可别又吃鸡蛋!唉,他妈的兆头不好,哪天都没鸡蛋吃,偏偏今天中国队踢球就有鸡蛋吃。而且是三个,不会三比零吧?
章斯雨觉得好笑,韩静波就这样,不说话则已,说出来的话要么刻薄要么幽默,让你印象特别深。家里几天都没收拾了,章斯雨拖完地,把家具用洗衣水抹了,就在电脑前坐了下来。脑海里顿时出现小说中林家湾那个铺了青石板的破落的小镇。
…………
这是一个铺了青石板的破落的小镇。两排房子之间的空间就是这方圆几十里所共有的集市了,更准确地说是早市。因为每天不到十点,集市上的人们就会散去,只剩下空旷的青石板路以及人们遗留下的垃圾。阳光透过一扇蒙满灰尘的窗,懒懒地照在林先勤的父亲林开宏身上。这是个小茶馆,也是散集后最热闹的地方。四十多岁的林开宏在里面是年轻的一位。至于说家里那一大堆子人,那一大档子事,他可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家茶馆是胡家寡妇开的。胡家寡妇名叫江素珍,是一个玲珑小巧的女人。肤色很白,一点儿也不像乡下人,村里人都说她是个狐狸精,说她克死了她男人胡新成。她没给胡新成留下只男半女。奇怪的是,她也没再嫁,守了两年多。虽然身边有不少男人围着转,但她仍不为所动。
寡妇门前是非多。林开宏长期泡在江素珍的茶馆里。他喜欢这个小巧的女人。呷一口酒,醉眼矇眬,眯缝着眼看这个白皙的女人忙里忙外,忙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