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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我敬你一杯。”刘子光端起杯子说。
陆天明说:“错了,应该是我敬你才对,今天这个事儿,全靠你帮忙了。”
刘子光纳闷道:“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陆天明说:“卖车的事情,那个玄子是你朋友,厂里人都知道。”
“哦,这个事儿,我确实不知道,玄子就是搞这个买卖的,在商言商,他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你们是双赢,用不着谢我。”
陆天明哈哈大笑,举杯和刘子光碰了,一饮而尽后又说:“小光,有没有兴趣到咱厂干。”
刘子光也笑了:“明叔,你都从我手底下挖走好些人了,卓力、邓云峰,老贝大叔他们就不说了,连我爸爸都被你忽悠走了,现在连我都要拉,这也太……”
“贪得无厌是吧?嘿嘿,我这是职业病,当团长的时候就喜欢下连挑兵,看见好苗子就走不动,你小子是条龙,但是要在大江大海里才能施展开身手,不管是保安公司还是至诚集团,都不是你的舞台啊。”陆天明点着一支烟,语重心长的说。
刘子光说:“难道说晨光厂才是我的舞台?”
“对,晨光厂的底蕴,至少在江北市,是无人能企及的,这个企业已经沉积了太久太久,该苏醒了!我坚信,只要咱们这帮人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一定能把晨光厂建设成比当年还要强盛,还要伟大的企业。”
陆天明的脸膛通红,浑身散发着酒气,刘子光刚想说明叔你醉了,但是一抬头却发现陆天明的眼睛如同寒夜里的两点篝火,那般明亮,那般充满热情和希望。
“如果你愿意,业务科长的位子就是你。薪酬现在不敢说,我只能保证,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绝不含糊。”陆天明开出了价码,一双眼睛炯炯的看着刘子光。
刘子光双手一摊:“明叔,你这就是赶鸭子上架了,我对晨光厂的认识太肤浅,工业方面的底子很薄,我拿什么去和人家谈业务,你要是说让我当个保卫科长啥的还靠点谱,不过那位子已经让卓力坐了,我也不好抢他的饭碗。”
陆天明说:“不当保卫科长可以当别的嘛,晨光厂武装部民兵营长这个位子,你有兴趣么?”
“什么?民兵营长?”刘子光瞪大了眼睛。
“对,民兵营长,咱们晨光厂当年可是重点防空单位,有防空洞,有高炮连驻厂,后来整体转地方,也保持了一个民兵高炮营的编制,这些年来连饭都吃不上了,更别说维持民兵组织了,我的想法是,这个老传统不能丢,趁着我还有点部队上的关系,把咱们厂的民兵办起来,往大了说,能保家卫国,藏兵于民,往小了说,能增强青年工人的凝聚力和团队协调能力,你既然几百人的保安公司都能管得过来,一个不满员的高炮营应该没问题吧。”
刘子光苦笑一下,陆天明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拉到晨光厂去啊,看看父亲,老爸不动声色,但他心里肯定是倾向于陆天明的,可是自己不愿意上这个套啊,现在这种当甩手掌柜的日子多逍遥啊。
“明叔,我是红星公司的法人代表,总经理,还是至诚集团的董事,手底下还有一个沙场,一个幼儿园,已经够忙的了,您饶了我成不?”
陆天明却不依不饶:“不行,这个民兵营长,非你莫属。大不了你不用每天上班,挂个名就行。”
刘子光只好说:“那好吧,这个营长,我干了。”
达成愿望的陆天明得意洋洋,起身告辞,此时一瓶淮江特曲已经被他们喝完,老爸不胜酒力,就没下楼去送陆天明,而是让儿子代替自己去送。
刘子光陪着陆天明下楼,在小区的道路上走着,此时的陆天明已经没有丝毫酒醉的模样,他将一只手放在刘子光肩上,语重心长的说:
“小光,别怪明叔说话难听,你现在的道路,看似光明,其实前途黯淡,混社会是没有出路的,依靠女人更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只要你愿意,晨光厂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刘子光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解释。
“记住明叔的话。”陆天明重重在刘子光肩上拍了一把,头也不回的走了,高大的身影在路灯的照射下投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是那样的寂寥。
“明叔!”刘子光在后面喊了一声。
陆天明站住,但并未回头。
“谢谢你。”刘子光说。
陆天明摆摆手,继续前行。
一直到陆天明的身影消失,刘子光才拿出手机,按了个号码说:“胡光,明天进城,有活。”
今天傍晚滨江大道上出事了,刘子光和卓力合资经营的私人城市酒吧被一帮小流氓砸了,刘子光亲自去现场处置,混到今天这种地步,自然不用他亲自出手了,本以为老大出面,对方好歹给个面子,哪知道一帮小痞子给脸不要脸,有个小白脸还嚣张的冲着刘子光比划着中指,叫嚷着你知道我舅舅是谁么的话。
刘子光给足了他面子,亲自将一个啤酒瓶子砸在他脑袋上,血溅了一身,场面非常混乱,后来警察也来了,抓了好多人,还在酒吧里搜出一些***和冰毒,这下谁也罩不住了,酒吧当时就被查封了。
出来混,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刘子光并未当回事,他马上就查到这件事是隔壁竞争对手搞的鬼,而且这竞争对手还是老熟人,已经被清理出公安系统,尚在等待审理但处于保外就医状态的杨峰和他的朋友李志腾。
俩小子都是有背景的人,刘子光也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能象当年那样拉出一票人来在江滩上对砍,大家斗的是资源和背景。
托关系走门子捞人,交罚款重新营业,那都不是难事,难得是怎么让这俩不开眼的小子长点记性,刘子光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是让手下头号打手出面,再教训教训这俩小子。、胡光自然是立刻答应,但是旋即又迟疑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这时候刘子光已经听到电话背景音里有飞机引擎发动的声音了。
“谁在动老子的飞机?”刘子光喝问道。
“是贝小帅。”胡光干巴巴的回答道。
“这小子不是在广东学飞行么?怎么回来了?”
胡光不语。
“让他听电话!”刘子光怒吼道。
过了一会,话筒里传来贝小帅热情洋溢的声音:“光哥,我刚回来,给你带了礼物呢。”
听着很热络,但是敏锐的刘子光却从贝小帅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心虚。
“我记得现在不该放假吧,你怎么就回来了?”刘子光冷笑着问道。
贝小帅支支吾吾一阵,终于坦白:“光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让学校开除了。”
6…18 飞行器中的好小伙
刘子光这个气啊,花几十万交学费,结果让人家学校开除了,这算什么事,他强压怒火问道:“那几个人呢?你别告诉我也一起开除了?”
贝小帅的声音小的像蚊子:“那啥……其实……也不怪他们……”
刘子光顿时全明白了,这帮兔崽子,被航空学校开除了不敢回家,就藏在郊外停机棚里玩,还敢偷偷玩他的运五!
他不动声色,说:“把电话给胡光。”
电话叫到胡光手里,刘子光说:“胡光,我现在说的话你记清楚,谁敢再动我的飞机,就把谁的狗爪子剁了,明白么!”
“明白!”胡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斩钉截铁。
刘子光也不回家了,直接去公司车棚里把长江750开出来了,一溜烟开到郊外红隼公司驻地,只见那架运五已经横在跑道上了,一摸引擎,还是热的,当时他就怒了,质问胡光:“不是让你看着飞机不让任何人碰么?”
胡光老老实实的说:“你打过电话之后,确实没人再碰,不过之前他们已经飞过一圈了。”
再看贝小帅他们几个败家子,全都乖乖蹲在一边,身上的行头倒是气派的很,贝小帅穿了件黑皮飞行夹克,胸前胳膊上全是章,背上还缝了个青天白日旗,上写两行毛笔字:来华助战洋人,官民一体救护。
“哟呵,还飞虎队呢,混的可以嘛。”刘子光讽刺的说。
贝小帅的头深深埋进了裤裆里,其余几个伙计也不敢说话,蹲在一边抱着头,如同看守所里的新丁。
刘子光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问道:“你们几个说说看,花了五十万学到啥了?”
“光哥,不怪他们几个,是我打了同学,打了教官,才……不过我已经学会开飞机了,什么狗日的破学校,纯粹骗钱……”
“很好,你学会开飞机了,那么,你的飞行执照呢?”刘子光平静的问。
贝小帅一时语塞,不过迅速跳起来,跑到屋里拽出一个女孩,揽在怀里威风凛凛的说:“叫人!”
女孩小鸟依人,用带有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冲刘子光喊了一声:“大哥。”
刘子光微微点头,说:“小贝,我问你话呢,你的飞行执照呢?”
贝小帅揪了一下怀中女孩的琼鼻,满不在乎的说:“好办,这事儿交给她了。”
见刘子光不甚明白,贝小帅便解释道:“她老豆是航空培训学校的校长,老家伙要是不给我发毕业证,就别想见他闺女了。”
这句话是用江北话说的,女孩听不甚懂,依然用甜得发腻的目光看着贝小帅,一双手也勾在飞虎队员的脖子上,说不出的恩爱甜蜜。
“好了,滚一边去,男人有正事要谈。”贝小帅在女孩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女孩撅着嘴气鼓鼓的乖乖走了,贝小帅才神神秘秘的冲刘子光招手:“光哥,我给你带礼物了。”
刘子光坐着不动,说:“你小子又整什么幺蛾子,拿来我瞅瞅。”
贝小帅看周围没有外人,便跑进屋打开皮箱,拿出一个黑色塑胶盒子,有点像工具箱的样子,但是没那么大。
刘子光掰开开关,打开盒子,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很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便合上了,上前揽住贝小帅的肩膀:“走,哥单独和你说点事。”
贝小帅有点心慌,故作镇定道:“你们几个,先回去睡觉,我和光哥有重要的事情谈。”
众人各自蹑手蹑脚的离开,谁也不敢回头看。
刘子光依旧笑眯眯的,看的贝小帅直发毛,他舔了舔嘴唇说了一句香港连续剧里很常见的台词:“光哥,你听我解释。”
刘子光飞起一脚踹中贝小帅胸口:“解释个P,我让你干啥去的,好好学习飞行技术,你都干了些啥,打架泡妞,还买这玩意,这玩意是你玩的?”
说着将那黑色塑胶盒子摔在贝小帅面前,盒盖弹开,里面赫然是一把造型硬朗的手枪,做工极其考究,枪身泛着微光,看形状应该是IG出品的P226系列手枪。
“你总不会告诉我说,这是在广华街买的玩具吧?”刘子光冷笑着问。
“那啥,光哥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么,这是我的一点意思,当老大哪能没有家伙傍身啊。”贝小帅眨巴着眼睛,一脸献媚的说道。
“放P,我生日是冬天,现在什么日子,我问你,这枪是哪里搞的?花了多少钱,你又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说!”
贝小帅见老大发飙,只好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家伙是香港买的,花了两万五千港币,还认识了一个地下军火商,绰号龅牙狼,真名不知道,他说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找他。”
“枪是祸害,咱们做正行生意的人不但用不到,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你懂不懂?”刘子光一边语重心长的教育着贝小帅,一边将P226捡了起来,来回拉动着套筒,又晃了几晃,内部零件很精密,没有发出任何异响,随枪配置了两个弹匣,一个是镀铬的二十发弹匣,底部还有聚合物防震托,另一个是标准的十五发弹匣,弹簧力都很足,子弹也很崭新,黄澄澄的弹头,银光闪闪的弹壳,一枚枚装在封面鲜艳的纸盒子里,一股精密杀人机器的美感扑面而来。
“懂了,我下次不敢了。”贝小帅点头哈腰的说。
刘子光把子弹压进弹匣,啪的一声装上弹匣,拉动套筒推弹上膛,关上保险吧枪插在腰带上,又把剩下的弹匣放进口袋,冲贝小帅勾勾手:“还有呢?”
贝小帅两手一摊:“就这一把,没有了。”
刘子光说:“我还不知道你,好东西能不给自己留一把?麻溜的拿出来,不然我踢死你。”
贝小帅没办法,只好哭丧着脸又回屋拿来一个盒子,也是同样的P226,刘子光说:“还有么?没给你卓二哥也装备一把?”
贝小帅说:“这个真没有,二哥是玩刀的,看不上这个。”
刘子光把另一个盒子也拿在手里,说:“好了,现在上飞机,让我看看你这一段时间都学了点啥。”
贝小帅傻眼了:“夜间起降?”
“不敢?”
“敢!”
……
开发区空无一人的宽阔道路上,一架运五飞机准备就绪,地勤人员做了个可以起飞的手势,贝小帅便开动飞机向前滑跑,刘子光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注意着贝小帅的一举一动。
坐在机长位子上的贝小帅,哪还有半点江湖浪子的影子,神情严肃,动作娴熟,哪里像个航空学校开除的学生,分明是个经常翱翔蓝天的老鸟。
事实证明,贝小帅的飞行技术不是盖得,这么黑的天,居然搞低空飞行,简直就是擦着树梢飞过去的,运五的飞行速度很慢,甚至还比不上某些高档轿车的时速,但胜在能飞直线,升空之后,贝小帅只是略推操纵杆,飞机就到了波光粼粼的淮江上空。
下面就是悠悠淮江,在夜色中如同一条蜿蜒的缎带一般,从西向东延伸开去,江北岸是灯火璀璨的江北市区,道路纵横,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汽车如同密密麻麻的甲壳虫一般,在道路上飞驰着,从天空望下去,整个世界显得如此渺小,如此美丽。
江北市没有民用机场,也有没有空军驻防,而且贝小帅的飞行高度很低,不会被雷达发现,但他们还说很低调的顺着淮江飞了一圈就回去了。
开飞机最难的就是降落,更何况是这种没有塔台指挥,没有专业机场的降落,荒无人烟的开发区公路上,五个空汽油桶摆成T字形,里面烈火熊熊,为降落指引了方向,贝小帅嘴里嚼着口香糖,大大咧咧的一压操纵杆就飞了下去,运五在公路上颠簸了几下,就稳稳停下。
“行,没白学。”刘子光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嘿嘿,我天生就是开飞机的料。”贝小帅恬不知耻的自夸了一句。
飞机被汽车拖到机库里检修去了,趁着贝小帅在,刘子光便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酒吧让人砸了,损失起码小十万,对方伤了七八个,有两个重伤,派出所抓了咱们七个人,其中就有黑人歌手奥巴马,这么一闹,起码一星期不能开门。”
刘子光说的轻描淡写,贝小帅的眼睛却瞪了起来:“草他老母,谁干的!老子废了他。”
“老熟人,杨副所长。”
“他不是吞刀片自杀了么,又咸鱼翻生了,我操,这小子血真长,明天我出马,不把他屎打出来,我跟他姓!”
……
市内某健身俱乐部,保外就医的杨峰正在练习卧推,一百四十公斤的杠铃对于他来说还算轻而易举,推完一组,站起身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胸肌发达,腹部六块肌肉轮廓鲜明,咧嘴一笑,两口白牙晃人的眼。
李志腾扔过来一块雪白的毛巾:“杨子,来局散打?”
“没问题!”杨峰擦着汗说,忽然感到耳根子发热,他眯起眼睛说:“有人在念叨我。”
6…19 杨峰华丽归来
李志腾猥琐的一笑,说:“肯定是昨天新上手的那个**想你呢,怎么样,素质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