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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是我供上的,馒头不知谁供的。”许加添说。
“是你的,就好说。”苟石柱边说边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梨和一个苹果,在衣服上蹭蹭,大大地咬了一口。
原来,几个月前许加添赌钱输了好几百块,债主逼着要债,他东躲西藏,债主便追到村里找他爱人徐风霞,徐风霞为他还了一些债,但许加添不赌手便痒,忍了几日不赌,可是赌瘾上来了,又控制不住,便又去赌,久赌无赢家,他是久赌很少赢,一个月又输了不少。
没地方弄钱,便编谎话,帮这个同学买狐狸皮,帮那个同学买自行车,帮这个往北京捎鸡蛋,骗来老同学钱后又去赌。本想翻本,却打了水漂,钱又没了,王大力便是被他骗的一个。
他正为钱发愁的时候,他的一个同事说,他哥在繁止寺金矿,想调回忻县,调了几年都没调成,问他有没有什么路子,帮他哥从繁止寺县调到忻县。
“行啊,包在我身上!”他拍着胸脯大声揽了过来。过了半个月,那同事问:“我哥的调动怎样了?”
他说:“我认识县工业局长,往回调一个人,那还不是板上钉钉,没跑。只不过我不能空手去人家吧,总得意思意思吧?”那同事明白,便给他买了两条迎泽烟,买了两瓶汾酒。
许加添拿了烟和汾酒,没往县工业局长家送,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忻县工业局长,更不知局长家住哪,他那烟和酒第二天上了牌桌,当作赌资第二天便输掉了。
又过了几天,那同事问:“我哥调动的事怎么样了?”
许加添皱皱眉头,故作为难地说:“人家局长什么没见过,两条烟两瓶酒,我送去,人家局长夫人只白了一眼,让我放在小院地上,连屋里都没往里拿,你说,我怎么好意思提你哥调动的事?”
“那咋办啊?”那同事为难起来。
“接着送,送点大的,如果你不送了,先前送的烟和酒不是白搭了吗?”
那同事想想也对,便问:“送什么?”
“最次也送个自行车,手表什么的?”
“可买那东西没票啊,光有钱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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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么,把钱交给我,我替你买,买了我给你送局长家,事情不就办了。”许加添十分把握地说。
那同事和他哥哥商量后,咬着牙,拿出他哥挣的半年工资二百多块钱交给许加添。许加添一下拿这么多钱,心里十分高兴,当晚琢磨拿这钱去赌,赢了把本还给人家,说办不成,挣的自己花。越想越对,便又去赌,没料想除了第一把赢外,后边都是输,一夜便又把这二百来块输个差不多。
咋办啊,杀人偿命借债还钱,何况是骗来的钱呢。到时候事情没给人办钱又没了,同事一翻脸,告自己个诈骗,判个一二年,那不是全毁了。他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个注意,他哥不是在金矿吗,和他商量商量,和他哥一块去金矿如果能淘点金,金子很值钱啊,卖了也就把债还了。他把想到金矿看看的事和同事说了,第二天赶上星期日,同事的哥便带许加添到了金矿。
一道铁丝网,划分两个区域,铁丝网里,是金矿的地域,外人是不准进去采金的,铁丝网外,一大片沙地是农村的地,可以允许私人挖金的。许加添和同事的哥哥来到这里后,同事的哥哥说:“还有事。”便离开了。
许加添看到这片杀敌,有十来个人在沙子里挖坑,三五个一块,他过去问:“你们是淘金吗?”
那坑口站着的一个瘦削操着南方口音的小伙子说:“不淘金,几千里地跑这儿干甚?”
“淘金,你们怎么挖坑啊?”许加添不解。
“唉,你不懂啊,告你吧,这里的沙不是都能淘出金的,只有底下两米深的地方有金沙,金沙也只有半尺厚。把那层金沙挖出来,再到河边淘,才能淘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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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淘金
“你们哪找的铁锹和盆?”
“到村里供销社去买”许加添听后,便到近处村里供销社买了把锹和一个脸盆。
别人都是三五个一伙,许加添又不认识别人,只得一人干。他找了个离别的挖坑人二三十米的地方,脱掉上衣,边挖起来,沙土很好挖,挺松软的。他在村里又挖过去渠,所以觉得并不费力,一个来小时,他便挖了近两米深。
这时他看到黄沙底下出现了一层略黑些的沙,透过坑口的光,仿佛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金光,他的心兴奋起来,忙挖起两锹放到盆里,他想先把这挖的金沙端出坑,可是出坑时,发现坑口有些陡,爬不上去了。他不得不把坑口一侧的沙往下拨拉,垫到坑底,踏上一步,再拨拉坑口的沙往下填,好在沙都是半湿的,待走上坑口后,沙坑已经被填了一半了。
他把金沙倒在坑口放衣服的地方,又把塌下的沙挖出,正准备低下身去挖露出的金沙时,“哗哗”轻微的沙下滑的声音响了两下,他忙抬头看,另一侧没塌的沙滑了下来。他想躲时已来不及,沙已埋到肚皮部位。
见沙埋到肚皮,许加添并没惊慌,因为离心脏还有半尺多,里脑袋还有两尺多。他想往出拽腿,可是怪的很,腿像被水泥铸在里边一样,使了好几下劲,都纹丝不动。他又使劲扭腰,腰也只是沙没埋的地方动,而沙埋住的地方也动弹不得。用手刨吧,他把埋住肚皮前的沙用手刨起,扔到上面,可是要以下都被沙埋着,扔上的沙扔不远,没扔上去,哗地又流下来。
许加添这时才赶到自己被困住了,于是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喊了好一会儿,竟没有一个人过来。他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心想:自己的小名不会埋这儿吧?于是更加大声音喊救命!
可是仍然没人过来。他心里骂:这帮挖金的,心怎么这么黑,这么硬,听见救命声也不过来帮忙。他开始后悔自己选坑的位置离大家太远了,为什么要离他们二三十米,不是五六米或七八米呢?
不行,还得喊,于是他又大声喊起救命来。半小时后,他喊得声嘶力竭,嗓子也哑了时,突然听到脚步声。那个刚来时和他说过话的小伙子头探到坑口问:“是你喊救命吗?”
“是!”
“你上半身还露外面呢,喊什么?”
“我出不来了!”
“我知道你出不来了,出来了还喊什么救命,我也知道你没被活埋,听声音就能听的出,气还挺足的,你先自己爬上来吧,我们还得淘金去呢。”那小伙子说完走了。
“你他妈什么东西,见死不救!”许加添骂了两句,想晃动身子从沙中出来,可是依然毫无效果。反而觉得沙把自己下身压的更实了。
不行,还得喊。“救命啊!”许加添又喊起来。又过了半小时,那个南方小伙子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才又过来。
那小伙子走到坑口探头问:“你刚才骂我来着?”
许加添刚想说:骂,就是骂你,骂你见死不救!可是脑子一转又寻思: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别骂他了,先求他吧。于是涎下笑脸说:“哥们,先前是我不对,你见不往上救我,骂了你一句,是兄弟我不对。看在咱们都是挖沙的面上,把我从沙坑里弄上”
“弄上你,也不费什么劲,只是耽误我们挖金沙,这亏损谁给啊?”那小伙身边的中年男人说。
“我给!我给!”许加添想都没想,急声应道。
“你给我们什么呀?”那中年男人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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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坑口边有刚挖出的一盆金沙。”许加添忙说。
“一盆金沙,我们自己不会挖啊?”那中年男人摇摇头。
“还有我的锹和脸盆!”
“我要了你的锹和脸盆,你不再挖金沙了?”那小伙子问。
“妈呀,我可不再来这儿挖了!”许加添心有余悸地说。
“你的命就值这么点啊?”那小伙子看看那中年男人说。
许加添没想到他们在自己受难时,还这么贪财,可是不答应他们,又怕没人就自己,于是忍住气说:“你们还想要什么?”
“我们救你要费力挖掉埋你的沙,你那脸盆和锹只是报偿我们耽误的时间钱,我们如果救你,肯定要出力,出力肚饿了怎么办?”那中年人不阴不阳的说。
“我兜里有点钱,你们拿十块,自当我请你们吃顿饭的钱!”许加添咬咬牙说。
“行!”那小伙子边应允,边捡起许加添放坑口的上衣,从兜里掏出十块钱,装进自己兜。然后向那中年人点点头,二人便下坑挖了起来,一支烟的工夫,许加添便被挖了出来。这时,许加添同事的哥哥走了过来,说:“你挖金沙挖了多少?”
“没多少,这挖金沙太危险了,有没有既淘金,又没什么危险的地方?”
“有啊。”
“哪儿?”
“金沟啊!”
一条七八米宽的河,水只到膝盖,河水清澈,几个妇女头围着头巾,拿一个浅木斗一样的工具把河里的沙抓到斗样木盆里,在水里来回涮。“这就是淘金?”许加添问。
“是,这就是淘金。”同事的哥哥说。
许加添向一个淘金的妇女买了个浅浅的斗样的木盆子,挽起裤口,把河里的沙舀到木盆子中,在水中来回涮,木盆半倾,沙被涮起,随水流出。涮干净了,只剩几粒黑黑的石子。“怎么没金呢?”许加添凑过去问河中淘金的妇女。
那女人笑笑:“刚淘就想淘到金,金能那么好淘,我们一天到晚的淘,一月也只能淘个三五克。”
“那么少?”许加添有些失望。
“河中间多些,水也深,我们一般都不去。”那女人说。
许加添心想:你不去,我去!于是把裤口往上挽了挽,到河中央去淘,果然没淘多一会儿,他便淘到了大米粒那样的一颗小金粒,估计也有一克,他便又使力淘了起来。第二天回忻县,请了几天假,找个附近老乡借宿几天,天天到河里淘金。
老家住在河东,他每天要到河西,河上没桥,河里有桌面般大的石头十来块,隔一米多一块,人过河刚好能踩石而过,鞋不沾水。许加添天天从石上过,早上从河东踩着这大石到河西,下午从河西又踩着这大石到河东。
有一天他想:这些大石底下肯定沙中进不少,因为长年没人淘,但只是想了一下,也并没付诸行动。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见五六个说着南方口音的青年人,在一个五十来岁老汉的带领下,专扳河边的石头看,许加添心说:淘金,淘金,你光扳大石看,不淘沙,哪能得金。那几个人来到过河的大石旁,那五十来岁的老汉从大石上从河东走到河西,又从河西走到河东,从石上还往水中石根上看。终了,他招呼那五六个人,搬开和东面的三块大石,没想那三块大石下,竟光灿灿地压着好多金片片,都有五分,二分硬币大。这五六个人立刻下水,把水中的金片捞起装兜,然后风一样的走了。
搬石头时,还有过河的十来个当地老乡观看,见这些人走了,一人才悟过劲来,喊:“金子!”忙跳下水摸,其余人见他下水,也都争先恐后下水,摸来摸去也有一两人摸到两三个金片,掂掂,哪个也有十来克,再摸便没有了,众人便想到那没翻过的剩余的十来块大石,齐心合力都翻转过来,却一个金片也没摸到。后赶过来的许加添后悔,当时自己为甚没在大石下摸摸呢,自己也往这儿想了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后来你怎么调到金矿呢?”王大力问。
“唉,别提了,骗了人家二百多块钱,也给人家办不成调动,没钱还人家,只好自己和人家对换了。自己就来了金矿,人家调回忻县供销社了,每天晚上都能搂老婆睡觉了,咱就苦了。”
“你不是喜欢淘金吗,在金矿刚好能淘金啊?”王大力又问。
“淘什么金啊,金矿分开掘和采金两个工作,我分在开掘。”
“什么是开掘?”
“就是勘探这的山底下金矿,先把岩石打洞,十米也好,八米也好,一百米深也好,必须打到矿脉上为止,打洞炸岩石工作的就叫开拓,哪时候见到含金的矿脉了,就不用你干了,采金的来干了。
所以我虽说在金矿干活,连金子边也沾不上,这工作倒比供销社工作工资高,和你们差不多,连防尘补助四五十块。可是路远不能常回家,见不到老婆和梦琼,心里想啊。挣钱虽然多些,还了赌债也没剩多少。听说这儿有个财神庙,也叫蟒仙庙,便来这拜拜,求它帮我发点财,转转运。”
“你老赌钱,运气难转。”王大力说。
“你可别胡说,我虔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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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堵铁口
“你想徐风霞和梦琼?”
“想,怎么不想呢。(像徐风霞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孩子,那孩子多可爱,两岁多了,一见我就喊爸,扑你怀里撒娇,心里真放不下她。”
“徐风霞就不想了?”
“想是想啊,可是她太正经,太古板了,没什么趣味。”
“你怎么这么说呢,徐风霞为你做出多大牺牲,为你勒紧腰带还赌债,为你养活你的孩子。”
“你说什么呢,怎么说为我养活我的孩子?”许加添感到有些意外。
“瞒谁呢,咱村知青有几个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王大力笑了笑说。
“可别说出去,哎,对了,你怎么老说徐风霞好啊,时不时你看上她了?”许加添冒出这么句话。
“我看上徐风霞?许加添,她可是你老婆,你要护着你老婆名”
“别装了,说你干活踏实,人本分,不嫖,不赌,她还”
“还说甚么?”王大力好奇地问。
“还说,早知道我这样,还不如找王大力呢。”
“真说过?”
“瞧,瞧你心动了吧?”许加添带些嘲笑地指指王大力接着说:“当然真说过,而且说过不止一次。”
“那时因为都是一个村插队,又都在砖窑干活。咱们扣坯,她们背窑,一块干了好长时间,见我始终坚持扣坯,不像你们俩半途而废,认为我能坚持在砖窑干活就不赖,所以夸了两句。”
“别说了,谁知她心里想什么呢?”许加添脸上现出淡淡的忧愁。
高炉修好了,钢铁厂又恢复生产。由于新矿山的上马,一部分工人调到矿山工作。炉前有一部分当地老乡,家都在矿山附近,也要求调到矿山。炉前工缺了,运料又改作料仓和传送带运料,不用拉平车往料坑倒料,只留几个开关料仓口,其余的重新安排工作。王大力,鲜可欣,刘炳坤,杨树林,苟石柱五个人给安排到炉前工作。
炉前工作,就是当炉前工。炉前工的工作主要是一定时间把高炉内的铁水和渣水放出来,把炉台上的铁锭扔到炉台下,然后平平炉台上的沙地,再用铁锭木模在沙中打出铁锭模。另外,就是放完渣后用耐火泥堵渣口,电炮坏了时,人工堵铁口。
这些活他们五人在运了班时,天天看炉前工看,早看熟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他们上炉前放铁水,渣水,用钢钎把铁口,渣口捅漏。打沙模,往炉台下扔铁锭,几天便学会了。
渣口放过渣后,拿一根手指粗的铁棍,丈把长,尖上穿个耐火泥坨,捏成窝头状,前尖后粗,戴上墨镜,围好毛巾,戴好防火头盔,瞅准渣眼,一下捅去,渣口小,又靠上,风不大所以容易堵。刘炳坤,王大力他们五人都试过手,顺顺利利地把渣口堵上了。
铁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