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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前两个月,他被放出来了,在家里歇了几天,后来出去了十来天,回来,便立马把他婆姨欠人家的钱还上了,还交给买他房的人三百元钱,说把房子赎回。
许加添从“迎泽”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双马在他身后说:“怎么只抽一支,把整盒拿上。”
“嗬!这么痛快!”许加添迟疑一下,便把一盒迎泽烟拿了过来。
第五十九章 太原
“你给我烟,有事吧?”许加添问。》
“事有,不大,来,咱们这边说。”双马和许加添离开人群二十来米,然后两人蹲了下来。
“甚事?”许加添问。
“是这样。”双马从兜里掏出一盒迎泽烟,打开,抽了一支点上,抽了几口,喷出几朵烟后才说:“有人托我,就是二磨盘的事,是他不对,到咱下李村又吵又闹,还脱裤子耍流氓,这都是他不对,咱们打他骂他都行,可是不能把他往那里送,那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他又没娶婆姨,一进去名声坏了,一辈子也别想娶婆姨了,你说是不?”
“嗯可是狗丫的太流氓了,光着腚拉人家女知青。”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我在场,他是耍浑,你想耍流氓能在大队部大伙十几个人围观的情况大耍吗?”
“反正我觉得判那狗小子几年才解气!”
“话不能那么说,判他几年你解气了,那他这辈子就完了,再说,在高粱地路上,通天老汉还在后边尿呢,不可能一泡尿老牛能跑出二里地吧?”
“那也得教训教训他!”许加添愤愤地说。
“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在治安员那都锁了一天了,就等着下结论呢,我知道,拟合徐风霞是相好的,徐风霞如果说二磨盘半路耍流氓,白纸黑字一写,白纸黑字一签名,判个一两年没问题,如果徐风霞说他没耍流氓,牛车过时,他只是在拉屎,牛屎误顶他**的,那便是甚事没有”
“他甚事没有,又来咱下李村大队部捣乱了,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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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证他不会再来。”
“你能保证?”
“让他写个保证不就行了。要是这事一判刑,事渲大了,对徐风霞的名誉也不好,人们会瞎想:高粱地路上,二磨盘不知对徐风霞干了甚呢?”
对啊,在老牛顶二磨盘**前,二磨盘真不知对徐风霞干了甚么。中午下工后,许加添一直琢磨双马的这句话。自己和徐风霞说是恋爱,自己实质性的事可一点都没干,可别鲜桃自己没吃,让别人早啃了一口,那不就亏了。
还有,即使这鲜桃别人没吃,如果二磨盘被判了,别人肯定去猜,认为鲜桃肯定在牛顶**前,二磨盘咬了一口,那多丢人呀,不能让人们去猜去瞎想,既然双马托自己,自己就要劝徐风霞叫她见好就收。
她找到徐风霞,把双马的意思说了一遍。徐风霞听完,有些慌乱地说:“真要判他啊,那不是坑人吗?”
“可是他对你耍流氓了啊?”许加添说。
“耍什么流氓,如果耍流氓了,牛还能顶他**?而且通天老汉还跟后边呢。”
许加添说:“那咱们到公社一趟,把事说明白吧?”
“我可不去公社。”徐风霞不想去公社,她想,当时在大队部说他耍流氓,是自己说的。现在到公社又替二磨盘澄清他没耍流氓,那不是自己说的话,自己又推翻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你不去,二磨盘一判刑,不光他受罪,你一身的清白也玷污了,你知道不,以后招工谁还要你?”这句话说到徐风霞的伤处,徐风霞低头不语,沉默良久,才说:“”
“到公社去?”许加添站了起来。二人来到公社,找到公社治安员。双马也在那儿,正和治安员一人叨着一支烟,喷云吐雾地聊着,看来二人很熟。双马见许加添喝徐风霞来了,忙向治安员介绍说:“这是许加添,这是徐风霞。”
治安员点了点头说:“我听双马说,二磨盘在道上让牛顶腚眼前,想向你耍流氓是不?”徐风霞点了点头,脸蛋立刻红了感到十分窘迫,实际上并未耍成流氓,还是真耍流氓了。自己不知怎么答,如果再问些细节,自己就更不好编了,怎么说啊。
徐风霞正犯愁时,治安员从桌上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说:“你看看这儿”徐风霞接过纸条,只见是一张保证书,上面写着,六九年八月二十日,上午十时许,自己在小路上拉屎,下李村卖菜牛车路过,自己见牛车路过,忙起身,由于没站稳,倒退两步,**撞倒牛角上被扎了,责任纯属自己,与下李村卖菜牛车无关,更与赶车人坐车人无关,自己借此还要下李村几十元钱,还去下李村大队部胡闹,这些错误,是因自己没有高举**思想伟大旗帜,没有深刻学习**著作,思想不进步所导致的。
今后我一定高举马列主义**思想旗帜,努力改造自己,保证永远不去下李村胡闹,如果胡闹耍流氓无赖,就送我到公安局,判我刑。保证人:张磨盘。证明人的后面空着。
徐风霞看完,把纸交给治安员,说:“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你签个字吧?”治安员说。
“我签什么字啊?”
“你就签证明人上。”
“噢。”徐风霞明白了,于是在证明人字的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并按上手印。
许加添太高兴了,他和徐风霞去公社证明了二磨盘并未耍流氓,二磨盘写了保证后背放了出来,不敢再到下李村胡闹了。虽然只是做了一下证明,但这是一件一箭双雕的好事。其一,二磨盘自此以后不敢再到下李村闹了。其二,二磨盘被放出来,也不用为至此和上李村的老乡们结仇,大家和和气气,化干戈为玉帛了。
这件事发生的快,处理的好,双马不愿露面,把事情都推到许加添身上,大队书记李建文夸奖了几句,革委会主任李目也称赞道:“多亏了加添,才没把事情闹大,没和上李村结下梁子。”许加添被说的自己也觉得有功了,心里美滋滋的。
更有一点,在这件事后第二天,双马把许加添请到家中,喝了一顿酒,酒后,还塞给他五十块钱。许加添问:“这是谁给的?”
双马道:“是二磨盘给的。”
“是什么钱?”
“中间钱。”
“甚叫中间钱?”
双马呷了一口酒,眯着眼看着他说:“中间钱就是中间给说合的钱。没人说媒拿中间钱,介绍买卖拿中间钱,打架闹架说合的也拿中间钱。”
许加添似乎明白了,于是问双马:“你拿中间钱了么?”
“我拿甚啊,二磨盘穷的毬上挂铃铛,我没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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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钱,为甚管这事?”许加添问。
“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家托了我,我就管管。这事大队不好出面,只好我出面了。”
“这钱,咱们二人分,一人二十五吧。”许加添分出二十五元递给双马。
“我不要,我不要。你们知青来这儿怪苦的,一年也见不着个活钱,来了块一年了,去过太原吗?大同呢”
“路过,没去玩过。”
“玩玩来山西连太原都没去过,冤不冤啊。”
许加添喝徐风霞坐着火车到了太原,二百来里地,没几个钟头就到了。
出了太原站,嗬,是一片挺大的广场,他们正想找个饭馆吃一顿饭,就见广场的东面有两辆汽车,车下簇拥着一些穿绿色军衣没有领章帽徽的年轻人,一个端着喇叭在喊:“想白吃饭的上车,想白吃饭的上车!”
白吃饭,真的?许加添好奇心大起,忙扯着徐风霞走了过去。“白吃饭的上车,白吃饭的上车!”那人继续用喇叭吆喝着。
“吃什么饭啊?”许加添问。
“吃面包,香肠,啤酒,面条,管饱,管够!”车下另一个穿黄军衣的年轻人说。
“真管饭?”
“当然了。”那个穿黄军衣的年轻人弯腰从脚下放的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段小孩胳膊粗的浅红色香肠,一折两段,一段递给许加添,另一段递给旁边也是看二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
许加添把香肠放在嘴里,一嚼,就别的一股肉的香味里裤溢满口中,真香啊。他口中的唾沫都快出来了,突然意识到身边的徐风霞,忙掰下一小段香肠,递到徐风霞手中说:“香肠,挺香的。”
徐风霞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并没有人注视自己,于是悄悄把香肠放到口中,咬了一小口。食,天下人之第一大欲,舌头一碰到香肠,徐风霞便也和许加添一样,馋虫便从心里钻到嘴里,没几下,便把口中的香肠吞到肚中。
“想白吃饭的上车啊!”那个拿喇叭的人用劲继续喊,许加添看到,车上已站了十几个人,便拉了拉徐风霞的手说:“咱也上车吧?”
“也上车?”徐风霞有些犹豫。
“白吃饭,还吃香肠呢。”许加添说。
徐风霞可能让刚才那口香肠勾的竟然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上车去哪,便和许加添上了其中一辆卡车。
卡车开动了,走出火车站广场,随即加快速度,在公路上奔驰,路旁密密麻麻的房屋,一掠而过的根根电线杆,棵棵绿树,或走或骑自行车的人们,以及来往的车辆,让徐风霞心里充溢着一种亲切感。
第六十章 受伤
在农村呆的太枯燥了,就是那个村,就是那些人,那两条路,和路面常见的两三只狗,而这城里车流人往,熙熙攘攘,显得热闹,也显得亲切车越开越快,二十来分钟,车开到一个大工厂门前,大铁门一打开,两辆车开进,随后铁门“哗啦啦”又关上。
一座四层楼前,站了好多戴红袖章的人,徐风霞仔细一看,原来红袖章上的小字是“捍卫**思想”下面三个大字是“铁了心”,这不是红卫兵组织吗?徐风霞心里感到一阵慌乱,刚下卡车,一个穿绿军衣没领章帽徽的年轻人,手拿一叠红袖章走过来,每人发一个,让各自戴在左胳膊上,徐风霞一看,是和车下人戴的袖章一样,也是捍卫**思想,铁了心的袖章,便问:“我们也戴?”
“当然了,来这儿,就是加入我们革命组织了,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谁当逃兵,就是反对**思想,背叛革命,就要被无产阶级专政的!”那个发红袖章的人严厉地说,两辆车下来的三四十人听了这话,立时惊呆了。
“戴吧,戴吧!”那些戴着红袖章的人帮着这些新来的人戴好红袖章后,便领他们走到食堂。
“嗬,吃的真香啊!”许加添吃晚饭,抹抹嘴,兴奋地说。
“让咱们白吃饭,又白坐车,拉到这里,肯定有事。”徐风霞很是担忧。
“能有什么事啊,咱们是穷知青一个,咱俩身上掏光了也就二十元钱,他们要咱们什么呢?”他望着徐风霞,突然弄了个怪脸说:“图你,还有个图的,图我,图什么呢?”
徐风霞见他说这话,立刻想到这话的含义,忙“呸!呸!”了两下说:“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我说好听的,姐姐。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多想你啊”许加添笑着脸,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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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又来了吧!”徐风霞一边小声斥责,心里一阵甜甜的。
“吃饱了,喝足了,咱们该进入岗位了。”那个发红袖章的人说。
“进入什么岗位?”蹭饭里的有个人问道。
“岗位,就是战斗岗位!”那发红袖章的人严厉地说。随后,他把这三四十人又带回那座四层楼前,从楼门开始进入一层,这是一座普通的四层办公楼除一进门有个三四十米的厅外,漏到两侧都是一个个房间。门厅的墙上,一个个门上,楼道的墙上斑驳地贴满红的,绿的,黄的,白的各色大字报,有的墨迹早已干裂,有的墨迹还潮湿,字迹下垂下线状的爬痕,一个门上贴着一张粉纸,粉纸上写着:捍卫**思想,铁了心战斗队。发红袖章的人把这卡拉来的三四十人分到一层的十几个屋子,说:“先在这里休息,每人发一个战斗武器,随时准备战斗。”随后来了几个人,给这些人发了战斗武器,许加添把武器拿下手,端详了一会儿说:“这不就是锯短的镐把吗?这也能当武器?你那根是什么?”
徐风霞忙把发给自己的那支武器递上去,许加添一看,逼自己那只武器细,也轻一些,笑着说:“照顾妇女,给你发的是根锯短了的锹把。”
下午四点多,一群人举着红旗哄哄嚷嚷地涌进院子,徐风霞听到热闹,想出楼门铁了心的老队员忙止住道:“不要出楼道,他们是找茬打架来了,咱们坚守门里,不出去,只要他们攻不破门,咱们就能坚守阵地,等待市里其它单位的铁了心队员来支持。”
徐风霞听到这些,心想道:这又是两派打派仗,把我们诓来当炮灰来了,看来饭无好饭,宴无好宴,天底下哪有白吃的。正想着,徐风霞看到戴铁了心红袖章的人都走到门前,把门关上,用两把桌子顶上,后面十来人再推住桌子。
那些举红旗的人举着红旗冲到楼门外了。一个个也戴着红袖章,透过楼门的玻璃,徐风霞看到,他们红袖章上面的字是“保卫**思想敢死队!”敢死队几个子在下边,是大字。保卫**思想是小字,在上面。这些人冲到玻璃门前,用旗杆擂,用拳头敲,疾呼大喊:“铁了心的小资们,你们敢不敢出来和咱们再辩论,瞧咱们敢死队,忠于**思想,还是你们铁了心!”
“你们既然忠于**,干嘛缩楼道里,像王八,不敢出来见太阳,你们保护走资派,就是我们敢死队的敌人!”门外人推,门里人也在推,许加添见众人都在推桌子,自己也不甘落后,也加入到捍卫楼门的战斗中。里外势力想当,门被推的里外摇晃,但始终也没被推开,这时,门外推门的人一下让开了,上来两个敢死队的大汉,他们一人手拿一杆红色的旗子,旗子上印着保卫**思想敢死队黄|色的大字,他们这旗大,杆更粗,有小孩胳膊般粗细。门里,突然有人喊:“他那旗杆是铁的!”话音未落,只见这两个大汉,把旗子一卷,倒拿旗杆,哐哐两下,向门上的玻璃杵去,咣啷啷,玻璃门随即碎裂,玻璃渣向门内四射,门里护门的铁了心队员,为躲玻璃渣的打击,哗一下散下,那两个大汉扬起缠着翻毛牛皮鞋的大脚,蹚蹚几下便把楼门踹开,敢死队的队员便蜂拥般进了楼。
许加添见楼内大乱,忙拉起徐风霞躲到一边,只见戴着保卫**思想敢死队的队员和捍卫**思想铁了心的队员打在一起,铁了心的队员都是短武器,都是短锹把,短镐把,一般也就一尺半,两尺长,而敢死队都是长武器都是旗杆,虽然他们的旗杆有木头的,有竹子的,还有铁的,但他们的旗杆一般都有两米多长,在楼外耀武扬威,一进楼,这些长旗杆便吃了亏了,往上举,略高就顶着房顶了,往身边扎,人又太多,难分敌我,想扎敌人,又被自己人挡住了,铁了心的短武器这时发了飚,一二尺长的棍棒,像敲西瓜般敲得敢死队的队员扔下旗子护住头,抱着头一个个鼠窜般跑出大楼,那两个拿铁杆旗杆的大汉,头上也被敲起几个包,把铁杆大旗都丢在楼内,自己抱着头跑了。胜利,铁了心胜利了。
吃晚饭时,铁了心的队员们没去食堂吃,而是在一楼厅里或各个房间吃的,吃的是食品箱里排列整齐的面包和食品箱里的香肠。另外,两大桶汽水,一桶桔子汁味的,一桶酸梅汁味的,甜甜的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