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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球自打当上项目经理后,几年下来,干了三两个项目,起了几座楼,工程质量合格,也没耽误工期,按时完的活,得到了工程甲方的满意,和建筑公司领导的夸奖。
有一个工程就要完工了,看着十八层的楼房拔地而起,他心中充满自豪,像欣赏工艺品一样,面不远处观察这座拔地而起的楼房。
这几个工程下来,给建筑公司挣了不少钱,但是他自己并没挣到多少钱,他是项目经理,有权决定对建楼材料的采购,他也知,从这材料的采购中他可以材料的采购中他可以捞一些钱,用些次些的钢筋水泥,或把水泥和石子的比例略微感动一下,他都可以捞些钱。
但是,他不敢这样干,楼房是百年大计的事,不说楼刚盖完,就是几十年后楼房出了质量问题,也会寻根找到他的,所以,处于这种担忧,在材料采购使用上,他没有丝毫对要求的改动,几乎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而对于起地基和主体结构,那个工都不敢省的,材料不省,工不省,盖楼就只能挣到预算挣到的钱,楼是盖起来了,他很放心,钱也给公司挣了,他也安心,就是自己腰包没有像别人想象的那么鼓起来,他还觉得对自己有点亏心。
这两年,工作之余,他买了些股票,开始时,也就是玩玩,没想,越玩越深,把自己的钱全都投进去了,害得张兰把家中收的房租都给了他,可是他仍在琢磨,从哪再弄些钱呢?再投入股市之中,现在投一块,也许明年就变成十块,投一万,明年就变成十万,投十万,明年就变成一百万,有一百万,还上什么班,每天钓钓鱼,视,把钱存银行,一百万一年利息就拿十多万,多爽啊!可是从哪里再筹钱呢,他望着这高楼发呆……
“铃铃”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刘炳坤拿起电话一听,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炳坤,回北京几年了,也没见面,鲁平和刘业现在好吗?”
刘炳坤一听,对方说出自己爱人和孩子的名字,马上意识到是熟人,但立时没想出是谁,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怕熟人骂自己忘性太大,:“你现在怎么样,孩子和爱人都好吧?”
“乐乐和张兰都挺好,咱们约个时间碰面聊聊。”
刘炳坤一见提张兰和乐乐,马上猜出电话那头是自己的老对头欧阳秋,不禁奇怪道:这家伙又碰着哪根神经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还要和我坐坐聊聊。有意思,看他歪下**能放出什么臭屁来。
抱着和他耍耍的心情,:“行啊,咱约个星期天,在哪见面?”
“宣武门烤鸭店吧!”电话里欧阳球说。
刘炳坤穿着一件黑貂皮领子的褐色皮大衣,这大衣是他花了八千块钱买的,平时他也懒得穿,一是嫌东西太贵,穿身上碍手碍脚,怕扯破弄脏,二来自己是干盖房拆房活的,整天和砖瓦泥土打交道,平时带人干活穿这衣服和工人干活时穿的藏工作服不般配,所以这件衣服买是买了,扔家里没穿几回,这次欧阳球约自己见面,刘炳坤听人说欧阳球现在在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也是人五人六的,像个体面人似的。自己虽然是个小包工头,比人家干的工程小得多,但咱也算个小领导啊,也不能让人扁了,由于以前两人又有些过节,更不能穿戴上显得寒酸便特意穿了这件八千多块钱买的皮衣。
刘炳坤走进烤鸭店大厅,只见欧阳球坐在一张桌子前,叼着一支烟,百无聊赖地望着顶棚上的灯。刘炳坤走过去,叫了声:“欧阳,来了。”
“来了,坐。”欧阳球指指身边的凳子说。
“回北京这么几年,一直没见,听说你现在是项目经理,位高权重,发了财了吧?”刘炳坤首先说道。
“我那个项目经理,是给国家干的,挣的钱也是给国家挣得,不像你,是个小包工头,干什么挣得都往自己兜里揣。瞧,这皮大衣就万把块吧?”欧阳秋夸赞道。
这小子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呢?刘炳坤想,于是反口说道:“你别在我面前装廉洁了,谁不知道你们项目经理,哪个给你们送货不得带着彩,哪个在你们那包点活,不得剥层皮。”
“不是人人都那样,我们公司包活,已经让人抽去一部分了,再抽头,再在材料和工上省钱,那工程不成豆腐渣了。”欧阳秋说。
“呀,你还真是个项目经理啊,没看出来。”刘炳坤把菜单递给欧阳秋让他点。
欧阳秋点了只烤鸭,又点了酒和菜说:“炳坤,这几年一直没见陈鲁平,她研究生毕业了吧,现在在哪个单位?”
“研究生毕业了,在一个律师事务所当律师。”刘炳坤最不愿意欧阳秋问他关于陈鲁平的事,可是话已问出,自己又不能不回答,于是简短几句答道。
“你儿子刘业现在上高中了吧?”
“上了。”刘炳坤回答的更短。
“上哪个中学?”
“人大附中。”刘炳坤脸上露出笑容,他的儿子刘业很争气,学习不用管,一直都很自觉,学习成绩很好,一考高中考了个全校第二,考上了重点高中人大附中,这是最值得刘业骄傲的。
“那么棒啊,考上人大附中!”欧阳秋顺口赞道。
“你闺女乐乐也学习好,上哪个高中?”
“她考上北京八中了。”欧阳秋说。
“也够棒的!”刘炳坤也赞道。
吃了烤鸭,喝点酒后,刘炳坤终于耐不住问:“欧阳,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么,咱们在一个厂呆那么多年,又有那么深的渊源,找你聊聊不行吗?”
“不会没事找我吧,你有什么事说吧,咱哥俩虽说走的不太近,可是你如果有事,我能帮的还是会帮。”刘炳坤以为欧阳秋有事求他,便主动开口应道。
这傻帽,倒挺实诚的!欧阳秋心里想,和他做买卖,在钱上自己不会吃亏得,看来该是说实话的时候了。于是欧阳秋说:“炳坤,我是看你做小包工头,太累,活又不好找,怎么说陈鲁平以前也和我恋爱过,刘业呢,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我总不想让她们过穷日子吧。我手里有点活,你接不接?”
“什么活?”刘炳坤听到有活,立刻来了精神。
“就是我那工程外面上刷涂料,整座楼刷。”
“多少层楼?”
“十八层楼。”
“住宅楼?”
“是。”
“行!”刘炳坤问了问工钱,爽快地应答下来。
“鲁平,你才我今天见谁了?”刘炳坤回到家带着几分醉意问爱人。
“见客户,见工人。”陈鲁平猜也不猜地说。
“我今天可见着你的老情人了!”刘炳坤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你老没正经,胡说什么啊!”陈鲁平嗔笑地推了刘炳坤一把。
刘炳坤顺势坐在沙发上,端起陈鲁平给他倒得一杯茶,喝了一口说:“真的,我真的见你老情人了。”
“你见欧阳秋了?”
“嗯。”
陈鲁平只问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也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电视。
“你怎么不再问了?”刘炳坤满以为陈鲁平会继续问下去,因为欧阳秋毕竟和陈鲁平恋爱过,两人又相处了几年时光。
第四十六章 热带鱼
这种草王大力卖的便宜,因为真的热带琵琶草两三块一棵,他这种假琵琶草便卖一元一棵。货只要便宜,便好卖了,不一会儿便卖了十来棵。这时,两个中年男人来到他跟前,手拿一个黑皮夹,其中一个瘦高三十来岁的人说:“伙计,你这琵琶草怎么卖?”
“一块一棵!”王大力答。
那个瘦高的男人对身边那个矮些胖些的男人说:“二哥,你回东北也捎点这种草,瞧你们那市场好卖么?”
“行。”那个矮胖些的男人答。
于是他们便挑拣起水草来,他们挑了三十颗,讨了讨价,按九毛钱一棵买下,从皮包里掏出二十七元钱给王大力。
那个矮胖些的男人把装进塑料袋的水草拿好,那瘦高的男人把皮夹放在王大力自行车的座子上,正掏出兜里的手绢擦刚挑完水草湿漉漉的手。
这时,只见路上卖货的人们一个个疯跑,抱盆提罐的,小路不宽,卖货的人又推自行车,三轮车,把路挤得满满的,人们边跑边喊:“来了,来了!”吓得那两个买水草的中年男人不知所以,也慌忙和众人向东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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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知道是工商的要抄摊了。大厅里是有照商贩,大厅外路上大都是无照商贩,工商管理人员便经常查抄路边的无照商贩,而卖金鱼,热带鱼的大都是用盆,大玻璃瓶,桶卖,所以跑起来叮当作响,每次查抄都会弄得水溅满地,打碎瓶子的玻璃渣满地。人跑,车跑,时常闹得有车翻瓶碎鱼在路面乱蹦的时候。
无照商贩像狂风一阵逃跑,后面便开来一辆工商管理的卡车,几个穿着工商服装的男人,把没来得及跑的人或放在路边根本没时间搬走的一个个未卖完的鱼缸,鱼盆,三轮车,搬上工商的卡车,鱼缸里如果有鱼,不管是热带鱼,还是金鱼,一下便翻到,任由鱼在路面蹦跳,把空鱼缸空鱼盆也搬上车,这时便有路边来买鱼看热闹的人,便忙弯下腰去拾捡地面上还在蹦跳的鱼,装进自己刚买过鱼的有水塑料袋里。
这时工商便有一两个带大毡帽的,毫不客气地抬起穿着黑色皮靴的脚,连贯地将地上还在蹦跳的鱼踩扁。地面便发出噗噗的声音,黑色水汪汪的地面流出几股鲜红的血水。
王大力随着人流也跑了几步,但转而一想,自己跑什么呢,桶里的鱼虫已卖给鱼虫商贩了,假草也几乎卖完,自己这什么也没有,他抄自己什么啊?于是立定身子,扶正自行车。就在这时,他看到车座上自己的手一直在推车跑时按着的皮夹。
哟,那个卖水草的人把皮夹落车座上了。王大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木然地立在那里。工商人员走到王大力身边,看看王大力的自行车和车后架上挂着的空桶,什么话也没说,又向东面去了。
王大力想,把那皮夹拿回去吧,也许里面有钱,可是又一想:这拿人家皮夹,可不是卖几棵假草的事,自己可不能干这违法的事,也不知丢皮夹的人是什么背景,皮夹里有什么重要东西,不行,咱不能贪污这个东西,咱要还给他!
于是王大力便在哪里等待,没敢走动,心想丢皮夹的人如果知道丢了,肯定到原地找的,自己不挪地方,他回来一定找得到。
已近中午,市场里没什么人了,市场外的路边也只有三两个卖鱼虫和水草的无照商贩。王大力还在那里等待,这时,一个平常收王大力鱼虫的小贩走来,见王大力站在那里,不禁问:“又捞一桶鱼虫了?”
“没。”
“没捞,中午了,你怎么还不回家,等着看大姑娘呢?”
“没有,有一个人买我的水草,把皮夹落我车上了,我等着还他。”
“还有这等好事?来,我看看,皮夹里有钱不?”说着走了过来,拿起王大力放在车座上的皮夹。
“你别拿,这不是你的!”王大力抢过皮夹,仍放在车座上。
“哥儿们,你怎么那么傻啊,他丢的,又不是你偷的,抢的,还他什么啊,他丢,活该!”
“他还买我水草呢?”王大力说。
“买水草是买,丢皮夹是丢皮夹,不是一码事啊,来,打开,瞧里面有多少钱,有钱等他会儿,没钱,把他扔了!”那卖鱼虫晃动着胳膊赤着上身说。
王大力一想也对,如果皮夹里没有钱,只是个空皮夹,人家走远了,即使知道丢了,也懒得为一个空皮夹再返回老远的路,自己还是先看看,里面如果没钱,自己干等着也不值啊,于是拉开皮夹的拉锁,皮夹里只有一个笔记本,一个信封和一支笔。
“没钱!”王大力说。
“里面还有一层呢。”那卖鱼虫的小贩脑袋贴过来看,说。
王大力一看,是啊,皮夹里面还有个拉锁。于是把那个拉锁拉开,用手一掏,掏出一叠崭新的蓝色百元大票,数了数,十二张,一千二百元。王大力数完钱后,想也没想,就把钱又原封不动地装了回去。
“这么多钱呢,咱俩一人一半,分完,你回家吧,有事我顶着。”那卖鱼虫的晃动着赤条条的上身说。
“这钱又不是你的,分你什么啊?”
“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啊,你想独吞,没门,见者一半!”那卖鱼虫的瞪起了眼。
“当然不是我的了,是人家丢我这儿的,人家的钱,就得还给人家!”王大力口气坚定地说。
“得了,别唱高调了,你就想独吞,要不你拿七百我拿五百?”那卖鱼虫的赔起小脸来。
“不行,钱是人家的!”王大力又坚决地说。
“要不,你得九百,我要三百?”卖鱼虫的进一步说道。
“不行!”王大力口气仍很坚决。
“要不,你得一千,我要二百?”那卖鱼虫的几近央求地说。
“不行,人家的钱得还给人家!”那卖鱼虫的听了王大力最后那句话,忽然变了脸,登时人脸变狗脸,大声吼道:“你是傻子啊,捡到的钱不要,还他妈冒充活雷锋,你要真是活雷锋,你卖什么假水草啊,别在我面前装大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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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见他骂自己,知是个泼皮,街头无赖,也懒得理他,索性一句话不说,看着远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王大力看到那两个买自己水草的人匆匆从远处走来,来到自己面前,那瘦些高些的汉子说:“老哥,你还没走呢?”语气急切。
“我等你们呢。”王大力答。
“老哥,见我那黑皮夹了吗,我记得是丢你这儿了?”那人说。
“是这个吧?”王大力把皮夹递给他。
他把黑皮夹接到手中,拉开拉锁把钱掏出,数了数说:“对!”又把钱放进皮夹,从兜里掏了二十块钱赛到王大力手中说:“谢谢啊。”说完向那个胖些的同伴使了下眼色,便要离开。
“嗨,哥儿们,先别走,人家给你捡了钱包,又等了你一个钟头,你就给人家二十块钱打发人家,你打发要饭的呢?”那卖鱼虫的伸出胳膊拦住两个丢皮包的人。
“嫌少啊,那你要多少?”那个丢钱包瘦高的汉子问。
这成什么了,这成变相敲诈了。王大力想,便忙对那两个丢钱包的人说:“你们走吧,钱包是我捡的,没他事!”
那两个人瞪了卖鱼虫的一眼,拨拉开他的胳膊气哼哼地走了。
“你丫就为二十块钱等他们俩钟头,连个谢字都没有,你冤不冤啊!”那两个丢皮夹的人还未走远,那卖鱼虫的便大声埋怨起王大力。
“我二十块钱也不想要,我做好事,要什么钱啊!”王大力也大声说。
“我替你嚷了半天,你还不给我盒烟钱?”那卖鱼虫的瞅着王大力手中的钱说。
“给你十块!”王大力将手中的十块钱塞到他手中。
“真他妈傻蛋,放着一千多块钱不要,非要二十块钱,要早知只有十块钱,我懒得费那唾沫星子!”那卖鱼虫的一边骂着,一边走向那不远处他卖鱼虫的大盆。
过了些日子,王大力便将这事丢脑后了,可是一天,他所住那座楼的一个邻居,他称为李大爷的那个老爷子见他刚要出去捞鱼虫,笑着拦住他说:“捞鱼虫去啊?”
“嗯。”王大力点点头。
“你捞鱼虫还卖水草吧?”
王大力见他卖水草的事,本想说不卖,可是不知为什么却答了句:“卖。”
“这就对了,我们家二女婿昨晚来我这儿,看见你了,说你捡过他一个钱夹,又还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