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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路滑,又下着雪,颐和园往南的路便旷旷的。路面上没有步行的人,只有一两辆汽车呼啸而过,车轮带起的雪花尘块,飞起老高,溅在路旁骑车的王大力脖子上,身上,弄得王大力脖子里一阵阵的凉。
路边空旷无人,公路西边那道河里却是热火朝天,施工人员正在挖河底淤泥,推土机轰轰,铲车隆隆的,大白天亮着贼亮的车灯,一道道光柱照的老远。河底施工的两头河水都已截断,施工的河底没有水,被挖的老深。
王大力用力地骑着自行车,路面由于下了雪,车轮压在上面发出轻微噗噗声,雪花没结成冰,路不滑,但涩的很,王大力自行车便费起了劲。
他使劲蹬着自行车,在空旷的雪地上骑着,由于吃力,身上也渐渐地暖和了一些,正这时,他看到对面两辆卡车风驰而来,一个在前边狂奔,一个在后面猛追,前面那车看后面车追近,便把车身一歪,挡住后车的道路,后面的车边放慢速度,大老远,王大力就模糊看到这两辆车的怪异,踏遍骑车靠在紧右边,紧挨公路边缘半米左右,说时迟,那时快,两辆车转眼到他边上,前面那辆车又一挡,后面那辆车竟没放慢速度,而是蹭地贴着路边窜向前去。
王大力没想到着汽车竟然发了疯,自己已经躲到路边,他还向自己冲来,他忙松开左手车吧,身子直立起来,抓住路边一棵大柳树上的一个胳膊粗的树枝,随即听到“哐啷”一声,自己的自行车便被迎面而来的那辆卡车刮到车把,带远几米后摔向路边河里正在挖底的河底。
卡车风驰而过,带起一片雪花,消失在远处。王大力从挂着自己的树杈上下到地上,呆若木鸡,往往河底,足有十来米深,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费了好大劲才下到河底,把自行车推将上来,心有余悸地慢慢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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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风霞见丈夫的棉衣袖子破了一截,问:“你捞鱼虫,怎么把棉衣袖子弄破了?”
“是吗,我怎么没注意?”王大力拿过棉衣一看,果真左袖子破了个洞,里面的棉花已经出来,便笑笑说:“可能是刚才汽车挂的。”
“汽车挂的,你和汽车撞上了?”徐风霞吃惊地问。
“没挂上,我窜树上了,要不是眼疾手快窜树上,没准真要了我的小命了。”于是,讲述了和汽车相撞的事。
“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骑车注意点,你要再出点事,我和忻钢怎么办?”徐风霞爱怜地说。
“没事,咱哥们在村里就练过摔跤,摔别人赢不了,挨摔的本事倒学会了,一般摔不坏我。”
“你还是注意点。”徐风霞叮嘱道。
入夜了,忻钢和王大力都已睡着,徐风霞久久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一到冬天,外面刮大风,下大雪,她便死活也睡不着觉,不知是更年期提前到来,还是自己的肾病在作怪,她为此问过医生,医生只给她几篇安眠药,说睡不着时,吃上一两片,心里对事情要想开些,睡觉就容易睡着了。
已经过了午夜,徐风霞只是闭着眼,根本睡不着,她想起白天王大力对她讲的事,她的心里不禁有些后怕,如果王大力在那千钧一发之间没伸手握住上面的树杈呢,此时,王大力可能已丧身车轮下,没了性命,即使没丢性命,摔倒十几米深的河底,连人带车,也要弄个残疾,自己本来就生了病,家里家外的事都指靠丈夫,他如果没了,或是弄个残疾,今后自己依靠谁去,谁会继续养活照顾这个家,关怀照顾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忻钢,想到这儿,她在心里默默地感谢老天爷,没让王大力出大事,保障了自己一家人的团圆。
她在黑暗中听了听丈夫打呼噜的声音,好像更响了些,以前,丈夫也打呼噜,但声音较轻,也不是连续的打,只是偶尔打个十来分钟,翻过一个身,便不打了,可是自打他捞鱼虫后,打呼噜的声音便大了,声音也高了,是不是他受凉冻的呢?
徐风霞想,这寒冷的下雪花,为了一家人的生活,王大力还要顶风冒雪地去捞鱼虫,下到冰冷的水中,不容易啊,徐风霞位王大力辛苦的付出感动暗暗留下了泪。
数九寒天,王大力平时去捞鱼虫的几个水坑都已结了冰,没地方捞鱼虫了,王大力便歇冬了。
歇了一个来星期,王大力总觉得心里空落的厉害,整天没事干,像个家庭妇女,洗洗衣服,做做饭,也太无聊,编曲花鸟鱼虫市场转转。
他本以为花鸟鱼虫市场早已没鱼虫卖了,可是到那转了一圈后发现,仍有两个鱼虫贩子面前的大铁盒里仍在卖鱼虫,只不过这鱼虫不像夏天的鱼虫那么红,有些发白便是了。
“他们哪捞的这些鱼虫?”王大力低声问一个熟悉的鱼虫贩子。
“他们去热电厂捞的,热电厂那的水池冬天水也是热的,他们一年四季都在那捞。”
“北京哪有热电厂啊?”
“石景山高井那儿。”那鱼虫贩子低声说。
王大力听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第二天带上水衫拿上抄子便骑车而去。
路途三四十里路,骑了两个多钟头到了,下到那水池,果然水是热乎乎的,腿在水衫里感到暖暖的,手浸在水里也暖暖的,这捞鱼虫真过瘾,好像在泡温泉,鱼虫也不少,只捞了二三十分钟,便捞了小半桶。王大力正在高兴,一个戴红袖章的人来到他面前,严厉地对他说:“这是热电厂的循环水池,不允许捞鱼虫,更不允许下到里面捞,你赶快出来走人,不然的话,把你的抄子,水桶,水衫都没收!”
“别人也在这捞啊!”王大力不想走,辩解说。
“谁在这捞了,我只看到你!”那戴红袖章的人严厉地说。
捞不到鱼虫捞线虫吧,王大力看到花鸟鱼虫市场有几家在卖线虫。线虫放到水盆里,在水底缠成厚厚的一层,密密麻麻地在水中向上摆动细如线头般的身体,红红的,好像一块红地毯泡在水中一样漂亮。
王大力又找一个熟识的鱼虫贩子问:“他们的线虫哪捞的?”
“你也想捞?”
“想捞。”
“如果你捞的线虫卖给我,我就告诉你哪捞的。”那商贩眨了眨狡猾的小眼睛。
“行。”王大力答应。
那商贩告诉王大力,要捞线虫,到通县,到昌平,到平谷,到河北,到白洋淀,到天津
“北京较近的地方哪有?”王大力问。
“他们这几天都到门头沟大山谷去捞,你到那”王大力终于听了个准地方。
大山谷门头沟,比石景山高井又远了不少。冬天,正刮西北风。王大力从城里往西走,一是路面越来越高,一是要顶着风骑。
王大力顶着西北风,往西骑啊骑,骑了三个多小时,才来到门头沟大山谷,身上又软又乏,停住歇了会,便向人打听:“老师傅,您知道大山谷这儿哪捞线虫吗?”
王大力问的是一位老者,年纪约六七十岁,戴个蓝劳动帽子,穿个蓝劳动布棉袄,正在院墙外的空地上打煤糕。那老者戴个眼镜,留着几缕半尺长的白胡子,打完一块煤糕,站起身,一指身边的一条留着黑水的沟渠说:“我前两天,看见有人开着摩托在这捞过线虫。”
“真的,多吗?”
“我看到他们捞到中午,一人都捞了两桶呢。”老者笑笑说。
王大力忙把自己车锁好,穿上水衫,下到这流着黑水的沟渠中。
水是由山上留下来的,不十分凉,水不太深,只有一尺多深,王大力挽起袖子,用手摸线虫,水触到水底,刚划拉两下,果然触到绒绒的有肉感的东西,王大力掏出水面一看,果然是一团里面团着泥,外面是线虫的团团。他便把线虫放到桶中,心中陡增精神,又连续摸,不远处又摸到一团线虫,他把线虫捞出,装进桶中,又接着摸,很快线虫便捞了半桶。
他又摸下去,手一触,也软软的,中间还有些硬,他以为是线虫,不禁捞出水面,可拿出水面一看,那物却是黑黄|色,外面黑,里面黄,用手一捏,登时扁了,一闻,好臭,原来是一个屎橛。王大力恶心的直耸鼻子,扔掉那物后,涮涮手,又开始摸线虫。
临近中午,连水带线虫已摸了一桶了,王大力知道,这线虫团里裹着不少泥沙,线虫进桶里后,自己会从泥沙中钻出,抱成团,互相缠绕,互相依偎,钻到泥沙上层。
他便用双手在桶的表面把厚厚缠在一起的线虫捞起,放到地上铺好的塑料布上,再捞桶里的线虫。
把线虫大致捞出泥沙倒掉,把塑料布上线虫放进桶里,注上些水,洗洗手脚,挂上桶和水衫,把水袖捋下,准备返回。
这时,才发觉日已午时,肚已饿,咕咕叫着,他买了两个火烧一小袋榨菜,在路边填补了几口,骑车回家。
在大山谷捞了几回线虫,捞线虫的人便多起来,王大力每天去,都能看到陆续有六七个来捞线虫的人,他们都骑着摩托挂着大桶,穿着水衫来捞,一看便知是捞线虫去卖的,这些人捞起来,比王大力卖力,不捞满一两桶绝不返回的,十来天,河沟里的线虫便很少能捞到了,王大力又找了五十里以内捞线虫的河沟,但线虫都不多,天又到了三九,实在冷的厉害,王大力便不再干这捞鱼虫的营生。
不干这营生干点什么呢?只要人勤快,到处都有商机,路过离家不远处一个公园门口,看几个小贩在地上铺块红布,上面摆上玩具正在叫卖。
而去公园玩的三五岁,六七岁的小朋友,好似魂都被红布上摆的玩具吸引住了,扯着大人的手,往玩具那拉。四五个红布摊,每个摊前都围满小朋友。
王大力脑中灵光一现,不捞鱼虫,这也是个赚钱方法,于是也凑过见红布上摆的有汽车,飞机,变形金刚和奥特曼,玩具个头都不大,价钱也不高,几块钱一个,便宜的一块钱,贵的也只五元一个。
王大力蹲在一个摊前从上午十点,一直看到中午十二点,一共看了两个小时,摊贩每做一笔买卖,他心里都给记上,两个小时下来一算,那摊主竟卖了八十几块钱,对半赚的话,也能赚四十元钱,比起上班一月才挣一二百块钱要多的多。
卖玩具不着凉不冷不受风的,也有钱赚。王大力认为这是好事,于是第二天到批发市场批了玩具,买了块红布,早上九点来钟,也到公园门口摆起了一小摊。
一脸四五天,每天都能赚二三十元钱,而且这买卖从上午几点多到下午一两点钟,上午九点之前,公园来玩的孩子少,玩具卖不出去,下午一两点之后,孩子基本都从公园回家了,四个来小时,赚二三十元也算不错。
王大力正为自己找到这个新财路兴奋时,星期天上午,王大力上午九点钟,便来到公园门口出摊了,他把玩具摆满地上的红布,果然,星期天休息日,来公园玩的小朋友特别多,一到公园门,边都奔卖玩具的地摊围了过去。
有买东的,有买西的,有买小变形金刚的,有买一上弦会跑的小白鼠的,忙的王大力不停地展示玩具,不停地把玩具递到小朋友手中,不停地收钱,正卖的热火朝天时,不知哪个人喊了一句:“工商车来了!”
王大力侧头一看,见那些地摊上卖玩具的,把地上红布一包,裹起玩具像小鬼见了阎王一般,疯狂四处鼠窜。
王大力见状,也顾不上收两个小娃娃买玩具的钱了,抄起地上铺的红布四个角,往起一拎,便站了起来。刚想往公园门外两边树林中跑,只见工商执法车已堵在公路边,两边树林边也各站一个穿工商服戴大毡帽的人,王大力心中暗暗叫苦,见两个卖玩具的中年妇女已被抓住,正在和工商人员抢夺那包着玩具鼓鼓的红布包,并高声哀求。
王大力琢磨,硬闯是闯不出去,他堵外边,索性咱们往里走,便装作没事人似的,提着红布包,向公园门口走,走到公园门口,剪票人员向他要票,他暗道:坏了,早知要挨抄,买张票准备也好,又遇见,他见紧贴门口边有一小卖部,便忙跨进,看见地上有个空纸盒子,忙把红布包扔到里面。
第三十五章 欺骗消费者
“我不想赔他钱,我有一个办法!”赵亮压低声音
“什么办法?”
“是这样。”赵亮瞅了瞅抬头看自己的女儿,把胡雪花拉出门外低声说:“我把公司的钱全转到你名下。”
“转到我名下和你名下一样啊!”胡雪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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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你名下后,咱们办一个假离婚,要我赔的话,我是穷光蛋,没钱,你瞧这主意怎么样?”赵亮盯住胡雪花的眼睛。
胡雪花一下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我说亮子,你怎么不想点好主意啊,为了钱,你想和我假离婚,你的心就那么冰冷,就是我不怕离婚臭了名,咱闺女宝儿呢,让人说她父母亲离婚,她怎么想,咱欠人家咱们赔,没钱咱们再挣,有钱过富日子,没钱过穷日子,你怎么想出这么个歪点子呢。”说着说着,眼里竟湿润起来。
表妹韩淑清来看表姐,她在北京没什么亲人,表姐胡雪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每个星期她或是和丈夫朱亮一起来表姐胡雪花的家坐坐,聊聊吃顿饭,或是自己一人来,坐几几个钟头,吃顿饭再回去,好似回娘家一般,感到亲切。
这天,韩淑清又来表姐家,见表姐在家,便问:“姐,没去店里啊?”
“让春玲看着呢。”春玲是胡雪花雇来的陕西来北京打工的一个姑娘,二十来岁很诚实。
“姐夫没回来?”韩淑清见赵亮不在屋里,便问。
“他现在很少回来了,经常在那破公司住,也不知他那屋子有什么住的。”胡雪花的声音幽幽的,好像有多大委屈。
“姐,姐夫欺负你了?”韩淑清听表姐声音不对,以为胡雪花和赵亮闹了矛盾。
“要是光欺负我倒好了,他是要和我离婚!”胡雪花忍不住,碰到娘家妹子,终于说了出来。
“怎么,姐夫要和你离婚?瞧,兴的,挣了俩钱,就想和你离婚,他胆子太大了吧?”韩淑清愤愤不平起来。
“你别嚷,不是真离婚,是假离婚。”胡雪花便把仿造人家八仙矿泉壶的事说了一遍。
“哟,怎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姐夫也真是,做买卖不老老实实,二十多万怎么赔啊,把钱赔人家,你们还能剩什么啊!”韩淑清为胡雪花和赵亮发起愁来。
“所以你姐夫想个法子,想把财产转到我名下,然后和我离婚,耍个赖,说自己没钱,玩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就这样他和你离婚?”
“假的。”
“假的要变成真的呢?”
“钱在我手里啊!”胡雪花说。
“法院如果知道他财产转移,再把钱追回来呢,你不闹个人财两空。”
“哎哟,这点我怎么没想到!”胡雪花惊叹。
“朱亮,你能不能帮帮我姐?”韩淑清坐在朱亮身旁,半撒娇半正经地搂住他的脖子说。
“这事,难呀!”朱亮对这个小自己二十岁的年轻妻子向来是百依百顺,他对韩淑清,就像一个大臣娶了皇帝的女儿一般,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如今见小媳妇求他,哪敢不答应呀,只是想想这事,还真是不易,你仿造人家产民品,一点改动都没有,人家诉你侵犯人家专利,那是肯定要赢的。
他不禁想:当初要不和赵亮分家,赵亮扔在自己公司干,也顶多眯两个小钱,也不会一罚让人罚几十万,可是提出分家,是韩淑清私底下给自己出的主意,这下出事了,她又求自己救救赵亮,这事可怎么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