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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侍奴纷纷讪笑,暗中笑话他土包子开花,于是便不由生出一班豪门刁奴惯常的恶毒心思,无人出声提醒,单等着看十一的热闹。余淮远也捧着手巾远远立在一边,且看十一如何行事。五音心中暗恨,只道众人自寻死路,浑不知那叶十一满手鲜血,杀人魔王。
他忙取过另一盏汤,捧到十一手底下,眼睛却瞟着鬼头刀,嘴角含笑道:“鬼将军,那是洗手用的!”那余淮远极是知机的,十一指肚刚一沾湿,他便捧着手巾迎上去裹了十一的手。
鬼头刀那厢面上却是挂不住了,将脚直接便往那绣金貂裘的贵妃榻上一踩,登时匪气发作起来:“怎么地?俺说是喝的就是喝的!给我端一锅,今儿谁不喝便先尝尝爷爷的拳头!”
他面目狰狞,凶神恶煞,钵儿大的拳头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众侍奴被他骇得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五音虽然知道这位鬼头刀一贯是个不靠谱的,但也没想到他能横到这地步。于是便寄希望于十一,盼着他能出声喝止这位土匪大爷。十一正巴不得鬼头刀捣蛋,自然不肯去管他,只当没听见。
余淮远遂觉得忍无可忍,退开几步,冲那正在运气的鬼头刀道:“那位将军,你踩那榻是我们小姐平时惯用的!”
十一闻言一望那雪白的貂裘上黑黑一个大脚,想起赵瑟,心中不由有些着恼。对鬼头刀,他一贯雷厉风行,照例是手里有什么便直接砸什么过去的。
手巾挟着风声甩在鬼头刀头上,鬼头刀登时头晕眼花。然则立即便收了脚,抓住手巾乖乖站到一边儿。五大三粗的壮汉缩着肩膀,仿佛老虎咪唔,硬装小猫。只可惜鬼头刀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好景不长,便又不老实了,瞅着那榻问十一道:“大帅,不然这干脆给我得了,反正赵小姐也不能要了,咱甭浪费。”
十一深以为然。鬼头刀见十一没反对,便老实不客气地往他榻上一仰,心满意走地感慨:“咱也好好享受享受”。他还不忘擒住一个侍奴,嘱咐人家一会儿别忘了给他搬走。
一时间已经摆好了饭菜,又有一番琐碎麻烦。丝管歌舞,焚香侍立什么的也就算了,反正宴会上也是这一套,十一好歹是节度使这个位置上的人物,自不惧他,关键是还不给自己吃。
余淮远手持银箸,站在旁边给布菜。依着侍膳的规矩,他先夹了颗菜心放到十一面前的碟子里。十一拿着筷子,看着碟子那颗晶莹碧绿,指甲盖点大的菜心也是有点发怔啊。心想:“别的事也就算了,这饭都吃成这样,可实在没法再忍了。”
那厢鬼头刀早已甩开腮帮子大嚼,吃得个天昏地暗,不亦乐乎。于是十一也就决定不再客气。他心中挟着对赵瑟的怨怒,又不好意思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婢仆发作,因此行事之间不免便有了几分故意——只见他桌上扫了一眼,便将手边的青花小碗弃去一边,直接饭钵抓到面前,伸手端起面前两道菜一股脑倒将进去,低头便开始吃。
众皆骇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啊。余淮远知道自己应该立即站出来劝谏,晓之以礼,规之以节,让这位河东节度使大人,赵氏未来的主君明白——他这么干绝对是丢他自己的脸,抹士族赵氏的黑,绝对得改!然而面对着十一石头雕刻一般侧脸,面对他泰然自若的,理所当然样子,余淮远恍然间有了不容抗拒的感觉,一句话都没勇气说出口。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真有些人是可以发光发亮的。
好不容易熬到饭毕——那是,除了鬼头刀之外,大伙都是在坚持啊!落座奉茶,赵月兰领着四个灰衣长随进来给十一磕头。赵月兰道:“小姐说,大帅这次回上都,各种应酬必是要多。也不知道她走的这些时候,大帅在晋阳添了得用的人不曾。便从自己身边拣了四个长随,命奴婢送过来。他们都是平常跟着小姐出入各处官署府邸惯了的,勉强也算得用。小姐说大帅留着做个跟班使唤,也不算浪费了粮食。
十一便问名字。赵月兰笑道:“几个奴才罢了,哪有什么名字,自是大帅怎么喜欢怎么叫。”于是四人一起磕头,请十一赐个名字。
这就有点儿为难十一了,他实在没干过这么无聊的事啊。依十一的想法,既然问你,那你叫啥就直接说啥呗,我又不是记不住,你没事绕什么圈子?这不是故意找麻烦嘛!因此,两条极英俊的眉毛便不由有些皱了。
赵月兰见状忙赔笑道:“小姐也说大帅要是不耐烦赐名,便叫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这不结了嘛!十一高兴起来。
鬼头刀在旁边插言道:“哎,兰管事,我看着这阿大阿二阿三阿四挺不错的,还有阿五阿六么,有的话给俺也弄俩儿!这出门的时候带上,乖得跟狗似的,多省心!”
赵月兰嘴上敷衍他,心中却暗骂:我呸,你不也就是个跟班么!
这时,十一的亲卫来报,晋阳的公文到了,这件事才算是含糊过去了。
那叫阿大的长随捧着公文,送到隔壁书房,请十一落座细看。五音姚黄等人自然也是要斟茶倒水,跟着去伺候笔墨。余淮远迟疑了一下,方才跟着进去。原来一般士家,侍郎服侍主君,一般以用膳为界限,大抵伺候着用过膳,便会吩咐让下去休息。除非有意为难,否则大凡士族贵女夫侍如云,后院有的是侍郎,绝不会拣着一个人使唤一整天的。但是十一既然没有说,余淮远便不好走,只得跟着等吩咐。
那公文是卢宾送来的。十一离开晋阳之后,大抵河东的军事交给越鹰澜,政务则是由这个卢宾来总揽。所以这公文里主要是幕府之中一些政事,还有就是一些幕僚官员的任命要向十一请示。十一看完公文,翻出私印在上面盖了,手指磕着桌案陷入沉思——
自他接掌河东一来,军事方面也就罢了,他自忖关东无有对手。即便他不在,有越鹰澜等人,守住现有的局面也是没有问题的。政事方面确实是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们这些人,大多自幼投军,书读得都不多,攻无不取战无不胜,以武力而纵横天下,逆守是在行的。搞政治,讲经营,文官顺守那一套则是不懂的。由卢宾去管这些,实在也是赶鸭子上架,锉子里面拔将军,不得以而为之。赵瑟也曾下死力气帮他找谋士,奈何大抵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何况赵氏的家臣,他心里也并不十分想用。总想着将来总要找一个管用的谋士才好。
“好像有个贪财鬼叫做江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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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音走进来,看见十一正在沉思,便悄悄扯了余淮远的袖子说:“小相公,你先出来一下。”
十一霍然抬首,瞧着余淮远问:“你是什么人?”
余淮远只觉得那目光如冰剑一样射透了身体。他腿软想下跪,可又觉得不应当如此委屈。于是便结结巴巴地答道:“仆是余淮远,小姐的……侍郎。”
十一笑了一下。体察那笑,美丽,然后雷霆万钧。余淮远觉得自己要死了,浑身都在战栗。
“嘭”地一声,十一的手拍在案上。只听他喝道:“赵瑟,给我滚出来!”
隐忧
“十一!”赵瑟像一阵风一样卷进来。她挤进十一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眼角眉梢尽是笑:“你果然是极想我的!
十一为之气结:我想你个框框,又在这儿跟我装没事人企图蒙混过关,休想!
他拎着赵瑟给她提溜到桌子上,指着俞淮远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儿,赵瑟,你什么意思!”
赵瑟坐在桌案上身体往后仰,手指以贼心不死的态势勾着十一的腰带。她半偏过头去视线斜斜地看见俞淮远,拿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责问起来:“是你惹大人生气了么?”
俞淮远后退几步,跪下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十一手指捏着赵瑟的下巴将她的头硬扭过来,怒道:“不要东拉西扯,你知道我说什么!”
“啊!”赵瑟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解释道:“你说这个呀,绝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这次回来咱们便要准备成婚了嘛。祖父大人说,家里的事情总要一桩一桩慢慢熟悉起来,也免得你不习惯到时候措手不及。这是好意,我怎能拒绝呢?再说,他们伺候你本来也是应当地。你不喜欢,随意打骂责罚便是,不用不好意思。”
赵瑟这番话差点没把十一气得吐血,心道:我不好意思?我给你都杀完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要熟悉什么?习惯什么?习惯你今天取一个,明天纳一个?你不左拥右抱你能死啊!好吧,你取那么多我都已经不怪你了。你干嘛还非要弄到我面前来故意气我?你说你安得什么心。
他气得狠了,反而一句都说不出来,只狠狠地拍掉赵瑟勾在自己腰带上的手指。赵瑟手上失了拉扯,坐不稳当,手掌向后撑去。一时不查,手掌按在砚台上,弄得汁水淋漓。
这当口,当然不是管这个的时候。赵瑟先是目中横波,很是撇了十一一眼。转过头去吩咐俞淮远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俞淮远退出去了,她才转回来,仰着脸向十一大发娇嗔:“你这人真是!祖父大人他们就那点爱好,喜欢折腾你就让他们折腾呗,他们就是敞开了折腾又能折腾多长时间?等成了婚,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说什么是什么,全凭你高兴。你看我为了你天天是忍辱负重……”
十一心想:那可也未必!
赵瑟那边继续控诉:“我这都忍了多少时候了,你为我就忍耐这几天都不行啊?哼,还要骂我!还要跟我生气!还要打我的手!你看,都蹭脏了吧!”于是便将一只墨汁淋漓地手掌伸到十一面前,以为物证。
十一觉得赵瑟这一番话简直是歪理,是倒打一耙,但一时之间偏又不知如何反驳起。老大一番郁闷憋在胸口,咽下去憋地慌,吐出来仿佛又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他轻哼了一声,道:“咱们要成婚,还得要约法三章。”
“我知道!”赵瑟抢着说道:“第一最好不相见,第二最好不相知,第三最好不相伴,第四最好不相惜,第五最好不相爱,第六最好不相对,第七最好不相误,第八最好不相许,第九最好不相依,第十最好不相遇……”(佛祖啊,饶恕馒头吧)
赵瑟数到第十,十一终于绷不住劲儿,露出个笑容给赵瑟,道:“你倒是怪会说的。”
赵瑟暗中抹了一把冷汗,心道:好险,再往下我可就没辙了,幸好十一没文化啊!
她就势用那墨手去摸十一的脸,甜蜜道:“十一,你放心,我都听你的。”
于是,十一那上天都要嫉妒的脸立时被她搞得一团糟。墨汁滴下来还淌得他衣服上到处都是。
十一大是不忿,擒住赵瑟那墨手便往她自己脸上去蹭,誓要报那一箭之仇。
赵瑟另一手便正好行暗渡陈仓之事,将十一脐下三寸之物捉了个结实,语带双关笑道:“十一,你看你又乱发脾气!”
如此这般,十一便是天大的怨怒也只好暂且散去,就此缴械投降。
一阵叮叮当当,赵瑟将桌案上笔墨纸砚等等统统扫了个精光,腾出一块地方给自己躺下。之后手上用力,一扯那爱物,十一便跌将过来。于是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次日清早,俞淮远硬着头皮来伺候梳洗。见十一搂着好梦正酣的赵瑟,睁着眼望着帐顶发呆。本来他很是有几分要被收拾的心理准备的,不想十一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出去,不用你。以后我不找你,你都不用来。”搞得俞淮远心里反倒很是失落。
十一把赵瑟揪起来弄醒,告诉她:“你该起来上朝了。”
赵瑟哪儿敢实话实说昨天大选复选皇帝热情洋溢地赐了四个落选的秀子并给假三天让她洞房啊?于是只好昧着良心说:“你回来了嘛,我装病请假。”
十一听了很高兴,嘴上说:“其实也不必。”实际却已经又把赵瑟给搂回来了。
因为昨天晚上闹了一宿,又是在硬邦邦的桌子上,身上实在是又累又疼,两人便互相偎着大睡回笼觉。
结果这个回笼觉还是没睡成。
五音来报:“隔壁院子住的均输署的江主薄求见。”
赵瑟闭着眼睛道:“求见我还是求见大人?求见我让他过两天上中书省见去!
五音说:“江大人说求见节度使大人。”
赵瑟便不耐烦地挥手道:“不见不见!还没陛见呢见哪门子客!你问他懂不懂规矩?!”
然而,十一一听说是江中流,那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正找他呢!于是便力主要见,说:“反正他也是住驿站,应该不妨事。我和这位江大人还是很投缘的,而况中原大战,赖他帮忙之处甚多,一直想当面道谢。你要是困,便还躺着,我自己去见。”
赵瑟无奈,只好起床。
其实,这一次会见,十一固然是别有所图,江中流也是怀着某种目的的,而且这种目的还十分之不光彩。可以肯定,其不光彩的程度绝对在他平日里惯行的蹭吃蹭喝、索贿弄权的数倍之上。
原来一场中原大战,让叶十一名震天下,再加上他那张神都要嫉妒的脸,扎扎实实是引来拥蜇无数。这样,叶十一与赵瑟感情上,尤其是下半身那点破事儿,便被传得个满地打滚,以至于到了上都街头的梳头郎都在悄悄议论“我大郑的名将之花被赵氏的风流女给睡了”的程度。
那么,也就可以想见昨日江中流那一班臭味相投的损友亲眼得见赵氏迎接叶十一回上都的情景之后会是何等兴奋了。
那兴奋得都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怎么办呢?就瞎琢磨呗!一时间遐思迩想,那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什么男上女下,上下左右怎么怎么之类的还得算最最平常的。光想当然是不行了,那就得打个赌。赌别的也不现实,大伙儿挑了个最最简单的——赵瑟敢不敢顶风而上,今天晚上便来幽会。
赌去的赌不去的,押大的押小的,各自都说了,接下来当然就是开骰盅了。这群无聊的人哪,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热情从热被窝爬出来跑对门去蹲墙根的!当然,不论赵家的墙根还是叶十一的墙根都是不好蹲的。反正,这群徒有战斗热情而无战斗操守的家伙远远看见卫士雪亮的军刀并没有迎难而上,立即就打道回府了。
这怎么办呢,总得寻个结果吧。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众人就公推江中流江大人上门求见一探究竟。只有他了,没别人了。其他人都说不上话,秦少白又是赵瑟的晚辈,打死他他都不敢去。江中流也不是啥有人品的主儿——有人品的他就不能参加这种赌局啊,照例拿捏了一把便拍着胸脯应了下来:“都看我的吧!”
以上就是江中流江大人一大早登门求见的全部原因。
不管怎么说,十一和江中流之间的确是很投缘的。只一见面,他们就互相握住了对方的手臂。
“江兄!”
“叶老弟。”
然后这两个官阶相差了六个等级以上的男人就高高兴兴把酒言欢去了,让赵瑟万分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起这个床。
再躺回去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赵瑟认为自己还是先洗个澡吧。□愉除了回味无穷的爱之外,总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会留在来。桌子的问题当然不需赵瑟操心,可留在她自己身上的那些总不能老是不去管它。
当然,渭河驿是没有温泉的。赵瑟虽然神通广大,但到底也不能无中生有。可不管怎么说,趁着十一与江中流喝酒的时候,可以像在家里一样由光溜溜的侍奴服侍着沐浴总是好的。那种在情人眼皮子底下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