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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臧是孔子后人,又是大汉列侯,身份亦颇为贵重,他跟在窦婴之后也讲了几句,神色间甚是激动。从仓颉造字地传说讲到秦皇焚书。等到他语毕,天禄阁中之人尽是跃跃欲试。
窦婴听得连连点头,等到孔臧站回他身边。两人相视一笑,窦婴的目光落在陈珏身上,示意陈珏也该说些什么。
陈珏淡淡一笑,望向黑压压的人群中,一眼便看见数个须发已白的老者,他一介少年人,若是学窦婴和孔臧那样说话未免过了些。
“天禄阁校书,是陛下所重。太皇太后所允。诸位博学长者在前,陈珏不敢妄自尊大。只求长些见识。”陈珏徐徐道。
陈珏少有才名,又不像有些列侯子弟那样劣迹斑斑,如今他自己坦言虽受天子信重,却不会来胡乱搅合,一通话说下来,原本对这个世家公子还有些心结的人面色顿时和缓了不少。
孔臧赞赏地看了陈珏一眼,这时陈珏侧了侧身,低声问道:“可是现在么?”
孔臧看了看窦婴,窦婴颔首道:“可以了。”
陈珏笑了笑,重又面向众人,扬声道:“诸位请随我来。”
阁中众人面面相觑,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解,人群中的孔安国疑惑地看向从兄孔臧,却只见他略显清瘦地背影。
等到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天禄阁外,不约而同地被阁外广场上缓缓行来的天子御辇吸引了注意力,这些饱学之士顿时觉得天子如此看重校书之事,对自己等人果真恩宠深厚,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侧绸布所盖的一块大石。
虽说这些人大都清正,还不至于阿谀奉承歌功颂德,但在场之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多了几分感慨:少年天子,圣明恐怕不下文景二帝当年。
不多时,刘彻的御辇停在天禄阁前,窦婴一人在前,孔臧和陈珏分立他左右,三人一起率众拜道:“臣等恭迎陛下。”
刘彻下了御辇,年轻英俊的面上满是笑意,道:“平身。”
陈珏等人依言起身,他看了看刘彻的神情,只见刘彻嘴角微弯,目光炯炯,便知道他今日是真地颇为喜悦。
刘彻的目光在广场上众人中巡视了一圈,他停在陈珏面上片刻,陈珏报以一个微笑,刘彻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开,笑着对一个年约花甲的老人道:“公孙博士一向可好?”
那老人正是与董仲舒同治《公羊春秋》的公孙弘,董仲舒暗自皱了皱眉,公孙弘却有些受宠若惊,重又拜倒道:“启禀陛下,臣一切都好。”
刘彻点点头,随意同他说了几句话,转而对另一位老人道:“枚公有《七发》传世,朕亦时常品读,校书之事,有劳枚公。”
枚公亦是神色激动,微颤着道:“陛下盛赞。”
这个枚公陈珏也认识,正是曾在梁孝王国中的枚乘,他和申培公一样,都是被刘彻以安车蒲轮的待遇接进长安来。
枚乘之后,刘彻又问过了申培公、庄忌、孔安国、司马相如等几人,稍后刘彻看在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身上,却怎么也记不起他是谁。
陈珏看了那人一眼,不得不承认世上果真有所谓路人地长相,让人过目便忘,他对微微皱着眉地刘彻做了几个口形,刘彻看了看。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邹郎中当年一封《上吴王书》,先皇亦甚是赞赏。”刘彻笑着说道。
邹阳曾游历至吴国,七国之乱时他曾上书吴王刘濞不要造反,反而因此下狱,人群中的董仲舒心中一动,望向刘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热切。
陈珏抬眼时正好看见董仲舒这副姿态。他面上露出一个淡淡地笑意,侧头对身边还在因为天子垂询而激动的孔安国道:“校书人中有不少人治你家祖上所传地春秋。”
孔安国抬头看见董仲舒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对陈珏道:“这人学问上太过霸道,又听不进人言,有时固执己见了些,不过他与方才那位公孙弘倒是极不对路。”
陈珏微微一笑。董仲舒和公孙弘学的都是《公羊春秋》,两人本身也是个中翘楚,真的能相交莫逆才是怪事。
司马相如生性散漫,并不怎么喜欢孔安国那种过于严谨的性格,他将陈珏和孔安国的动作看在眼中,他亦是受陈珏推荐,心中不由有些不快。
又过了一阵子。刘彻依次问候了不少人。还把两个老儒和年事已高地黄生感动得热泪盈眶,刘彻这才意得志满地对陈珏道:“子瑜,你去揭幕。”
陈珏应了一声。随后行至一边地绸布大石前,在刘彻的注视下猛地掀开绸布,亮出其下刻了数行字地石碑,转身清声道:“陛下,校书碑在此。”
人群中视力好些的立刻朝那石碑看去,不多时便在上面发现自己的名字,窦婴朗声道:“陛下有命,凡参与校书之人皆可在此留名。此碑立于天禄阁前。万世不移。”
石碑上的名字按照陈珏地建议,为避免众人争执而按照笔画数的多少排列。公孙弘几乎立刻便望见自己的名字被刻在石碑上,他匍匐在地道:“陛下圣明。”
从公孙弘开始,广场上又黑压压地跪了一片,跟着跪下的陈珏也有些无奈,在心中暗自诅咒了一下封建制度。
等到士人拜帝结束,刘彻乘着御辇离开,临走前还对陈珏使了个眼色,陈珏看着这边孔臧已经着手安排各项事务,便快步跟上。
转过一个角,刘彻吩咐停下御辇,跳下来和陈珏一起走出一小段路,未央宫门已近在眼前,他兴奋地转身对陈珏道:“子瑜,天禄阁这边朕就交给你了。”
陈珏躬了躬身,知道刘彻正在兴头上,笑道:“臣谨遵陛下命。”
刘彻点了点头,正色道:“朕知道你一人忙着两边的事,定会有些辛苦,但眼下正是朕用人之际,你还是能者多劳,将来朕定不负你。”
陈珏道:“臣是汉臣,怎么会因辛劳而退缩。”说着,陈珏看了笑吟吟的刘彻一眼,心道只要你不负陈家,我也不会负你。
刘彻笑了笑,又与刘彻闲聊了几句阿娇和刘的事,末了道:“子瑜,淳于缇萦地那位弟子果真有些才学,阿地体质确实好得多了。”
陈珏听了也有些欣慰,道:“如此便好。”远谈不上难度,每日里只是有专人将简牍上的文字誊抄出来,众博士校对错字,陈珏倒也不急,只是着人看着董仲舒等几人地动静。
不知不觉两月过去,这日陈珏正与孔安国说着话,忽有人传信道:“四公子,大长公主要您无论如何都得回府一趟。”
孔安国面露不解,陈珏摇头笑了笑,心知多半同他与芷晴的婚事有关。
陈珏交代了一下手头的事情,就要从命离开的时候忽地觉得天色一暗,陈珏停下步子,这种陌生中有几分熟悉的情形,不是日食是什么?
建元元年,七月乙巳,日有食之,天子免丞相刘舍。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三十九 喜事近
更新时间:2009…9…16 13:35:50 本章字数:3924
自来天有异象,即是上天示警,皇帝反省己身,受过者自然便是丞相。
宣室殿外,无官一身轻的刘舍望见腰杆挺得笔直的窦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是一个老人。
“窦氏大兴啊。”刘舍自语道,他还有一句话没有出口,大兴之后八成便是一个衰字。
卫绾不忍地看着索然的刘舍,他与刘舍之间虽不是什么莫逆好友,但同僚数年自有一份感情,他自己的年纪也不小,眼下也有些物伤其类。
“当今陛下英明有智,桃侯大可放心。”卫绾恳切地道。
“你一直叫我丞相,可是许久不曾叫我桃侯了。”刘舍有些意兴阑珊,慨然道:“陛下登基不久,但进退之间既合长乐宫心意,又时有推陈出新之处,老夫也没有什么牵挂。”
说着,刘舍看了卫绾一眼,笑道:“说不得改日我也去天禄阁校书,做你那弟子的属下。”
卫绾有些惊讶,刘舍一向对陈珏这个外戚子弟有些成见,今日怎地转了性。
刘舍看出卫绾的心思,摇手道:“眼下看来,陈子瑜若是行差无错,一世功名可成。”期原本大致定在七八月间,但正式请期的日子出了日食,刘嫖和窦太后商量了几次,拍板决定两人的婚期推后些时日。
婚期推迟的消息传到耳中,陈珏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既为不用立刻考虑要不要跟小妻子圆房的问题而庆幸,又对于自己仍然要独身而有些郁闷…………他年纪渐长,心里一点不想也是假话。只是芷晴毕竟是女子,有些安慰他还是要做的。
七月的天气仍旧有些炎热,这日陈珏在太阳底下一路走来,隐隐觉得胸中有一股燥热之气,等到他踏进门口。立刻感觉到一阵迎面而来的清凉之意。
芷晴笑吟吟地坐在那里等着陈珏。陈珏微微一笑,将带来的几个小物件放在案上,芷晴小心地着将之一一小心地收好,又以绸布盖了,这才抬头道:“这些棋牌好玩的很,萍儿和芳芳她们也很喜欢,多谢你啦。”
芷晴地感谢是真心实意,陈珏心里倒有点愧疚,这方面他其实不怎么上心。这些也只是贾同那边送来地样品罢了,同芷晴聊了几句。陈珏道:“日食之事在你我意料之外,你莫要在意。”
“日食也没有什么可怕。”芷晴柔声道,“那日不过是天色暗了一下。我听说当年长安有一次日食的时候,天地间尽是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那才是真正怕人。”
陈珏笑道:“我年幼时也遇见过一次,那时天空倒是暗得厉害,但也说不上真正的漆黑一片。”
芷晴好奇地问了几个小问题,陈珏一一答了,芷晴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我明白你方才的意思,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把这个放在心上。”
话音方落。芷晴忽地觉得自己话中有些歧义。怕陈珏会理解成她并不想嫁与陈珏,芷晴忙又道:“早晚我们都要……”
芷晴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陈珏忍俊不禁,想起刘萍同他说过芷晴出主意教训几个窦家子弟的事情,心中不由一软。
两人转了话题聊了些其他事,芷晴忽地想起一事,刘嫖昨日对她说陈家的长门园重新修缮了几处,园中又移了些新的花草活物,眼下正要她帮忙参详些。
长门园,是刘嫖所有的一处园林,距离长乐未央宫和上林苑都不算远,陈珏和刘彻等人小时候有时也会过去。
陈珏听了芷晴的话心中有些异样,参详着修园子,这似乎正是儿媳妇该做地事情,他笑道:“阿母最喜热闹,你帮她看看也好。”
芷晴有些欣喜,垂首一笑,复又问了陈珏几句最近的公事,末了还不忘叮咛他注意身体。
“前些时候,皇后娘娘带着义到过长乐宫一次,太皇太后也很喜欢那个女医。”芷晴道,义是陈珏介绍入宫,她女儿心思,便觉得有些与有荣焉。
义地弟弟义纵已经被陈珏安排着读书习字,义纵也是个堪称聪慧的孩子,陈珏望了芷晴一眼,笑道:“义医术高明,早得了淳于家医技的真传,你与她亲近些也好。”
芷晴原本对一个这个女医也只是有些好奇,虽不至于轻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地感觉,她听了陈珏的话轻笑着点点头,道:“好,我知道。”
陈珏在芷晴处坐了些时候,看看时候差不多便起身告辞,芷晴站起身送他,又命侍婢取出一个荷包递到陈珏手上,陈珏毫不推搪地收了,芷晴的面上则笑意更重。
出得门去,陈珏接到窦婴府中下人地邀请时,已是夕阳西沉之时,他对车沿上的李英道:“今日先不回府,往魏其侯府上去罢。”
刘舍丞相被免,下一任丞相必然是窦婴或卫绾之一,按常理而论,往往是由御史大夫继任丞相,然而窦太后摆在那里,明眼人都知道这丞相一职还是落在太尉头上的可能性大些。
陈珏到了魏其侯府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侯府内***点点,陈珏跟着带路的下人走出不远,便看见了窦婴的书房处。
稍后,陈珏行的仍旧是弟子礼,窦婴点了点头,命下人上了新茶点,才道:“天禄阁那边的事情辛苦你了。”
窦婴事忙,校书地事上他基本就是挂个名而已,陈珏谦逊了一下,道:“弟子不过是做些杂事而已,校书地事大都是孔太常在管着。”
窦婴点了点头,想起孔臧那副恨不得扎在天禄阁的书海中从此不出地样子,他不由一笑道:“孔太常确实用心。”
陈珏微微一笑,孔臧和孔安国在这方面确实有些痴劲。
两人一起商讨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半晌,窦婴道:“你可知蓼侯有意辞去太常之职?”
太常是九卿之首。孔臧如今的位置不可不说是显贵。听了他要辞职的消息陈珏有些惊讶,心道孔臧难不成想要专职校书,那边窦婴已经继续道:“眼下来看,校书不是三月半载便能做到的事情,蓼侯一心校书,这几日已经递了奏表,你也知道罢?”
按照陈珏三人商议的结果,校书地过程中每部书前都要写明作者、书名,大致内容等。细致些地连作者生前是什么样的爵位和官职都可以记下来,再后哪些以石刻录。哪些书以书简誊抄也各有标准。
饶是许多不大得志的士人已经参与到校书中来,此事也并非一日可成,孔臧急着辞职也有些这方面的原因。
拿得起。放得下。陈珏心里对孔臧那略显干瘪的小老头多了几分敬意,道:“弟子知道。”
窦婴颔首道:“如今朝中丞相空缺,再空太常一位难免惹人争议。”
窦婴说着。探究的目光飘到陈珏身上,刘彻和他商议此事之时顺口提过一句,想叫堂邑侯陈午来做这个太常。
皇后之父、大汉列侯为九卿,这身份是绝对够了,如今关键就在陈家人对太常这个位置怎样想,陈午有没有这个野心。
陈午一贯坚持的做法就是同祖上一样低调,多少次为官的机会都被他拒绝,陈珏根本就没有往这边想。他沉吟了一下。道:“弟子今日直言,丞相之位非侯爷莫属。至于太常之职,南皮侯想必可以胜任。”
窦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摇头道:“彭祖可未必领你的情。”
陈珏笑了笑道:“弟子倒不曾想这么多,一心为公罢了。”
窦婴心下叹了一声,他因着窦平之死,顾忌着窦彭祖地感受,这些时日以来商讨校书事的时候他与陈珏也不如往常亲近,今日陈珏提到窦彭祖着实让他有些感慨。
刘彻这边校书弄得轰轰烈烈,窦太后在长乐宫那边虽然没有说什么反对地话,但心里有点意见也是难免,以窦彭祖任太常这种地位尊贵又并没有多大实际权力的官职,窦太后的心里也可以舒服些。
陈珏拣了天禄阁那边几件要紧地事说了,窦婴时不时地点点头,不知不觉便有半个时辰流过。
平阳公主今日宴宾客,她笑吟吟地对刘陵道:“陵妹妹明年就要做盖侯的儿媳,咱们倒里外里都是一家人。”
刘陵娇声道:“长公主怎地这样取笑我?”
另一边的田皱了皱眉,想要冷哼一声终究觉得有些不合适,平阳又与刘陵调笑了几句,刘陵一边巧笑倩兮,一边时不时给田一个复杂地眼神。
田在那里有些坐不住,从刘陵想到自己身上,不由暗恨魏其侯窦婴不讲情面,校书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曾给他留一份。
平阳公主笑着笑着,忽地想起还居在阳陵边的王,心下不由地有些怅然,明明亲生弟弟便是皇帝,但她们姊妹几人在长安城中虽说地位尊贵,真正的影响力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馆陶大长公主。
又过了一会,她的目光落在刘陵身上,想起王重那副惫懒的样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