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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却感到一阵肉麻。少年郎露出那种笑容，眼波的流转比女人还要勾魂，实在是一种怪癖。秦宝义和君伟离开后，包间的门重新关好，董卓长长吁了口气，阴沉地对醉八哥说：
“你跟那种人闹什么？”
“反正闲得无聊，解个闷吧。”醉八哥慢条斯理地说。
“你想解闷也找个差不多的，跟秦宝义那种滚刀肉，值得吗？”董卓说。
醉八哥蜷在沙发里，嗅着身旁的美少年散发的淡淡清香，似醉非醉。每次醉八哥露出这种神态，便预示着他准备扑咬了。真正的猛兽在进攻之前，都是慵懒的神态。
醉八哥说：“董老弟，你好像很维护秦宝义。”
董卓怔了怔，阴惨惨地说：“我觉得他有利用价值。”
“哦？”醉八哥睁开眼睛。
“秦宝义的心里一定对季芸夫人不满。”
“凭什么这样说？”
“凭着男人与男人之间微妙的感觉。”董卓大义凛然地说。
“你对男人也有感觉？”醉八哥笑眯眯地问。
董卓的嘴角抽搐几下，说道：“我就算有感觉，也不会找一个公猴。”
“那倒是，我相信董老弟的品位不会那么差。”醉八哥说，“你在我店里挑吧，遇到喜欢的，带回去享用。”
董卓用力挥挥手，不想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醉兄，我们谈正事吧。”董卓看了看那对双胞胎兄弟，意思是他们可以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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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八哥却没动。两个美少年仍然坐在沙发上。醉八哥说：“小宝和小玉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董卓却不放心，一脸鄙夷地看了看那对双胞胎兄弟，在董卓眼里，那兄弟俩就是一对宠物。兄弟俩也看着董卓，董卓急忙侧过脸，避免与他们正面相视。董卓心想：这两个小崽子如果去了泰国，直接就可以扮人妖，不用做手术，比人妖还要柔媚风骚。
董卓站起身，不耐烦地说：“既然醉兄不想谈，那我告辞了。”
醉八哥睁开眼睛，问：“这是怎么了？”
董卓说：“你沉溺在温柔乡里，没办法谈话，改天吧。”
“别走，董老弟，”醉八哥笑着说，“既然你看这兄弟俩不顺眼，我让他们退下。”醉八哥挥了挥手，美少年起身，给醉八哥鞠躬，并且第一次开口说话：
“醉哥哥，我们先回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着，语调柔软华丽，甘醇怡人，却有一种无法捉摸的妖气。董卓的身上忽冷忽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两少年最后看了看董卓，目光很深，深不见底，翻涌着一丝冰冷锐利的怨毒气息。董卓朝他们扫了一眼，两少年立刻恢复到正常神态，带着那梦幻般的悠远眼神，还有淡淡的甜蜜哀思，慢慢退后，消失在小门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过期的八卦（1）
包间终于清静下来。董卓坐在醉八哥对面，伸了伸懒腰。醉八哥将矮胖的身子蜷进沙发里，眯着眼睛。
外面的雨还没停，汽车驶过街上的积水，隐约传来泼溅声。包间里回荡着丝竹音乐，清爽的韵味遥远宁静。
董卓缓缓开口道：“醉兄，听说秦宝义一生只用过三次刀，三次都是为了救人。”
醉八哥没想到董卓忽然提到秦宝义，斜着眼睛看了看董卓，说：“秦宝义四十几年的光彩已经放光了，他再怎么发展，也是一个收破烂的。”
董卓笑了，脸上堆出几丝皱纹，说：“醉兄，四十几年的光阴可不是一个屁，不是随便一放就能放掉的。”
醉八哥没吭声。
董卓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往前凑了凑身，说道：“秦宝义曾在一个人的脑门上砍了一刀，那个人叫元朗。”
醉八哥想了想，想起江湖上有个叫元朗的，四十五、六岁，矮墩墩的身材，方脸，额头有一道长长的疤。醉八哥问：“你提他干什么？”
“这个人最近很忙。”董卓说。
醉八哥不明白董卓的意思。“董老弟，你什么时候对那些边角料感兴趣了？”在醉八哥的心目中，元朗那号人只能算作“边角料”。
董卓阴沉地笑一笑，说：“元朗在追查高欢的消息。”
醉八哥一时没听懂，看了看董卓，问：“追查谁？”
“高欢。”
醉八哥原本蜷在沙发里，此刻慢慢舒展开来，双脚搁在地板上。“董老弟，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高欢二十年前就死了，谁去追查一个死人？”
董卓轻轻撇一撇嘴角，这是他的招牌动作，表明他的轻蔑。
醉八哥问：“难道你的意思是，高欢还活着？”
“不然元朗在忙活什么？”董卓冷漠地反问。
“可是江湖传闻不该有错，二十年前，那个古怪的屠各人已经死了，有人还见过他的尸体。”醉八哥揉了揉下巴。
“你见过尸体吗？”董卓问。
醉八哥显得有些不安，说道：“我当年没跟屠各人正面接触过，哪里去看尸体！”
“那倒是，二十年前，我们刚刚闯进江湖，两只菜鸟而已。”
“那个元朗更沾不上边了，他追查什么？”醉八哥很是不解。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元朗的行动，肯定与秦宝义有关。”
醉八哥沉思片刻，说：“当年秦宝义救过元朗，元朗虽然没投在秦宝义的门下，但为秦宝义跑腿办事，那也是有可能的。”
“正因为元朗不是秦宝义的手下，秦宝义才放心让他追查高欢，无论最后出了什么岔子，秦宝义都可以推得干干净净，不会惹一身骚。”董卓分析道。
醉八哥点了点头，说：“秦宝义这个老狐狸生性多疑，很难信任自己的手下，仗着当年救过元朗一命，便让元朗替他卖命。”
董卓扫了醉八哥一眼，知道醉八哥的话里带着情绪。秦宝义刚才对醉八哥连贬带损，一点不留脸面，他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可以理解。其实每个江湖人士都有毛病：偏执狂＋多疑症＋妄想强迫症＋神经官能症＋人格分裂症。
醉八哥忽然问：“元朗追查高欢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董卓阴沉地笑一笑，说：“元朗行动不够隐秘，让我嗅到了一点气味。”
醉八哥崇敬地看了看董卓，对董卓的狗鼻子表示由衷的钦佩。一副灵敏的好鼻子，对江湖大佬太重要了！
醉八哥又问：“可是秦宝义为什么要追查高欢的消息？”
董卓说：“秦宝义可能找到了什么线索，证明高欢还在人间。”
醉八哥说：“我知道有个猎杀组织，二十年来始终在追寻高欢的后人。”
董卓点了点头。“他们是七大帮派的遗老，当然要对高欢斩草除根。”
醉八哥忽然笑起来，说：“这个秦宝义真是让破烂熏昏了头。”
“什么意思？”董卓问。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过期的八卦（2）
醉八哥慢吞吞地说：“秦宝义寻找高欢或者高欢的后人，一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这样做，等于和猎杀组织在夺宝，如此狂妄嚣张，真不知天高地厚。”
董卓说：“那也不一定。说不定老秦想找到高欢，然后去猎杀组织卖个好价钱。”
醉八哥怔了怔，这个解释也有道理，毕竟大家都是赌徒，谁不想抓一张王牌呢？醉八哥撩起眼皮，问：“董老弟，你说了半天，是不是想让我们也去找高欢？”
董卓发出一阵怪笑，说：“我们当然有自己的目标。”
醉八哥没说话，静静看着董卓。能混进“地维协会”的人，都有一个基本的优点：执着。
像鬣狗一样死死盯住目标，坚韧不拔地咬下去，永远不松口，直到猎物完蛋。
人人都有动物本能，真正强烈的本能隐藏在人类的头脑中，被埋在广大的休眠区域，只有极少数人，那个东西会被激活。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清除障碍，朝着目标不断前行，即使到最后一刻，也不放松。
董卓显然具备这样的素质。
醉八哥说：“董老弟，你突然提到秦宝义和高欢，这与我们的目标有关系吗？”
董卓说：“我们的目标是季芸夫人。”
“没错啊。”醉八哥觉得董卓有点白痴。
“只要能干掉季芸夫人，什么办法都可以用，对不对？”董卓天真地问。
董卓问这种问题，表明他的智力严重下滑，智商已经低过了室内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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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八哥只能无奈地回答：“没错，什么办法都能用。”
董卓笑了笑，轻声细语地说：“我听到一个消息，季芸夫人二十年前，和那个高欢有一段说不清的纠结。”
董卓本以为这句话会让醉八哥眼前一亮，醉八哥却只是斜着眼睛扫了董卓一眼，说：“董老弟，这种过期的江湖八卦有意思吗？”
董卓被噎了一下，讪笑道：“醉兄，你以为我是无聊的狗仔队？”
醉八哥看着董卓，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似乎在反问：不是吗？
董卓淫笑几声，说：“不错，我董某人对女色的吸收是广泛的，小妞儿有妙处，半老徐娘也有味道。可我搜集那些信息，并不是为了满足色欲，而是寻找季芸夫人的弱点。”
“就算她二十年前和高欢有关系，那又怎么样？”醉八哥不以为然地说，“据我所知，当年季芸夫人是江湖四大美人之一，跟她有牵扯的恐怕不止一个高欢。再说时间过去这么久，一个生死未明的古怪男人，能对季芸夫人构成什么威胁？”
董卓嘿嘿干笑几声，说：“我相信，会有用的。”
…… …… ……
阴谋讨论又持续了一会儿，醉八哥看样子有些困了，不停地打呵欠。董卓猜测，醉八哥可能惦记着后面房子的美少年，心思不在这里，再谈下去没什么意义。董卓自己也有心事，他不久前包了个女演员，名叫江菲，因为演技一般，只能算二线明星，但那魔鬼身材天使面容，再加上了不起的床上功夫，董卓十分满意。
董卓肯花大价钱包江菲，还有个特别原因，是因为江菲的背景。江菲属于季芸夫人的影视公司，演过几部影视剧，也拍过一些广告，有个挺有名的化妆品就请她做的代言。
虽然搞不到季芸夫人和她的女儿，搞一搞她的演员也很爽——这就是董卓扭曲的想法。每次和江菲Zuo爱的时候，董卓似乎能从江菲身上嗅到季芸夫人的气味，这种既爱又恨的感觉特别过瘾。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过期的八卦（3）
董卓准备告辞了，忍不住对醉八哥说：“醉兄，我刚弄了个女人。”
醉八哥无聊地说：“你的女人还少吗？”
董卓淫笑几声，说：“江菲是季芸旗下的艺人，味道很不一般。”
醉八哥的眼睛睁大了，打量董卓几眼，却没说话。
董卓说：“暂时搞不到季芸和她的女儿，我只能先解一解燃眉之急，这也叫移情###。”
醉八哥笑一笑，摇着头说：“你真是色欲熏心。”想了想，又问，“季芸夫人知道吗？”
“知道又怎样？”董卓说，“江菲又不是季芸的奴隶。”
“那倒是，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着。”醉八哥说，“可你要注意，别在江菲面前暴露你的贪念，如果传到季芸夫人耳朵里……”
董卓打断醉八哥的话头。“这个尽管放心，我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码头。再好的女人都只是我的玩物，我玩她们的时候只说脏话，哈哈哈。”董卓仰天大笑。
醉八哥没笑，冷静地看着董卓，等他笑够了，醉八哥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咱们要对付的是季芸夫人，她在江湖风风雨雨二十年，独占西凉四成地下黑市。稍有不慎，咱们的秘密计划可能完蛋，那时候付出的代价就是性命。”
董卓咧着嘴角说：“我有数。和季芸夫人同在‘地维协会’不少日子了，我对她是有了解的，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瓷器活。”
醉八哥蜷在沙发里，好半天不再说话。根据他的江湖经验，世上很难有天衣无缝的事，特别是玩阴谋，人的智力水平总有残缺，会留下破绽，所以要让自己更明智，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董卓起身告辞。醉八哥从沙发里站起身，目送董卓离开包间。
董卓出了“荷雅茶坞”。外面的雨还在下。
…… …… ……
…… …… ……
雨中，秦宝义用那辆陈旧的桑塔纳载着沙君伟。秦宝义已经给燕儿打过电话，告诉她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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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伟坐在副驾驶室，望着窗外的夜景。街灯的光芒反射在雨中，如同水里的倒影，显得很不真实。路上行人渐少，天色已晚。
秦宝义笑着说：“燕儿告诉过我，她有同乡在西凉，原来是你。”从秦宝义的语气里听不出疑虑。
君伟说：“我们也是偶然遇到的。”
“燕儿孤身在西凉，举目无亲，幸好有你这个同乡，我真心为她高兴。”秦宝义诚恳地说。
君伟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秦宝义转脸看了看君伟。“你在协会惜字如金，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君伟说：“习惯了。”
秦宝义说：“难得在外面见到你，哈哈哈，我们多聊聊。”
君伟却没有回应。秦宝义自己笑了一会儿，无聊地止住了。君伟这才说道：“秦老板送我回光华街吧。”
光华街西段的一幢老楼是“地维协会”的会址。秦宝义一边调整方向盘，一边说：
“君伟啊，我是想和你谈谈燕儿。”
君伟微微有些意外，看了看秦宝义。秦宝义继续说下去：“我感觉燕儿最近有心事。”
这位破烂王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缜密，从燕儿的神态举止中感觉到什么。其实燕儿今天约君伟出来，就是告诉君伟，她下个月想回故乡。不过燕儿还没告诉秦宝义。
君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也算秦宝义的家事。
秦宝义轻轻叹口气，完全不像刚才在茶坞的嚣张狂妄，而露出了中年人特有的疲态和一丝消沉。
秦宝义喃喃自语：“燕儿是不是打算离开西凉了？”他既像在询问君伟，又像在无奈的反思。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杀人者（1）
秦宝义将桑塔纳开到了光华街。雨水洒在车窗玻璃上，路灯朦胧，透过雨幕闪着淡淡的橙色光晕。车子微微颠簸一下，秦宝义说：
“君伟啊，如果燕儿真想离开西凉，你帮我劝劝她。”
沙君伟还没回应，秦宝义继续说：“我也知道，燕儿真要做了决定，是很难改变的。我欣赏她的性格，这么多年难得遇到这样的女人。”秦宝义的声音越来越低。
君伟不知该说什么，看来秦宝义是动了感情，不过这份感情又不像是男女之爱那么简单，里面还掺杂着亲情和友情。
秦宝义又说：“钢豆儿离不开燕儿呀。”除去秦宝义对燕儿的情感因素，钢豆儿是他痛苦的主要根源，对儿子的责任心束缚了他。
君伟劝道：“或许还有转机。”
秦宝义说：“燕儿虽然没告诉我，可我能感觉她心事重重。我知道她也舍不得离开钢豆儿。如果她真要走，我不知道怎么留住她，一个女人在西凉孤苦伶仃，想回家乡，这是人之常情。”
这时，桑塔纳来到光华街西段的老楼前，秦宝义停下车。陈旧的老楼伫立在对面，七层的青灰砖墙，外观极为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