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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实,此我族巫祝与子民所共见,是为奇耻大辱,非战事无以洗雪!艾弗瑞,尔等速回南地备战,一月之后,我定当带兵前往!”
方胜其实很怀疑隆巴斯是不是受了伤,因为此时北巫印族士气大涨,正是一鼓作气将敌全歼的时候,他却以“祭祀之期,不宜刀兵”为由要将南族巫祝放走,实在不太合乎情理。他能想到,南方山上的人自然也能想到,可是隆巴斯刚才那个巫咒实在太过震撼,那几乎相当于把他们这些巫祝全都变成了普通人,一旦完全拼力气拼人数,他们这点人显然不够北巫印族半个时辰打的。
“狼神之说,本为虚妄!以今日之事论之,祭坛被毁,圣甲飞散,何以狼神不来护佑?!尔等看似一片赤诚,实则执迷不悟!念在昔日之谊,今日之事暂且作罢!我熊神子民便在南方相候,静待北军!”
那艾弗瑞大巫祝说完这番场面话,右臂一扬,他身后的那些巫祝“呼啦啦”给他让出一条道来,然后他便悠然转身,然后慢条斯理地下了山。他刚一消失在山巅,其余的南族巫祝同时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下山。
方胜看得完全呆住了,他哪里想得到,看似不可避免的一场大战竟然就让隆巴斯和艾弗瑞两人的两段话给化解了,他所期待的越来越乱的场面自然也不可能出现了。
然后方胜便眼睁睁看着南方山巅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走得一个都没剩下。
方胜咽了口唾沫,心里忍不住大骂,这叫什么事!而远处的秋华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轻轻皱起了眉头,目光锁住方胜,一眨不眨地看着,而且她双拳紧握,似乎随时都准备冲过去。
方胜的心渐渐凉了下去,这实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虽然他也不希望看到无辜的人死,比如那几个死在祭坛下的少女,她们化为漫天血雾之时方胜也很揪心,但是即使他和秋华不在这,这场偷袭,两族将来的战争仍然会发生,实际上死再多人也和他们没任何关系,他们不必为此负责。在这个前提下,他们希望这场争斗越乱越好,那样才好浑水摸鱼。
而现在,整个山谷,不论山上山下,有二心的只有他和秋华两人,根本不可能把水搅浑。不仅再没机会得到剩余的圣甲和那四面旗,就连方胜刚刚装进储物袋里还没暖热的那只护臂都得交出去,很显然,刚才肯定还有很多人看到了他将那护臂收起来,他可以不交并试图逃跑,但那要以暴露身份为代价,从隆巴斯眼皮底下逃走,实际上就连秋华都没有一丁点把握。
方胜心中有气,冲动地想,如果真的携宝潜逃,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希望呢?而以秋华对方胜的了解,她此时握紧双拳,随时准备冲出去,正是担心方胜犯傻。
方胜到底不傻,那潜逃的念头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静静看着谷中的一切。
隆巴斯已经开始招呼人清洗地面,重筑祭坛,有人又扶起了那四面旗,旗杆显然要换,但没人能容忍那四面旗倒在地上。很多人向山谷外跑去,大家呼喊着,这个说“我去和泥浆”,那个道“我去担水”,还有的喊“让让,让让,别沾身上血”……
虽然很乱,但是山谷中再次有秩序起来。然后方胜便看到最初站在祭坛东南角的那个大巫祝怀里抱着三件圣甲慢慢走向祭坛原来的位置,紧接着,各个方向的紫黑光芒开始向山谷正中靠近,那是别的人也在托着圣甲走回去。
方胜又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迈动了双腿,也向祭坛的方向走去。不过他没有立刻取出那圣甲护臂,反正到了地方再拿出来也一样,他的修士身份是无论如何遮掩不了的,他清楚地看到,黑猪沼的大巫祝也在那边站着。
方胜离那祭坛约有五十丈,因为心里不痛快,他走得便很慢,就像个上了年纪的人一般。他一边向前挪着,一边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一个办法,如何才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将那护臂留住。
在距祭坛还有三十丈的时候,方胜感觉到眼睛的余光里有很多人影在晃动,他猛地就回过神来,仿佛有一道闪电在脑中划过,瞬间想到了一个极可行的办法!
那些晃动的人影是帮忙清扫地面和重建祭坛的人,他们中有平民,但是也有巫祝,这些人仅仅有一部分始终留在了祭坛边,而更多的人刚来往于祭坛和山谷之外,他们是在运送泥浆、砖石等物。对于一个巫祝来说,亲手重建祭坛并非自降身份,反而是一种荣耀。
方胜眼看着一个个巫祝接近祭坛,将手里的东西抛下之后又迅速转过身去,走向山谷之外,他的心不禁“咚、咚”狂跳起来,忍不住想,就算他身后,甚至山上有人在注意他,但只要他到了祭坛附近,在人群里晃上两圈,巫祝穿的衣服全一个样,谁又能认出哪个是他?而只要祭坛附近没有人注意他就是那个拿到圣甲护臂的人,那他完全可以装作是前去帮忙的,然后混在那些巫祝中跑到山谷之外!
方胜越想越觉得可行,那虽慢却尚算稳健的步伐却再也不稳了,此时他已打算冒险一试,不成功便成仁!若幕祀让他找的真是这圣甲,那么现在便是他得到圣甲的唯一机会,尽管只有一个部件,也许仅仅是这一个部件就能达到了幕祀的要求呢。
方胜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镇定下来,脚步再次变得稳健,脸上也变得平静,他忽然又觉得自己若是太平静就不像个着急于修祭坛的人,于是他又皱起了眉头,脸上略带上焦急之色,然后开始小跑向祭坛,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慌着去修祭坛的人。
十五丈,十丈,五丈,方胜离祭坛越来越近了。
第二六五章 表扬
方胜向祭坛奔跑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祭坛边有个人一直在看着他,黑猪沼的大巫祝!
大巫祝初时只是在埋头沉思,是以方胜看到大巫祝的时候并未特别留意,而实际上,那大巫祝所沉思的,正是方胜的举动。
当大巫祝看到方胜在原地站着久久不动,他的脸色便变得阴沉起来,直到方胜开始向祭坛的方向缓步挪去,大巫祝才面色稍霁,而等方胜小跑起来,并离祭坛越来越近之时,大巫祝脸上已经有了笑容,看着快速奔来的方胜不住点起了头。
于是当方胜终于奔到了祭坛边,正瞪大了眼想找点活干然后混出去时,只听“啪”地一声,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右肩。
“啊!”方胜像撞了鬼一样被吓得喊了一声,差点跳了起来,然后方胜就看到了同样被他吓得不轻的大巫祝,于是讷讷道:“大……大巫祝?!”
大巫祝很快恢复过来,心说,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胆小。然而正事要紧,接着他便又重重拍了一下方胜的肩膀,赞道:“方胜,干得好!刚才你将圣甲收起来的那一幕我都看到了,你保护圣甲有功,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奖励你!好了,现在快点把圣甲拿出来,随我一起交给隆巴斯大巫祝吧!”
方胜当时就愣住了,只希望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全是幻听,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可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需要冒着奇险才能成功的办法啊,竟然还没实施就要夭折了。
方胜想确认一遍,于是喃喃道:“大……大巫祝,你刚才说什么?”
大巫祝笑道:“我说你干得好,回去之后好好给你奖励!”看到方胜有点发懵,大巫祝还以为方胜是高兴坏了。
方胜终于反应过来,他的计划已经到头了。此刻他的心已经在滴血,但还是装出一脸兴奋的样子,高兴道:“多谢大巫祝!”
然后方胜便双手打着颤去摸自己的储物袋,他是因为心中太过气愤才那样,而大巫祝还以为他是太兴奋。大巫祝忽然想起一事,道:“这圣甲除了未经人事的少女和大巫祝外,其他人都是不许碰的,你就将圣甲放我手中吧。”
“好……”方胜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接着大巫祝就伸出了双手,恭敬地准备接住圣甲,方胜心头淌着血,牙都快咬碎了,然后左手摘下储物袋,袋口对准了大巫祝的双手,右手则在袋口一抹,一片荧光闪过,那圣甲护臂便出现在了大巫祝双手中。
从得到圣甲护臂再到失去,方胜竟然连摸都没摸一下,不知道上面是冷是热,不知那东西是轻是重,一时间,方胜愤恨地想,要是再让他得到那护臂,一定二话不话把它给砸了!
大巫祝扭头便走,走了没两步才发现方胜没跟来,便又停下脚步,转回身,道:“方胜,快跟我来,我把你介绍给隆巴斯大巫祝。”
方胜木然“噢”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忽地反应过来,抬腿就追了上去。既然圣甲已经没了,后悔有个屁用,还是赶紧捞点好处才是正经!
“隆巴斯,这位便是我们黑猪沼的修士巫祝,刚才的圣甲护臂就是被他接住的。”大巫祝看到方胜跑了过来,对隆巴斯道。
隆巴斯凝神看了过去,方胜有心找隆巴斯讨些好处,再加上反正圣甲也没了,便一脸胆然地回望过去,然后恭敬道:“方胜见过隆巴斯大巫祝。”
隆巴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温声道:“我听法提哈大巫祝说你资质过人,如今又身兼修士和巫祝两家之长,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将来我们这些老东西死了,巫印族便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你虽非我族人,但既已成为巫祝,我族从上至下,必诚心待你,也愿你能体恤我族子民之苦难,尽心相护。今日逢此突变,实是我未提前防范之故,以至生出这些事来,如今我需全力督建祭坛,待三日祭祀之期一过,我再与你细谈。”
方胜没想到隆巴斯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且不论其几句是真几句是假,总之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很舒服。方胜心头的怒火又降了不少,便道:“多谢隆巴斯大巫祝。我是贫苦人家出身,还是干过不少活的,也来帮帮忙吧。”
“嗯,也好,来搭把手吧。”
方胜顺利完成了由阴谋者向立功者的转变,然后便毫无愧色地开始忙活起来。说起来,巫印族人实在不善建筑,不然他们住的地方也不会那么简陋了,结果仅仅是小时候看过几次邻家砌墙的方胜干起活来竟成了众人中的好手,这情形直到又有内陆商人前来帮忙时才稍稍改变。不过他到底是个巫祝,隆巴斯、法提哈等人都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同样的才能,由自己人表现出来总是更能得到赞赏。
方胜在人群中埋首干活,这一幕直把山崖上的秋华看得苦笑不已,方胜的表现,实在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她并不知道隆巴斯跟方胜说了什么,但她知道,以方胜的性子,在明明吃了大亏之后是断然不会心甘情愿地给让他吃亏的人帮忙的了,由此判断出来,隆巴斯定是答应了给方胜一些好处。
那圣甲被集齐之后并没有收起来,而是暂时放在了一块从原来的祭坛上迸下来的大石上,依然按原来的顺序摆放着。四个人面色肃穆地举着那四面断旗,静静地站在那临时祭坛的四个角。
方胜干活之时会不时向那边偷瞄两眼,一旦不再高高在上,那套圣甲虽然仍然发着诡秘磅礴的紫光,虽然仍未变其天下奇宝的本质,但是,却让人有了种可以得到的感觉。实际上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方胜,秋华看着那全身甲,同样觉得,一旦下了祭坛,尤其是当那套圣甲四散分飞的时候,它就不再那么可望而不可即。
方胜有些好笑地想到,那就像是某个武林大派里的后起之秀,当那后起之秀在门派之中时,他就像星辰一样耀眼,而一旦被逐出师门,虽然他还是他,可已经远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正是这种想法,让方胜的心死灰复燃,不管多难,他都不会放弃得到那套全身甲。
方胜继续在人群中忙碌着,当祭坛的最下层初具规模,便有巫祝直接用巫术前来帮忙,祭坛底层很快被风干固定,接着又开始砌第二层。
然而这究竟是个技术活,不是随便垒垒就能应付了事的,每一层都要等高,四个边要直,总之,当一群人把祭坛重新砌好之时,半个晚上都快过去了。
实际上这点活对方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他依然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额上那并不存在的汗,然后冲正在朝这边看的隆巴斯和法提哈“憨厚”地笑了笑。
大功告成之后,圣甲很快被移到了新祭坛的顶端,那四面旗也被四个人举了过来,然后又由隆巴斯大声说了一番谢罪的祷文,与此同时,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然而方胜虽然跪着,却并没有听到隆巴斯大巫祝念的任何一个字,因为在跪下之前,他无意地向西方看了一眼,银白月轮已经沉到极西之地,在那里,山谷往西不知到底有几百几千里的地方,那连绵起伏成狼首、狼背、狼尾的山脉静静耸立月下,狼背正好将银白月轮的下沿托住,月华遍洒于山坡之上,正是名符其实的月狼坡之景,一瞬间,方胜听到自己的心“轰”地一声几乎要炸开了,因为他突然有了个大胆到能将他自己都吓死的主意!
第二六六章 亵渎
银白月轮刚刚沉到山下,东方便又亮起了另一种亮光,很快,早晨那清寒的日光将整天空都照亮了。
第一天的祭祀到此便算结束,隆巴斯率先站起,朗声道:“恭送狼神!”
然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静静看着祭坛上的圣甲被几个少女恭敬地托下了祭坛,然后朝山谷西方走去。接着便是那四面旗被放了下来,又分别被四大大巫祝收起来。
四大大巫祝紧随在那些少女之后向山谷西侧走去,方胜这才看到,原来西方山崖下还有一个入口,只不过那个入口较正北方的入口小得多,而且是直接在山壁下凿出来的。虽然已是清晨,入口之内也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后面是什么。
紧接着山谷中剩下的大巫祝、巫使、巫祝还有山上的那些平民都开始向外退去,这些人或站或跪累了整整一个晚上,无不疲惫不堪。
方胜猛一凝神,灵目术再次加身,然后便转头朝西方山上看去,很快找到秋华,而此刻秋华也正在看着他。方胜冲秋华挥了挥手,示意她两人回去见。秋华点了点头,便也随着人群下了山。
可是尽管刚和秋华打过招呼,方胜仍然觉得此时整个天地只有他一个人,因为他心里的那个计划实在太过疯狂、太过骇人,又太过精巧,他自己几乎都要被那个计划震晕了,普天之下,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想得到这个计划!
方胜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他只知道自己脑子里一直电闪雷鸣,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等他见到秋华之后,秋华见方胜面色苍白,如同受了重伤一般,忙关心道:“你怎么了?”
方胜看着秋华,良久没有说话,等了好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脸色变得前所未有地严肃,问道:“前辈,你最快能飞多快?”
一柱香时间之后,秋华走了。
方胜看着秋华离去的方向,只觉心里一阵阵发虚,他的所有希望都在秋华身上了。他实在不知道,他这位一直温和柔顺的未来师娘会带给他一个怎样的结果。
其后的两天,方胜像行尸走肉一样奔行于住处和山谷之间,白天睡觉,晚上去参加祭祀,老老实实在那银白月轮下朝那圣甲跪着。他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和任何人说,因为他的心根本早已不在这里。
直到祭祀的最后一个晚上的最后半个时辰,跪伏在地的方胜终于打起了精神,回复了应有的状态。
长达三日的祭祀固然坚定了一些人的信仰,但却让所有人都变得疲惫,越到后面便越难熬,而这最后半个时辰,便仿佛被无限延长了一般,很多人只能感到手掌下的地面越来越冰冷,膝盖跪处越来越坚硬,脖子越来越酸,背越来越疼。
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