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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总,”毕自强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工商局是冲着我们那批彩电来的吗?”
“嗯,不错,”胡大海点点头,脸上表情如常,语气平稳地说道:“我们公司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胡大海的昆鹏贸公司究竟从哪儿搞来的进口原装彩电呢?原来,毕自强到公司来上班一个星期后,便跟随胡大海出差做生意,走遍了当时广东走私贩私最为猖狂的几个沿海县,辛苦地奔波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当地各个电器市场上收购了用渔船从海上走私偷进来的废旧彩电,总共五百多台。然后,他们又偷偷摸摸地用汽车分批转运回南疆市。
在南疆市的家用电器市场上,彩电是当时最为紧俏的商品之一,除了使用外汇兑换券在“友谊商店”可以买到进口彩电的真货之外,市面上许多百货商店出售的彩电,几乎都是来路不明的商品。胡大海与毕自强当时收购来的这批废旧彩电,视其新旧程度而定,每台的价格约在100——800元之间。这些经过精心挑选而收购回来的旧彩电,它们的外观大都很新,但型号、尺寸、牌号却很杂,有的还因电视机的制式与国内电视台频道不同,需要经过改装调试后才能使用。
货物全部运回到南疆市以后,胡大海在为销售这批彩电忙着找商家洽谈生意的时候,同时又暗地里高薪聘请了五、六个精通电视机修理的师傅,昼夜不停地为这些旧彩电改装和翻新。每天,毕自强就在这堆满了旧彩电的仓库里守候着,负责检查这些修理师傅的工作情况和进度。这些经过“美容”后的旧彩电,外观看起来“光鲜”得有如新机子,但其“内脏”却是使用过多年的旧显像管。一些外壳残废而实在无法改造和利用的彩电,就把显像管、电路板的原件一一拆卸下来,再找来其它的新外壳重新拼装。
那么,这些拼装旧彩电“返老还童”的诀窍又在哪儿呢?行话把那些已老掉牙的旧显像管称为“衰管”,这种显像管大都接近报废的程度了。修理师傅通过某一专用仪器,比如说显像管再生仪器或如电击等其他方法,这样可以使显像管能够重新使用一段时间。不过,经过这样折腾后出来的“衰管”,既使电视机有较为清晰的图像也是回光返照,反而加速了电视机寿命的彻底衰竭。如此一来,这些外壳看上去崭新如初的拼装彩电,如果被顾客买回家那是隐患多多,而非常致命的是这种内部都是“黑芯”的机子,其使用寿命根本没有保障。一旦机子出现问题,再想维修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结果只能是整台机子彻底报废,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在毕自强的检查和督促之下,由师傅们精心拼装出来的所谓“日本原装彩色电视机”, 一台台完工后新鲜出炉,而外行人根本不能把它们识别出来。随后,这些彩电又被胡大海联系的一些商家先后一批一批地提走了。所有拼装出来的彩电都销出去了,守在这间仓库里将近一个月的毕自强这才放松下来,锁上空空如也的仓库大门,回到公司去上班了。
“工商分局今天来的何队长,是我同学,我跟他关系还不错,”毕自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主动地提出来:“胡总,要不要我去找他私下说说?”
“哦,你和他熟悉?那可以先找他摸摸底。不过,我估计工商那儿我们是逃不掉的啦,”胡大海把自己的想法都全盘端了出来,说道:“市旅游公司商店从我们这里提走的一百台彩电,除了卖出二十多台之外,其余的现在已经被工商查扣了。工商来我们公司只是调查取证,主要还是想处理已查获的那批彩电。当然,这货是从我们公司要的,我们肯定是跑不了。不过,我们手上早就没有彩电了,工商方面了不起也就是对我们公司罚款罢了,不是太大的问题。”
胡大海从广东低价格收购进来的五百多台废旧彩电,最后一共拼装出有图像可看的“黑芯”彩电四百一十六台。之后,他一共与三家商店签了彩电的批量购销合同,两家是南疆市的商家。其中,现被工商部门查扣的市旅游公司商店提走彩电一百台。另外一家要货的是湖南省外地的商家,提走了二百五十台彩电。昆鹏贸易公司经销这批翻新的废旧彩电,并以每台950…1200元不等的价格,先后把四百多台全部转手批发出去了。除去所花去的费用,每台彩电平均利润还有四百多元。倒腾这批彩电,前后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赚了将近十五万元。
“旅游公司商店的那些彩电,如今全都被工商部门查扣了,”毕自强不由地开动着脑筋,思考相关的一些问题着,问道:“他们会跟我们打合同官司吗?万一把责任推到我们公司身上,提出要我们还款退货,那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嗯,有这种可能性。”胡大海似乎被毕自强的说法提醒了,皱着双眉想了一会儿,说道:“不过,与我们签合同的这位黄经理,每台彩电要了一百元回扣,从我们公司里私下拿走一万元现金装进了他自己的口袋,我想他绝不敢撕破脸皮跟我们打这场官司的。”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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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心如秤(之六)
胡大海在生意场上诸多事情的筹划和想法,一概不回避毕自强,相反,却总是有意想让他多了解一些事情,寄希望于他能尽快地成熟起来,从而成为自己做生意的一个好帮手。
“我明白了,”毕自强接过胡大海递过来的一支烟,并先替他点上火,征求意见地问道:“那我先找工商的何队长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作进一步打算?”
“这想法行,”胡大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嗯,那你就先去办这事吧。”
当天傍晚,在一家环境尚好的餐厅里,毕自强西装笔挺,一副有钱人的潇洒派头,一个人端坐在圆桌旁,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端着杯品茶,不时地还看看腕上的时间。
不一会儿,何秋霖身着便装出现在餐厅的门口,向四处望了望,瞧见了毕自强,便径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今天上午刚到你们公司调查,”何秋霖坐下后端起茶杯,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好嘛,今晚上你就非要请我吃饭。不用说,肯定是胡总派你来当说客的吧?”
“嘿嘿,”毕自强笑了笑,并不遮掩请他出来吃饭的主要目的,说道:“嗯,就算是吧。”
“唉,那这餐饭我还是不吃为好呀。免得到时候,说我不给你老同学的面子哟。”
何秋霖话毕站起来欲走。毕自强赶忙陪着笑脸,硬是把他按在椅子上。
“哎,你先听说好不好,”毕自强了解何秋霖的性格,便换了另一种说法:“我们俩吃餐饭,这有什么问题吗?就算我是说客,也不会吓着你吧,你就是说‘不’,咱们还是老同学嘛!”
“这话你说的啊,只要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讲情面,那就行啦。”何秋霖不得已重新坐了下来,瞟了他一眼,说道:“瞎忙乎一整天了,你别说,我还真的饿坏了。”
“呵,既来之,则安之。”毕自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招手叫来女服务员,说道:“小姐,我们点菜。”
女服务员来到桌前,递上一本菜谱。
“吃点什么?”毕自强向何秋霖征求意见,并把那本菜谱推给他,说道:“你来吧。”
“小姐,你帮我们点吧,”何秋霖看也不看菜谱,顺手把它递还给女服务员,说道:“尽管挑贵的,多点几个菜,我可以保证这位先生不会跑单的。”
“呵呵,”准备写菜单的女服务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很有礼貌地说道:“这位先生真会开玩笑,我看你们也不像跑单的客人。”
“你别听他的,他不是好人,就恨不得我破产。”毕自强也被逗乐了,伸手再要过菜谱,笑道:“呵,还是我来点吧。”
写菜单的女服务员走后,毕自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万宝路”牌子的香烟来。他知道何秋霖不抽烟,便独自点燃一支,边抽烟边思考着怎么跟他说事情。
“你知道胡总跟我是什么关系吗?”毕自强替他往杯子里加茶水,说道:“他是我武功师傅。十二岁那年,我就拜在他的门下习武。如果就感情关系而言,胡总就跟我老爸似的。”
“原来是这样,你那一身功夫是跟他学的?”何秋霖恍然大悟,笑着调侃地说道:“哎,问问胡总,还收不收徒弟。少林寺我肯定是去不啦,改天我也拜他为师,好学点拳脚功夫呀。”
“哈,好办,”毕自强笑了,捅了他一拳,逗趣地说道:“有空我教你两手。”
“那怎么成,我这不成胡总的徒孙了吗?”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了。
“说真的,请你吃饭,我这可是心意呀,”毕自强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顺便问问你,了解一些情况嘛。”
“我也不瞒你说,”何秋霖也一点不含糊,打开天窗说亮话:“市旅游公司商店出售的这批废旧彩电,以次充好,坑骗顾客,损害消费者的利益,性质是相当严重的,当然是要处理的。而这批机子又是从你们公司出来的,你们公司的胡总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逃脱不了干系呀。”
“是这样呀,”毕自强心里思量着,不免来个刨根问底:“那会怎么处理我们公司呢?”
“对你们公司来说,罚款那是肯定要的,”何秋霖根本不在乎把结论摆到桌面上来,说道:“至于罚多少嘛,这还要看最后的调查取证结果才能决定。”
“能不能少罚点?”
“哎,这可不是我个人能说了算的事情哟。”何秋霖脸上露出一副肃然的神色,认真地说道:“国家有经济法规摆在那儿,我们肯定要按章办事,严格执法。你总不会让我在执法中犯错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毕自强站在商人的立场上看问题,圆滑地说道:“我是说,现在办公司做生意也很不容易呀,让你们这儿罚点,那儿罚点,我们也难做下去的嘛。”
“打住,那是你们商人考虑的问题。”何秋霖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明确地说道:“只要是不违反国家经济政策的正当经营,这不属于我管的事情。我只知道,我的工作职责就是严厉打击在经济领域中的违法犯罪行为。”
这时,女服务员走过来,把要的几个菜端上了桌面。
“我明白啦。”毕自强笑了笑,把倒满酒的酒杯递给他,说道:“你呀,还跟读书时一个样,待人真诚,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来,我敬你一杯。”
“老毕,不瞒你说,”何秋霖放下酒杯,拿起筷子,说道:“我现在是每查处一个经济案件,不论大小,总会七拐八弯地有人来说情,而且来说情的都还是朋友熟人。你说,这让我怎么办呀?唉,得罪人呀,不过我认了,原则只有一个:公事公办。”
“对了,你跟那个女护士的关系进展如何啦?”毕自强知道再谈下去就话不投机了,便换了一个话题,微笑着问道:“呵,说来听听嘛。”
“唉,别提了,”何秋霖想起了前晚上与卢美珍约会的情景,苦笑地说道:“说起来,还真让我难堪死了。”
何秋霖是个毫无城府的人,面对好友便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把前晚上自己充大头、吃饭不够钱买单、卢美珍花钱请他看电影的诸事情,当成笑话说了出来。毕自强听完后捧着个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我说秋霖呀,你可真能出洋相,”毕自强边吃边点拨着他,说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别忘了找我们这帮兄弟帮你救急呀。”
“嘿嘿,是笨了一点,”何秋霖有所开窍,笑道:“哎,以后我可不会做这种事啦。”
“你这个月没钱花了吧,”毕自强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掏钱包,扯出一叠“大团结”硬是要塞给他,说道:“给,你先从我这拿点去用。”
“老毕,你可别理解错了。”何秋霖脸上表情肃然,坚决地把他递过来的钞票挡了回去,正色地说道:“我把前晚上的事说给你听,但绝没有这意思呀。再说了,我真的不缺钱花。”
“那好吧,你有困难的时候,别忘了说一声。”毕自强知道不好过于勉强,便自收起钱了,说道:“对了,我还忘跟你说一件事了。我嫂子陈素英,你认识吧?我哥说,你要哪天有空,让你到我们家来坐坐,吃餐饭。”
“老毕,你还是饶了我吧。”何秋霖毅然决然地回绝了,说道:“你哥、嫂的心意我领了,吃饭就免了吧。你嫂子原来卖猪肉老是短斤少两,我是没少教育和处理过她。不过,后来是她自己争气,我可是真没帮上她什么忙呀。”
“秋霖,我是越来越敬佩你了。”毕自强不由双眼注视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非常认真地说道:“来,我再敬你一杯。”
“好,”何秋霖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豪爽地说道:“我也祝你从商发大财。”
第十七章 化险为夷(之一)
一九八五年,冬天。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一辆灰色的上海牌轿车缓缓开进桂江大饭店的停车场。从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正是刘文斌和赵一萍。他们的衣着打扮非常时髦,不但品牌高档名贵,而且款式新颖花哨,似可引领当代年轻人服装时尚的潮流了。
“文斌哥,你瞧一下,我是不是眼圈有些黑呀?”赵一萍挽着刘文斌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地紧挨着他,跟随着他的脚步往饭店大厅里走去,说道:“昨晚上在歌舞厅玩得那么晚,我现在好象还没睡醒呢,这个周老板非要请你喝什么早茶,也真是的。”
“没有呀,脸色挺好的。”刘文斌侧过头来打量了一番,轻拍着她的脸颊,微微一笑,说道:“这广东生意人都是这样的。喝早茶随便些,我跟周老板正好可以谈点生意上的事情。”
俩人边走边聊,来到饭店大厅的电梯间门口。当电梯门缓缓地闪开的时候,刘文斌颇有一种绅士风度,礼貌地让着赵一萍先进了电梯间。
喝早茶的餐厅在饭店的顶层十楼。
这里用整层楼来经营餐厅,客人坐的地方显得相当宽敞和明亮。长方形餐厅里面整齐成行地摆设有五、六十张大圆桌,抬眼望过去却丝毫没有拥挤的感觉。这时,餐厅里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来的一些客人撒开在这个餐厅里,也只有十几张桌子旁坐了人。几个女服务员开始推着小吃车在餐厅里来回交错地走动着,为坐下点单的顾客送上热情周到的服务。
周老板已经来了。他一个人坐在一张大桌旁,桌面上已摆着茶壶点心,几个装小吃的小竹笼子还冒着一丝丝的热气呢。当发现刘文斌和赵一萍走进来时,周老板便站起来打着手势招呼着他俩。
早来的主人和刚来的客人握了握手,彼此相互问候着,表现出了一种十分亲近的态度。之后,他们围桌而坐。
“好久不见啦,赵小姐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周老板脸上挂着微笑,对赵一萍说着恭维话。他虽然讲的是普通话,但他的舌头老是不能完全伸直,说话的语调听起来有一种怪怪的味道。接着,他亲近地问道:“赵小姐,什么时候喝你和文斌的喜酒呀?”
“呵呵,”赵一萍的脸颊晕红两片,娇羞一笑。她瞟了身边刘文斌一眼,含蓄对周老板说道:“你问他好了。”
“嘿嘿,”刘文斌没有表态,只是端起茶杯示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