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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一笑带过,再多的辛苦在看到她的时候都灰飞湮灭,不复存在。
四目相对,看到彼此眼中盛载了太多的情意,不由得相视而笑。
京城的繁华依旧,来往商队络绎不绝。
那是幸福的三口之人,男主人温文尔雅,女主人飘逸若仙,垂眉敛目照看怀中幼子时那温柔的母性光辉让人不忍将目光离开。
他们牵着骆驼从街市走过,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
城门之下的告示栏内悬挂着一张皇榜,围观的百姓众多,且议论纷纷。
“可怜这纪大善人,一生与人为善,到了却落得如此下场啊。”
“听说是因为他儿子拒绝皇家公主下嫁。”
“虽说是公主,可毕竟是守寡之人,依纪公子的才学要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
“谁说不是呢。”
“听说纪公子远行寻妻根本就不在家中,但是因无人接旨皇上大怒,一怒之下才决定将纪家满门秋后处斩的。”
“真是可怜,儿子太出色也是祸啊。”
“……”
闻言纪吟风失控的挤进人群中,在看清告示所写内容之后,双眼充血,上前一步一把抓下了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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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敢撕皇榜?”守卫的士兵长矛挥来。
明明刺的是那书生的胁下,怎么会刺向同伴呢?士兵甲一头雾水。
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那位撕了皇榜的书生已踪影全无,当下有人喊道:“神仙下凡了,为纪家鸣不平了。”
众人想想方才那书生的俊秀神韵,私下竟不知不觉的点头认同。
僻静的小巷内,苏盈袖拦住了丈夫的去路,一脸的不认同。
“你现在出去能做什么?”
“就算天下都是皇家的,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他握紧了拳头,生平头一次这样激动。
“可是单凭你这一腔热血就救得了公公婆婆他们吗?”她不以为然的说。
“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处死。”
“你现在出去不过是平白添一条冤死鬼而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她扬眉,“既然圣旨是皇帝下的,那就让他再下一道好了。”
纪吟风看着她。
“今晚夜探皇宫。”她云淡风轻的吐出答案。
“你……”
“放心好了。”
纵使京城是天下富庶集中之所,也依旧免不了会有乞儿的身影。
破庙之内的乞儿数量之多,让纪吟风一时目瞪口呆,更让他吃惊的是丰神玉赫然在座,瞧他一脸风平浪静的表情,估计早就得到消息他们今日抵京。
“你想怎么做?”丰神玉玩味的看着不露声色的苏盈袖。
她笑了笑,拍哄着怀中的幼子,“你又打算怎么做?”
“现在你回来了啊。”他理所当然的说。
“我在问你我如果没回来你打算怎么做?”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唬弄的主儿。
丰神玉干笑两声,没趣的摸摸下巴,“偷梁换柱老把戏了。”
“猜得到。”她微微一笑。
“你猜到了?”丰神玉反而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
纪吟风狐疑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转来转去,他们似乎在说一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依你我的关系,纪家出这么大事情你还可以泰然的坐在这里喝你的猴酒,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说的也是。”丰神玉没趣的点头。
“他们呢?”
“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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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吟风插嘴,“你是说我爹娘没事?”
丰神玉惊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对呀,如果你爹娘出事,你家娘子一定会把天下搅个鸡犬不宁的。”
她可以吗?纪吟风的目光透露的就是这样的讯息。
“她绝对可以,江湖上受她恩惠的人太多,而她本人又太过无法无天,老天爷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纪吟风看向一脸平静的妻子。
苏盈袖轻轻的笑了一声,“丰帮主谬赞了,我可不敢当。”
“说吧,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来此何事?”丰神玉不再同她扯淡。
“我将他们父子留在这里,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吗?”她扬眉。
“你在质疑丐帮的能力吗?”
“或许哦。”苏盈袖似笑非笑的神情绝对会让功力浅薄的人吐血。
“有事你就赶紧滚!”丰神玉形象全无的吼出来。
纪吟风担忧的看着妻子,“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我会平安回来。”她将幼子放入他的怀抱,闪身出了破庙。
夜幕笼罩下的宫殿显得死寂得令人心惊。
一抹白影轻而易举的掠过屋宇,就像一抹月华闪过。
二更时分,御书房内的灯火依旧没有熄灭。
一阵风从门口吹入,灯烛摇曳明灭不定。
身着龙袍的皇帝抬眼看去,就看到一位绝代佳人俏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
“你……”鬼魅之说用在此等佳人身上未免唐突,可是狐魅又太过亵渎,若要说是人,他却认为太不可能,这可是禁卫森严的皇宫啊,她怎么可能一路行来毫无阻碍,犹如出入自家庭堂一般?
“民妇是苏州纪家的儿媳妇,特来向皇上认罪领死的。”
领死?皇帝根本就不信。
“你就是纪吟风娶的那个江湖妻子?”果然是风华绝代,世所罕见,他突然有种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慨。
她点头,“民妇只是想问皇家如此轻率的处斩纪氏一门,是否有些过份?”
听着她略微扬高的悦耳声音,看着她微笑的如花娇颜,皇帝心叹,“有人对朕说,你当日弃夫而去奔走天涯,那纪卿岂非已是自由之身,而朕将爱妹下嫁,有何不可?”
“皇上,民妇问的不是这个。”苏盈袖淡淡的提醒。
“显然这根本只是误传,你今夜就是为纪家人出头来了。”宫中禁卫长所言不假,此女果然是不出世的高手。
“皇上肯高抬贵手吗?”她问得轻浅。
他却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看来她向不取人性命的习惯极可能因为纪家而改变。
“朕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有,您是皇上,天下您最大。”她的话不无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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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突然哈哈大笑,“踏月无痕苏盈袖苏大姑娘,朕只想问你一事。”
门外的侍卫听到异响,纷拥而至。
皇帝摆手,他们又重新退了出去。
“皇上但问无妨。”自始至终苏盈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径自对着他说话。
“五年前的中秋之夜,是否是你将玉玺借了一夜把玩?”
眉飞目扬,她笑道:“莫非皇帝是在算旧帐吗?”年少轻狂啊,这种事情她早忘掉了,却没想到偏偏有人念念不忘。
“有何不可?”皇帝轻轻的吐了这样一句。
是呀,有何不可。
第十章
纪家莫名其妙的获罪,又莫名其妙的获释,整件事情就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
秋风送走了夏日的炎热,带来秋日的凉爽,就连天空都显得分外湛蓝起来。
推开两扇雕花木窗,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纪吟风觉得精神好多了。
看到远处苹果树下的那抹纤细身影,他不由得露出笑容。她呀,不知又在干什么。
“朗月啊,喜欢吃苹果吗?”苏盈袖很认真的指着树顶的一颗红苹果问怀里的儿子。
目前只会傻笑的纪朗月挥舞着一双粉嫩的小手,表示赞同。
“那咱们就吃。”眸底闪过一抹诡异,水袖一挥,一缕劲风直袭上树,哗啦啦十几颗大苹果落了下来,她衣袖再一甩,十几颗苹果就如同飞箭一般向一旁射去。
“扑通扑通”数声,几个江湖人就从隐身的地方摔了出来。
对于这样的情形,纪府下人已经做到见怪不怪,基本上可以视而不见,除了偶尔会被吓上一跳外,已经不再对高来高去的江湖高手心存畏惧。事实上,他们家的少夫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从他们每天抬出去的人数就知道了,当然那些人不是死人,只是一时动弹不得而已。
“袖儿。”纪吟风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妻子飞起数脚将人从墙内直接踢飞出去。
苏盈袖展颜对他一笑,“纪吟风,你不读书了?”
“不读了。”他伸手抱过儿子逗弄着,“今天又来人了?”
“是呀,朋友太多嘛。”她笑得一点儿都不见心虚。
“你呀。”纪吟风轻叹一声。自从嫁给了他,定居到了苏州,每日前来拜访她的江湖朋友就络绎不绝,当然了,寻仇的也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盈袖撇嘴,“我有什么办法啊,爹娘不希望我带着他们的孙子东奔西跑的,而且你又死活都不肯老实的待在家里,我只好让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来踢馆喽。”她也是很无辜的啊。
说的也是。纪吟风的面皮稍稍的泛红了一下,他离不开妻子,爹娘又舍不得孙子,所以一向像鸟一样飞翔的她就只能留在家里拍蚊子玩──蚊子的个头稍嫌大了一点儿。
“你惹事的本事实在太大。”他叹气。
苏盈袖摸着长发,没吭声。有时她也不想嘛,可是麻烦找上门置之不理又不是她一贯的个性。
“真想不到你居然还偷过玉玺。”至今想起这件事他都会一身冷汗。
“我好奇啊,而且我只是借来看看,什么也没干。”她觉得很冤枉,就为了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皇帝那家伙就拿纪家人来开刀,真的太没品了。
“岳母他们真的会来苏州吗?”
“不晓得。”对于日前收到那一纸信笺,她根本就没在意。
“你不想他们吗?”
“我只记得他们满江湖追杀我。”想来就气,不就是为了一门亲事嘛,值得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吗?要不是她武功了得,早就被五花大绑扔来纪家成亲了。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感觉就差太多了。
纪吟风转到一边闷笑去,每每想象他们当年你追我逃的景象就让他喷笑,简直是江湖搞笑大追逃啊,至今在江湖上都传为笑谈。只不过,至今也没多少人知道其实他们是因为家事,并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苏盈袖却不免有些郁闷,这种事被人家当成笑话来看,真的高兴不起来啊。她当年真的是很认真的在逃婚啊,哪里想到会搞出那么多好笑的场面,活像她故意弄出来的一样。
“袖儿,前面好像很吵。”眉峰轻攒,抬眼望向前庭,似乎有些异样的动静呢。
“确实不清静。”苏盈袖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显得意兴阑珊。
“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接手抱过孩子,转身往房中走去。
“到底是什么事?”他越来越好奇了。
“据说武林大会要在苏州城召开。”她无奈的给出答案。
他研究着她的表情,迟疑的开口,“你似乎不太高兴。”有点气苦的样子咧。
苏盈袖哼了一声,“据说召集此次大会的人说由于江湖人最近大多都在苏州城晃荡,大会就一事不烦二地的在苏州举行好了,也省得各路英雄来回奔波。”他们是省了,她的麻烦可大了,武林大会啊,三山五岳的人都会来,她一定要找个地方躲出去,避避风头。
纪吟风很想忍住,但他发现这太勉强自己了,所以就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这绝对是袖儿的大麻烦,难怪最近登门拜访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
“喂,你就是这样当人家丈夫的?幸灾乐祸啊?”她柳眉倒竖,口气很不爽。
“我道歉。”
“没诚意。”扫过他中风一样抽搐的嘴角,苏盈袖白了他一眼。
一双白嫩的小手抓啊抓的,企图把挡住自己食物的那些布料抓到一边去。
“朗儿饿了。”纪吟风颇是吃味的瞪着儿子。这个小家伙把属于他的福利剥削得很彻底,真想扁他。
“他叫朗月。”苏盈袖纠正。
“叫月儿太女孩气了。”他一直试图给儿子正名的,但是太座太过凶悍,目前依旧只在心头酝酿,未敢实施。
“我一直想生的是女儿啊。”对此身为母亲的苏盈袖也是颇多抱怨。水灵灵的女儿多可爱啊,偏偏是个儿子,将来一定是祸水。
显然有人忘记了红颜才多是祸水这句话。
“那我们再生一个好了。”纪吟风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问题。
“你生吗?”她毫不客气的扫过一眼。
“我不会生啊。”
“所以了,痛的人不是你。”苏盈袖瞪着他,“我不会再生了。”生孩子太痛苦了,一次就好。
纪吟风扬了扬眉,没吭声。
她进入内室,坐到床边,轻解罗衫,露出丰满的Ru房喂食儿子。
纪吟风的目光在儿子拚命吸吮的嘴巴与妻子雪白的胸脯上转来转去,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面露遐想,倒也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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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轻拍,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苏盈袖慢慢的将吃饱的儿子哄入了梦乡。轻手轻脚的将儿子放入摇篮中,盖好薄被,来不及起身就被一双大手拦腰抱住。
“放手。”她轻声娇斥。
“袖儿──”声音中难掩情欲。
“青天白日的……你给我规矩些。”苏盈袖从头烧到脚,火热一片。
“朗儿吃饱了,我还饿着呢。”纪吟风有些抱怨的说。
她有些哭笑不得,哪有这样跟儿子吃醋的父亲啊。
“饿死活该。”伺候完小的还有大的,当她铁打散啊。
须臾,衣裳落了一地,床帐低垂,从床上偶尔传来几声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摇篮之上,里面的稚子熟睡如故,小小的脸蛋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
粉白的手臂掀起了纱帐,探头看看摇篮中的幼子熟睡如故,露出安心的笑容。趿鞋下地,将衣物重新穿戴整齐,拉门出去。
等苏盈袖端着食盘重新走进房门时,就看到纪吟风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床铺。
“怎么了?”
“朗儿尿床了。”纪吟风叹气。
“他不是睡摇篮的吗?”
“我抱他上床跟我睡啊。”
眸底泛上笑意,唇线轻扬,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我来收拾吧。”
俐落的替儿子换上干净的衣物,再放入摇篮,回头再把床上尿湿的床单被褥统统拿到外间去,喊来丫环抱出去晾晒。
“果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吗?”纪吟风忍不住感叹。
“差不多吧。”她笑睨一眼。
“袖儿,你何苦一直打击我?”
“好玩啊。”她理直气壮的回答。
诗书传家的纪家近日来却席开百桌的招待来自四面八方的江湖客,一时尉为奇观,让苏州百姓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话题。
自从纪家娶了一位美若仙人的一样儿媳,许多稀奇古怪,往日根本不可能在纪家发生的事情纷纷登场,让左邻右舍看得是目不暇给。
左手抱着麟儿,右手点着金银,一脸的神采飞扬。
纪吟风从外面走入库房时看到的,就是妻子这副幸福快乐的模样。
“你真的收人家食宿费啊。”不想叹气的,真的不想,可是──他还是叹气了。
“为什么不收?”苏盈袖一点儿都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应该。
“四海之内皆兄弟不是吗?”
“兄弟吃喝住也是要花钱的啊。”她张着一双水亮的眼眸看着他。
纪吟风被她这一句说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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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了,让他们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但是一天十两会不会贵了点儿?”他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苏盈袖手下停了停,歪头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