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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档子恶心事,还是国家的基本制度,在旗的想逃避选秀,简直自讨苦吃。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到准备挑选秀女的时候,先由八旗的各级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八旗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帝,皇帝决定选阅日期。倘若有病、残疾、相貌丑陋而确实不能入选者,则必须经过逐层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统咨行户部,户部奏明皇帝,获得允准后便能免去应选的义务。
相貌丑陋?这一条是不行了,总不能让我为此去毁容吧;残疾?行不通,总不能让我挥刀自宫,哦错,自断手指吧;所以,只有装病一条路了,哼哼,这对我来说又有何难?只要把荣宪公主的马屁拍舒坦了,到时候再吃几副发药,保准病的比那真病人还真,由荣宪公主为我具保,申明理由,我怕谁啊?
选秀这事就这么定了,可是,我总不能在人家公主府上赖吃赖喝的待一辈子吧,阿玛虽然官至三品,但居然也不搞搞腐败,光靠着那每年一百多两的俸禄银子,偏偏还是个豪爽大方的主……唉,摊上个只会散财不会敛财的爹地,只能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了……我想在山明水秀的地方盖一座小四合院,我想出有车,食有肉,物质和精神双丰收,我想富则兼济天下……可是,我现在的全部资产不过三百两,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是那样的长……不过,这点私房钱做大事做不了,当本钱还是可以的……
公主府所在地,紧挨着乌兰布通,被称作‘益和板兴’,是巴林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中心,随和硕荣宪公主嫁过来的陪房人员有240户,再加上几十年前,随固伦淑慧公主带来的陪嫁奴300户,再加上巴林本来的住户,大约有一千多户人家,算是一个繁荣的城镇,而且也是方圆几百公里内的一个四通八达的商品集散地……嗯,有点子了……接下来,便是抡圆了膀子,干罢……
“连翘,去看看那帮伙计把‘香发散’包装的怎么样了,待会儿人家来提货,悠着点啊!” 连翘是去年逃荒过来,饿昏在我‘葶葶药坊’门口的孤女,被我收留下来顺便还给她起了个药名,最是伶俐不过,俨然已成了我的左膀。
“赵大哥,喏,这里是最近要补充的药材清单,您出趟差,去药市采购回来,最好是又便宜质量又上乘的哈。”赵启,就是送我蜜酒的那位皇家兽医,如今已成了我的右臂。他本出生在中医世家,以最好的成绩被地方推荐进了太医院,可是由于后台不硬,被硬是分去做了并非本行的兽医,后来碰上荣宪公主府要朝廷派医生这当口,别人躲犹不及,他却自告奋勇的来了……由于荣宪公主在‘葶葶药坊’入了三分的股,所以,对于我总是将她的保健医生拉来做‘苦力’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真别说,赵启就属于‘又便宜质量又上乘’的劳动力,把我这个‘鹭鸶脚上劈精肉,蚊子腹里刮脂油’的无利不起早的小人美的呀……
葶葶药坊,奇数日坐堂行医,偶数日休养生息,由于赵启医术确实精湛,后面又有荣宪公主撑腰,在‘益和板兴’很是混出了些名气,只是,细水长流的替人诊断、开方和卖药材,是赚不了什么钱的,为什么?公主爱民如子,赵启妙手仁心,将利润定的薄的不能再薄,有时还分文不取、施药救人……唉,姑娘我开药坊是为了发财而不是为了发善心,两个死心眼子!
俗话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活人哪有被尿憋死的?我只好另劈奚径,开发了能带来滚滚财源的拳头产品,有明的,也有暗的。
明的,首推‘香发散’了!这香发散可是有来头的,话说慈禧爱发如命,伺候的太监为她梳头时,都会暗地里把掉下的头发迅速藏入衣袖中,结果有一回,李莲英动作慢了点就被瞅见了,慈禧盛怒之下,狠狠的打了他一顿板子,李莲英就琢磨了,怎么着也得找个养发护发防脱发的法宝呀,否则自个儿的屁股哪经的住啊?于是乎,在太监总管李莲英的督促下,御医李德裕会同诸太医,集思广益,搜索枯肠,多番试验,最后,能去腻止痒、洁发生香、乌须健发的“香发散”便横空出世了,其特点是:发有油腻,不用水洗,将药粉掺匀于发上,后用密梳一篦即净。
这则宫廷美发干洗方便被收录在《慈禧光绪医方选议》里面,被我这位爱美的中医学院高才生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零陵草一两, 辛夷,玫瑰花各五钱, 檀香六钱, 川锦纹,甘草,粉丹皮各四钱,山奈,公丁香,细辛,苏合油各三钱, 白芷三两。 把以上各药材研成粉末,用苏合油把它们搅匀,晾干,切细面状即成。
方中零陵香、檀香、丁香、白芷、玫瑰花、细辛、苏合香油及辛夷均为芳香之品,具有开窍通络、辟秽除臭、温养毛发作用。药理研究表明:芳香药富含挥发油,有刺激扩张毛细血管、改善头皮血液循环、促进毛发再生的效果;而白芷、细辛、辛夷、山柰还兼具祛风止痛、燥湿止痒之功;丹皮、大黄能清热活血,又能加强全方抑菌杀菌的作用。诸药配合,可共奏洁发止痒、香发护发之效。
‘香发散’推出后很快便倍受推崇,大大的供不应求,价格一涨又涨再涨,到后来,本地的爱美女士们都只能望价兴叹,几乎全部外销,求货的人还得排队。我的脸笑的都快抽筋了,谢谢你慈禧,其实你也是有优点的。
明的嘛,是赚爱美女人的钱,至于暗的嘛,居然比明的还要赚钱,利润达到百分之五百,是什么?……孟子云:食色,性也。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不过实践证明:有时候,男人的钱比女人的更好赚。
话说数月前,黄管家的夫人黄婶来葶葶药坊了,奇怪的是,她不去找医术出众的赵启,倒是找上我却羞羞答答的半天也不肯启齿,我暗忖:能让这位豪爽不让须眉的女人如此害臊的,该不会是那个吧?……结果就是那个!……“董鄂妹子,有方子不?”她期期艾艾的问道。我红着脸点了点头,不仅有,而且效果很不错,上辈子去医院实习时,记得院方用这个方子治疗的150例患者中,近期治愈达113例,好转33例,无效仅4例……由于黄婶待我极好,我便给她偷偷做了二十粒药丸……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事居然被乌尔衮的亲兄弟桑利达知道了,这个桑利达呀,虽然还不满十九岁,但其人生基本上已经定型成一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纨绔了。但是纨绔也是有优点的,比如说交游广阔,油嘴滑舌,是位很好的销售型人才……结果,他和我达成协议,我以一两银子四粒药丸的价格独家批发给他,他再一转手,大家都有钱赚,双赢罢……这丫还真是位人才,天天催货,可我得偷偷摸摸的制造啊,赵启大哥迂的很,就是荣宪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董鄂妹子!”哎哟,魔音穿耳了,桑利达又来了。
我赶紧把他叫到一边,小声道:“没材料了,得等赵大哥买回药材再说……还有啊,你别天天都来催啊,万一被二公主知道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桑利达笑的眼睛都咪起来了:“甭担心,这次皇上巡幸塞外要驾临公主府,我那二嫂子呀,忙的没工夫管他人闲事。我带了个好消息来,咱们要一劳永逸的发笔大财了……你也知道,你这小作坊似的生产根本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有位大主顾说了,他想花重金买断香发散和那个的方子,就看你肯不肯?”
“重金?有多重?”
他附耳过来说了一个数目,我的眼仁登时绿了,苍天啊,小女子我终于要变富婆了,“拿来!” 桑利达摊开了手,“什么?”我不解,“方子呀。”他叹气。
“我亲自去交易,到时分你一分利。”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么重要的方子,我要不见兔子不撒鹰,岂能随便托付旁人。
“两分!”
“一分五,不要拉倒,反正姑娘我视钱财如粪土。”
“成!财迷!”……
翌日,将从桑利达那里借的男装换上,打了条大辫子,又把眉毛描浓了一些,瞅瞅镜子,璧人啊!貌若潘安胜三分,自我陶醉了一番……
来到狮子楼的雅间坐定,尽量使自个儿显得泰然自若,气定神闲,桑利达去隔壁雅间与那位大主顾敲定最后细节去了,我想了想,开始磨墨润笔,等一切敲定,看见银票后,我再将方子默写下来好了……
两盏茶的工夫,桑利达拿着银票和文书(即合同)过来了,我点了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合同,这位主顾很精明啊,倘若按照这份合同执行,今后就是我,也失去了制造香发散和那个的权利……算了,签吧……开始默写方子……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收功!
砰……雅间的门被人不雅的推开了,一个大嗓门兀自响了起来:“爷今儿偏就要看看幕后人是谁?又不是娘们,藏着掖着做甚!”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我抬起头一看……哎哟我的妈呀,十阿哥!……又有两人跟了进来……胤禟!还有十四……一定是做梦!……我闭上眼睛,狠狠的甩了甩脑瓜子,再猛然睁开……却瞬间被一双蓄满风暴的瞳仁吞没,手被一把狠狠扼住,挣脱不开。
“你竟然制卖春药?”
“不……不是……是壮阳药……两者是有区别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颤抖的像只被拍了个半死的蚊子:“那个……那个……不举,或举而不坚,或早泄,都是病态,需要治疗的……”我在说些什么呀,真想一耳光把自己打昏算了……等等……光明正大的赚钱而已,我干嘛要心虚呀……倒是他们,我猛然回过神来,气的咬牙切齿:“你们……出息了啊……居然买……买那个!”
老十脸红脖子粗的嚷道:“瞎说,爷才不用这玩意儿呢,要不是在京城紧俏的紧,一两银子两粒还得托关系,九哥也不会花大价钱来买方子,再说了,你不做,别人能买吗?”
我怒啐道:“胡说,你们不买,我能做吗?”
十四鼓着腮帮子欺身上来,指着我的手指颤抖如跳霹雳舞的毛虫:“董鄂你……”他突然转身扑过去狠狠一记重拳,将不明所以的桑利达揍翻在地:“我叫你带坏董鄂!”
我急的蹦蹦跳:“快住手,他是荣宪公主的小叔子。”
“怎么,心疼了?”下巴被一把死扼住抬起,老九青筋毕露,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一副要生吞活剥人的狠样儿。
手和下巴多半被捏紫了,我痛的掉下泪来:“你凭什么管我?你这个虐待狂,要虐,虐你家富察去!” 泪珠子啪的摔碎在了胤禟扼住下巴的手背上,那手仿佛被烫着似的倏的松了开来。
“九哥他没……”十四扭过头来想说什么,却被爬起来的桑利达瞅准空子,飞起一脚踢在下巴上,“董鄂妹子,咱们走!” 桑利达欲上来拉我,却被胤誐一把推了个踉跄:“董鄂妹子也是你配叫的?”
十四则狼狈的坐在地上捂住下巴,半张着口却怎么也合不上,糟糕,未来的大将军王的下巴被踢脱位了,我赶紧半跪下去,在角孙、耳门、下关、颊车、翳风|穴上各按了一会以放松关节周围肌肉,再从怀中取出丝娟撕成两半分别缠住自个儿的双拇指再伸进十四口腔里,拇指尖尽量置于下颌第三磨牙上,其余手指放于两侧下颌骨下缘,以正确的手法拔伸颞下颌关节,再用力将下颌骨向后上送入,一声弹响,十四的上下颌成功合拢,却顺势咬住我的拇指不肯松口,黑漆漆的眸子审视着我,带着探究和疑问,我一边用力虎口拔指,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老九森然一腿将桑利达扫跌在地,老十则扑将着骑上去左右开弓……喊不停、叫不听、拔不出……疯子!一群疯子!……我炸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拇指生掰硬扯出来,拔腿便向室外冲了出去,管这几个天杀的祸害去死!
逃出狮子楼,“这不是董鄂妹子吗?什么事这么急?”那名叫博尔古的骁骑参领刚好牵着马儿经过,我二话不说,抢过他的马儿,爬上去扬鞭便走……反正银票已经到手,姑奶奶就不奉陪了,先出去躲一阵子,等这三个王八羔子滚回京了,我再回自个儿的安乐窝……
事与愿违……一匹‘恶狼’不依不饶的紧追于后,害得我慌不择路,只一味的猛夹马肚, 扬鬃疾奔,竟风驰电掣般,从益和板兴一直跑到了乌兰布通的莽莽草原,跑上了那片悲壮生哀的荒凉战场,康熙二十九年七月,清军曾在这里与叛乱的准噶尔汗噶尔丹部展开了惨烈血腥的酣战……陡然觉得阴风惨惨,冰凉的寒意瞬间刺入肌骨,天空竟兀自暗了下来,须臾工夫,便幻化做毛骨悚然的墨色,令人横生出从阳间坠入阴间的错觉……脑袋里掌管‘恐惧’的那根神经开始引颈高歌,我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一支手斜插里伸了过来抓过我的缰绳,同时勒住了两匹坐骑……阴风嘎然而止,空气仿佛有了重量一般沉沉的压了下来,周围静谧的可怕……“不好,草原里变天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这破地方怎么连棵树都没有……董鄂,赶快跟我回去!”
胤禟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冰雹子便倾泻而下,好痛!大脑嗡的一片空白,我本能的跳下马往马肚子底下钻,我的马也本能的痛苦的撕鸣着,咻地冲刺得不见了踪影,我双手护头,像鸵鸟一样埋头于下,只将屁股撅着面对上天的肆虐……可压根儿就没什么用……疼痛和绝望交织,原来我竟要命陨于此……也好,至少他在身边,黄泉路上也好做伴……
耳边传来三声七雷连珠铳的开火声,有重物轰然倒地,我偷眼瞧去,老九的坐骑倒毙在血泊之中,胤禟拔出匕首迅速割下那蒙古式硬木包皮镶银条的马鞍,硬塞进马的尸体下,这样,将近500公斤的马尸下便多出了可容纳进两个头和肩的空间,我被扯起来一把塞了进去……小命暂时是保住了,虽然除去头和脖子之外的身体依然裸露在外被打的生疼,但要害部位被护着,可以咬牙多坚持一会儿……轻吐一口气,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向来自诩聪明的我竟然如此差劲……身上一重,胤禟温热的身躯紧紧覆盖住了我,将我纳入又一层保护的羽翼中……“不,不可以,要痛一起痛,要死一块死,”我挣扎起来,却被他牢牢的控制住:“别动,爷皮糙肉厚的,比你这身细皮嫩肉,要禁得起折腾。”
心中一暖鼻子酸涩的厉害:“傻瓜,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罢了。”
此时,我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连呼吸都像是在争夺空气……头上是冰冷的马尸,身上却感应着你传递来的阵阵暖意,每一次雹子击打在肉体上的痛楚,被你强自克制着,化做了一阵阵压抑的微颤……我祈祷着雹子赶快结束,可心底深处却有个自私的声音怎么也驱赶不去:但愿它永远都不要停,让我们就这样相偎相依,让我们就这样不离不弃……
“胤禟,换我压你一会吧,你会抗不住的,我很害怕……”我动了起来。
“你别泥鳅似的乱动!”他咬紧牙关低吼,将我制造的骚动迅速镇压。
我动弹不得,可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