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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比起在吧台内淡漠地摇晃雪克杯,倒不如善用一脸横肉担任酒吧保镖还比较合适他。只差没说出口,其实每个熟客都有这种想法。
接近晚上十一点,雅纪推开店门走进去。
坐在吧台最内侧,抽着烟,似乎正在等人的男人——不,或许偏中性的称呼更适合他的青年,略微转过视线。
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催促雅纪坐到吧台旁边、从入口处看来算死角的最内侧桌位。
就算店内客满,那地方也总是空着,因为大家都知道,那里是老板的特别座。
不过,当青年和雅纪相偕坐下时,熟客间并没有展现讶异之情。因为大家都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那里就已经是专属于雅纪的禁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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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事情闹得可真大,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头痛啊?”
如此边说边笑的,是雅纪的高中同学。
他的名字是桐原和音。
泷芙高中是县内……不,是全国闻名的武道学校。雅纪练的是剑道,而桐原专攻合气道。
尽管身材纤瘦娇小,技艺却是高人一等。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比自己高大的男人摔出去的模样,简直可用壮观来形容。
外貌乍见之下仿佛是楚楚可怜的小美人,但骨子里却是辩才无碍的毒舌派。
因此,桐原的绰号又叫做“泷芙的夜叉姬”。
不过,过去的同学无人不知,他的毒辣部分并不只限于嘴巴。
和脸蛋无缘、血气方刚的个性同样也是名闻遐迩。
“我正好想试一下新练的关节技……”
“因为,可爱的女生正好被小混混缠住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嘛。”
“那才不是打架呢,只是稍微拍了一下而已啦。”
莫名其妙的歪理不计其数。
被桐原的外表所骗,或者是中了激将法而和他有所牵连的人,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好事者。
尽管如此,甘愿为他差遣的男人却仍是前仆后继——这样的小道消息还真不少。
包括雅纪在内,仅有少部分的挚友知道,流言其实不假。
正因两人交情匪浅,从父亲的外遇事件到筱宫家一连串的家丑,桐原都知之甚详。
“……怎么可能。事情都过了这么久,早就影响不了我了。”
雅纪还是一样直言不讳。
“——然后呢?你爸怎么说?”
“老样子。”
“哼……你爸真是学不乖耶。既然对‘家’这么执著,一开始就该好好做个了断啊。”
“我妈死后,他大概是良心发现吧,暂时安分了一段时间。这阵子,一直吵着要拿走房子的所有权。大概是在哪里借了钱,被逼得快上吊了吧?”
仿佛谈论他人的事情般,雅纪语气冷漠地说,然后喝光杯内的酒。
事实上,堂森的伯父曾经透露,父亲向祖父借钱,但是被一口回绝了。
外遇曝光后,堂森的祖父便和父亲断绝关系。而父亲竟不惜低头也要向祖父借钱。由此可见他真的是被逼急了。至于雅纪,抛弃家人的父亲是否已经穷途末路,他一点也不关心。
雅纪认为,那栋房子是孩子们应得的赡养费。
与其房子被父亲拿去还债,倒不如卖给不相干的人还落得清静呢。
不。实际上,他的确认真地思考过。
那时候,“家”对雅纪而言,并非处处充满美好回忆、无可取代的场所——而是束缚着自己和母亲、禁忌的枷锁。因此他才想干脆斩断一切牵连,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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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时……
“离开这个家,我……还能到哪里去?不管爷爷或外公,他们都指明要你,而不是我。从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开始,不就一直是那样吗?他们一次也没有……提到我的名字。需要我的,只有这个家……对吧?所以,我——哪里都不会去。就算沙也姐不要这个家了,就算你要搬到堂森的爷爷那儿,我也会一直守在这里。哪怕雅纪哥不要我了,我都……不会离开。”
尚人以前所未有的诚挚神情,如此说道。
瞬间。
雅纪仿佛吃了一记闷棍……。整个脑子轰轰大响,半晌说不出话。
他想都没想过。尚人竟执著至此。
那时候,雅纪根本无法面对自己对于尚人的丑恶情欲。尚人一无所知的纯真表情令他觉得难堪,他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自己将会毁灭尚人……。所以,他才故意冷落尚人,连家都不回了。
没想到,自保的举动反而将尚人逼到无路可退的窘境……,这是雅纪始料未及的。
所以——
“我……其实你只要供我念到高中毕业,那样就够了。之后,我一个人到哪儿都能活。总不能一辈子当雅纪哥的寄生虫吧。”
得知尚人的决心之后,雅纪仿佛从背后被浇了一桶冷水,完全无法动弹。
高中毕业后,尚人就要离开自己了?
这样的现实并不遥远,转眼即将到来。
他害怕沾污血缘相系的弟弟,因此才尽可能地疏远他。然而,冷不防地,从尚人口中听到那些话语,直叫人昏天暗地。
万一筱宫家就此消失……
到那时,不必等到尚人高中毕业,他就会主动离开自己了?
雅纪从脚底感到不寒而栗。
从那时起,雅纪才真正对“家”产生执著。
时至今日——
能够束缚尚人身与心的筱宫家,已经是雅纪心中无可取代的“圣域”了。
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被那个荒唐的父亲夺走呢?没错,绝对不可以。
“媒体形容他是放纵年轻情妇逼死原配、抛弃孩子的大坏蛋。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
文字暴力——指的正是如此吧。
事实归事实,为了引发读者的购买欲,尽管有些夸张,反正一定得有人扮演反派角色。——对于所有针对父亲的指控,雅纪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若说过去完全没有留下伤口,那是骗人的。不过,倘若隐私曝光可以换来痛宰父亲和情妇的权力,似乎也挺划算的。
因此,桐原才吊着眼睛,意有所指地舔着杯子边缘。
“你啊,如果少一块肉可以换来甩父亲一巴掌的话,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猜得没错吧?”
“总不能老是挨打啊,那样太不公平了吧?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利用既定的事实。”
雅纪淡淡地回视对方。
那时候。
面对周遭大人自私自利的态度,身为高中生的雅纪,只能咬牙切齿地接受一切,丝毫没有反击能力。
不管再怎么愤怒,他甚至不能殴打抛弃家人的父亲出气。
但是——现在不一样。
只要他想,没什么办不到的。
那一日。
突然地——母亲死了。紧绷的情绪蓦然断裂之际,雅纪的身体仿佛开了个大洞,怎么样都填不满那份失落感。
既然如此。
索性一刀刺死那个将家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父亲,自己也一起陪葬算了 也不是没有自暴自弃的时候。
雅纪没有付诸实践,全是因为尚人和裕太。
麻烦已经够多了,如果连自己都成了弑父的杀人犯,弟弟们……该何去何从?
一边凝视尚人睡脸一边思考的时候,雅纪的心魔忽地消失了。
更甭提尚人成为自己的人之后,父亲和那女人是死是活,雅纪压根不关心。
对目前的雅纪而言,他甚至懒得去刺杀父亲了。
不过。既然外人对于筱宫家的家丑充满兴趣,那么至少也该让父亲这个间接凶手尝尝自己所经历过的滋味。
先前,在永无休止的争论中,父亲曾经慷慨激昂地指责雅纪:
“将毫不相干的瑞希扯进来的人,就是你吧?不管你多恨我,这种手段也太卑劣了!”
雅纪完全无法理解。亲生儿子被打伤了都不闻不问的男人,居然有闲情逸致去担心情妇的妹妹。
眼下,所有的家丑全被媒体挖出来了。瑞希身为“害得雅纪家破人亡,却还能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恶女”的亲妹妹,媒体当然不可能放过她。
但——雅纪一点也不同情瑞希。
或者该说,外人的人生将如何改变,他既没兴趣也不关心。
“或许你觉得无所谓。但是你的弟弟妹妹怎么办?”
“我和我妹妹已经很久没见了……应该说是断绝往来吧。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加门的祖母透露,沙也加已在今年春天顺利考上大学,目前过得很好。
母亲死后,因为担心日渐憔悴的沙也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祖母就会打电话给雅纪。不过她渐渐发现,兄妹间似乎多了一条填不满的鸿沟,不久也就失去了兴致。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四年。差不多也该有一方低头了吧。这阵子,祖母又悄悄打电话到筱宫家了。
每回倾听祖母发牢骚的总是尚人。雅纪光是工作就忙不完了,哪有空对着电话听闲话。
祖母似乎很同情被排除在筱宫家门外的沙也加。
但是,沙也加最后那一句——
“妈妈最好死了算了!”
只要这句话在的一天,雅纪和沙也加的人生便再也不会有所交集。
因此,沙也加要做什么他都没意见。至于他如何看待这次风波,雅纪也一无所知。
就算沙也加会因此受伤,雅纪也没办法帮上他什么忙。
对于多少被这次事件殃及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雅纪的态度依然不变。
特别是堂森的祖父。报章杂志将不肖子的行径锯细靡遗披露出来的做法,似乎很令他不满,他打算控告对方名誉毁损。
但——
那么做只是雪上加霜罢了,一点意义也没有。
可是,祖父怎么样都咽不下这口气,末了还将怒气发泄在尚人身上。
当时,被祖父激怒的雅纪,纵使面对长辈也毫不留情。
“追根究底,千错万错都是那男人一手造成的吧!请不要随便拿尚人出气。当初要不是侥幸逃过一劫,尚人很可能连命都没了……拜托你不要落井下石。”
不过,受到孙子劝诫的祖父,脾气反而一发不可收拾。他气到脸红脖子粗,扯开嗓子吼着“不准你再跨进这个家一步!”
就算因此和祖父断绝来往,雅纪也毫不在乎。
之后,祖母拨了通电话打圆场,说祖父是心直口快,并不是有意的。
不过这也表示,祖父平时便以有色眼光看待尚人,否则怎会脱口说出那么狠毒的话。如果被害者换成裕太,祖父绝对不会出现那种反应。
想到这儿,雅纪不禁将祖父那种偏袒裕太的形象,和父亲重叠在一起。
“可是你弟弟才发生过那种事,看到杂志的报导后,受到的打击一定不小……。你真的放心让他去学校?”
“他说——谣言不超过七十五日。”
“……啊?”
“一旦下定决心,那小子就会变得很固执。他说总不能一直关在家里,今天已经开始到学校上课了。”
“——真的?”
“嗯……”
“他的脚呢?不是还要撑拐杖吗?”
“我会开车送他上下学。”
“你真的很变态耶。嫌媒体炒作得还不够吗,干嘛跑去火上浇油啊?”
“一开始的下马威是很重要的。在别人说三道四之前,先下手为强堵住他们的嘴,这样不是有效率多了?”
“我觉得你很臭屁喔。”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只在乎尚人,旁人要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全当没听见。”
“那倒也是啦。”
说罢,桐原一口气把酒喝光。
“自己的屁股自己擦。连这点事都做不到的笨蛋,就等着自食恶果吧。”
说着说着,桐原突然换上严肃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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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听说那个犯罪集团,已经悉数被逮到了?”
“……嗯。”
“下手那么狠毒,怎么可能两三下就被套出话来……该不会有人告密吧?”
“不甘心只有自己被捕——好像是这个样子。”
“……受不了。真是一群人渣。”
无法自立、在父母的庇护下为所欲为的人渣,不管嘴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一旦落单,便想着出卖同伴了。下场当然是——一一落网了。
而且,这些只知勒索他人、毫无自我价值观的家伙,据说到现在还不见丝毫悔意。
“那个是打发时间的游戏。”
听说那群混混曾如此大言不惭地表示。
“反正又没闹出人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还未成年,不管怎么恶搞都不会被叛重刑。
身为人,其中是否有着关键性的差异?
这群少年往后的人生,似乎只能在重复错误中度过了。
“这群人的名字和长相,全被贴到网路上了吧?”
“……好像吧。”
“你一定觉得他们活该吧?”
“……不予置评。”
“少来,你不是慷慨激昂地煽动过媒体吗?”
“我只是有话直说。”
“才怪,大家根本没想到,你居然会站在镜头前面,公然挑战媒体的公权力。织田也叹着气,说你‘居然一脸嚣张地找世人吵架’。”
对于将连续暴行视为游戏的混混们,世人是相当敏感的。
于是,曾经参与暴力游戏的成员名单,包括名字、长相,还有放任孩子四处作乱的双亲,甚至家族,以及双亲的上班地点,全锯细靡遗地被贴到了网路上。至于是否侵害人权,根本没人在乎。
至于那些混混的家人是否会受到牵连,家庭是否会因此破碎,雅纪一点也不关心。
因此,当媒体希望雅纪以被害人家属的身份,对着镜头诉说自身感想时,之前一直抗拒任何媒体采访的雅纪,突然透过麦克风大肆批评:“如果你们今天是基于‘知的权力’,认为有必要牺牲被害人的人权和家人的隐私,那样的话,加害者应该也要一视同仁吧?如果他们因此蒙受伤害,那也是因为你们媒体本身不够客观吧?”
痛批媒体单方面的不公平报导。
光是这句话,便引发了许多争议。之后,不管媒体如何穷追不舍,雅纪都没有再发表过任何意见。
“唉,你从以前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的狠角色。”
“这……我想你应该没有资格说我吧。”
“什么啊。比起你那颗钢铁做的心,我的只能算是小儿科。”
桐原的作风是,别人讲他一句立刻会被回敬三句。因此雅纪向来不会自讨没趣。
不过雅纪心里明白,桐原不仅不会带给自己负担,光是像这样面对面吐槽对方,时光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然后呢?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啥……?”
“我在问你,究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事,非得在这么忙的时候把我叫出来不可。”
“啊—…我和你是这一次同学会的干事。所以才会找你出来讨论细节。”
瞬间,雅纪的太阳|穴猛然跳了一下。
“……我怎么没听说?”
“你很苯耶。如果事先知会你,你一定会拒绝的。”
桐原一边喀吱喀吱嚼着花生。
“这阵子大家都没什么玩兴……出席率也降低了。九鬼那家伙也说,这次最好能下一帖猛药。所以啦,筱宫就成了首要目标。那样一来,海棠应该也会出席。我们好久没热闹一下了吧?”
一边坏心眼地笑了。
最近,裕太总是一大早就醒来了。
那一天也是。神清气爽地张开眼睛,下意识看看时钟。才——六点半。
(……不会吧?)
裕太吓了一跳。有没有搞错啊?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时钟。
雅纪就另当别论了。这礼拜开始骑脚踏车通学的尚人,应该已经出门了。家里还是一如往常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尚人出院之后,因为脚部扭伤尚未痊愈,楼梯爬上爬下的很不方便,生活起居便转移到一楼房间。
念书地点也改在父亲从前使用的书房。因为尚人的日常生活全局限在一楼,连带雅纪的活动范围也被绑住,所以二楼总是寂静无声。
拜此之赐,裕太再也不用被迫聆听刺耳的淫声。或许是因为能够放心睡觉吧,起床时间变得比平日早很多。
即便如此。
裕太知道,乍见之下除扭伤外,整个人已经恢复精神的尚人,其实还有一个严重的障碍需要克服。
尚人的症状,经常在午夜时分发作。
第一次听见从幽暗的一楼传出呻吟声的时候,裕太以为,荒唐的夜戏又开始了。
(……拜托。不要才出院没多久就忙着发情!)
裕太皱着眉头低低骂了一句。
然后,他从冰箱拿出矿泉水,正想早早回寝室时——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