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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的指纹,只要我一跺脚,就能把你挂到树梢上……”
邢勇眼神里的火苗忽地蹿出来,把整个眼眶都烧红了。“潘瘸子,我虽然只是个小臭虫,挤不出二两血,可毕竟也是吃肉喝血的,我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管你是哪一方的大仙,这把牌已经钉到我脑门上了,想改,除非你把我脑瓜子摘下去……”
邢勇话音落地,赌场悄无声息,变得像坟地一样阴森。
两双眼睛射出来的目光在钱堆上相撞,溅出蓝幽幽的碎片。
潘瘸子粗糙的脸部肌肉剧烈痉挛,他的手抖得拐杖直响。
邢勇瞭了一眼窗外,黑色的空气倏地烧起来。
在怒目相向、剑拔弩张的当口,马晓娇从洞口里探出头来。和梅晓丫一样,她没有力气用双臂撑出洞口,便冲桌上的人喊:“谁来拉我一把。”
邢勇对拉她的胡麻子吼:“把她踹下去,闲人一个不许进来…… ”
马晓娇还是认出邢勇,喊起来:“老板让来的,勇哥,为什么踹我……”
潘瘸子一听,“腾地”站起来,从腰里抽出一把火铳。他把枪口对准黑三和耗子:“还他妈的云南古董商?肥牛?套我,你妈的不害怕这绳子太细,吊不住我,跌下来砸死你们——去,靠墙根站着,慢一点老子把你们卵子敲碎!”
耗子和黑三乖乖地朝后退去,嘴里嘟囔着:“潘总,别激动……别激动……听我解释……”
邢勇斜靠在椅背上,侧着脸,余光瞥着黑糊糊的枪口,一动不动,雕像一般镇定。灯泡由上而下倾泻着,他的半面脸变得惨白,边缘泛着黑光。
“是那姓邢的弟弟吧?是那丫崽子的情人吧?是他俩谁让你来的?一定是那个死丫崽子。她还挺有记性呢,愣要把老子往大狱里送,可也不该找你这个熊包来啊!她应该把你哥那个小臭虫傍上,他总比你多几滴血……”
潘瘸子手掌撑不住半边身子,在他想弯腰拾拐杖的瞬间,邢勇猛地将桌布掀起来,朝潘瘸子卷过去。一桌子的钞票飞起来,满屋子光线被花花绿绿的纸撞得粉碎。
邢勇乘势跃上桌子,刹那间,桌布背后“嘭”的一声响,一道火柱子钻进他的脖子里……
紧接着又是一声响,马晓娇从洞口的木梯跌下去……
三十二、逃出桃型木门(1)
孙元正坐在车里擦眼镜,玻璃里露出刘清明半截脸。
“滚——”
“我是来报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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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你娘的球,滚——”
刘清明退了几步,可还没有走的意思。
孙元敞开车门,跳下去:“你个狗日的又想来骗钱?说,报什么案?”
“嫖娼。”
“真的?你狗日的再骗人,我把你卵子敲碎!”疾走几步,孙元停下来:“妈的,他有没有钱,别他妈跟你一样,逮进来还得老子供饭吃。”
“怎么没钱呢,没钱我点他的炮干吗!”
“你怎么知道他有钱?”
“哎呀,职介所的周老板,能没钱吗!”
“现在在吗?”
“在啊,我刚给他领进去。”
孙元笑起来:“你小子比我还坏!”
梅晓丫一见到躺在停尸房里的邢勇,两腿便如筛子上的谷糠,剧烈地颤抖起来,随即栽倒在冰凉的水泥台下……
梅晓丫睁开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吊瓶,嗞嗞泛着水泡,一滴滴落下来。她拨掉针管,用指肚压住针眼,悄悄地退出病房。梅晓丫不知道自己怎样来到病房,躺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间。走廊里阳光明媚,眼帘里晃动着蓝晶晶的小颗粒。她顺着安全通道走到楼下,再也走不动了。她将身体靠在墙上,腿依旧抖得厉害。她大口大口地吸着被阳光晒烫的空气……这时,一张面孔浮过来,呆呆地望着她。她被蜇了似的,朝外跑去。太平间匍匐在一片竹林的阴影里,很幽静,也很阴森。窗户开了半扇,门也是虚掩的,门框已经变形,漆皮剥落处裸露出黑褐色的木头。
梅晓丫推开门,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邢勇仍旧躺在水泥台上,平静得像是熟睡。梅晓丫脑袋嗡嗡叫起来,那声响缘自深不可见的岁月,又朝深不可见的时光延伸过去。邢勇盖着白床单,一双纳线白底黑帮的布鞋露在外面。他的衣服是新的,裤子也是新的,腰间系着白绫子。梅晓丫从没见过邢勇穿这样的行头,没有一粒纽扣。胡须也剃过了,剃得不很干净,耳根嘴角和下颌的胡茬儿像开镰后庄稼的残根坚硬地竖着。脸也洗过了,还敷了白粉,但并不能掩饰失血的惨白。梅晓丫用指肚摸着他的脸,摸着那块亮晶晶的硬皮。她一直没有问他这块硬皮是怎么弄的,是块胎记还是刀疤?而此刻,它暗得像片灰,仿佛一抹就能去掉。
梅晓丫用手掌摩挲着邢勇的脸,这时她发现邢勇睁开眼睛,鼻翼旁那块硬皮也渐渐凸起来,那种她熟悉的、能把人熔化的眼神溶解了,变成水,在漂浮月光的午夜,在没有一丝嘈杂的沉寂里,慢慢浮起来,将她裹挟在急邃的喘息里……梅晓丫爬到停尸台上,叉开腿,骑在邢勇身上。她双手捧着邢勇的脸,把嘴凑上去……一种前所未有、透彻骨髓的悲哀海潮般朝她涌来,一层层,一片片,在汇合,聚集,攒动,异常地沉重和汹涌,将她陷入谷底,又抛起来,摔得粉碎。那是比齑粉还要细微的颗粒,像雾水一样划开一条弧线,撑起巨大的穹窿,旋即全部坠落在邢勇的脸上。
梅晓丫的脸湿漉漉的,她的眼窝子兜不住泪水,把邢勇的脸也淋得湿漉漉的,白粉恣意横流,看上去很糟糕。梅晓丫的肩胛在抽搐,膀子,臀部,大腿,她的全身都在抽搐,她像被巨浪打断的船帆,轰然滑落,瘫倒在邢勇的胸脯上,用抖动的双手捧住那张糟糕的脸,哭泣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把你害的!是我害了你……”她忽然侧过身,抓住邢勇的手,央求道:“你不是想摸我么?来吧!来吧!你怎么不摸呢?是生我的气了么?你别生气,其实,我只爱你,真的只爱你。我气你是因为我爱你。我说过,今天我什么都给你……怎么不动呢?是害羞了么?我也害羞……可是我想给你……”
邢勇的手仿佛粘在停尸台上,头也仿佛嵌进了水泥里,纹丝不动。梅晓丫绝望地哭泣着,摇晃着,哀求着:“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你别学朱慧,你别离开我呀!昨晚我就想通了,我要跟你过日子,就算死,也让我先死……我不能一个人留在世上……这世界太残忍了,我得先走,我就在地狱的第一个菜市场等你……你还是骑摩托,一闻到那股气味,我就知道是你……”
一双粉白的手臂插进梅晓丫的腋窝,将她从停尸台上拖下来。
梅晓丫挣扎着,喊叫着,一只鞋刮落在水泥台下,等肖寡妇将她拖出来时,梅晓丫已经赤着双脚。门卫也过来帮忙,肖寡妇乘机把她的扣子拧上。
顶棚堆砌着石膏压膜的花瓣,好像是海棠或是百合,花蕾中心吐出一只灯泡,粉红色的光晕使空气暖融融的。墙壁涂了颜料,贴满了美女画。美女们大都敞胸露怀,倚门卖俏。床头有一个梳妆台,上面堆满了化妆品……这一切都是从梅晓丫疲惫干涩的眼皮里一点点浮出来,令她惊愕而又困惑。
梅晓丫感到旁边有响动,扭过头,肖寡妇躺在旁边睡觉。破碎的记忆细胞急骤地修复着,一幅幅令人悲痛欲绝的画面渐渐浮现出来,在她眼帘中晃动。她捏着衣服下地,半天没找到鞋子,只好将肖寡妇的鞋子套上。她推开桃型木门的时候,巷道已经被黑暗浸透了。她穿着肥大的高跟鞋在巷道中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她要去看邢勇,却想不起那家医院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一辆自行车进了巷子,梅晓丫毫不犹豫喊起来。
自行车载着她进了医院。她认出了医院,对骑车人说:“谢谢你,回去吧,我慢慢找。”
梅晓丫穿过走廊来到医院的草坪上。骑车人撵上来说:“错了,你男朋友不是住院吗,告诉我他是什么病,我带你找。”
梅晓丫惨然一笑,指着前方的竹林说:“他没住院,他住在那儿。”
骑车人哆嗦了一下,楞住了。
梅晓丫经过一排绿篱,看见太平间的门敞着,邢宝刚坐在石阶上。几个穿制服的人围在他旁边,烟头在黑暗中发光。梅晓丫顺着原路回来,发现骑车人还在,便问:“你能带我去西郊吗?”
进了屋子,骑车人便要走,梅晓丫再次将他叫住。
“你进来吧。”
骑车人扶着门框,没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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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进来吧,这屋里的东西你随便拿。”
骑车人显得很激动,他说:“我为什么要拿?我不会拿的。”
梅晓丫叹口气说:“随便吧,反正我要烧掉它。”
三十三、禽兽的复制品(1)
刘清明刚从发廊出来,就看见潘瘸子坐在一辆破三轮里,慌里慌张朝后山跑。刘清明眼睛都鼓出泡来:潘瘸子什么时候坐过这破车?他叫了一辆摩的,悄悄跟在后面。
刘清明从后山下来,走在半道就听到潘瘸子杀人的消息,这才明白潘瘸子为什么钻进防空洞里。各种复杂的念头风车般在他的大脑里转起来:到派出所点他炮?不行,他跟古所长他们是铁杆,别被他灭口了;去别的派出所,也不行,非但得不到钱,还会把自己作伪证的事牵出来;找他敲笔钱?更不行,狗日的已经杀了一个,自己别钱没捞到,成了第二个;跟他的仇家透水?开玩笑,他的仇家不也是自己的仇家吗!想到跟潘瘸子屁股后面转这么久,没捞到一个屁,倒熏了一身臭,心里一阵酸楚,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可骂归骂,想到积攒的那点破烂还在门卫,飞快地朝公司跑。
此时的瑞安公司已是一片狼藉,院子里除了讨债的,就是逃跑的。讨债的是业务单位的人,他们踹破了门板,哄抢办公用品。逃跑的是本公司工人,他们大都跟其他的施工队联系好了,赶着去上工,生怕晚了岗位被挤掉。
刘清明抱着一个柳条箱子朝门卫跑,进屋后他撬开箱子,发现里面都是廉价的女人用品,气急败坏地又返回办公楼。这次他只抢到两只暖瓶,其中一只半道爆了,另一只进屋后也爆了。他坐在凳子上,越想越沮丧,越想越伤心。当人群像水一样从窗口流过时,他依然抱着头,坐在凳子上。第三次他还想去捡点落时,办公楼已经被封锁,一个秃顶的中年汉子骂骂咧咧堵在楼道口。命令手下人到处抢东西。刘清明认识这个人,姓孟,是铝合金商人。
刘清明见厨房都被扒塌了,知道再没什么油水,便准备收拾东西另寻生路。他刚把铺盖卷起来,门就被踹开了,几个壮汉冲进来,一个人将他架到墙角,其他人朝外搬东西。
“兄弟,兄弟,那是我的东西,是我从农村带来的。”刘清明喊。
“你的东西,你的东西怎么搁在这?”
“我在这工作啊。”
“这是什么地方?”
“瑞安公司啊。”
“这不结了。你是瑞安的一条狗。现在瑞安欠我们的债,主人不在家,自然要把你拉去抵债——谁让你是瑞安的狗呢!不许嚷,再嚷就打断你狗腿。”
说着话,孟老板走进来。他扒拉几下柳条箱里的东西,骂道:“妈的,这是你家的东西?跟你家主人一个色样,嗅到骚味就撒尿。”
一听老板这样说,看着他的人便将他的头发抓起来,朝墙上撞。
刘清明“妈呀,妈呀”求饶着,再不敢声响。
“马晓娇在哪?”孟老板问。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刘清明哑着嗓子回答。
“妈的,别让我逮着她,逮着她我就把她屁眼挤出屎来。”孟老板拍着脑门懊丧地说:“妈的,要不是这个骚娘们,我就死活不会让他先提货。小色鬼,见到她给我捎句话,说我在找她,她若不主动联系我,我就把她挤出屎!”
一干人走后,刘清明才透出气来。面对裸露的床板和洗劫一空的屋子,欲哭无泪,呆若木鸡。这时候,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经过窗口,是马晓娇。他喊了一嗓子。
马晓娇哆嗦了一下,还是溜进来。
“你咋还没走?都黄摊了,还守什么门?”马晓娇问。
“守鬼门,我的东西被孟秃子抢了,没地方去。”
马晓娇扫了一眼房间,劝道:“哎呀,那些破烂丢就丢呗,人没事比什么都好,你不走我可要走了,不定还有人来讨债呢!”
刘清明拦住马晓娇问:“那个钱,潘总给你了么?”
“哪个钱?”马晓娇一脸迷惘。
“就是作证那个钱呗。”
“给个鬼,我真不骗你。我是被他害惨了。你们肯定以为我从他那里得了很多好处,其实除了……屁也没捞到。”马晓娇委屈地说:“不信拉倒,反正我是扁担没扎两头空——老公那头恨我要死,这头又竹篮打水。我可没功夫跟你磨牙,他们要逮着我,非把我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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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明脸一沉:“你别走,你走了我咋办?当初可是你来劝我作证的,给钱的事也是你亲口说的,现在我身无分文,你说咋办?”
“哪咋办?”马晓娇怯懦地瞥了他一眼。
“咋办?跟你回家呗。”
“开什么玩笑?我都不敢回家,他杀了人,我们那档子事还兜得住吗?”
“这怎么是开玩笑!现在还是古所长当家嘛,他总不会差人抓我们,撕他自己的嘴巴子。就算他以后翻了水,这里也是最安全的——我反正不走,抓住了我就把你咬出来——你欠我的钱呢,我不跟着你,还去讨饭不成?”见马晓娇还在犹豫,他降低腔调说:“反正你老公住院呢,我去他也不晓得。我不过是暂时寄身你那里,找到工作就搬出去,你瞧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总不能让我睡马路吧。”
“那好吧。”马晓娇咬了一下嘴唇说:“那你就去吧,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头里,潘总真的没给我钱,给我让雷劈死!所以,你去了,不许碰我……”
“那是,那是。” 刘清明应承道。
路上,刘清明问马晓娇:“你刚才躲哪了?”
“厕所。”
“你咋躲在那个臭地方?”
“臭吗?总比被人活吃了好吧?”
马晓娇家在民主街。进屋后,刘清明惊异地问:“你这还什么都没捞到哇?瞧你家多漂亮,跟旅馆似的。装修一定花很多钱吧?这钱肯定不是你老公在病床上挣来的。”
马晓娇没理睬他。她在客厅一面大镜子前捋捋头发,就朝卧室跑。刘清明手疾眼快,在她锁门的瞬间,挤进去。
“干什么?来时不是讲好不碰我吗?”
“那你把钱给我。”
马晓娇丧着脸:“老天,潘总不给我钱,我拿什么给你?”
刘清明訇然色变:“这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你欠我的钱!”
马晓娇急了,挑着眉头喊:“是潘总欠你的钱!”
“少给我潘总潘总的,他现在不过是等枪子的通缉犯。妈的,平时老子看一眼都骂我,不给我好吃的,还摔我的碗……告诉你,这钱我要定了,而且就找你要。明白我为什么找你要吗?你是潘瘸子什么人,还用我提醒么?”刘清明贴着她耳朵说:“在瑞安,说好点你是他的姘妇之一,难听点就是他的一条母狗。现在主人不在了,自然要用你来抵债……”
刘清明边说边将她压到床上。
马晓娇拼命地反抗着,嘴里不住地嚎叫:“不行,今天绝对不行……我来好事了……贴着封条呢……”
刘清明顾不上她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