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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走了之后,我好好回顾了一下整个过程,好像伊伟是从来没有说过要辞职,肯定是我误解了。我的第一个反映是,那他为什么不说?都一个星期了,他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澄清一下?这种想法一秒钟之后我突然开始骂自己,我真是把自己当老板了。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非要人家来找我?面子?地位?还是我开始变成狗屎,变成了我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官气十足、架子比能干大好几百倍的傻X?
那天晚上下班之前,我给伊伟家里打了个电话,我上来就赖兮兮、傻呵呵、嘻皮笑脸地说:“伊伟,我是不是犯了次糊涂,你没想跟我辞职?”
“没有啊。”他既没有生气,又非常从容。
“那姐姐跟你赔不是,我是糊涂了,你回来吧……”
还没用我说“求”字,伊伟说:“那行,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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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兴死了,许了一堆愿,包括有一顿大餐之类的,当然没有一样兑现了。
自那以后我们从来没有再就这件事交流过一个字,只有人事部的人用这个把柄时常提醒一下我的人事工作能力问题。我心里知道我碰到了一个想干事情的人,他职业感觉极其强,而且性格干脆。我觉得伊伟这么干脆地回来了,真是我抄上了。
今年八月《名牌世界》改版,我们合作了,将原来《乐》的部分内容和名牌世界合在一起,伊伟终于当了一本正式刊物的主编。我为刊物高兴,伊伟也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王勇说洪晃(一)
至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洪晃会让我当《I Look世界都市》的美术总监,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离开了拼打纠缠多年的广告圈,应聘美编来到了《I
Look世界都市》,只是想在此暂时过渡喘息一下,当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然后像流星一样奔向下一个去处,我一直认为时尚类杂志的美编一定很爽,天天看着各类PLMM,实在是修养身心的好差事。可能是因为PLMM们的巨大吸引力吧,在路经这里的时候,我的运行轨迹发生了改变,并最终在这里坠落。我觉得洪晃并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好孩子,洪晃不喜欢好孩子。那天我从外边办事回来,发稿的校对正在让美编改版权页,她们笑嘻嘻地说我升官了,并让我请客,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事,直到看到白纸黑字写着我是美术总监时,我有点儿吃惊,自己也不好分辩什么,因为洪晃事先并没有告诉我。后来我跟洪晃说:“那就这样吧,其实我也觉得当一个旁观很难。”其实男的到了我这把年纪已经不能再“逃避责任”了。于是我就稀里糊涂地成了《I
Look世界都市》的美术总监。
我很早就知道洪晃这个人,曾经读过她在《三联生活周刊》生活圆桌中发表的杂文,写得挺牛的,也在网上看过介绍她的文章,觉得她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晓雪介绍我见到她的样子,洪晃穿得很随便,剪了一个中国娃娃头,手里举了一根烟,说起话来极具感染力。
刚来到I Look就能明显感觉到洪晃的威慑力量,公司的人没有不怕她的,她那时还在直接管理I
Look编辑部的事情,每天早晨一进办公室,看一下周围人的状态就可以知道洪晃是不是到办公室了,虽然她的办公室离我们编辑部的区域有很长一段距离,可是你能明显感觉到洪晃“气场”的存在。
那时的《I
Look世界都市》还有不少洪晃个人的痕迹,在圈内觉得是绝对算是一道风景,是那种宁肯有缺点,绝对不能没有特点那种,上面有不少的文化信息,前卫另类的人物和事件,文字量也比现在要大,我觉得是一个比较强调精神和个性的东西。我们的编辑手册是洪晃自己写的,从期刊的定位到栏目的设置,从文字风格到图文比例,细细的有几十页。
我们新来的编辑她也亲自培训。听洪晃讲话实在是件很惬意的事,洪晃的语言表达很强,英语、法语、国内各地方言随口道来,流畅生动,听别人讲洪晃以前好像还客串过什么电台的外语播音员。无论是开什么样的会,只要有洪晃在,会议室里常常会突然爆发出大笑声。洪晃的编辑培训主要集中在编辑流程上,她反复强调各编辑的分工、职责,以及大家相互的关系,强调用专业的编辑流程制度来规范编辑的工作、弥补编辑个体的能力和经验的不足。有时洪晃还会给编辑们留作业,让大家“做作业”,所谓“做作业”就是洪晃把自己看到的与专业相关的好文章复印下来,交给每个编辑学习,并提出一些问题叫编辑回答。
我觉得自己来I Look是赶上了好的时候,《I
Look世界都市》由一本个性化期刊向商业化期刊转变的日子,对于我个人来讲,也在那些反反复复的日子里开始了解一本商业期刊的真正涵义。
“简单而粗暴”
《I Look世界都市》是一本100%本土的时尚类期刊,开始我也以为I
Look有国外的合作期刊,其实没有,所有的东西是自己原创的。在磨练每个编辑,提倡创造力的同时,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把每个编辑个性化的东西统一成一本期刊的内容,让各个部分都谐调统一。在这方面洪晃的做法是“简单而粗暴”的,就是用条条框框去“扼杀天才”。I
Look有一个很流行的词汇叫“自恋”,就是形容编辑在创作过程中过于陶醉于自我感觉而忘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状态,我们坚决反对自恋,我们反对自己。
其实洪晃也挺自恋的,过分优越的家庭背景和绝对权威的教育让她很难与我们平等地思考同一个问题。记得有一期赶稿加班,就是去年夏天,天气倍儿热,到了晚上空调也没有了,可洪晃就是对编辑写的目录看不过去,改了几遍也通过不了,最后只能洪晃自己操刀了。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有个把小时,最终得意洋洋地从办公室出来了,大声对我们朗诵自己的大作,把我们和她自己都乐翻了。其中有一段关于情感内容的栏目是这样写的:“‘想窥视别人最隐私的婚姻想法吗?我们这里访问了几十个,狠狠地问:你和他离婚后,大钻石戒指还还吗?’怎么样,够尖锐吧,还有更尖锐的呐,‘看看你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当时我们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大热的天儿,还是让她早点儿回家吧。等杂志出来以后,我们还是忍不住告诉她:其实看杂志的没有几个人会仔细地读目录页的说明文字的。
对于已经制定出来的编辑流程等规章制度是要坚决执行的,对于胆敢违反规定的编辑,洪晃总要当众与她理论一番,这样几次,编辑部的规矩就神圣起来,即使有些不尽合理,可总比没有规矩要强。有一次两个编辑交稿没有交全,好像是为了赶流程进度,先把文字交了,图片没有交。洪晃就在我的身后与她们理论起来:“有这样的吗,交一半的稿就算交了,你们打炮也打一半吗?你们肯定不干。”当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回头看两个妹妹都从容自若,面无难色,我知道自己少见多怪了,洪晃一走,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其实我觉得自己也许“自恋”的成分少一点儿,一方面从小受的就是集体主义式的教育,另一方面干广告那么多年,自己的创意经常被别人强Jian来强Jian去,早就没脾气了,说到“自虐”,可能倒有一点儿。我觉得自己理解条条框框的涵义,所以在洪晃让我写的《I
Look排版设计规范》里有这样一段:“我们制定《I
Look世界都市》设计排版标准,目的是统一每个设计人员的思想,指导并规范设计人员的设计行为,提高工作效率,保证设计质量。当然,这种做法是扼杀天才的,但绝对是培养普通人快速进入工作角色的最好方法,所以我们提倡。”
王勇说洪晃(二)
洪晃的“设计情结”
其实洪晃还是比较有设计感觉的,可惜她没有学设计,所以只能站在我们美编的身后指手画脚。
以前每次我们排版设计打印出的黑白样总是首先要贴到洪晃的办公室里,她的办公室的墙上四周有后来加的几排木线,目的就是把排版设计的黑白样贴上看看总体效果。比如版式是否漂亮、图文比例是否合适、文章的顺序是不是顺畅,还有广告页与正文能否协调等等。发现问题她就直接找美编修改,有时站得累了,就把水杯和烟缸搬来,坐在我们身边一起用鼠标把图片和文字摆来摆去。我说她有“设计情结”,她听了哈哈大笑,还跑去大声告诉别人。洪晃对于版面的设计要求很高,她强调设计要有视觉中心,洪晃管它叫“Eye
Candy”,就是要像糖果吸引小孩一样,设计中的“Eye
Candy”要吸引眼球去阅读。我觉得自己很少有让她满意的时候,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交流。做期刊的都知道,对一本杂志来说,封面是革命的首要问题。那时的《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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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ok世界都市》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规矩,几乎每期的感觉都不一样,有时为到底选哪个方案费不少劲。常见的做法就是把设计方案都贴出来,让大家反复比较。有时为了体现真实的效果,我们还找一些其他期刊的封面贴在一起,模仿出报摊上的视觉感觉,看看我们的封面到底醒目不醒目。我觉得洪晃在设计方面的决策上还是比较有主意的,绝对不是少数服从多数,而是多数服从少数的,她认为在设计上绝对不能搞民主,如果每个人的意见都听,那设计出来的东西肯定什么都不是。所以洪晃规定封面设计的事儿只能有她、晓雪和我三人裁定,只要是我们三人认定下来的东西,别人就是骂翻天她也不会改的。
其实美编的工作很有弹性,一个月总有一个星期无所事事,还有一个星期忙得四脚朝天。我们永远面临的问题是提高排版设计的效率。我觉得应该想好了版式再上计算机设计,实际上对着计算机屏幕空想效率最低。所以我向洪晃建议每个美编在排版之前应画好版式图,她同意了。可过了几天,她突然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对我说:“以后所有栏目的版式图都由一个人画吧,我觉得一本杂志有几个人的设计思想在里面是不可思议的。”这让我觉得很为难,因为那时我刚来I
Look没有多长时间,谁会听我的?可看洪晃那么肯定的样子,也就咬牙答应了下来。这下我的责任重大了,所有版式设计的事洪晃都找到我的头上,与她理论可够难为我的,我说不过她。从那时起,我的包里总是装着用废纸打印成的空白版式图和一两本国外的期刊,有时间我就拿出来画画,的确有压力,但很愉快,我喜欢在纸上画版式图的感觉。
当上美术总监以后,我特别想知道国外那些成熟的商业期刊是怎样设计运作的,那么厚的期刊,他们是怎么在短时间完成的?如果每期都是按照文字和图片现画版式图,能来得及吗?那时我们有一个剪期刊的大本本,里面分类放着各种期刊上剪下来的漂亮版式,其中里面有些比较适合我们的版式在《I
Look世界都市》慢慢固定下来。后来德国《明星》周刊的美术总监来北京交流讲课部分解决了我的疑问,其实要做到高效率的排版设计,关键是要重复,就是说一本书中70%的内容的排版设计是每期都固定不变的,而真正需要你每期变化设计的只占30%左右。关键是要给那些固定的栏目都制定成设计模版,编辑每期做选题需要几张图多少字都要依据模版的样式进行,这样美编排版设计起来当然就轻松了。当然这绝对不是偷懒,这是商业化操作所必须的规范。现在的《I
Look世界都市》就是如此操作的,而为了今天的效率,从那时起我们就开始制定《I Look排版设计规范》了,到现在已经是第三版了。
现在再回头看看去年这个时候的《I
Look世界都市》,的确会让我脸红,真的,设计挺烂的,也许是我的品位又有提高了吧。我不知道为什么洪晃会那样放心地让我把期刊设计成那样,但我得感谢洪晃对我的信任,没有当时大量的任性尝试,不会有今天。我后来对洪晃总结说,所谓美编就是在极短时间内制造大量平庸作品的人。
王勇说洪晃(三)
“与洪晃死磕到底”
的确,与洪晃在一起工作非常刺激,但常常也很受刺激,兴奋伴随着沮丧,叫人回味。争论是不可避免的,几乎每次都死得很难看,但还得强打精神去坚持,就是要“与洪晃死磕”,这样就能稍微壮烈一点儿。洪晃并不固执,在一次又一次的争论和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服从后,我们的《I
Look世界都市》变了,洪晃也变了。翻翻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的《I Lo
ok世界都市》,就可以感受到其中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下面介绍几种与洪晃死磕的方法,仅供参考,出人命别找我。
一、引用数据,用事实说话法洪晃的个人经历非常丰富,看书也多,外语又好,能力就更不容怀疑,可每每做决策前,她总是先调查研究,用数据说话。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向她倾诉自己的观点时,除了语气要理直气壮外,一定要列举各种数据,为自己的理论打气。记得有一次自己坚持提议去“星巴克”咖啡做《I
Look世界都市》的宣传,并将北京和上海各地的“星巴克”咖啡的数量、位置和客人教育背景收入等数据一一列出,洪晃认真地听完后一句话就把我的建议否了,她说:“据我所知,在”星巴克“的客人70%是男的,而我们做的是一本给女人看的期刊。”
二、现代化装备交流法洪晃在给我们开会或培训的时候,常常把笔记本电脑支在会议室,用投影仪给我们讲解她的想法和理论,既气派又形象。我觉得有时讲什么并不重要,而怎么去讲非常重要,一定要采用听众熟悉的交流方式,同样的内容以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结果绝对不同。我也尝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归纳成一二三,做成PowerPoint幻灯格式文件,用笔记本电脑去向洪晃演示,可在第一次就碰了钉子。那天晓雪也在场,我记得是讨论发行的问题,正当我滔滔不绝地用精心制作的饼图讲解发行与期刊内容、广告之间的关系时,洪晃打断了我的话:“直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看那麻烦的东西了。”
三、发电子邮件说悄悄话法洪晃到底是女的,当然有女人的弱点,虽然她有时训你说的那些大实话叫你受不了,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过去就完了。给她写电子邮件,来来回回唠叨你的想法,以情打动她,我觉得这种方法有时挺管用的。我那漂亮的Apple笔记本就是这样弄到手的,在磨唧了几个月之后,洪晃给我买了一个苹果笔记本,是Powerbook的,那种镁合金外壳的,酷极了。
现在洪晃已经不再直接管理我们I
Look的事了,可能是我被培养成“受虐狂”了吧,我还挺怀念那些与洪晃一起工作的那段日子,怀念那些兴奋、那些沮丧、那些欢笑、那些疲惫、那些绝望、那些冲动……
我觉得郑均的一首歌能部分反映出我与洪晃在一起的感觉,就用这首歌结束吧;《简单粗暴》满载动人的诱惑,你呼啸而过,一头扑向我,害我冲进夜色;我喜欢脱缰的快感,可惜它太短,你还要赶时间,我也不想惹麻烦。
这有些简单,这有些粗暴,这有些让人受不了;这有些简单,这有些粗暴,但这又实在是不得了。
满怀巨大的失落和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