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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丢下易师兄一个人！”叶小刀吼道。由于年纪和易小刀相仿，他和易小刀的关系最为亲密，所以想到易小刀孤身犯险，他自然想去帮忙。
“易师弟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肯定有脱身之计！如果我们擅自行动，很可能导致行动失败，大家都送命！”白小刀说。在没有易小刀的场合，他是最能保持冷静和理智的人，虽然易小刀曾经对他的冷酷无情表示不满，但不可否认他这样才不会犯一些冲动的错误。
“对！白师弟说得有道理，我们赶紧撤！”步小刀说。作为资格最老的师兄，群龙无首的时候他有必要表态，资格有时比智慧更能镇得住场面。
果然，步小刀一说话，叶小刀和宁小刀都乖乖地听话了。
众人正要趁黑撤离，宁小刀突然想到一件事。“坏了！百合姐和纳卡还没到！”
众人一惊。这才想起从出门后就不知百合和纳卡两人的下落，由于百合的狙击枪加装了消声器，他们连枪声都听不到。也许他们还在楼顶上，也许已经不在了。现在距离易小刀的枪声响过后已经五分钟了，他们还没有按计划出现，就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回去找她！”宁小刀边说边往回冲。
“等等！”白小刀一把拉住了她。
“白师兄，易师兄事先想好了脱身之计，但百合姐她没有！我们不能不回去。”宁小刀看着白小刀说。
“我是担心她已经……”白小刀说。
“那我们也要回去才能知道。如果她只是被围困，正等着我们去救她呢？”宁小刀说。
白小刀心中一动，松开了手。宁小刀握紧匕首，率先朝宿舍奔去。
其余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跑到宿舍楼下，整座楼一片安静，听不到一丝动静。就算百合被围困，那应该也可以发现围困她的人。
白小刀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安排其他人守住楼梯，以免被猎头公司的杀手封堵住。然后他和叶小刀、宁小刀摸进了楼梯。三人取出了手枪，装上消声器，沿楼梯而上。
宿舍楼一共五层，他们在黑暗中快速地摸了上去，竟然畅通无阻。但是，从第四层开始，他们发现了楼梯上有黑衣人的尸体，这些尸体不知死于什么武器，但可以感觉他们还在流血，鞋子踩在地上感觉粘乎乎的。
白小刀侧身看了看第四层的楼道，没有人。然后跨过地上的尸体，朝第五层走去。还没到第五层，就有五六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楼梯上。但还是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白小刀心里越来越冷，看来刚才这里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现在已经没有生还者了。他小心地踏上了五楼的楼道，这里除了几具尸体外，并没有活着的人。
天台的门半开着，门上沾满了鲜血，在外面透进来的微光下，看起来一片乌黑。白小刀用手势示意宁小刀留在门内，然后朝叶小刀一招手，悄无声息地从门口闪了出去。
天台四周砌着半人高的围墙，沿着楼体的边缘，形成了一个复杂的不规则形状，加上几个楼梯口的出口和蓄水池像碉堡一样错落其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迷宫。何况还有一些废弃的就沙发、木箱子等杂物，胡乱地堆在天台上，就显得更加乱了。
迷宫了藏多少人看不到，白小刀能看到人也都已经变成了死人。他们倒下的方向各不相同，看来袭击者的位置并不确定，而是飘忽不定。
叶小刀靠在楼梯口附近的一个角落里，把守着楼梯口。白小刀则谨慎地朝迷宫里摸去。转过中间的蓄水池，除了尸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踢到一具尸体，感觉尸体还动了一下。白小刀一个激灵，飞速退开一步，用枪指着尸体，但尸体再也没用动过。
白小刀左右看了看，慢慢蹲下去，探了探尸体的颈动脉，脉搏是没有了，但尸体还是温暖的，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刚刚才死的。
白小刀心里升起一点希望，也许百合还活着，正藏在迷宫的某个角落里。
白小刀握着枪，无声无息地转过了蓄水池，沿着围墙慢慢向前。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一股强烈的杀气，正要回头，前面的一个角落里也冒出了一个黑影，手里举着枪，瞄准了他。
“是我！”在一刹那，他看清了前面举着枪的人是百合。
但百合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她非常娴熟地举枪、瞄准、射击，枪响了，白小刀背后倒下一具新的尸体。
就在同一时刻，在白小刀的右边，也就是百合的左侧，从废弃的沙发架子后冒出一个黑衣人，举枪朝百合射去。
百合似乎料到那里还有人，她一枪解决了白小刀身后的黑衣人之后，马上枪口左移，但狙击枪毕竟还是慢了一点。白小刀手枪一抬，扣下扳机，黑衣人应声而倒。
百合大大地吁出一口气，疲惫地垂下了枪。她的身体本来就有点虚弱，加上半个多小时的激战，体力消耗很大，最后在天台上，已经陷入了僵持局面，她算出还有两个人没死，也知道他们藏身的地方，但她不能主动出击。她一动，就暴露了自己，虽然可以干掉对方一个人，但另一个接着就可以杀死她。直到白小刀的到来，才堪堪化解了危机。
白小刀看出她体力不支，快步走过去，接过她的枪，说：“你受伤了？”
百合摇摇头。
“那就快走！我们要马上撤离！”白小刀扶住百合，急道。
“等等。”百合说着，朝脚边的阴影里指了指。
白小刀低头一看，纳卡正靠墙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肩膀，微微地喘着气。
“他受伤了。你去扶他，我自己可以走。”百合说着，拿回了自己的狙击枪。
白小刀大致检查了一下纳卡的伤，还好子弹打在肩膀上，没有伤及要害。但很显然他受伤之后还经过剧烈打斗，没有及时止血，到时失血过多，此时已经接近虚脱了。
白小刀背起纳卡，快步走下了天台。
时间紧迫，也没来得及给纳卡止血，就这样背着他，一行人朝宿舍区的北面而去。而宿舍区里的杀手，似乎也被枪声吸引到南边去了，一路上竟很少碰到黑衣人，偶尔有一两个倒霉的，刚一照面，还没看清是敌是友，就被干掉了。
“他呢？”百合一边快步疾行，一边低声问宁小刀。自从那晚之后，她就再也不提易小刀的名字，只用“他”字代替，好在宁小刀一听就明白。
“正在吸引警察注意力。”宁小刀说。
百合暗自点了点头。刚一出宿舍区，她就趁乱闪进了物流公司的停车场。
前门，易小刀成功将警察和杀手的吸引力转移了过来，但相应的，他们已经被警察团团包围。
廉杰借着防弹警车的掩护，靠近了易小刀藏身的柱子。两人分别贴在柱子的一侧，谁也不敢冒出头来，否则就会被身后的乱枪打死。
“易小刀，你搞这么大，让我没法收场了！”廉杰压低声音说。这样的分贝只够易小刀听到。
“廉处长，你搞这么大，让我没法脱身了。”易小刀回道。
“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就是想借你手干掉猎头公司而已。你没必要搞得惊天动地的。”廉杰说。
“你倒是很诚实，借刀杀人嘛。但我怎么知道你借完刀之后，会不会反过来干掉借刀给你的人？”易小刀说。
“你这是怀疑我要将你们和猎头公司一网打尽了？”廉杰不满地说。
“我们的地址是谁透露给猎头公司的，我们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你又怎么会带着那么多警察来看黑帮械斗？”易小刀直言不讳地说。
“地址是我透露的，但我没想杀你。我说过了，我只是想以暴制暴，来消灭最大的杀手组织。”廉杰坦白地说。
“对不起，我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易小刀说。
“你是不相信我了？”廉杰说。
“你后退，让我们安全离去，我就相信你。”易小刀说。
“喂，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现在外面的警察不是我的手下，只是纽约的警察暂时听我调遣而已，要是这么放你走，我会被怀疑勾结黑道组织的。”廉杰说。
“只要你想放我们走，你总会有办法。”易小刀说。
“那也得装装样子啊。”廉杰说，“我会吩咐他们抓活的，你也手下留情，不要伤到他们。”
“行。”
“对了，我受到线报，夏侯提前一天回到纽约，今晚已经到了。”廉杰补充说。
易小刀愣了一下，难怪廉杰这么着急就把猎头公司的杀手引来了。他也知道廉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不是为了他好，而是提醒他注意夏侯的行踪，免得落败。
廉杰招来警车，离开了谈判现场。
“准备进攻。易小刀要抓活的。”廉杰对警察局长下令。
“那其余的人……”警察局长说。
“如果你们的子弹都有眼睛，那就都抓活的。”廉杰冷冷地说。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确了。
警察局长点头，正要下令开火。一阵马达的轰鸣突然传来，车灯闪耀，一辆沃尔沃大货车朝这边疾驰而来，车身上还印着物流公司的标志。
沃尔沃货车像一头发怒的大象，又像是一辆开足了马力的坦克，势不可挡，撞开了堵门的几辆警车后，径直冲进了大门。警察纷纷四散躲避。
货车冲到宿舍区内，尖利的刹车声传来，一个原地一百八十度漂移，瞬间完成了掉头。而车尾的铁门显然是之前打开的，借着漂移的惯性，门被甩开了，正好面对易小刀等人的藏身之处。
易小刀早已看到坐在高高的驾驶室里的人是百合，车一停稳，他就借着车身掩护，飞快地跑到了副驾驶的一侧，攀了上去。
其余的人则纷纷爬进了车厢里，然后关紧了铁门。
百合松开离合器，猛踩油门，大货车又凶猛地冲了出去。
货车来势凶猛，警察们只顾着逃命，竟然没有人开枪，等到想要开车去追时，才发现警车都被撞得奇形怪状了。
廉杰看着货车消失的方向，心中似乎有点不甘，但一想，又松了口气。
229 劳燕分飞
Cruise的别墅里。
一大早，Cruise就打开了电视机看早间新闻。
“昨天晚上七时许，我市发生一起特大黑帮火并事件，初步估计已有300余人在事件中丧生，其中包括三十多名普通市民。事发地点位于皇后区法拉盛街区的一片宿舍区，火并事件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但现场的尸体堆积如山，大部分尸体都是一刀致死。据警方介绍，这可能是两个专业的杀手组织之间的火并，事件的导火线尚不清楚。目前，正在纽约公干的国际刑警总部秘书处暴力犯罪处处长廉杰已经前往现场，指挥处理事件……”
画面是晚上拍的，在灯光照射下，血淋淋的尸体让人毛骨悚然。
Cruise当时正在一边吃早餐一边听着新闻报道，越是听到后面，他越觉得这个事件与自己的生活有关。对，是易小刀。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在南华市的清风茶楼救宋晓艺时，就怀疑了易小刀的身份可能是一个杀手。上次在纽约碰到易小刀他就隐约感到易小刀绝不是特意来找宋晓艺的，而是有另外的事，再看新闻事件的发生地点在华人聚居区，指挥处理事件的警官是华人廉杰，他便基本确定了火并的一方就是易小刀。
“亲爱的，怎么了？”伊丽莎白从房间里走出来，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想我找到易了。”Cruise盯着电视屏幕缓缓地说。
他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拨通了宋晓艺的手机。
手机一接通，Cruise急道：“宋，我找到易了！”
但是手机那头没有声音。
“宋？宋？”Cruise叫道。
“Cruise，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用汉语说道。
Cruise立刻警觉起来，问道：“你是谁？宋在哪里？”
中年男人说：“她在我这里，很安全。告诉我，易小刀在哪里？”他的话很简单，开门见山。
“你是谁？我要和宋说话。”Cruise示意伊丽莎白进了房间，才说道。
“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能满足你的要求。”中年男人说。
Cruise厉声说：“你赶快放了宋，不然我就报警！”
“哼！”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如果你希望她有事，你就去报警吧。对了，我很快就能找到你的家里来，你想当面告诉吗？”
“我不知道易在哪里。”Cruise说。当他听到对方会找到自己家里来时，他不由得缓和了语气。他已经可以料到，电话那头的人就是易小刀的对手，肯定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
“他妈的，你耍我？”中年男人吼道，“我可是很小气的，就算是逗我玩，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早间新闻，我估计和易有关而已，仅此而已。”Cruise说。现在他有家庭，有孩子有老婆，可不能再像年轻时那么豪气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会儿，说：“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但是，一旦你知道易小刀的下落，马上打这个电话告诉我，否则，我会让你们死得很惨。明白了吗？”
Cruise抹去额头的汗珠，说：“明白。”
挂了电话，伊丽莎白才走了出来。她对他的私事公事都从来不管，她只是一个全职太太而已。
“伊丽莎白，你带上小布鲁克林回你妈妈家住几天。”Cruise坐在沙发里说。电视里还在播放火并事件的新闻。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会有事吧？”伊丽莎白担心地问。
“我不会有事。”Cruise说，“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我不能去送你，你自己搭火车去华盛顿。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去接你们回来。”
虽然伊丽莎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很担心丈夫的安危，但她还是照Cruise的吩咐去做了。
上午，她就带着小布鲁克林和简单的行李搭上了去华盛顿的火车。
唐人街。
一家华人诊所里。
易小刀将纳卡送进手术室，医生开始给纳卡动手术取子弹。
易小刀退了出来，看到百合坐在过道的长椅上，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在百合身边坐了下来。
易小刀吞了好几次口水，才开口发出了声音：“那晚的事……对不起……”从那晚之后，只有现在他们才有机会单独相处，之前连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已经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百合说。虽然此前她是作为一个杀手在与敌人较量，但她现在的神情，却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疲惫、失落、忧伤、茫然。以往比男人还要强势的百合已经悄然不见，现在易小刀面前只有一个无助的女人。
“其实我只是想让纳卡护着你安全离开而已，没想到却差点害死你。”易小刀手肘撑着膝盖，深深弯下腰去。他的心里真的感到非常抱歉，如果白小刀他们没有回去找百合，甚至只是晚了几分钟，百合可能就没法坐在这里了。
“我很好。”百合说着，看了一眼手术室，“我只是觉得对不起纳卡，他和这件事完全无关，却被我连累到差点送命。”
“这是我的安排失误，是我害了他。我应该亲自护送你离开的。”易小刀说着，十指插入头发，他懊恼得想大吼一阵发泄心头的积郁。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是想自己引开警察的注意力，让我们撤离。”百合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突然问，“你知道纳卡是怎么受伤的吗？”
易小刀抬起头，缓缓说：“不知道。”
“他用身体帮我挡了子弹。如果不是他，我已经脑袋开花了。”百合说。她想起上一次纳卡和易小刀比试躲子弹，纳卡输了，因为易小刀故意让子弹打偏了。但这一次，子弹没有打偏，但纳卡赢了。
易小刀重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任何安慰百合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走吧。”百合低声说，“这里不需要你了，你有更紧要的事要做。”
易小刀沉默良久，才说：“你不跟我一起了？唔……因为，我答应十一娘——”
“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成为你的累赘。”百合打断易小刀的话，“而且，我现在已经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