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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的情绪弄得好乱,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担心。“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疑惑地问。
“你想想看,而后我们会在周一早上九点再见面。”
一小时后,凯蒂换上宽松的长裤和一件白色针织衫。她一边从碧莉的家爬上山丘到瑞蒙工作的小屋,一边觉得生气、困惑和罪恶感。
在第一处高原上,她会过头俯视布满野花的山丘。她仍然认得触碧莉家的屋顶、拉斐的房子。当然,还有小镇的本身。瑞蒙的小屋比周围的房子高出太多——事实上,高出两处高原——所以凯蒂决定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她把双腿收在胸前,手臂环抱住它们,把下巴搁在膝上。
“是‘你’如此努力地要我相信的这回事在让我吃惊,小姐。”老神父说。他说这话的口气,好像她“努力”想给他不好的印象,凯蒂生气地想,而事实上,她整天忙着赶快买的东西,用意就是要准时赴约呀。
她只是说出了她和瑞蒙认识的事实,如果那触怒了他的老旧道德观,那当然不是她的错。如果他不要他的问题被回答,他就不该问这么多,凯蒂气愤地想。
她想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跟雷神父首次会面的不友善语气,责任真的不在她。事实上,她对整件事感到相当的不满。然后她想起瑞蒙的话。“在我提醒你之后,你怎么可以忘记和雷神父的约定……雷神父是唯一可能阻挡我们在十天内结婚的因素……你希望他决定我们不适合结婚吗,凯蒂?”
所有的不确定迅速冷却了凯蒂的怒气。她怎么可能会忘掉哪个见面的约定?她的第一次婚礼花了好几个月准备,还有跟裁缝师、花店、办酒席者、摄影师、印刷工人和六、七个其他人的无数个见面的约定。她没有一次曾经“忘记”过。
她是否下意识地想忘记昨天和雷神父的约见,凯蒂有些罪恶感地开始猜测。她今天是不是故意要给雷神父一个恶劣的印象呢?那个问题使凯蒂内心感到局促不安。不,她并没有企图要给他任何印象——不论在坏的方面或好的方面,她向自己保证。但是她“会”让他对她和瑞蒙在峡谷客栈的相遇产生扭曲不清的印象,却未立刻纠正它。
在他企图要探问她的离婚时,她直截了当告诉他,此事与他无关。坦白地说,凯蒂承认那确实与他有关。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她有权力憎恨任何人——所有的任何人——任何一个相逼她谈论大卫的人。然而,她也大可不比对这个话题充满这么深的敌意。她本来可以告诉雷神父,与大卫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他通奸和施暴。那么,如果他想再深入探问,她应可以解释她不可能讨论细节,而且她宁愿不讨论它。
那是她本来该说的和该做的。但是她却故意很不合作,既轻率又冷酷地一再反抗。事实上,在她的记忆中,她从不曾对任何人如此地厚颜无礼。结果她得罪了这个唯一可能阻碍她和瑞蒙在十天内结婚的人,她所做的真是如此的愚不可及。
凯蒂拾起掉在身边的一朵非洲菊,开始无聊地剥着深红色的花瓣。突然,碧莉的话浮上心头。“你还没为自己买过一件东西。”那时,凯蒂根本不把它当一回事,但是现在她才认真的考虑到它。她知道她不自觉地避免选择任何一件可能会显示她女性特质和人格的物品,放在瑞蒙的屋里。因为那会使她有嫁给瑞蒙和住在那里的责任。
他们结婚的日子越近,她就变得越惊慌和犹豫。没道理否认它,但是承认它也无济于事。在她和瑞蒙离开圣路易时,她是如此确定来这里是最佳的选择。现在,她一切都不确定了。她不能了解她的恐惧或是她的不确定是因何而来,她甚至不能了解她正在做的某些事!对一个会以自己的逻辑思考为傲的人,突然间做起事来却象一个完全失常的神经过敏人。凯蒂生气地想,她的行为根本没有任何借口而且是绝对无法原谅。
然而或许也有呢?她上一次将自己交托给一个男人,一桩婚姻,她的世界却随之破碎。很少人比她更清楚,一桩失败的婚姻能令人痛苦和羞辱到什么程度。也许婚姻不值得冒险,也许她永远不应该考虑再婚——不!绝对不!
她绝对不让大卫留给她的情感创伤破坏她的生活,毁灭她拥有温暖快乐婚姻的机会。她不会让康大卫称心如意——不论死去或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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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蒂跳起来,拍拍长裤。在第二高处时,她再回头向下看着村子。她轻笑着想,它看来就象旅游手册上的一页,玩具般大小的白色楼安卧在绿色山丘之间,教堂在正中央——那座她将在十天内结婚的教堂。
一想到这个,她的胃马上打上千百个结,凯蒂觉得自己真想绝望地哭泣。她觉得好像要被撕成碎片,她的理智把她拉到一边,她的心却把她拉到另外一边。恐惧在她胸中蜷缩,欲望在她血管脉动,她对瑞蒙的爱是一切的中心,象不断发亮的火持续地燃烧着。
她真的爱他,她非常非常爱他。
她以前从未真正的对自己承认这一点,而且承认后使她全身感到一阵猛烈的欢愉及痛苦。既然她已承认她的感情,为何她不能只是接受她对这个英竣温柔、激|情的男人的确有爱,而且不管这份爱带她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跟着爱走到天涯海角,凯蒂带着痛苦的绝望想。她以前曾做过一次,而它却把她带进活生生的噩梦里。凯蒂咬着唇,回头又开始走上山。
为何她老是突然想到大卫和她的第一次婚姻,她悲哀地检讨着。大卫和瑞蒙唯一相同之处,除了身高和肤色之外,就是他们都很聪明。大卫曾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聪明律师、一个有礼而世故的男人,而瑞蒙……
而瑞蒙是个谜:能言善道、博览群书,对世界大事拥有强烈兴趣、广泛理解的聪明男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和父母那些附庸风雅的朋友混在一块——但是却选择当农夫的男人。可是他对自己的土地却没有强烈的情绪,也没有真正的骄傲。他从未提出要带凯蒂去农田里,即使她曾要求要去看,而且在瑞蒙与拉斐讨论改良农作时,他的语气虽充满果断的决心——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热情。
这样的态度使凯蒂大为惊讶,所以在这个星期稍早,她曾问他,除了务农之外,他是否曾想过作其他的事。瑞蒙的回答是一个也没有透露的“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务农?”凯蒂坚持地问。
“因为农田就在这里,”他答了个不是答案的回答。“因为它是我们的,因为我发现和你在这儿,可以找到以前不曾有过的平静和快乐。”
比什么平静呢?凯蒂绝望地猜测着。如果他真的快乐,他那样子可一点也看不出来。事实上,过去的一个星期中有很多次,凯蒂看他时瞥见他脸上的线条严肃而绷紧,一种破坏性的严厉常出现在眼中。但他一知道她在看他,那种表情就马上消失,他会对她微笑——他那种一贯的温暖亲密的微笑。
他对她隐瞒了什么?一些深沉的悲哀?或是更糟的事情?象大卫那一层次的邪恶或是——
凯蒂否认地摔着头。瑞蒙决不像大卫,决不像他。她在爬山是停住,从一株茂盛的小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那树枝长满了黄花,她举起它凑近鼻子,想把随时纠缠着她那折磨人的不确定悉数赶走。
在凯蒂走上山顶时,她听到锤子和锯子的声音从小屋里传来。四个油漆匠正在外面把砖墙和木制门框漆成白色,另一个则把百叶窗漆成黑色。
周日看来像颓败陋舍的屋子,今天看起来完全不一样,这使得凯蒂的情绪大为提高。在一群木工的帮助下,瑞蒙在五天内把它变成一栋优美如画的小屋。他祖父住在这里时,一定就是这个样子。
“花箱。”凯蒂大声说。她把头斜靠在墙边,试着想象在前门两侧宽阔的窗下,成排花箱的花朵盛开着。那正是这个小屋所需要的,她如此决定。那会使它变成故事书里的梦幻岛上的梦幻屋。但是她在这儿的生活,会像一本故事书吗?
她发现瑞梦从架在屋子另一端的楼梯上爬下来,他原来也是在那里油漆。听到她轻喊一声:“嗨,”,他这才惊讶地回过头来。一个缓慢但极富魅力的笑容横过他古铜色的俊脸。他显然很高兴看到她,这也让凯蒂突然间感受到一种荒谬的快乐。
“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她开玩笑地从身后拿出长满花朵的树枝,而且像一束花一样把它献给他。
“花?”瑞蒙调侃地说,正经八百地接过树枝。“给我的?”
虽然他的语调轻快,但凯蒂在他表情丰富的眼神中抓住了温暖的火苗。他点头,一个挑逗性的微笑让她弯起嘴角。“明天会送你糖果”
“那后天呢?”
“哦,按传说应该是珠宝吧。应该是一项昂贵而风雅、但是分量并不中的东西——某种不会太炫耀的东西。以免你对我真正的用意起了戒心。”
他笑着说:“那大后天呢?”
“锁上你的门,保护你的贞节,因为那天要收总账了。”她笑起来。
他宽阔的胸膛赤裸着,像上过油的铜器般闪闪发亮,他的身上有闻起来向肥皂和汗综合起来的味道,在他搂她如怀时,让凯蒂感到一股奇异的刺激。“因为是你,”他说着,双手慵懒地抚摸她的背,性感的唇渐渐接近她的。“我会是一个容易征服的人。我的贞节只用鲜花就可以收买了。”
“无耻的荡妇!”凯蒂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调侃。
他的眼睛黝深起来。“吻我,凯蒂。”
第十六章
雷神父在祭坛上叫了瑞蒙的名字后,叫到凯蒂的名字时,她抬起头来。她知道神父正在读教会中的婚姻通告。拥挤教堂中的每个人似乎同时转向靠近凯蒂和瑞蒙,碧莉和她丈夫以及魏家家人所坐的后方的座位。
村人当然都知道瑞蒙是谁,这一点也不令人惊讶,因为他是在这里出生的。但是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对他的特别态度。从他陪着她走进教堂的那一刻,他们就一直公开而好奇地看着他。一些村人向他点头或微笑,但是他们脸上也混杂着不确定,甚至敬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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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瑞蒙在礼拜仪式开始前的态度,肯定地让那些可能想表示友好的人退避三舍。他以高傲、冷淡又客气的微笑向教堂那些好奇的人瞥了一眼,然后在凯蒂身旁坐下,便完全不再理会他们。
凯蒂不安地坐在硬硬的座位上,在听雷神父讲道的同时,她表现出全神贯注的样子,其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开始猜测,命运是否卯足全力的设计着,不让瑞蒙和她有丝毫单独相处的机会。在过去的七天里,他们根本不曾,正如瑞蒙所预言的“分享彼此”的机会。
在周五,当凯蒂还在瑞蒙臂弯里,高兴地享受他迷幻药般的感激之吻当作他的“花束”,一堆乌云卷过天空,遮掩了太阳。起先是小雨丝丝,后来很快变成倾盆大雨。虽然这方面不尽如意,他们还是和碧莉夫妇玩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周六天气放晴,男人们整天在小屋里工作。虽然已接上水电,天黑后瑞蒙仍让他们在屋里工作,小屋也不适合做约会地点了。周六晚稍早,碧莉的丈夫艾迪向瑞梦建议,凯蒂可能会喜欢到附近的磷湖一游。
凯蒂很惊讶在所有人之中竟会是艾迪建议他们出去度个浪漫的假,还提供他的车开到位于西南岸的风景区。她无法想象艾迪扮演邱比特,尤其是她知道他满心不喜欢她。这个谜团在瑞蒙向凯蒂建议,而她也欣然同意时揭晓。“那就成了。”艾迪说。“碧莉和我会很高兴让你们同行。”显然他的用意是想有效避免在艾迪带碧莉那湖边时,瑞蒙和她有时间在他们的家里单独相处。瑞蒙挺了一脸惊讶,凯蒂可以看出,他对他的朋友很恼怒。
虽然如此,那夜出乎意料地顺利。在开始的八十公里的平坦道路上,瑞蒙陪着凯蒂坐在后座,沉默而若有所思。凯蒂知道她是因为艾迪而不快,于是对他展现一个最灿烂的笑容,瑞蒙很快地也对她笑,忙着回答凯蒂对于沿路风景的种种问题。
磷湖之行对凯蒂而言是一个神奇的经验。同样沉重的乌云,带来雨水并使大部分的游客远离湖畔,也遮蔽了月亮。在租来的汽艇上,凯蒂和瑞蒙仍坐后座,凯蒂不时地把脸抬近瑞蒙的脸,迅速交换一个偷来的吻,然后坐下看着船尾余波发出的粼粼绿光。在瑞蒙示意下,他靠在船边,将手伸进水里。在她抬起手时,一层同样的粼粼绿光也映上他的手臂。甚至从水中跳中的鱼儿也在它们的身后留下一道光。
至于瑞蒙,他在船上悠闲的靠躺着,象是顺应三名游客的当地人,不过也还颇能自得其乐。如果他有比看凯蒂快乐更快乐的事,那就是阻挠艾迪想在船尾和他的妻子私下浪漫一下的愿望。每次艾迪示意瑞蒙和凯蒂改坐前座时,瑞蒙都以一句善意的话拒绝:“我们在后面这里很舒服。”
在将近深夜时,看来恼怒的人变成艾迪,而瑞蒙则露出满意的笑容。
雷声响起,传遍了阴暗的教堂,接着几道闪电照亮了美丽的彩色玻璃窗户。凯蒂苦笑着,又是一个因气候而被迫进入室内的一天,也将是另一个瑞蒙和她甚至无法单独谈话的夜晚。
“我们有美好的一天可供购物,”碧莉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端一杯咖啡到凯蒂卧室做了这项宣布。“太阳出来了。”她高兴地补充说,然后在床上坐下。她啜饮着咖啡,看着正要付雷神父之约的凯蒂。
“我看来够庄重了吗?你觉得如何?”凯蒂问,拉直有着中国式衣领的白洋装上的金质腰带。
“你够完美了,”碧莉笑道,“你看来就象平常一样——漂亮!”
凯蒂转动双眼,笑着接受这项赞美,一边准备出门,并且答应与雷神父的会面一结束就赶快回来。
十五分钟后,凯蒂笑不出来了。她被钉在座位上,在雷神父锐利的审视下开始脸红。
“我问你,”他预示不详地重复,“瑞蒙是否知道你用你的钱、你的信用卡,去付房子家具的钱?”
“不,”凯蒂焦急的承认,“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等会儿再谈那个,”他以低沉,愤怒的声音说。“首先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知道瑞蒙是在离开多年后又重回这个村子?知道很久以前他因为更远大的理想而离开?”
“是的——为了一盘已经失败的生意。”
她的承认使得雷神父看来更生气。“那么你知道瑞蒙一无所有地回到这里,是为了东山再起的吗?”
凯蒂点头,感觉好像斧头即将掉落,虽然她不确定要从哪个方向掉下。
“你知不知道,小姐,一个男人不能衣锦还乡,而是以失败之姿回到他的出生地,需要多大的力量和勇气?你是否了解,在他必须面对所有当年认为他该成功归来的人,如今却是落败而回时,对他的自尊影响多大?”
“我不认为瑞蒙觉得落败或羞辱。”凯蒂抗议道。
雷神父一掌拍在书桌上。“不,他本来不觉得羞辱——但是他将会,而这全是因为你!因为你,全村的每个人都会说,他有钱的美国女朋友付了毛巾的钱,好让他可以擦手!”
“没人知道我付了所有东西的一般价钱!”凯蒂冲口而出,“除了你——没有别人。”她马上修正以保护碧莉。
“没有别人知道,除了你和我。”他严厉的嘲讽。“当然,还有比莉小姐,还有村里此刻正在向另一半不知情瞎扯的好事者!我讲的够明白了吗?”
凯蒂悲哀地点点头。
“碧莉显然并未对艾迪说出实情,不然艾迪早就向瑞蒙说了。你以迫使她为了你欺骗自己的丈夫!”
凯蒂焦虑地看着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柯小姐,是否有极孝极小的可能,瑞蒙不会反对你所做的事情?”
凯蒂实在很想抓住这个借口,但是她的自尊使她决不屈服。“不,我曾向瑞蒙提过,我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