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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胖胖的四肢显得光滑、坚定有力,Ru房像是剥去蛋壳的鸡蛋似的,她那扁平
的脸庞披着乌黑的粗发,还有稚气的轮廓和神秘的部位。当然尸体的头发已经没
有了,凶手把它们剪下来带走了,衣服同样被剥光弄走了。
人们怀疑吉卜赛人。不管什么事,人们都相信同吉卜赛人有关。众所周知,
吉卜赛人用旧衣服编织地毯,用人的头发做枕芯,用被绞死者的皮和牙齿制作玩
具娃娃。这样一种反常的犯罪案件准是吉卜赛人干的。但是当时没有一个吉卜赛
人在这儿,到处都没有,吉卜赛人最后一次经过这个地区是在十二月。
由于找不到吉卜赛人,人们就怀疑起意大利季节工人来。但是这里也没有意
大利人,对于他们来说,这季节还太早。他们要到六月才会来这儿农村收获茉莉
花,他们不可能是作案者。最后,制作假发的工匠成了嫌疑对象,人们在他们那
里搜索被害少女的头发,但是没有找到。后来人们怀疑犹太人,然后是本笃会修
道院的所谓好色的僧侣——当然他们都已经七十多岁了——然后是西妥教团的
僧侣,然后是共济会会员,然后是医院里出来的精神病人,然后是烧炭工人,然
后是乞丐,最后是道德败坏的贵族,特别是卡布里什侯爵,因为他已经第三次结
婚,据说他在地下室里举办过放荡的弥撒,畅饮过少女的血,以提高其性能力。
实际的情况当然无从证明。谁也没有看到过凶杀,死者的衣服和头发也没有被发
现。几星期后,警察局长停止了调查。
六月中旬,意大利人来了,许多人还带了家眷,以便受雇采摘莱莉花。农民
们固然雇用他们,但是鉴于这桩凶杀案件,便禁止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与他们来往。
还是稳妥一些为好,因为,虽然这些季节工人对于这桩凶杀案件事实上没有责任,
然而他们却可能要在原则上对此负责,因此还是对他们要倍加小心为妙。
在茉莉花收获活计开始后不久,又发生了两起凶杀。受害者又是像画一般美
的少女。她们又是属于性情忧郁严肃的黑发型女子。又是发现她们赤裸着身体,
头发被剪去,后脑勺上有被钩器击中的伤口,躺在花田里。依然没有发现作案者
的任何线索,消息像野火一样传开,对外地迁来的人的敌对情绪大有一触即发之
势,后来才知道,两。个受害者都是意大利人,都是一个热那亚雇工的女儿。
如今恐惧笼罩了大地。人们再也不知道,他们无比的愤怒应该对准谁。可能
还有一些人在怀疑疯子或声名狼藉的侯爵,但是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前者无论白
天或黑夜都有人看护,而后者很久以前已经到巴黎去了。这么一来人们住得更集
中了。农民为季节工人们打开了仓库,而迄今为止,他们都是住在露天里的。城
里人在每个地区夜里都安排人巡逻。警察局长增加了各城门的岗哨。但是一切防
范措施都无济于事。就在两个少女被害后没几天,人们又发现一具少女尸体,如
同前几个少女一样,这个少女也是被打击致死的。这次是主教府邪的一名洗衣妇,
是个撒丁岛人,她是在“疯人泉”旁边的一个大水地附近,即在城门前被打死的。
虽然这城市的执政官们在激动的市民们要求下,采取了一系列其他措施——在各
城门口进行最严格的检查,增加夜间岗哨,天黑以后禁止所有妇女出门——但是
在这个夏天,没有哪一个星期不发现一具少女的尸体。那些被害者,都是处于开
始发育而成为妇女的人,她们都是最美丽的女子,绝大多数都属于深色皮肤的。
新稠的类型,虽然凶手很快也不再放过在本地居民中占优势的柔软的、白皮肤的、
稍胖型的少女,甚至深褐色的,甚至深金黄|色的——只要她们不太瘦——新近也
成了凶手的牺牲品。他到处都追踪她们,不仅局限在格拉斯的市郊而且在市中心。
木匠的创办是在六楼自己的房间里被打死的,当时屋子里没有哪个人听到声响,
没有哪条狗吠过一声,而在过去,这些狗都会嗅出陌生人,并发出猜猜叫声。凶
手似乎是不可思议的,没有身体,像一个幽灵。
人们被激怒了,他们咒骂当权者。最微不足道的谣传都导致群众闹事。一个
专门贩卖药粉和膏药的行商差点被人杀死,因为有人说他的药里含有少女的头发
粉末。有人在卡布里什饭店和医院的招待所纵火。布商亚历山大·米斯纳尔在自
己的仆人夜里回家时开枪打死了他,因为认为他是臭名昭著的杀害少女的凶手。
谁要是有办法,就把他正在长大成|人的女儿送到外地的亲戚家,或是送往尼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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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克斯或马赛的寄宿学校。警察局长由于市议会的要求而被解职。他的继任者指
示一个医生小组检查那些被剪去毛发的少女尸体是否仍保持Chu女状况。经检查,
她们所有人都仍然是Chu女。
奇怪的是,这种认识使人们的恐惧有增无减,因为每个人私下都以为这些少
女已经被奸污。如果是这样,那么人们至少可以了解凶手的动机。现在人们束手
无策,无计可施。谁信上帝,谁就祷告,祈求自己一家平安无事,免遭魔鬼的灾
难。
市议会是一个由格拉斯三十个最富和最有名望的布民和贵族组成的委员会,
大多数是开明的和反教会的先生,他们迄今为止还让主教过着清闲的日子,情愿
把修道院改成仓库或工厂——这些傲慢的、有势力的市议员先生在他们的困境中
勉强给主教先生写了封信,用低三下四的措词请求他在世俗政权无法捕获杀害少
女的妖怪的情况下,像他的尊贵的前任于一七零八年对付当时危及全国的蝗虫一
样,诅咒并驱逐这个妖怪。九月底,格拉斯这个杀害少女的凶手在弄死出身各阶
层的不下二十四名最美丽的少女后,也确实由于书面的布告以及该城所有布道
坛。其中也包括山上的圣母布道坛的口头声讨,由于主教本人的庄严诅咒,而不
再进行活动了。
这成绩具有说服力。日子一天天过去,凶杀不再发生了。十月和十一月在没
有尸体的情况下过去了。十二月初,从格勒诺布尔传来消息,说那儿最近有一个
杀害少女的凶手猖獗,他把受害者掐死,把她们的衣服从身上一片片扯下来,把
她们的头发一络络扯下来。尽管这种粗笨的犯罪方式与格拉斯那些干净利落的凶
杀毫无共同之处,但是,人人都深信,两地的凶手就是同一个。格拉斯人感到轻
松地划了三个十字,他们庆幸这野兽不再在他们这里,而是在离此七天行程的格
勒诺布尔猖狂作恶。他们组织了一次火炬游行为主教歌功颂德,在十二月二十四
日举行了一次规模盛大的感恩礼拜仪式。一七六六年元旦放松了安全防范措施,
取消了禁止妇女夜间外出的禁令。公众和私人的生活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
了正常。恐惧像被一阵风吹跑了,没有人再谈论几个月以前笼罩着城里和市郊的
骇人听闻的凶杀了。就连在受害的家庭里,也没一有人再提起此就仿佛主教鹤社
论温不仅把凶名而且也把人们对他的任何回忆驱跑了。人们普遍感到满意。
只不过谁有正值妙龄的女儿,他就还是不放心让女儿单独行动,天一黑下来,
他就害怕,而在早晨,当看到女儿安然无恙时,他就感到幸福——当然不愿意向
()
自己明确承认其原因。
但是在格拉斯有个人怀疑这种太平。此人名叫安托万·里希斯,是第二参议,
居住在德鲁瓦大街起点的一个雄伟的庄园里。
里希斯是个鳏夫,有一个女儿,名字叫洛尔。虽然他还不到四十岁,而且精
力充沛,但是他想再过一段时间再结婚。首先他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不是随
便嫁给哪个人,而是要嫁给一个有地位的人。当时有个布莱男爵,他有一个儿子,
在旺斯有一块封地,名声很好,可经济状况很横跨巴关于孩子们未来的好季,里
居院已经疖艰险协商好:了。再是格尔嫁了,他名已想挖求婚的触角伸:向声誉
高的德鲁、莫贝尔或弗隆米歇尔这些家族——这不是因为他爱好虚荣,一心一意
要与贵族联姻,而是他要建立一个王朝,把自己的后代引导到通向最高的社会声
望和政治影响的轨道上。因此他至少还得有两个儿子,一个继承他的事业,另一
个经由法律生涯和进入埃克斯议会而上升为贵族。若是他个人和他的家庭同普罗
旺斯的贵族亲密无间,那么他凭借自己的地位必定可以实现这样的抱负。
他设想出如此雄心勃勃的计划,其根据就是自己拥有传说中才有的惊人财
富。安托万·里希斯是周围这一带地方最富的市民。他不仅在格拉斯地区有大庄
园,庄园里种植了楼子、油类作物、大麦和大麻,而且在旺斯附近和朝昂蒂布去
的方向有出租的庄园。他在埃克斯有房子,在乡下有房子,拥有开往印度的船只
的股份,在热那亚没有常驻办事处,在法国有经营香料、调味品、油和皮革的最
大仓库。
然而在他拥有的财富中,最最珍贵的是他的女儿。她是他唯一的孩子,芳龄
十六,有暗红色头发和绿色的眼睛。她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蛋,以致不同年龄和
性别的来访者一见到她立刻就会看得入神,而且再也不能把目光移开,简直是用
眼睛在舔着这张脸;他们仿佛用舌头舔着冰似的,同时做出对这样舔非常典型的
傻呵呵的沉醉表情。甚至,里希斯在着自己女儿时,也被吸引住了,以致他也会
在无一定的时间里,一刻钟或者半小时,忘记了世界,也忘记了自己的事业——
而这些他即使在睡觉时也不会发生呀!——注意力完全集中于观看这美丽的少
女,而且说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最近——他很不愉快地觉察到这点——晚上
他送她上床,或是有时早晨他去喊醒她时,她还像躺在上帝的手中一样睡着,她
的臂部和Ru房的形态都透过薄薄的睡衣显示出来,他望着她那胸脯、肩膀曲线、
肘部以及枕在脸部下面的光滑的前臂,她那平静地呼出来的升起的热气——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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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胃就绞痛得难受,喉咙也缩紧了,他在吞咽着,天晓得,他在诅咒自己,诅
咒他是这女人的父亲,而不是一个陌生人,不是随便哪个男人。她可以像现在在
他面前一样在这男人商前睡觉,而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躺在她身边、她身上、她怀
里纵情欢乐。他抑制住心中这可怕的欲火,朝她偏下身子,用纯洁的父亲的吻唤
醒她;每当这时,他身上便冒出了冷汗,四肢在颤抖。
去年,在凶杀发生的时候,这种令人不快的诱惑还没有向他袭来。当时他女
儿对他产生的勉力——至少他觉得——是儿童般的勉力。因此他从来也没有真的
担心洛尔会成为那个杀人犯的牺牲品,而那杀人犯,如同人们所知道的,并不伤
害儿童和成年妇女,而是专门袭击少女。诚然,他已经增加人员看守他的房子,
叫人把楼层的窗子重新钉上栅栏,吩咐女仆与洛尔合睡一个房间。但是他不愿意
把她送走,犹如他这个阶层的人对自己的女儿,甚至对自己全家所做的那样。他
觉得这行为是可鄙的,有失一名议会议员和第二参议的体面,他认为,他应该以
冷静沉着、勇气和不屈不挠而成为他的市民们的榜样。此外,他是个男子汉大丈
夫,他的决定不能让别人来规定,不能受一群惊慌失措的人影响,更甭提由一个
匿名的罪犯来左右了。因此他在那人心惶惶的时期,是城里少数没有被恐惧吓倒
和保持清醒头脑的人之一。可是真令人奇怪,现在完全不同了。正当人们在外面
欢庆——仿佛他们已经把杀人凶手绞死了——凶手的活动结束,完全忘记不幸日
子的时候,恐惧却如一种可怕的毒素又回到安托万·里希斯的心里。他长期不肯
承认这就是恐惧。它促使他拖延早该进行的旅行,不愿离开自己的家,尽快结束
访问和会议,以便早点回到家里。他以身体不舒服和劳累过度的借口来原谅自己,
有时也承认他有些担忧,正如每个有成年女儿的父亲都担心一样,一种完全正常
的担心……她的美貌的名声不是已经传到外界了吗?星期日同她一起进教堂,不
是有人在伸长脖子观看吗?议会里不是已经有某些先生在以自己的名义或以他
们儿子的名义表示求婚吗……?
后来,在三月里的一天,里希斯坐在客厅里,看着洛尔到花园里去。她穿着
蓝色的连衣裙,红色头发垂到连衣裙上,在阳光中像熊熊的烈火。他还从来没有
看到她如此美丽。她消失在一个灌木丛后面。后来他等了或许只有两次心跳的工
夫,她才又重新出现——而这就把他吓坏了,因为他在两次心跳的瞬间想到,他
已经永远失去了她。
当天夜里他做了个可怕的梦,醒来时却再也想不起梦见了什么,但是肯定同
()
洛尔有关,他立即冲进她的房间,深信她已经死了,是被害死、被侮辱并被剪去
头发的,正躺在床上——可是他却发现她安然无恙。
他退回自己的房间,激动得冒汗,浑身发抖,不,这不是激动,而是恐惧,
现在他终于承认自己的确感到了恐惧。他承认了,心情就平静一些,脑子也清醒
一些。若是说老实话,那么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主教的诅咒;他不相信凶手现在
已经在格勒诺布尔,也不相信他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不,他还住在这儿,还在格
拉斯人中间,他随便什么时候还会干坏事的!在八月和九月,里希斯看到了几个
被弄死的少女。那景象使他毛骨悚然,同时,正如他不得不承认的,也使他入迷,
因为她们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韵。他从未想到,在格
拉斯有这么多不相识的美人。凶手使他大开眼界。凶手的审美观非常出色,而且
自成体系。不仅每次凶杀都同样干净利落,而且在受害者的选择上也显露出一种
几乎是经济合理地安排的意图。诚然,里希斯并不知道凶手对于被害者有何需求,
因为她们最好的东西,她们的美丽和青春魅力,他是不能从她们那里夺走的……
或者可以夺走?但是无论如何他觉得,尽管事情非常荒谬,凶手不是个毁坏性的
家伙,而是一个细心收藏的怪才。假如人们不再把所有被害者——里希斯这么想
——视为一个个的个体,而是想象为更高原则的组成部分,以理想主义的方式把
她们各自的特性设想为融化起来的一个统一的整体,那么由这样的马赛克彩石拼
成的图画无疑是美的图画,而从这图画产生的勉力,已经不再是人的,而是神性
的勉力。(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里希斯是个对亵渎神的结论并不畏惧的具有开明
思想的人。假如他不是从气味范畴,而是从光的范畴来设想,那么他离真理确实
非常近!)
假设——里希斯继续想着——凶手是这样一个美的收藏家,正在画着一幅完
美的图画,尽管这幅画只是他脑袋生病而幻想出来的;另外,假设他同实际上显
示出来的情况一样,是个有最高审美观和审美方法的人,那么不能想象,他会放
弃构成那幅画的最珍贵的组成部分,而这部分在世上是存在的,即放弃洛尔的美。
他迄今为止的凶杀作品_,缺少了她便一文不值。她是他的建筑物的最后一块砖
石。
里希斯在得出这个可怕的结论时,正身穿睡衣坐在床上,为自己变得如此安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