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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的柳莺撞见,男人没有刻意躲避,柳莺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柳莺心中有数,撞见两三次,实际上就是他们来过二三十次甚至一百次。但这时的柳莺,已经不太在乎男人在闲暇时都干些什么了,心想只要他们没有在自己家里作孽,也就大可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了。不过,在自家床上所发生的事情只要频繁,那么撞上的几率也会随之升高的。终于在一个大白天,准确地说是在星期天的中午之后和傍晚之前,柳莺便撞上了那种她极不愿意看见但却又无法不看见的事情。
无耻的秽男淫女
小宝宝基本上是由姥姥照看的。学校离姥姥家不远,乘市内公共汽车两站路,走路只需要十几分钟,柳莺一天可以抽时间两次去看小宝宝。现在,小宝宝是妈妈惟一的精神寄托。人人都说妈妈文雅漂亮气质好,但就是命运不好。爱妈妈的男人是短命鬼妈妈只能在梦中与他依稀相见,妈妈不爱的男人却还要与他同处一室并且遭到他的嫌弃。小宝宝周岁之内基本上是靠奶粉和炼|乳喂养的。妈妈的奶水开始很充足小宝宝根本吃不完,她憋得受不了只好乘人不注意将奶水挤在学校无人涉足的角落里甚至厕所里白白浪费掉。但自从生了那场命中注定无以逃脱的大气,不几天妈妈就滞奶了,供不上小宝宝吃了。没有办法,只好用奶粉或者炼|乳来代替。开始宝宝拒吃,哭啊闹啊的,然而越哭闹就越饥饿,后来他就无可奈何地吃了。三个月之后,为了增加营养,姥姥又在奶粉或者炼|乳中调入了糕干粉之类,小家伙味觉灵敏品出了异常,他皱皱眉撇撇嘴,但却没有哭闹,而是默认了。
一般来说,小宝宝是星期六晚上就被妈妈从姥姥家抱回来的,他的小行头是一些须臾不可或缺的干净尿布、奶粉、炼|乳、糕干粉,还有那个装有假|乳头的玻璃奶瓶。这些东西都装在妈妈肩上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人造革马桶包里。如今漂亮或者不漂亮的女子肩上挎的包里大都装着品牌不同的化妆品和价格不菲卫生巾,而妈妈从来没有装过那些时髦的东西,因为她从来没有化过妆,一包卫生纸也就将她作为女人的什么都打发了。小宝宝被妈妈搂着睡上一宿,第二天早上喂饱后,妈妈就弹电子琴给他听,有时也拉小提琴,因为她知道音乐能开发幼儿的智力。十点钟给小宝宝喂一次,然后让他睡觉。午饭后两三点钟小宝宝睡醒了,逗着他玩一会儿,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然后再给他喂一次,五点钟就得往姥姥家送了。一个星期六天六夜小宝宝在姥姥家里度过,一天一夜在妈妈家里度过。
小宝宝回妈妈家期间,李亦刚偶尔也抱抱他,但他总是哭闹,好像不喜欢爸爸的怀抱。李亦刚不由自主地老是朝小宝宝的脸上盯,盯着盯着就盯出许多疑问来。他甚至怀疑小宝宝不是自己的骨血,心想说不定柳莺与他同房前,就已经被别人种上了,问题也许发生在他们结婚之后,总之……唉……李亦刚像不慎随食物吞吃了一只死苍蝇那样,想吐又吐不出来,但胃里又在隐隐地闹腾。于是,他又不由自主地给自己增加了一个爱好——跟踪、盯梢,但一个阶段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目标。
小宝宝又回到姥姥家了。姥姥离开小外孙不到一天一夜便倍加想念,抱着他亲呀吻呀,直至将小宝宝折腾得都要撇嘴哭了,才善罢甘休。安顿下来后,柳莺还要帮助妈妈干一些家务活。其实大多的家务活妈妈早已经干妥了,只丢下一点活尾巴让女儿来将它做完。活做完后柳莺就回了,大约傍晚六点钟左右她要回到自己家中做饭吃饭,因为还有另外一个人。吃完饭后,她还要洗衣倒杂将房间收拾得利利索索窗明几净,以迎接下个星期的到来。至于那个人来不来吃饭悉听君便,来也可不来也可,最多是次日早上或者中午吃一碗剩饭而已。这些事情都已经程序化接部就班了。小宝宝就是在这简练而繁琐的人生运行中一天天长大的,妈妈原本光洁如玉的面庞皱纹一天天增多,姥姥黑白参半的头发不知在哪一夜突然黑发全无满头苍苍了。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李亦刚没有像以往星期天那样睡懒觉,而是八点钟就起了床。他洗漱完毕,随便吃了些方便食品,就准备出门了。走出门后又拐了回来,对柳莺说:我今天出外办事情,中午可能要在外面吃饭。柳莺想:怪了,平时你不回来吃饭连招呼都不打,今天好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段时间以来,柳莺曾几次跟他提出分手的事情,他往往致之不理或者转移话题,他们就那样不冷不热地过着。晚间,李亦刚需要她的身体时,就将她一把拉过来,三下五除二地做一阵男人们都喜欢做的事,一泄如注后,便酣然入睡。白天,由于他们双方都心存芥蒂,往往是没有任何亲昵举止的。李亦刚走后,柳莺想:既然你中午不回来吃饭,那么饭也就没必要做了,我为什么不带上小宝宝提前到妈妈那里去呢?于是,十点多钟的时候,她就收拾好小宝宝的行头,抱着小宝宝离家了。在妈妈家吃午饭的时候,柳莺的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劲,好像是心房里突然长满了乱七八糟长短不一的荒草,并且莫名其妙地疑虑重重,一会儿怀疑出门时匆忙家里的门没有锁好,一会儿又后悔离家时没有再检查一下窗子的内插销……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犯了什么心病。午饭后,妈妈看女儿心神不定的样子,就对她说:既然不放心,就回去看看吧,然后可以再回来嘛!于是,那天下午两点多点不到三点,柳莺就匆匆往家赶了。到家时,她发现家门处于锁闭状态,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正嘲笑自己太荒唐年龄不大忘心却不小时,突然就听到家中好像有什么动静。她顿时精神紧张起来。他们住的是一楼,家属院失窃的事情不断听人说起。据说有个家属院,一户人家不但失了窃,还伴有人命案的发生,非常地惨。于是,她便不敢贸然开门进入,而是多了个心眼从窗子往里瞅。哎呀,窗子真是没有插上内销开着一道缝,不过窗帘却是拉上了。柳莺正想唤邻居来助威壮胆,却听见从窗缝里传出来女子微弱而清晰的呻吟之声,于是她的脑海中便突然闪现出一幅令她憎恶欲呕的男女交欢画面。这时,她本该抑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她是一位具有大学文化程度的知识女性,不该一时冲动去干一些唐突的事情。但是,在这种时候她却忘记了一切,将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女人。浑身的热血一下子涌进了脑袋,她顿时感到头痛欲裂……无耻的秽男淫女啊……她绝对不能容忍在自己的床上发生那种肮脏的事情,于是拼尽全力撞门而入。果然,两具裸体一黑一白一瘦一肥在她的床上相互缠绕耸动,与她预料的那幅丑陋画面有过之而无不及。白肥丰腴的肉体顿了一顿想必是惊呆了,细腻嫩白的双手下意识地捂在了同样细腻嫩白的脸上,叉开的具有羊脂般色泽的双腿突然并拢隐藏羞处,做出向上扭曲之状;黑瘦精壮的肉体一时不能阻止自己动作的惯性,又连续耸动了十来下之后才停止。男人的身体从女人身上很不情愿地撤了下来,他双手捂住自己泄后仍勃的私|处,恬不知耻地向痴呆了的柳莺点了个不明不白的头,并在棱角分明的面部挤出些许丑恶的笑容,然后就慢慢腾腾地找寻衣服穿。肥白女人躲在男人的背后颤抖,在男人的暗示下,她才摸摸索索地戴|乳罩,穿内裤,从头上往下套穿连衣裙。柳莺这时已经看仔细了,那女人是学校退休物理教师伍连海的老婆,老夫少妻,劣夫美妻,学校里人人知道那个家庭中隐藏着看不见又感觉出的性饥饿,没想到她的性饥饿竟然在自己的床上得到了有效的饱餐。日子是再也无法凑合下去了,柳莺只能是视丑陋而不见了。她控抑着自己灰暗的情绪在半痴半傻中打开衣柜,丢东落西地收拾自己的衣物。收拾完后,她又疲惫地坐在卧室门外的一把靠背椅上发了好一阵子呆,然后站起身来提上塞满衣物的帆布旅行袋,迈着零零乱乱的脚步往娘家走去。这时,太阳还很鲜亮,满世界里都很光明,她踩着自己影子,浑浑然然地往前走着,至于那个男人在干啥,那个女人走没走,她全然不知了。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与柳女士相识的
学校在不长的时间里谣言四起,桃色故事疯传。更可气又可笑的是,那死脑筋观念落后一百年的伍老师,他戴着老花镜抱着一本厚墩墩的不知什么书来到教室门口,将正在上音乐课的柳莺叫出来打问自己老婆的事情。当时,柳莺正在班里教唱一首歌,她那无法遮掩的极度的尴尬和伍老头愚钝可笑的傻态,让同学们纷纷注目观看。同学们很不理解,美好而端庄的柳老师与迂腐且呆板的伍老头之间,竟然会有着一些神神秘秘的联系。课也无法上下去了,柳莺无法在纯洁的孩子们面前故作庄严,于是只好谎称自己身体不适,让音乐课代表带领同学们练唱过去已经学过的歌曲,或者复习已经学过的音乐知识。请读者们原谅柳莺老师的这种行为,不要怪罪她失职误人子弟。
柳莺与李亦刚最终还是办理了离婚手续。开始是柳莺提出离婚李亦刚不同意;后来李亦刚同意了,但柳母从孩子出发,又竭力阻止女儿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再后来柳莺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便向母亲直述了混账男人的无耻行径,她们从人生大局出发正准备签字时,李亦刚却抢夺过由柳莺执笔二人共同定稿的协议书撕了个粉碎。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拉锯,拉到婚姻之树血绝脉断再也不能存活但又不能马上訇然倒地之时,事情自然就要弄到法院去判决。在法院判决孩子抚养费的时候,李亦刚提出孩子必须到医院作遗传科学鉴定,说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他便会将孩子供养成|人,否则他就不能担扶任何经济费用出冤枉钱。这对柳莺来说,又是一个无以承受的人身侮辱,她在法庭上竟然昏厥了过去。后来法庭坚持判决,并从道义出发斥责了李亦刚,判定他每月从工资中抽出三十元人民币作为孩子的抚养费,李亦刚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但清醒过来的柳莺却意外地不同意法庭判决,她声明她的小宝宝与李亦刚无任何血缘关系,也拒绝将自己的小宝宝弄到医院作任何遗传鉴定,她说她完全有能力将孩子抚养成|人,根本不需要李亦刚的抚养费,事情就这样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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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柳莺将小宝宝完全托付给母亲,前往中国南方的一个新兴城市闯海。当时,那个城市正在大兴土木,未建成的各种形状的高层建筑灰蒙蒙地群立在那里。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各类建设者蝼蚁筑巢般出入活动其间,他们之中的低级建设者占绝大多数,只需温饱再略有剩余就可以死心塌地地干活,不需要任何的精神愉悦;而他们中的极少数中高级建筑者的需求就要复杂一些,在利用时机赚大钱发大财之余还需要一定的精神生活,于是能够暂时满足他们精神需求的名叫厅和吧的临时设施便应运而生。厅和吧里面当然要填充各类色艺人才,于是全国各地各类色艺人才蜂拥而至。柳莺赶到那里时,恰巧那里有一个新开张的音乐茶座急需一位女小提琴手,她前往应聘,没有费什么劲就被录用了。其实,柳莺的小提琴拉得很业余,她只不过是较为擅长音乐指挥,然却半曲《梁山伯与祝英台》,便博得了茶座老板的赏识和几个老茶客的捧场。人生很复杂也很奇妙,在新兴城市里混事女人容易获得成功,不过必须具有较为美丽的躯壳,而正好柳莺具备了。柳莺当时的年龄是三十二岁,也许还剩下女人最后的一段华章,她决心重整旗鼓,要活出个正常女人的样子来。
柳莺在作出南行决定之前,也是做了三反五复的思想斗争的。原计划是调换一个学校,像姑娘时代遭挫折转学那样,调到一个偏远的郊区中学去任教,但她后来否定了那个打算。她知道任何桃色事件在中国的大地上都往往会不胫而走的,特别是在教育系统,你人还未到你要去的地方,你的名声就已经先到了,教师们虽然生存层面狭窄,但却对桃色事件很感兴趣,并具有丰富的想象和加工能力。原本在一所中学干得好好的老师,特别是美丽动人的音乐老师,突然调至郊区,非提拔非升迁,只是一般性的原科任教,意味着什么?调动的背后不可能有别的什么,百分之百是发生了一些花花绿绿的事件,在原来学校待不下去了,才只好走了这一步。况且,人事调动的程序是调出学校要先向区教育分局上报,区教育分局再向市教育局上报,然后才由市教育局批转区教育分局,区教育分局再批转到具体学校才能执行的。这个圈子必须转圆,其中存在着人事档案的流动调阅、工资关系的审核办理和粮户关系的转移安置,甚至还牵涉党团组织关系什么的。中间这么多的环节,必须由各级领导和主管部门层层把关签字,难道各级领导和主管部门的办事人员都会无动于衷地给你办事,并且替你保守一切秘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我们的社会在人的问题上,特别是在女人的问题上是非常敏感的,关于女人的事情也最最耐人咀嚼。对于弱者,大家在嘴头上会说担忧你同情你理解你的处境,但与此同时也就顺便将你张扬和编排了,以至于在很长时间内都会吵得沸沸腾腾。
还有一件让人十分担心的事情。难道十多年前所发生的那个教师诱奸学生、学生转往郊区中学、教师参军赴前线阵亡的故事已经完全销声匿迹了吗?没有,知道的人还是不少的,故事家们会将这同一主人公的两个故事串联起来考虑,然后再将它们烩成一锅菜端出来让大家品尝评价的。而那位李亦刚既然已经与柳莺离了婚,便不再是这些桃色事件的责任者了,他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更是要向亲戚朋友同学同事甚至大大小小的领导们表明自己的无辜,澄清事情的根源,他人格的高尚必定建立在柳莺人格低下的基础上,假如在学校他要以正人君子的身份存在,那么败走的柳莺必定沦为千人爬万人压不知羞耻的娼妇。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了。于是,柳莺便选择了不作调动停薪留职这条路。这样的话,她既为自己今后的生存留下了一条回归的路,又可以使不好的影响只在一个小范围内泛滥,而不很快地向上级单位和其他中学漫溢。再说,她所在的学校,停薪留职已经有了一个男老师的先例,这种情况学校领导原则上是同意甚至是乐意的,它可以省去一名教师的工资用于其他开支。根据先例,这类情况可以不上报有关部门,由学校机动掌握,况且学校还有一名音乐教师,她走了又影响不了整体的教学计划。柳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学校内部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前往中国南方那个新兴城市探海的。
这期间还有一个插曲——柳莺在去南方那个新兴城市之前,又去拜访了静静地躺在广西某县烈士陵园里的齐远方的父母。可惜得很,那对郎才女貌外表很般配的艺术家夫妇的婚姻生活质量并不高,他们的家庭已经随着他们所栖身的那个艺术团体的解体而解体,父亲三年前就到海南省去了。海南省的社会经济像酒店里的冷热拼盘,开放与保守并存,先进与落后交叉,发展的节奏与步伐雷鸣电闪,常让有识之士喜忧参半。然而,那里的精神生活相对提前了,在内地无所作为的各类艺术人才特别是音乐人才,到了那里便有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