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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宁开始觉得匪夷所思,更何况她也不相信小哥会不愿意见她。
夏永觞皱起眉头:“难道不是你叫那群人告诉瑞凡吗?”
“我没有下达这个指令,我以为大哥你早说了。”畔宁开始觉得头痛,她和精明的大哥居然犯下这样不可原谅的错误。
“没有人告诉他原因,难怪他要逃。”
属下一个比一个没大脑也就算了,居然连头头都成了饭桶。这件事若传出去,夏氏在商界肯定混不下去。
“他一定以为我们是要逼他放弃在美国的逍遥日子,回台湾继承家业,否则他干嘛卖命地逃跑?”
“这下子可惨了……”
天啊,又是怎么了?
夏瑞凡操起枕头蒙住脑袋,然而恼人的噪音还是不肯放过他,不断穿透过松软的棉花枕头,使得他的耳根不得清静。
“搞什么鬼?”他甩甩头,坐起身来。
不料,却清楚听见楼下传来碧姬讨饶求救的声音——
“救命……住手……拜托……呀!!”
顾不得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短裤,瑞凡想都不想就往楼下冲去,匆忙之间他只捉了一把平底锅当武器。
一向听说纽约的治安不好,昨晚他有好几次被枪声和呼啸而过的警笛吵醒,他甚至清楚看见对街的商店被几个黑人青少年疯狂砸碎玻璃橱窗。
“你没事吧?碧姬?”
一破门而入,眼前的景象真教瑞凡傻眼——
碧姬赤裸着上身,披散一头波浪金发,趴卧在柔软的沙发椅上,一个英俊的白种男子正压住她,手里握着一把针筒状的武器,预备往她诱人细致的背部狠狠刺去。
“住手!”瑞凡直觉地冲上前去,一把推开那个英俊的暴徒,顺手用平底锅往他头上猛然一击。
暴徒很快地晕了过去。
“你没事吧?”
以为危机解除了,瑞凡转过身来却莫名其妙地挨了碧姬狠狠的一拳。
瑞凡捂着被打肿的左脸,无法理解地望着怒气冲冲的碧姬。
他救了她,不是吗?老早就晓得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想不到她连道谢的方式都与别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给他一拳?她还真是够意思呀!
“见鬼的!看你做的什么好事?竟然把西蒙打昏了!随随便便闯入人家的屋子,小心我报警捉人!”碧姬气愤地由沙发椅上爬起来,指着瑞凡的鼻子喋喋不休。
老天呀,她竟然完全不在乎自己袒胸露背地春光外泄,一副诱人犯罪的模样,难怪会有歹徒对她想入非非。
瑞凡开始同情起那个被他英勇击昏的暴徒。
“西蒙?你认识他?”才刚从床上起来,又挨了一拳,瑞凡实在不能确定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能如常地运转。
利落的将长发盘在头顶,碧姬轻轻打了一个小喷嚏,方才意识到自己胸前的无限春光正大方地向瑞凡SayHello呢。
“很漂亮吧?”她顺着他盯着她的视线,看向他的眼眸,朝他灿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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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的胸部看,难道不是因为它长得很漂亮吗?如果觉得它漂亮,就应该老实承认,不要吝啬开口称赞才对,不是吗?”
她的一套逻辑哲学,把瑞凡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像被外星人催眠似的,傻呼呼直点头说道:“你说的对,的确是很漂亮。”
“谢谢你的称赞。对了,你的胸部也很有看头喔!”碧姬说完,抛给他一个媚眼。
瑞凡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四角小短裤。天啊,真是够清凉了。
“没想到你看起来瘦巴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剥光了衣服,竟然像个会侵犯人的野兽,真是太低估你了。”她存心不放过他似的,边说边用指甲前端去搔刮他的下巴。
这女人可真会装傻,明明昨天才把他浑身上下都看遍了,今天却一副不认识他是谁的模样,瑞凡真是拿她没辙。
“真搞不懂西蒙哪一点让你觉得他是暴徒?你干嘛一进门就没头没脑的往他脑门上猛敲一记?”碧姬轻轻拍着昏厥在地板上的西蒙。
“我听见你的尖叫,冲进门就看到他把你压在沙发上,我以为他是要侵犯你的歹徒,所以我就……”
瑞凡话还没说完,碧姬如雷的朗笑便霎时响起,震得他不由自主倒退两步,只见她抱着肚子笑到没力的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
“喂!我可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我也许是误会了,但是你也很有可能是真的遭遇危险。”
“你第一天来纽约吗?难道没有人教过你,无论你在这里听到或者看见什么,都不要有所回应吗?今天就算我和你住在一起,你都大可别管我的死活,更何况我住你楼下咧!”
“你的意思是说,我多管闲事?”
“没错。”她回答得如此干脆,让他真想一头撞死算了,竟然为了这种女人白操心,真是太不值了。
“我明白了,算我蠢,打扰你了,我这就滚回我的狗窝去。”
“你要走了吗?”
难不成还留在这里任她刻薄他呀?他又不是被虐狂。
“那好,待会儿你下来的时候,顺便带两颗鸡蛋,如果有牛奶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碧姬迅速下达指令,让瑞凡措手不及。
看他还愣在原地,她伸手夺过他手上的平底锅:“你不是素食主义者吧?”
“啊?”瑞凡真是搞不懂碧姬的脑筋是怎么转的。
“还杵在那里干嘛?”碧姬从冷冻箱里搜出美式香肠,丢进他的平底锅里去煎。
“让我搞清楚,刚才你还说要我别管你的死活,现在却又邀我共进早餐?”
“想那么多干嘛?你肚子不饿啊?”三两下她已经把香肠煎好装盘了。
香喷喷的气味,让他脑筋一阵混乱,终于弃械投降。
“我楼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把平底锅。”瑞凡自己也搞不懂冰箱空空,干嘛买一把平底锅,肚子饿的时候能烧来吃吗?
“没关系,等我一下。”
一会儿功夫,她已煮好一壶香醇的咖啡和一盘热腾腾的松饼。
“吃吧!饿肚子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一件事。”她在松饼上奢侈的淋上甜腻的蜂蜜,蜂蜜瓶口残着一滴甜浆,她伸出食指轻轻一抹,送进嘴里。
平心而论,她若是脑筋正常一点,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你看你,居然看着我看傻了。”她轻笑,她的笑声像潮汐,踩着不碎的脚步,沙啦沙啦,组成一种很舒服的节奏。
“你如果可以停止取笑我,那我真是感激不尽。”他很认真地提出要求,她却把它当耳边风。
听听她说的是什么东东呀?
“假如你对我有意思,想更进一步的话,我可要对你说抱歉喽!”说完,碧姬抹抹嘴,扔下餐巾纸,跑到西蒙身旁,低下头去,两片娇唇就这么活色生香的印在西蒙的嘴上。
半晌,她抬起头来,像偷吃糖的孩子舔着下唇,食指实在唇上。“我现在只爱西蒙一个人,不过他不知道,嘘——”
瑞凡用力叉起一块无辜的松饼,大口吞下,然后下了四个字的结论:莫、名、其、妙。
简直不晓得该怎样跟这个阿达碧姬沟通,而他居然还糊里糊涂的跟她分享了她的秘密——她一直暗恋着西蒙。
瑞凡嚼着甜得呛人的松饼,牙根发软,心想,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早晨呀!他在纽约的第一天。
“刺青?!”瑞凡嘴里嚼到一半的炒蛋差点克制不住的直往他对座的西蒙脸上喷。
碧姬给西蒙添了一杯咖啡。“西蒙是body piercing(人体穿孔)的艺术家。”她伸手揉着他微肿的后脑勺。“今天早上人家本来拜托西蒙给我刺个漂亮的蝴蝶在背上,谁晓得你竟然没头没脑的半路杀进来。”
瑞凡回想起今早目睹的画面,原来是刺青在背上呀,唉,真是一场误会。
“你好意思怪人家,谁叫你连针都还没扎下去就哎哎叫,早告诉你刺青不是好玩的,你偏逞强装大胆,结果倒霉的还不是我。”
碧姬皱皱鼻子,把脸埋在西蒙宽阔的肩窝里。
瑞凡觉得乱奇妙的,眼前的画面仿佛在马戏班见过,一头拥有利爪尖齿的母狮,在遇上驯兽狮之后,立刻变身为连老鼠都没胆捉的小猫咪。
“你再这么赖在我身上,小心赶不上试演会,好了啦,你的头发都沾在我衣领上了。”西蒙像赶苍蝇一样用手挥着碧姬抬不起来的头。
“小器!怕我黏着你,怕我头发跟着你走,怕你女朋友吃醋呀?”
“你又晓得我有女朋友啦?”
“上个月还看见你跟萝宓在一起。”
“萝宓?天啊!我都快忘记她是圆是扁了,老早跟她散了,她上个礼拜被你的赫顿勾引跑了。”
“他们动作还真快,我才觉得奇怪呢,最近都不见赫顿的人影,原来勾搭上萝宓了。”
“你八卦够了,可以出门了吧?”咬着松饼,西蒙催促着碧姬。当她转身时,他的一对巨大手掌便毫不留情的击在她圆俏的美臀上。
痛得她哇哇叫,西蒙却乐不可支。
碧姬前脚才踏出门,西蒙便转过头来丢给瑞凡一句:“说吧,你和她上过几次床?”
此话一出,惊得瑞凡当下握不紧手上的叉子,铿的一声落在地板,他俯身去捡,起来时却不慎撞到尖锐的桌角。“Oops!”
“难不成你还没跟碧姬上过床?”西蒙看着瑞凡捂着疼痛的额角,口气活像见到一个稀世活宝一样不可思议。
“我跟她没有瓜葛!”瑞凡吼出声来。
“那好,我们可以做朋友,”西蒙拍拍瑞凡的肩膀,起身拾起地上的工具。“送你一个见面礼。”
纽约的交通真是乱得让人不敢领教,夏瑞凡望着身后如狼似虎的追兵,面对闪烁的行人红灯警志,他只好硬着头皮迈开大步勇闯马路,但瞻前不顾后的下场却害得他撞上了一名女子。
“对不起——”在瞥见那名女子错愕的脸庞之后,夏瑞凡竟然克制不住当场爆笑出声来:“哇哈哈哈……”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失礼,可是一看见她那张脸,他就又忍不住哇哈哈地大笑起来,好像有一只隐形的手在搔他的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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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笑到无力,眼角余光却没有遗漏脚步接近的追兵行踪,再次对那名倒霉的女子致上言不由衷的歉意之后,随即转身拔腿就跑。
只留下莫名其妙被狠狠嘲笑一顿的碧姬呆愣在原地。
到底,他在笑什么?
好不容易甩开一群穷凶恶极的追兵,夏瑞凡隐进暗巷里稍事喘息,想到方才那位不但被他冒失擦撞还遭嘲笑一番的倒霉女子,他就又止不住大笑了起来,此举引发他剧烈的咳嗽。
没办法,她那张脸太可笑了。
不是她的长相问题啦!只是她怎会没事在大街上捉着唇膏补妆呢?偏偏好死不死让他由背后猛地一撞。哈!她的口红从嘴角直裂到耳后去了。
最厉害的是,她本人竟然一点都未察觉,还傻愣愣地定在原地让他笑到只差没在地上打滚。好迟钝的女人呀!这是夏瑞凡对碧姬的第一印象。
真希望她快点照到镜子,否则还不晓得会笑坏多少无辜的行人呢!
要不是那群追兵,他肯定会好心一点告诉她脸上的异状,更不会害得她今天走在街上都要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那群像杀不死蟑螂的家伙不好,他夏瑞凡既没杀人也未放火,做了什么让他们把他当箭靶追着跑?
充其量,只是不想回家罢了,就得被像通缉犯一样由西岸追到东岸,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真伤脑筋。
搞什么嘛!他大哥也真是的,他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在美国的事业才刚起步,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抛下既有的一切,乖乖回台湾去继承家业。他那脾气硬得像侏罗纪时代活化石的大哥,居然把他当个逃家少年般对待,派一群黑蟑螂来逮他回国。哼!他如果不逃跑而坐以待毙的话,他就不叫夏瑞凡。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年他只有十四岁,父亲居然会答应他只身负笈美国,离开夏家这个庞大的庇荫,一个人生活。
也许是父亲觉察到他着实不是块行商的料;他既不像大哥行事冷酷决绝,也不如二哥懂得迂回的商场艺术,想来他注定无法走上继承夏家的道路,所以他破例被允许流放到外地。
这些年来,他并不曾因此而感到遗憾,反而如鱼得水般快活。四年前他在南加大修得戏剧学位之后,便开始独立写作,与剧场界也迅速建立关系。
事实上,就在他大哥对他下达最后通牒令的前几个星期,他的剧本更得到东岸纽约蓝格剧团的青睐,预备今秋将它搬上舞台。
夏瑞凡立刻决定拨一通电话给蓝格剧团的副团长。
“是的,我现在人正在纽约市,如果方便的话……”现在他只想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天晓得他有多少天没阖眼了。
看来蓝格剧团的财务十分吃紧,否则副团长先生给他找的房子怎么可能如此简陋不堪到这种地步。
虽说他在夏家时代过的是大少爷的豪奢生活,不过他到美国十几年来,早就对穷学生的日子十分适应了。他住过全西岸最阴暗贫穷的巷道,餐风露宿对他而言算不上吃苦;可是这个容身之处根本连房子都算不上呀!只是一间加盖的小阁楼罢了,破烂的程度可能让房东都不好意思收房租咧!
实在不是他对居家品质有多高的要求,起码卫浴设备是基本的嘛!他又不是提出厨房、庭院、游泳池这么过分的要求。别说浴室了,这里连个水龙头都没有。
副团长一脸抱歉地将阁楼的钥匙交给夏瑞凡。“临时也只找得到这个地方,你就委屈一下吧!幸好你不会在纽约待很久,三个月后戏一演完,你就要回洛杉矶了,所以请你暂时忍耐一下,如果你需要浴室的话,可以到楼下使用。”
如果回得去就好了,现在他大哥的眼线早布满整个西岸了。他一回去肯定立刻遭活逮。
夏瑞凡只好将就一点了。他安慰自己,起码这里还有个屋顶不是吗?总也好过露宿街头呀!
谢过副团长之后,他将简单的行囊打开,决定先洗个澡,洗去一身晦气。
夏瑞凡拿了换洗衣物到楼下去,楼梯尽头果然有一间简陋的公共浴室,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莲蓬头供淋浴用;事实上,如果这里没有供应热水的话,夏瑞凡也不会感到太过惊讶,因为这里实在破烂得有点离谱。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洗再说吧!几天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让他顾不得太多的坚持,洗个澡睡个觉,或许心情就会好一些。
他开始放松地哼起歌来:“There's nothing to do so you just stay in bed……”
想不到这里竟然有热水耶!看来他的霉运要过去了。夏瑞凡愈洗愈开心,歌也唱得更大声。
直到——
“喂,你是谁?”
夏瑞凡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肥皂一个不稳便滑掉了。
他迅速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陌生女子手里握着被她拾起的肥皂,两眼直碌碌地盯着他光溜溜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反正她都已经进来了,不是吗?
她不理会他伸手夺过肥皂的举动,轻轻闪躲,仍然握着他的肥皂。“这浴室根本没有装锁,要进来还不简单。倒是你,你是什么人?”
被她咄咄逼人的口气与目光同时侵略,夏瑞凡真想挖个地洞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