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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羽露出不屑的表情,“潘姑娘是光明观堂的弟子,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多半是哪个小人在背后造谣。”
兰姑笑道:“那是西门大官人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不用说,那造谣的肯定是西门大官人了。程宗扬笑吟吟听着,问道:“那武二郎呢?”
兰姑道:“那武二是个无赖,听说犯了案子被官府捉拿。那几日西门大官人吓得门都不敢出,生怕被他寻到。”
“不好!”
程宗扬猛然想起一事,腾地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楼?”
兰姑略一错愕,然后笑着在他额上一点,“当然是醉月楼了。”
程宗扬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水浒传中武松大展神威,血溅鸳鸯楼,还好这里是醉月楼。
兰姑对旁边的小婢吩咐道:“去叫几个姑娘,来鸳鸯阁陪客人。”
“砰”的一声,刚放好的椅子被程宗扬撞倒。
这下连凝羽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不知道他怎么会如此失态。程宗扬喉结勉强动了一下,“西门大官人在什么地方请客?”
千求万拜,只希望一切别那么凑巧,可惜天不从人愿,话音刚落,头顶就响起一声霹雳。“西门狗贼!给二爷滚出来!”
雷霆般的声音滚过,阁中顿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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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与凝羽面面相觑,过了会儿,凝羽咬着牙低声道:“他不是答应过你了吗!”
程宗扬苦笑道:“我怎么知道这位二爷要找大官人报仇?”
凝羽目光闪闪地看着他,忽然冷笑一声,“那家伙要是真被武二杀了,就有戏好看了。”
程宗扬心里七上八下,他倒不担心西门庆被杀──那种家伙就算死一万个,他也不会皱皱眉头。问题是,据程宗扬所知,水浒传中,武二郎在鸳鸯楼没有杀掉西门庆,而是误中副车,干掉了一个凑热闹的倒楣鬼。
程宗扬惴惴不安地想,那个倒楣鬼不会就是我吧?
楼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瞻,敢找西门大官人的麻烦?”
这声音听来非是善类,但程宗扬却认出并非西门大官人的咳嗽说话声。
然而,听见这句话的武二郎,立刻确认目标。“呼”的一声,一道庞大的身影带着劲风扑到楼上。
顷刻间劲风交击声夹杂着虎啸,狂风暴雨般响起,震得楼阁不住响动。
那人随行的护卫怒喝着出手,打斗声、叫骂声、女子的惊叫声、桌椅器皿的破碎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楼上侍酒的女子一面惊叫,一面啼哭,钗脱发乱地纷纷跑下来。然后一声巨响,一名护卫打扮的汉子贯窗而出,在半空中喷出一团血雾,“篷”的落在水池中。紧接着精美的轩窗一扇扇被劲风击碎,从楼上飞落下来。
兰姑又是肉痛又是惶恐,一张玉脸惊得雪白,周围的婢女紧靠着墙壁,一个个花容失色。凝羽紧握刀柄,身体微微前倾,彷佛绷紧的弓弦,美目寒光四射。
程宗扬强笑道:“武二爷真是爽快人。”
这厮闯进来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打,难怪会杀错人。
头顶忽然一声暴喝,楼中那根一人粗细描金彩绘的立柱被人用重手法击中,“卡”的绽开一条裂缝,楼顶的瓦片一阵脆响,整座楼阁都为之摇撼起来。
几名汉子惨叫着被人从门窗中抛出,“噗通、噗通”掉进池里,溅起一片带血的水花。
狂风骤雨般的震响一瞬间宁静下来。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我……我不……”
武二郎喝道:“狗贼!待二爷取了你的鸟头祭奠哥哥!”
“格”的一声脆响,接着虎啸声响起,武二郎魁梧的身影穿窗而出,手中提着一颗颈下滴血的头颅,转瞬消失在夜幕中。
鲜血渗过楼板,在头顶浸出一片血红。清波荡漾的池中,被武二郎击毙的尸身从池底浮起。眼前的惨况使那几名小婢几乎瘫软在地,连兰姑都手脚发颤。
程宗扬头痛一样揉着太阳|穴,然后伸着脖子看了看,讶道:“咦?西门大官人呢?”
楼上已经是气息全无,倚仗生死根,程宗扬清楚知道死的除了那个多嘴的客人,就是池中那些护卫,看来看去却没有西门庆的身影。
忽然阁内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轻咳。程宗扬霍然回头,盯着房中那张圆桌,喝道:“出来!”
那咳嗽声只响了两下,便又悄无声息。
“再不出来我就喊了!”
程宗扬扯开喉咙,叫道:“武二郎!”
“莫叫莫叫!”
桌下帷幕一动,探出一张俊雅的面孔。西门大官人脸色青白地左右看了看,然后陪笑道:“兄台切莫高声。”
“快点出来!”
“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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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又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桌下钻出来。
这间雅阁除了程宗扬、凝羽、兰姑和几名小婢再无他人,谁也不知道他怎么钻到了桌子下面。
程宗扬奇道:“你不会是一直躲在里面吧?”
西门庆灰头土脸地钻出来,看了看左右,顿时恢复了玉树临风的姿态,除了手指还有些发抖,倒还称得上风流倜傥。
这会儿武二郎已经走远,西门庆从容起来,先咳了两声,然后笑道:“小生正在楼上宴客,不料碰上恶客,只好暂避一时。事急从权,还望兄台恕罪。”
说着作了个长揖,直起腰又朝兰姑和那几名小婢眉目传情,那双桃花眼像会说话一样勾人,顿时惹得几个小婢羞红了脸,也忘了害怕。
兰姑殷勤道:“大官人可受惊了?”
西门庆含笑大度地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喂,”
程宗扬提醒他,“外面可是死了一堆人呢,都是你的替死鬼。”
西门庆凛然道:“那武二天生匪类!凶恶好杀!惨无人道!小生必定要禀报官府,为枉死的兄弟讨个公道!绝不让这种匪人逍遥法外!”
兰姑奉承道:“西门大官人好一副仁义心肠。”
西门庆潇洒地一挥手,手中洒金的折扇展开,扇面上一朵富丽堂皇的牡丹红彤彤娇艳欲滴。他摇着扇子叹息道:“若不是小生天生的急公好义,看不得有人纵行淫恶,怎会惹上武家兄弟那对凶神?”
看着西门庆很欠扁的那张脸,程宗扬就有打一拳的冲动。凝羽早听不下去,俏脸如冰地拂袖离开鸳鸯阁。“凝姑娘!”
西门庆还没顾上和凝羽说话,连忙拔足欲追,程宗扬一句话就让他打消了念头。“……武二郎,说不定还在外面呢。”
西门庆立刻收回脚步,朝程宗扬揖手道:“兄台贵姓?”
“程。程宗扬。”
“小可复姓西门……”
“单名一个庆字。五原城赫赫有名的西门大官人,”
程宗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西门庆谦逊地谢道:“贱名不足以污尊耳。”
“哪里哪里,阁下大名注定是要流芳百世,为后人传诵。”
西门庆打了个哈哈,亲热地挽住程宗扬的手臂,“我与兄台一见如故,来来来,我要与这位兄台一醉方休!”
平常人刚捡了条命,肯定有多远跑多远,兰姑没想到西门大官人还要喝酒,劝道:“刚经了这些事,大官人宅里的姑娘们难免挂念。大官人还要喝酒,胆子未免太大了。”
说得虽然委婉,意思却是让他先找个地方躲躲。
程宗扬笑道:“兰姑放心,武二郎不回来便罢,若是回来,也不会猜到大官人在楼下喝酒。五原城里,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西门大官人厚着脸皮不走,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西门庆不以为忤地笑道:“程兄果然明见。”
说着他合起折扇,毫不客气地在席间坐下,吩咐道:“兰姑,开两坛好酒,再寻两个上好的粉头来。今晚这里的开销都算我西门的!”
那些人的尸首自有醉月楼的下人收拾,兰姑连忙吩咐小婢提来酒壶,西门庆一挥手,“换大觥来!”
不多时小婢取来大觥,西门庆先举觥满饮,然后殷勤劝酒。虽然有些反客为主,但举止圆滑,没有丝毫唐突的感觉。程宗扬笑道:“今晚西门兄才是客人,小弟敬西门兄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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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一口饮干。
连程宗扬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虽然有时候显得很欠扁,却并不惹人讨厌,倒有些像是现代人的作风。西门庆咳了两声,也不询问程宗扬的来历,举起大觥道:“萍水相逢,便是知己,请!”
程宗扬酒量平常,好在他们喝的也不是蒸馏过的烈酒,酒味只比平常的红葡萄酒略浓,当下也举起巨觥一饮而尽。西门庆用折扇敲着手心,神采飞扬地赞道:“好!好!果然是我辈中人!”
程宗扬差点把口里的酒喷出来,心里暗骂:干,谁跟你“我辈中人”说话间,两名穿着红衣的少女进来,敛衣向两位客人施礼。兰姑笑着给两人各斟了一觥酒,“两位慢慢用,奴家告退了。”
说着又吩咐道:“清儿、梅儿,好生侍候两位官人。”
两名少女齐声答应。
西门庆扭头看时,不由一怔,改颜道:“原来程兄是醉月楼的贵客,失敬失敬。”
“什么贵客,大官人说笑了。”
西门庆眼睛一飞,“这两个可是楼里的红姑娘,等闲不陪客人的。一下来了两个,这可不是小生的面子了。”
第八章 风流
程宗扬抬眼看去,那两个歌妓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娇滴滴挨在一起,杏眼粉腮,娇美得如同一对并蒂莲。
西门庆笑道:“小弟对这两位姑娘心仪已久,今日借了程兄的光,可要一亲香泽了。程兄中意哪一个,不妨先挑。”
这两名歌妓一般的娇艳如花,程宗扬随便挑了一个。那两名少女都是醉月楼调教过的,虽然有几分羞涩,仍乖乖入席,挨着两人坐下。
西门庆抚掌笑道:“程兄果然好眼力!花旁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靖南女子风致婉妙,柔姿天成,程兄挑的梅儿最是出色。”
程宗扬对那少女道:“你是哪里人?”
梅儿娇羞地说道:“奴是靖南人氏。”
程宗扬讶道:“西门兄怎么看出来的?”
西门庆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笑道:“小弟别无他长,只有一桩薄技,举凡天下女子,经小弟法眼一过,其出身、籍贯、脾性……”
说着他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说道:“乃至衣服下遮掩的妙处,小弟无不历历在目。”
程宗扬好奇地说道:“还有这样的技艺?”
西门庆大笑着饮了一觥酒,然后侧身在另一个少女清儿耳边说了几句。清儿一听,立刻羞红了脸。
程宗扬道:“西门兄说了什么?”
西门庆展开折扇,笑道:“小弟跟程兄打个赌,我猜这小姬下身右边的花唇上有颗小痣,程兄信不信?”
程宗扬看了看清儿,那少女穿着大红的褶裙,里面还有一条葱绿的纨裤。他才不信西门庆能看穿几层衣物,把少女最隐密的部位尽收眼底。
“赌什么?”
西门庆把手边的巨觥一推,逸兴遄飞地说道:“就以这一觥酒为注!”
“好!”
程宗扬也把自己的酒觥一推。
西门庆道:“清儿,你便脱了裙裾,让程兄看看。”
清儿手指绞着衣带,羞赧得抬不起头来。
梅儿抿嘴笑道:“只怕大官人要输了呢。奴和清儿姐姐进来时,兰妈妈都看过的,浑身上下有一颗痣也进不来呢。”
西门庆笑道:“若是我输了,就一人打一副银头面送你们。”
梅儿听他说得笃定,也觉得好奇,在旁催促道:“清儿姐姐,你就让官人看看好了。”
清儿无奈之下,只好羞赧地解开裙裾,将细纨制成的绢裤褪到膝间,在席间露出下体。这清儿分明还是个处子,阴阜细软的毛发下,两片荫唇软软合在一起,带着柔红的艳色,鲜嫩之极。梅儿见清儿羞赧,咬唇一笑,起身剥开她的荫唇,果然在右侧柔腻的褶皱间找到一颗殷红的小痣。
西门庆抚掌大笑,“如何?”
程宗扬拿起巨觥,一口气喝完。清儿下身的小痣生得如此隐密,连她自己也未必知道。如果说是西门庆事先看过,这小妓也不该还是处子。看来这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
程宗扬痛快地说道:“西门兄好眼力,是我输了。”
西门庆眼中露出一丝讶色,赞道:“美色当前,兄台却毫不动容,必定是阅花无数的风流人物。”
程宗扬道:“与西门兄比,小弟自愧不如。”
西门庆这等眼力,程宗扬是比不了的。自己见过的女色虽然足以超乎这天下第一淫人的想像,但那些女优一穿上衣服,自己八成都会认错。像他一样隔着衣物看出女性隐私的能力,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不知西门兄从哪里学来的神技?”
西门庆哈哈大笑,“雕虫小技耳。”
他与程宗扬互敬一觥,然后俯耳低声笑道:“这女子的妙处最容易的就是猜痣度形,说出来不值一哂。你瞧清儿下唇……”
在西门庆的指点下,程宗扬才注意到清儿下唇内侧,有一粒不起眼的小痣。
“女子面相实有蛛丝马迹,与身子一一对应,颔应首,鼻应身,眉应腿,嘴唇则与私|处相应。”
西门庆毫不保留地在程宗扬耳边说道:“程兄瞧,这梅儿鼻翼丰隆,双|乳必定丰硕。眉长则腿长,嘴唇红而柔润,私|处必是妙品。只不过她眉散肤柔,多半已经被人采过元红。”
说完西门庆昂起身,洒开折扇,边摇边笑道:“小弟所言,程兄一试便知。虽然是小技,但法不传六耳。我与程兄一见如故,才倾囊相告。”
程宗扬仔细看梅儿的鼻翼,果然比清儿丰隆。他笑道:“梅儿姑娘是否已经不是处子了?”
梅儿羞道:“奴家侍奉过几名客人,兰妈妈怕清儿姐姐害羞,不知道怎么侍奉官人,才让奴来的。”
西门庆笑道:“兰姑既然让梅儿姑娘来此,想必是醉月楼的花魁了。程兄艳福不浅。”
说着西门庆打开荷包,给两女一人赏了一把银铢,然后让她们脱去衣物,在席间调笑取乐。
清儿还是处子,梅儿也只接过一些身分尊贵的客人,平常两女只在酒宴弹琴赋诗,养得性子高傲,一般客人想见上一面都难。今晚来了贵客,兰姑已经吩咐过让她们小心侍奉,又见两位官人相貌斯文,出手大方,便都收起性子,乖乖听他们吩咐。
这下程宗扬才见识了西门庆的本事,他那双桃花眼一抛,几句贴心的软话一说,连夸带哄,逗得清儿羞喜难禁。先光着身子让他遍体抚摸,然后红着脸跪下来,乖乖把脸埋到西门庆胯间。西门庆靠在椅上,朝程宗扬一笑。找个妓女服侍算不得什么,但让一名未开苞的小妓又羞又喜,像服侍自己情郎一样心甘情愿地去侍奉客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边梅儿也脱光了衣物,剥得白羊一般,并着腿坐在旁边,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西门庆说得半点不差,梅儿两|乳果然丰硕圆润,双腿又直又长,正是刚脱去少女的青涩,开始成熟的时候。
对面那小子虽然没有开口,但靠在椅上,一脸舒适的表情,隐约是要跟自己较个高下。这梅儿是醉月楼的红牌,这种名妓眼高于顶,心高气傲,虽然自己是买主,她是货物,面上纵然百依百顺,也未必心服。
对付女人,还是王婆当年的至理名言:潘、驴、邓、小、闲,潘安的相貌,驴大的行货,邓通的钱财,能委屈作小,还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