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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
那女子年纪已然不轻,身材却惹火至极。她臂上戴着及肘的鹿皮手套,穿着齐膝皮靴。双|乳丰挺圆硕,随着步伐起落微微颤动。腰侧皮衣镂空,露出腰身白腻的肌肤。她腰间垂着一条银白色的绣边长裾,走动时两条白光光的大腿交替出现,曲线尽露,与黑色皮衣形成强烈反差。
银发女子迤逦走来,丰腴的雪白肉体活色生香;她大腿外侧刺着一枝樱花,随着她的步伐在白美肌肤上摇曳着,仿佛迎风绽开。
银发女子神情冷傲,对庭中尸首看也不看一眼。程宗扬一股怒气上涌,厉声道:“贱人!敢杀我的人!”
银发女子艳丽红唇微微挑起。“星月湖的人早该死了。程少主,聪明的就立刻滚回盘江去,这滩浑水不是你这种化外蛮夷能蹚的。”
她声音低沉,有种略显沙哑的磁性。
秋少君第一次见到穿这么少的女人,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瞪着她的下巴道:“为什么要杀人?”
银发女子回眸望着秋少君,淡淡道:“难怪王哲宁可把自己最好的弟子带在身边,原来是要给你留位置。”
说着她抬起下巴,“滚回龙池,我便饶你一条小命,免得让蔺老贼太得意了。”
秋少君皱起眉头,“你是谁?为什么要挑拨我们同门?”
银发女子发出一串低笑,“你们太乙真宗彼此勾心斗角,还用挑拨吗?我虞白樱没兴趣与你们两个小娃娃动手,快滚!”
秋少君用剑柄敲了敲脑门,似乎没有想起这个名字。程宗扬心下雪亮,只听她对星月湖的口气,不用问,肯定是岳鸟人的仇家!
姓岳的鸟人两腿一蹬、一了百了,架不住他仇家成群结队前赴后继赶来报仇,做人做到这一步真不知道是悲剧还是喜剧。
秋少君抬起头,又一次质问道:“为什么杀人?他和你素不相识,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他口气像个孩子固执,似乎不得到一个满意答案绝不罢休。
“很简单,”
虞白樱冷冷一笑,“因为我是杀手。”
月霜这里还真热闹,先是小紫,接着是太乙真宗,这会儿连杀手也出来了。程宗扬深深吸口气,随时准备出手,旁边的秋少君却踏前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虞白樱,“你就是那种可以为了钱杀死任何人的歹徒吗?”
秋少君瞪大眼睛指着她道:“人是万物灵长,钱只是生活的工具,你却为了那些人们制造出来为了生活方便的钱币而杀掉它的主人,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虞白樱被他气势汹汹的声讨说得皱起眉,冷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迂腐,一会儿被我的断月弦切掉脑袋,你就知道谁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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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双刀一碰,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震响,将她的冷笑声硬压下去。
秋少君凛然道:“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月姑娘!”
“你们都不滚吗?”
虞白樱道:“那就一并杀掉好了。”
秋少君立在阶前,仗剑道:“我不会让你杀的!”
程宗扬一直紧盯虞白樱的手掌,忽然间跃起身一个飞腿,将廊下一个花盆踹起来。花盆刚飞到一半就被无声袭来的断月弦切开,碎裂成几块不规则的形状四下飞散。
秋少君惊出一身冷汗。那女子毫无征兆就挥出断月弦,如果不是程宗扬一直戒备,他这会儿已经轮了一招。
“程兄,多谢了!”
“跟一个当杀手的妖女还废什么话!瓢虫小子,并肩上吧!”
“这个——”
秋少君为难地说:“胜之不武吧?”
程宗扬一脚朝他屁股踢去。秋少君连忙躲开,一边拔剑叫道:“我知道了!妖女!看剑!”
虞白樱一手挥出,看不见的断月弦漫空飞来,迎向秋少君的剑气。程宗扬跃起身,一刀砍断绞碎那名军士颈骨的长索,然后蹬住廊柱,脚下一弹,双刀舞成一团光球朝那女子扑去。
虞白樱冠侧玉纱飘扬起来,露出玉冠间银丝般的美发,接着旋身挥出掌中的断月弦,与两人斗在一处。
一交手程宗扬才发觉不妙。自己本来仗着力沉刀快,想硬拼她的细丝,谁知双刀一出只觉空气中绵绵密密,似乎每个角度都有看不到的细丝攻来,一波波毫无停歇。
天井中的月光本就暗淡,此时又蒙上一层血色,即使睁大眼睛也看不到那些细丝攻来的方向。程宗扬只好左一招虎战八方,右一招虎战八方,把双刀舞得密不透风,抵御那些无孔不入的细丝。
虞白樱立在天井一角,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掌操纵无形细丝,远远将程宗扬的攻势阻挡在数丈之外。随着时间延长,那些隐藏在月光间的细丝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多。
自己像陷进蛛网的虫子,越挣扎陷得越深,可停下就意味着死亡,只有拼命挣扎才有一线生机。程宗扬暗暗叫苦,这样打下去恐怕不用女杀手动手,自己就先累趴下了。
一边的秋少君似乎也对这些无从捉摸的断月弦束手无策,他围着虞白樱大兜圈子,略一深入就立刻退出,避免陷入网中。程宗扬没指望他的修为能赶得上卓云君与齐放鹤,但秋小子显露的水准只比祁远强上一点就让人无法接受。
这场格斗让程宗扬郁闷至极,虞白樱手中的断月弦无疑是一件致命利器,偏又无法看见,自己只能拼命挥刀,四面八方都守得绵绵密密,活像和空气作战的傻子。
从目前状况一点都看不出取胜的可能。
虞白樱操纵着断月弦,一点一点编织她的死亡陷阱。月色越来越红,浓得仿佛滴下血来。
忽然手上一痛,一根细丝透入绵密刀网在程宗扬手背上一划,带出一道血痕。
天知道这贱人的断月弦究竟有多少,自己每一刀劈出似乎能劈中十根八根,连背后也布满丝网。这种情况下,后退与自杀差不多!
程宗扬虎吼一声,不退反进,硬向虞白樱攻去。
就在这时秋少君终于出手,他燕子般飞起,在空中忽高忽低地一掠而过,每个转折都精巧至极,轻易掠过整个天井,接着身体一沉,落在庭角一口水井的井拦上。
秋少君右手执剑收到背后,左手抬起在胸前结出法诀,长声道:“阴阳未变,无光无象!”
随着他手指的变化,一条水柱从井中升起,然后圆形张开,轻灵地悬在他掌下,宛如一面水镜。
秋少君中指竖直,食指、无名指攀在指上,拇指收拢,尾指斜挑,“恢漠太虚,无形无名!”
随着他的吟诵声,水镜“砰”的一声猛然绽开,化成漫天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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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兮蓼兮,是曰太易。”
秋少君左手两指相扣,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空气中的温度迅速下降,弥漫在天井中的水雾顷刻间凝结成细小冰晶。
虞白樱黑色鹿皮手套蒙上一层寒霜,眼神却比寒霜更冷,“先天五太?”
秋少君收回左手,“太易第一!”
随着冰雾凝结,交错在空中的断月弦一根根浮现出来。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从虞白樱掌心开始,八根细丝放射状张开,构织成一张笼罩整个天井的巨大网阵。
此时程宗扬看得清清楚楚,八根断月弦交错成一张密网,自己每一刀劈出,八根断月弦同时振动,衍生出无数复杂的变化。自己用力越大,断月弦的反弹就更大,反击也更强。
但在看不到断月弦全貌的情况下,自己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虞白樱是怎么操纵这么多的丝弦。虞白樱的断月弦诡异之处在于它的无迹可寻,交手时占了无数便宜。
谁也没想到秋少君别出机杼,用冰法将水雾凝成细霜,顿时破了断月弦最强的一点。此时断月弦被凝结水雾沾上,显出痕迹,八根细丝每一个变化都有规律可寻,而所有的变化都源自网阵中央的一点。
“瓢虫小子,有你的!”
秋少君天马行空的一击显然打乱虞白樱的步骤。漫空交错的丝网出现一个小小破绽,程宗扬趁机双刀齐出劳在网阵中央。横在空中的断月弦失去操控,一根根垂落下来。
虞白樱手腕一翻,抽回八根细丝。秋少君身体前倾,箭矢般向前掠去,少阳剑由慢到快在掌中微振着递出,凝聚在剑上的真气不断攀升。
秋少君刚出手时给自己的感觉在卓云君之下,与自己顶多半斤八两。但他这一剑不断催发真气,刺到中途便突破第四级的境界,真气聚敛不散,招术神完气足,已经是第五级坐照的巅峰境界。
虞白樱手中结霜的丝弦蓦然翻起,六根攀住少阳剑锋,两根昂起,缠向秋少君的手腕。程宗扬一点都没有“两打一、男打女,胜之不武”的心理负累,立即一招虎啸风生,双刀带着利啸攻向虞白樱要害。
虞白樱大腿外侧雪白肌肤上樱花纹身一闪,玉脚踢在程宗扬刀侧;她动作准确而简洁,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显示杀手注重效率与实际的特点。与此同时,她左腕一翻,腕下弹出一根黑驹黝的长针刺向程宗扬腹下。
虞白樱这一招算不上什么奇妙招术,但对时机的把握堪称精准。程宗扬护身的左刀被她踢开,身前空门大露,正急忙回刀守住胸前要害,这个银发贱人却像算准一样攻向他小腹。自己并不是一个很能下苦功修炼的人,占了生死根的便宜,修为还过得去,格斗的基本功就差得太远了。幸好这两天被孟老大狂殿,多了几分应变本能,在长针及体的刹那竭力扭腰,硬生生挪开半尺。
虞白樱冷冰冰握住长针正要痛下杀手,突然间脸色一变。她用来阻拦秋少君的六根断月弦尽数缠在少阳剑上,丝弦与剑身相触,立刻凝结出细细的霜晶,像冻在剑上一样无法挣动。
银发女子屈指挑起丝弦,随着真气透入细如发丝的弦身,弦上白色霜晶一路四散飞溅。就在这时,秋少君玄黑色道袍传来一丝波动,他修长手指握住剑柄,长剑一举,长声道:“气之始生,是曰太初!”
凝在剑上的断月弦同时弹起,宛如飞舞的龙蛇,试图从虞白樱掌中逸出。虞白樱艳目透出一丝寒光,五指按住弦身,娇叱一声,将弦身的震动强行压下。
“先天一气,无形无实!”
秋少君并起左手食、中二指按在剑上,一缕微光游蛇般从剑身上一闪而逝,被虞白樱激飞的霜晶重新凝结在弦上。与此同时,六根断月弦从少阳剑上一一弹开,每一根弹出都重重击在虞白樱掌心。当第六根断月弦弹起,虞白樱发际玉冠“砰”然碎裂,一丛银发猛地飞舞起来。
虞白樱脸上掠过一丝红色,她退开半步盯着秋少君。
秋少君仗剑道:“太初第二!”
虞白樱道:“你的九阳神功呢?怎么不施出来?”
秋少君老老实实道:“我不会。”
虞白樱齐腰长发在身后飞舞,庭院中如血的月光仿佛凝聚起来,将她手中八根细弦染得血红。
程宗扬道:“虫小子,你很能打嘛!能不能干掉她?”
秋少君小声道:“如果说保命,我有点把握。”
“那好!你在这儿顶着!”
程宗扬丢下一句话,反身跃入楼内。
这边打得天翻地覆,外面没有一丝动静,可能是那个银发女杀手用了什么屏蔽声音和视线的法术,但楼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奇怪了。就算月霜睡熟了,死丫头总不可能听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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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越想越是不妙,既然秋小子能顶得住,立即脱身到楼内探视。
程宗扬两个起落跃过楼梯。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一丝灯光。程宗扬松口气,看来两个丫头已经醒了,多半知道有敌来袭,把窗户掩住才没有灯光透出。
程宗扬一把推开门,只见小紫双手支着下巴,正伏在窗口看着什么。程宗扬正要说话,忽然一只玉手伸来抓住自己的衣襟,紧接着手臂一抬,把肘下一柄利剑架在自己颈中,手法干净利落。
程宗扬大叫道:“是我!”
那柄剑本来已经停住,他不叫还好,听出他的声音,利剑不但没有撤回,反而猛刺过来。程宗扬心念电转,月丫头这是逮到机会要顺手替天行道。
程宗扬拼命向后一退,衣襟“嗤”的一声撕开,接着举刀,间不容发之际才格住月霜的利剑。
程宗扬目光与月霜一触,几乎能感觉到她视线迸出的怒火。月霜银牙咬紧,美目盯着程宗扬,握剑的手掌捏得发白,似乎在等机会再给自己一个狠的。
月霜终于把剑收到肘后,扭过头不去理他。程宗扬悄悄抹把冷汗,按道理说月丫头昨晚处于昏迷中,不可能知道自己做的事,但她醒来之后会不会发现身体的异样就不好说了。理智对女人来说属于奢侈品,她真要在这时候跟自己拼命,那肯定是个让自己笑不出的笑话。
程宗扬叫道:“死丫头!捣什么鬼呢!”
小紫回过身把手指竖在唇边,小声道:“嘘……不要吵,有人来了呢。”
走廊内一片静谧,忽然一只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掌伸来,轻轻推开房门。
看清门外身影,月霜面露惊愕;小紫目光瞬时亮了起来。程宗扬却大叫一声:“干!”
第七章利杖冥薇
程宗扬第一个冲动就是想冲出去看看那个养虫的小子是不是被干掉了。
眼前女子玉冠银发,美须面孔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异气息。她身上皮衣如墨、肌肤如雪,凸凹有致的身材火辣至极,赫然就是天井中正与秋少君交手的虞白樱!
程宗扬心头猛跳一下。突然又出来一个虞白樱,她是会分身法,还是这么快就干掉秋小子,过来追杀自己?
当视线落到那女子发际,程宗扬想起虞白樱的玉冠被秋少君用先天五太的太初诀震碎,眼前这女子玉冠仍是完整的。而且虞白樱用的是断月弦,眼前的女子拿的却是一枝碧玉杖。还有,虞白樱眉眼间冷冷的,蕴藏无限杀机,眼前这女子却多了一分漠然,看着众人的眼神和看着待宰的家畜没什么分别。
小紫拍手笑道:“人家最喜欢双胞胎了!月姊姊,你看她们长得像不像?”
月霜微微侧过身挡在小紫身前:“你是谁?为什么几次三番刺杀我?”
那女子淡淡道:“我们杀人,从来不用几次一二番。”
小紫笑吟吟道:“姐姐好厉害哦,能让姐姐出手肯定要不少钱呢。”
程宗扬立刻道:“对啊,你们干这一行不就是为了钱吗?要多少钱大家好商量,何必打来打去呢?”
月霜狠狠瞪了他一眼,程宗扬叫道:“瞪我干么?谈生意也有错吗?”
月霜怒道:“败类!”
那女子冷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程宗扬精神一振。有的谈就好商量:“两千……银铢?”
敖润当雇佣兵,半年才拿到这个数已经不少了。
“两枚铜铢。”
那女子冷冷说道:“岳贼的女儿只值这个价钱。”
程宗扬明白过来,这不是钱的问题,完全是岳鸟人为人的品德问题。看她们的年纪,岳鸟人死的时候多半才十六、七岁,这样一对姊妹花与姓岳的那个禽兽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用脚趾都能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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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霜英气面孔露出怒意,刚想举步却被小紫悄悄扯住。小紫天真地眨眨眼睛:“外面的姐姐叫虞白樱,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那女子一笑,“小妹妹,想拖延时间你便打错主意了。”
她举起碧玉杖指着月霜道:“在地府遇到岳贼,莫忘了告诉他是虞紫薇杀了你们。”
一股阴森气息从虞紫薇颈中的黄宝石间散发出来,房内灯火像被压迫一般,一瞬间黯淡下来,只剩一点淡淡微光贴在灯蕊上。